“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马希浩乘机追问:“如果我们真的可以在近期内结婚,那么,我可以听从你的话,暂时不和你的家人打交道。你看你的妹妹明天就要出嫁了,你身为姐姐的,难道还不应该结婚了!”
“希浩,你答应给我一年的时间,你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你不会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吧!”安琪实在不能把她和马希浩的秘密公开,高太太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气死。
马希浩正要说什么,天德走了过来,当他看见马希浩,他立刻就打主意,认为这又是一个发小财的机会。因为,他也明白安琪的心事,马希浩这个人,是绝对不能在高家公开的,就因为这样,天德才可以向安琪敲竹杠。
天德走过来,安琪的心卜卜地跳动,当她请马希浩到来的时候,完全是一片热情,她没有想到后果,自然也没有想到天德,现在看见天德,才发觉自己把马希浩带进来,实在是一件十分愚笨的事情。
“原来是马先生来了!”天德走上前去,跟马希浩握手,在安琪的兄弟姐妹当中,马希浩只认识天德,因此马希浩对天德这份友情,是十分珍惜的。他很热情地和天德握手,天德一面和马希浩打招呼,一面对安琪说:“三姐,马先生来了,你为什么把他藏到这儿来?你应该把他介绍给各位兄姐和七妹认识。”
安琪瞪了他一眼,马希浩立刻说:“我也是这样说,我和你姐姐感情已经很好,我的一切,她已完全知道,可是,你们家中的人,除了你,我一个也不认识。”
“天德,我有话跟你说,”安琪忍无可忍把天德拉过一边,责备他说:“天德,你分明知道我处境有困难,而你竟然在马希浩面前说那些话,你是不是有意跟我作对?难道你要我受母亲的责罚才开心。”
“啊!三姐,很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不过,你既然把马先生带来了,不为他介绍一下,那是不合理的,马先生也会感到不满。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不知道合不合用?”天德点着头说。
“你有什么好妙计,只要不让希浩怀疑,同时也不至引起家中人的注目。”安琪连忙追问。
“好办法我是有的,不过,这几天,我急需用钱,所以,心情不太好,脑筋就不够灵活,我怕想不到十全十美的好方法。”
安琪瞪了天德一眼,对于天德的居心,安琪是很明白的,不过现在骑虎难下,天德已完全占了上风,如果安琪不顺从他,那未,天德可能对她不利。金钱虽然是安琪所重视的,但是,安琪更重视马希浩,她只好投降,她问天德:“你到底要多少钱,坦白说出来吧!”
“唔!”天德沉吟了一会儿,他说:“我知道你一向舍不得钱,就算体贴你吧!只要你肯给我二百元,我就为你安排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家中的人,既可以认识马希浩,而马希浩也可以认识我们所有的人,最妙的,是你完全不会牵涉到其中,你认为妙不妙?”
“两百块钱?你太会敲诈了,天德,我是你的姐姐,你乘人之危,竟然这样对待我,你知道这是极可耻的事吗?”安琪忍不住责备他,因为,她觉得天德太不顾姐弟之情了,他们之间,仿佛除了钱便什么也没有。
“三姐,你可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并不是敲诈你,我完全是关心你。”天德指天指地地说:“我只不过急需用钱想求你帮忙,你是我的姐姐,难道我不为你想办法,你就见死不救吗?”
“好吧!别说了,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你要二百元,我就给你二百元好了。不过,你要听着,可不能拿了我的钱就出卖我,你一定要办得妥当。”
“那当然,还用你吩咐吗?我一向有江湖义气,我绝不会收了钱就不负责任的。不过,钱一定要先给我,你拿二百块来,我立刻把这件事办妥。”天德伸出了手。
安琪无可奈何,叫他陪着马希浩,然后,她回房间去,取二百元交给天德。天德拿了钱,便对马希浩说:“马先生,你还没有认识我的家人,是不是?来,让我介绍你和大家认识,我们有一个大家庭,人……”
安琪立刻借故走开,马希浩也没有留意安琪是有意避开的,他只是听见天德答应让他认识高家的人,立刻紧紧地跟随着天德去认识安琪家人。
天德把马希浩介绍给家人的时候,并没有指明马希浩是安琪的朋友,因此,家中每一个人,都以为马希浩是天德的朋友。天德一向喜欢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所以,家人对天德的朋友,都不感兴趣,为了礼貌,只是和马希浩应酬几句就算了。不过,要是他们知道马希浩是安琪的恋人,情形又不同了,起码有关心和打算破坏的两种人,像天伦、天培、天恩,他们希望安琪能找一个理想对象,再次结婚,相信安妮和安娜也会同情她;可是,像冯家善那样的人,他为了立功,是会立刻去告诉高太太的,至于张宝珠和艾莉,为了讨好家姑,她们自然也会站在高太太的那一边,这些情形,安琪是知道的。
天德总算完成了他的任务,而马希浩也不再啰嗦,因为除了高太太,他已认识高家的每一个人。虽然高家的这些人都对他十分冷淡,但马希浩并没有把他们的怠慢放在心上,因为,他以为有钱又有面子的人,大都是这样骄傲,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人的。
马希浩甚至会这样想,怪不得安棋不肯把家人介绍给我认识,原来她是一番好意,怕我受到冷待,她实在想得很周到,我差点儿错怪了她呢!
马希浩似乎对安琪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因此,他一直愉快地和安琪在一起,再也没有向安琪提出任何要求,安琪见马希浩有所转变,她十分开心,认为二百元的确花得很值得,对天德的恶感也已无形消失。
安淇虽然避开了家人的视线,但是安娜却不能,因为,她太明目张胆,又何况史佐治和伟烈打架的事,是每一个人都清楚的。张宝珠第一个表示关心,她对丈夫说:“安娜竟然和一个混血儿来往,奶奶最看不起那种不清不白的人,如果她知道今晚的情形,一定会很不高兴,会生气,看样子,我……”
“你千万不可告密。”天伦立刻制止妻子。
天伦很了解妻子的个性,她实在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仿佛家中平平静静不够刺激,非要闹到鸡犬不宁不可。因此,天伦立刻阻止她,要她不要破坏安娜和史佐治的感情。虽然他也不大满意史佐治,但那是安娜的事,根本与他无关,是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谁说我要去告密?”宝珠见丈夫揭穿她的心事,她心里很不高兴,因此狠狠地说:“我只不过想劝劝她,她是我的小姑,你的妹妹,难道我不应该关心她吗?”
“原来你只是想劝劝她,那就好,安娜年纪轻,实在需要有人关心他,你这样做得对,刚才误会了你的意思,请原谅。”天伦一向怕老婆,他连忙向宝珠道歉。
“原谅,哼!言为心声,你一定觉得我这个人心肠坏,老是想害人是不是?其实,我哪天不关心你的家人,我也希望他们幸福呀!安娜是你的妹妹,我当然为她好,像史佐治那样的飞仔,他迟早总会抛弃安娜的,安娜跟他来往,一定会吃亏。”
“你的见解一向不错。”天伦不断地点着头表示赞同:“不过,我认为最大的问题,还是史佐治是混血儿,我担心妈妈不会答应他们来往,至于史佐治是否是坏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很难判定。”
“你当然不会判定,你懂得些什么?你的脑袋,只会想怎样去多赚点钱,除此之外,你就什么也不会了。”张宝珠哼一声,她向来瞧不起丈夫,根本不把丈夫放在眼里:“刚才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姓史的,一瞧见潘明珠,就神魂颠倒的样子,如果他和安娜结了婚那才好,我们的五少奶奶,就够风流了。所以我仔细想一下,就不应该劝安娜,因为,她和史佐治结婚才有好戏看呢!”
“史佐治不会这样大胆吧!而且,潘小姐也不是个平庸的人,她是一位有学问,有教养的小姐,他一向和五弟很要好,又怎会……”
“你不要以为她留过学,就很了不起,其实,只要家里有钱,哪一个不可以去留学?你留意她吧,一副风流相,天恩又是个傻子,他有什么本领守住她!”
“你怎么又说起天恩的坏话来了,天恩没有开罪你吧!你说他傻,其实,他是我们家中最有思想的一个,妈妈也认为他最聪明,你为什么说他傻?”
“我说他傻,并非说他脑筋差,我的意思是说他对爱情专一,不会三心二意,你懂了没有?”张宝珠没好气地说:“他聪明又怎样,可惜他不是长子嫡孙,就算聪明,也少不了你一份遗产。”
天伦本来想驳她几句,可是又怕宝珠生起气来,是不会放过他的,因此,他只有闭嘴不说话了。宝珠见他没有话说,以为他已投降,十分高兴,又在天伦的耳边说了一大堆话,把天伦烦得要命,幸而天伦已习惯了,才不会觉得心烦,不过,天伦很少把话听进去。
天伦虽然劝止了宝珠,叫她不要向高太太告密,可是,冯家善已决定告诉高太太。表面上,他是关心安娜,其实,他是想趁机立功,自从白莲被赶走后,家中少了一个被欺负者,他立功的机会也少了,此刻,他正好乘此机会,向高太太告密邀功。
安娜并非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为了争取史佐治的爱,她已不顾后果,否则,她或许会预先跟冯家善说一声,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冯家善虽然身为堂舅,但是对于安娜,他也畏惧几分,原因是安娜是高家的宠儿,高太太最疼爱她,因此,高家上下人等,一概不敢开罪她。
以前,冯家善也受过安娜许多闲气,今天,冯家善一来想立功,另一方面,也想乘机报复。冯家善是个小人,对于仇怨,他记得很深,而且只要一有机会,他就要来一次清算,清算人家对他的不敬之处。
安妮的惜别舞会,表面上,是圆满结束。第二天,是安妮出嫁的大喜日子,高家上下人等,热闹而又忙碌,冯家善几次想和高太太单独说话,都没有机会,因为高太太实在太忙了,而且,来道贺的亲友又来了一大堆,冯家善身为管家,要做的事也很多。
今天,由于高太太必然参加婚礼喜宴,因此安琪不敢把马希浩请来,而安娜也不通知史佐治。不过,安娜每天都要和史佐治见面一次,因此,早上和下午她都和史佐治在一起。高太太整个白天都见不到小女儿也感到奇怪,因为,每逢家中办喜事,安娜第一活跃,她一定跑来跑去,十分开心,但由于事忙,高太太也没有时间去追究安娜。
安娜和史佐治玩了半天,才想起今天是安妮出嫁的日子。本来,她真的不想参加安妮的婚宴,她并非不喜欢安妮,只是希望能有多点时间和佐治在一起,但是,如果她不回家,高太太一定会到处找她,追问起来,很容易会查到佐治,而且,安娜如果不参加安妮的婚宴,也难以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因此,安娜依依不舍地和佐治告别回家去了,佣人一看见安娜,就焦急地对安娜说:“七小姐,你到哪儿去了?太太到处找你呢!”
“太太到处找我?你没有告诉太太我去了哪儿?”安娜着慌地问她的近身女佣:“你应该告诉太太,有同学来找我,我和同学们一起到学校去了,你有没有说。”
“小姐,我根本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你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吩咐,我就算想说实话,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女佣在诉苦:“不过,我也够伶俐,我已经对高太太说,你的一个同学出了事,打电话来把你叫去了。”
“你总算聪明,快,准备替我梳头换衣服。”安娜立刻进房打扮更衣,她看着时间,知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如果再不快点,高太太就会亲自进房调查。
幸好高太太也实在太忙,虽然她也想找安娜问一问,可是,她正要上楼,又给客人拖住了。安娜很快就换好衣服,她跑下楼梯,高太太一看见她,便把她叫了过去:“安娜,你过来,整天都看不见你,你到底去了哪儿,难道你忘了家中喜宴吗?”
“妈,今天是四姐出嫁的日子,我怎会忘记了?本来,我一早就想穿好衣服,等候亲友到来,突然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她患了急病,家里的人又都出去了,她要我去照顾她,所以……”
“就算同学有病,你替她请医生就行了,你明知家中每次请客,我一定要你帮忙照应一切,你的兄嫂姐弟,没有一个会招呼客人,你跑开了,叫我一个人怎么招应得过来?你别说了,赶快陪你的表兄妹去玩吧!”
安娜如释重负,她立刻走开,年轻人碰在一起,女的喜欢说男孩子,以及服装、体型,电影明星;而男孩子呢,同样喜欢说女孩子还有议论,打球,甚至政治,安娜和她的表兄妹谈得很开心,这时她已放下心上的大石,她去了半天,高太太不加追究,实在幸运。
高家所有的成员,差不多全都下楼来了,单独不见二少奶,原来艾莉今天整天都觉得不舒服,最初,她以为是因为昨晚睡得很迟,精神不够,后来,她睡了一觉,不料醒来时,还是有点头晕。总之,她根本不想下床,只想痛痛快快地睡下去。
天培见她这样子,十分担心,艾莉自从嫁入高家,从未有病,每天都精神充沛,和白莲实在分别极大。白莲不到三天就有小毛病,身体弱得不得了,而艾莉,是向来没有病的,因此,天培就认为情况严重。本来,他要立刻请医生,可是艾莉阻止他:“今天是四小姐的好日子,你叫医生,奶奶会不高兴。”
天培不同意,他说:“安妮是女儿,当然重要,但是你是媳妇,也同样重要,你生病了,自然要看医生,妈又怎会不高兴?她一向公道,不会厚此薄彼的。”
“没有人说过奶奶不公道,不过,我的确没有什么病,我没有发热,没有伤风,也没有头痛,只不过有点懒懒的不大想动罢了!这又怎能说是生病?再说,下面已经来了许多客人,要是我们把一个提着药箱的医生叫来,被人看见了,多么不顺眼?何况,奶奶是个旧派的人,凡事吉利,大喜的日子里请医生,她会认为不吉利,虽然,她不会怪我,但是我也不想让她不快活。”
“你为别人想得太多了,总不肯为自己想一想。”天培摇头感叹:“好吧!你既然认为没有大碍,那么,你就静静地躺会儿,今晚的喜酒,你不要喝了……”
“今天是嫁小姑呢!不参加她的喜宴怎么说得过去,就算奶奶、四小姐不怪我,我也不敢这样做。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而且,我也睡不着,我可以起床换衣服,就算有一点小毛病,明天去看一看医生,吃一点药就没事了,也许是昨天吃多了东西。”
“明天我陪你看医生,今晚你吃东西可要小心些,大油的东西不要吃。”天培扶艾莉起床,由于艾莉很会讨好丈夫,处处表现自己是贤妻良母,因此,天培对她很好,处处关心和体贴她,令她快慰。
艾莉打扮一番,然后由天培小心地扶着她下楼。艾莉不是主角,虽然她来得特别迟,而且一家人正准备乘车出发去宴客餐厅,高太太也没有向艾莉查问。
然而,和艾莉有芥蒂的张宝珠,却向艾莉上下打量,像是在看一副画而不是看一个人。她说:“二少奶奶,你为什么姗姗来迟?你一定要打扮到忘了时间吗!其实,今天又不是你的好日子,今天是四小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