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齐侧福晋的脾气很不好吗?”耿氏疑问。
“那倒不是,总之那是爷的心头肉,又很得万岁爷和德妃娘娘的喜爱。她不爱和咱们来往,你们小心马屁没拍成拍到马蹄子上,反倒惹恼了人,到时候肯定没好果子吃。想当初李侧福晋也是很美很得宠的,落了这么个下场,没准就是因为想要她儿子的关系呢!”
呵,这个宋氏啊!程无忧暗笑,说得她好像很可怕似的,居然把李氏的事都赖在她身上了。谣言呐,就是这么产生的。不过若是能阻止耿氏和钮钴禄氏时常往她那里跑到也是件好事。
“可是,我觉得齐侧福晋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是人很好啊。她看人的眼神,恩,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那个,对她院子里的下人也都很好!”钮钴禄氏弱弱地提出异议。
“而且她好年轻好漂亮,一点也不像四个孩子的母亲,难怪爷喜爱她。”耿氏附和。
“恩,说起来也真奇怪,总觉得当年认识她时就是这副模样,这么多年好像都没怎么改变。不但没显老,反倒更添韵味了。唉,人家是最得宠的,自然不会像我这个独守空闺的满面衰色。”宋氏拢了拢鬓角,苦笑。
“宋姐姐这是哪的话,您还是很漂亮的。”两人忙着说好话安慰。
程无忧没有错过宋氏的哀叹和满脸失落,她也清楚宋氏绝不是这家里唯一落寞的人。可是,对于这些走入胤禛后宅的女人,她无法生出什么同情和可怜。来到大清,她已经没有办法拥有一份完整的爱情,她面对现实,不奢求,却不代表不渴望。现代人哪个不是一夫一妻的坚决拥护者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胤禛的感情就像一坛佳酿,愈久愈陈,愈陈愈香,这也让她越来越贪心。她们感叹自己的不幸,殊不知她也因为观念上的差异而困扰呢。她们是生来就被灌输男尊女卑,几女共事一夫的封建思想,她可是被后天强制的,她觉得自己更可怜些。哼,她没有仗势欺人,想办法把她们都撵出去,已经很善良了!
想到这里,程无忧更加坚定了女人必须对自己好一点的信念,只有这样才能红旗永不倒!
自从听清那边三人的对话,小昀宝就安静地躲在一边观察他额娘的脸色,只发觉额娘表情变幻莫测,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变脸吗?“额娘,您想什么呢?表情变化得像走马灯似的。”
“恩,想一些大人的事,你不懂。”随意敷衍,这句话骗小孩子真好用啊!
“主子,您要的鱼竿和鱼饵都拿来了!”
“奴婢还准备了茶点和水果。”
富康和小红突如其来地回报,让那边亭子里的人刷一下全都站了起来,惊惶失措地盯着从石头后面露出头的程无忧母子。花容失色的,手足无措的,目瞪口呆的,真是一场更加精彩的变脸表演。
程无忧目不斜视地接过鱼竿,非常淡定地带着儿子开始钓鱼,任那边亭子里的人在夏日午后的暖风中慢慢僵硬石化。谁让她们背后讲究她,被她抓了个正着呢?让她们就这样悬着心煎熬着吧!她承认自己恶趣味了。
厚黑一家人
光阴荏苒,转眼几个寒暑。
果果已经十一岁,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安静端坐时,俨然一副皇家格格的尊贵风范,只是可惜那种时候非常少见。
做个皇家小格格本就比小阿哥轻松很多,又摊上程无忧这个奉行放养政策的额娘,被众人宠爱的果格格每年都会跟着康熙和德妃去热河避暑,小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对于这一点,程同学一直红果果忌妒中。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天不怕地不怕的果格格此时正为了躲避她那对三岁的龙凤胎弟妹而四处乱窜。
一头闯进程无忧的书房,钻到她身旁的大书案下,悄声说,“额娘,借我个地儿躲一躲。”
“额娘,姐姐有没有来过?她答应陪我们玩的,怎么这一会就不见了?”两个小家伙奶声奶气地问,分兵两路在屋子里搜了一圈,没发现被程无忧用身子挡住的果果,继而转移了目标,一左一右腻到她的身边,“额娘,您陪我们讲故事吧!”
“宝贝们,额娘现在很忙,先让嬷嬷带你们去吃点心水果,等额娘做完了事情去找你们,好不好?”她店铺的生意越做越好,现在打算在盛京、河北等地开连锁店,这几天正忙于做预算。
“额娘,我帮您算帐!”壮壮掏出一个玉质小算盘,摇得噼啪作响。
摸摸才一米高的儿子,在他光嫩的小脸蛋上捏一把,“呵呵,宝贝还小呢,先去玩哈,等你长大了再帮额娘!乖,去吧,额娘一会去给你们讲故事。”
“好吧,额娘要记得!不能欺骗小孩子,这是您说的!”可人伸着胖胖的小手指摇了摇,然后牵着壮壮的小手扭搭扭搭离开了。
“瞧你那份出息,他们走远了,你出来吧!”挪开脚,果果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
“哎呦,这两个小魔星!额娘,您的帐什么时候能算好啊,我快扛不住,再这样下去,我就进宫陪皇阿奶去了。”毫无形象地靠在桌案上,抓起她额娘的茶碗咕咚咚喝下一大口。
“哼,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小时候比他们还能磨人呢,额娘也没说扔下你不管呐。如今你大了,不该帮额娘分担些,照顾弟妹吗?”伸手将女儿巴拉到一旁,注意力重新投入帐薄之上。
“我是想帮您分担啊,不过那两个实在太折磨人了,要不,我帮您算账吧!”果果已经被那对宝贝打败了,只要不再让她陪着他们,干什么都行。
“得了吧,你还没壮壮算得明白呢!”这丫头是嫌她的工作量不够大吗,还想跟着捣乱。
“也是,那小子抓周抓得就是算盘,天生对数字敏感,您说是不是因为您怀他们的时候总看账本打算盘的关系?”
“呵呵,也许吧!”
“还有啊,额娘,您发现没有,可人一点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顺乖巧,那丫头鬼主意多着呢!壮壮做坏事都是她撺掇的,然后两人经常把责任赖在我头上,我多怨啊!那次她们撞碎了阿玛最喜欢的砚台,在我跟前哭得可怜巴巴的,害我一时心软抗了下来,挨了阿玛一顿骂,结果那两个猫在一边笑得可开心呢!还有那次……”
果果喋喋不休地数落小妹的不是,程无忧不禁也想起一些小女儿的丰功伟业。那次她乖巧可人地对人家钮钴禄氏说喜欢人家送她的小肚兜,结果趁着人家蹲下身抱她的时候,让壮壮把一只肥嘟嘟的毛毛虫仍在人家的后领上。吓得钮钴禄氏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形象全无。原本她也以为是意外,但那丫头忍笑装无辜的内伤表情出卖了她。
“哈哈哈,终于有人能收拾你了。”一阵笑声打断了果果的碎碎念和程无忧的回忆,从宫里下学回来的昀宝笑得万分幸灾乐祸。自从他进宫进学开始,就算躲开那对小磨人精了。
“哼,不用你笑,风水轮流转,指不定那天他们就缠上你了!”
“呵呵,我是勤奋好学,积极向上的有为少年,每天都在上书房用功读书,不像某些人整天闲来无事,却连个孩子都带不明白。”得瑟这个词用来形容现在的昀宝非常恰当。
“臭小子,你小时候,我少带你玩了!你忘了,我把最喜欢的走马灯都让给你了!”一颗暴栗砸在弟弟头上,恼怒的果果开始翻旧账。
“哼,那是因为九叔又给了你一个新的!现在别想再拿这事糊弄我了!”昀宝不甘示弱返掐。
“额娘,您看啊,他们一个比一个没良心,都是一群小白眼狼!”
“恩,没错,你是最大的那只。行了,你们闲着没事,就去陪两个小不点玩吧,等你们阿玛从江南回来,我要把这个店铺扩张计划做好给他看呢!”大的比小的还能闹,嗡嗡嗡地吵得她头疼。
“额娘,我今天去给皇玛法请安,听他老人家说阿玛和十三叔在江南的差事办得很好,很快就会回京了,皇玛法很满意,不停夸他们呢!”昀宝兴致冲冲将这个有关阿玛的最新情报汇报给额娘。
“太好了,我也得抓紧时间了。你们负责把两个小不点搞定,别来捣乱,额娘我要闭关!”她要抓紧时间把计划做好,给他一个惊喜。
“唉,这是一个多么不负责任的额娘啊,阿玛出门她忙着算账,阿玛回来她就要忙着陪阿玛了,我们这群可怜没人疼的娃儿啊!走吧,弟弟,姐姐带你玩去!”看着果果拉着昀宝摇头晃脑地离开,程无忧忍俊不禁,有这么一群可爱的孩子陪在身边,即使胤禛出门数月,她的日子也永远不会无聊。
当程无忧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连锁店企划,胤禛也风尘仆仆地从江南返回。带着一身劳累和久别重逢的欣慰,将程无忧抱在怀里,一句话也没说却久久没有放开。
心疼地看着他明显憔悴和略显消瘦的脸旁,程无忧只觉眼睛发酸,心知他这两个多月的差事办得一定很辛苦。
“用过饭了吗?”
“恩,刚刚在宫里,皇阿玛赏了御膳。”懒懒赖在她身上,汲取着那份熟悉的温暖,他真想就这样拥着再不分开。
“那我吩咐人备水,给你泡泡澡,洗去这一身的疲累。”
伺候胤禛沐浴,轻轻为他擦背、按摩,敲打筋骨。
这几年,胤禛接手的差事都办得很漂亮,越来越受康熙器重。而立之年的他,人越来越成熟,却也渐渐失去了少年时代丰富的表情,愈加清冷严肃。
只着里衣趴在床上,享受着程氏按摩的胤禛满足地咕哝,“还是回家好,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脚上都起了水泡,这趟差办得好辛苦!”看着那双可怜的脚,雾气蒙上她的双眼,这是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
感觉身后的动作都停止了,转过头发现程无忧似乎在擦眼泪,胤禛连忙起身拥住她。“只要完成皇阿玛交代的差事,辛苦点还受得住。”
“恩,好好歇几天吧,瞧你现在瘦的,看着心疼!”轻抚那张清瘦的脸庞,她的小秃瓢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了。
“唉,我也想啊,只怕是不行。有个更难办的差事等着呢!”
“怎么?皇阿玛都不放你几天假吗?”老爷子那么多儿子,干嘛只可着她家小秃瓢用啊!
“还没明说,不过怕是跑不掉了!国库空虚,这次去江南说是赈灾,其实做的就是从盐商们手里抠钱的差事。皇阿玛现在要追讨国库欠款,这得罪人的差事,他们在京的没一个肯接手,只怕也要落到我头上了。”胤禛也很无奈,皇阿玛为什么总分配他这些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呢?
“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整天冷着张脸,看着就像讨债的,皇阿玛这也算是知人善任呢!”程无忧脑中自动闪现出了斧头帮的形象,忽然觉得那身黑皮装穿在她家小秃瓢身上还是比穿在胤禩身上适合得多的。
“切,你就这么开解我?你是不知道这差事会多难办!”
“我能猜到,讨债的事本就很难,何况欠债的还都是朝廷大员,又不能逼得太急。”
“若只是官员也好说,只怕还有兄弟们。据我所知,老十好像就借了国库的银子,你说这差怎么办?”这些年兄弟们本就不如小时候亲近了,以后只怕也要越走越远了。
“老十啊,那小子和十三一样不善理财,还好十三有兆佳精管着,十福晋就不行了,也是个大手大脚的。不过,他和老九从小玩到大,去老九那借钱还上不就行了?”胤禟最多的就是银子,这点小忙应该不会不帮。
“若是别人接这个差,老九肯定借给他。不过——唉,我这次在江南诈了老九门人的银子,只怕他不会那么轻易松口了。”他在江南黑了老九,那小子还不得找机会黑回来?
“因为和你怄气,置老十于不顾,不会吧?”
“八成会拖到最后再借,也好撺掇那心眼直的来跟我闹。”
“呵呵,没关系,我们先借给他些,剩下的再让他去找老九,他就不好不借给他了。”
“我们?你有那么多银子借他?”说的到轻松,只怕他欠得不是小数目,他们哪有老九那样的大手笔?
“呵呵,我给你看样东西。”程无忧取来帐薄和企划书献宝似的呈到胤禛眼前。
“天呐,五百多万两!你这几年赚了这么多银子,可真能干呐!”不敢置信地盯着手里的帐薄,想不到当初把三家垂死的店铺送给她玩,竟会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呵呵,看看这个,我打算在盛京、河北几处开些一样的铺子,把生意扩大出去。前阵子已经派人去那边摸情况了,这是计划,你看看怎么样?”
胤禛仔细翻看程无忧的企划书,越看越欣喜,忍不住赞叹,“好,好,真是太好了!你怎么想出来的呢,娘子真有本事!”
嘿嘿,站在时代巨人的肩膀上,她当然本事了,何况她在大学里学得就是这些。“我已经吩咐他们招了可靠的人手,现在都在铺子里学习。如果一切顺利,明年新铺子就可以开张了,到时候,我们的收入会翻几翻。”
“你估计会翻多少倍?”
“三至五倍吧!”
“天,那我还辛苦办差做什么,以后你养家好了!”胤禛一点也不顾忌地开着玩笑。
“呵呵,大部分银子被我存在四直门外的隆祥钱庄,提钱的信物就是我们这对戒指。你要做什么,就打发亲信到那去取吧!”拉过他的左手,摆弄着那只同款的戒指,心底甜甜的。
“真是太出乎意料了,真没想到你的经商天赋这么高!”
“呵呵,知道我的本事了?以后你若是敢惹我生气,比方说偷偷在外面养小的,我就拐了你所有的财产和娃儿,跑得远远的!”眯着眼阴阴地威胁。
“娘子明鉴,相公我什么时候按过那个心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抱着她滚落在床榻上嬉戏。“你说,我若是真的接了这个讨债的差事,咱们借给老十多少银子合适?”
银子用在正处她是不心疼的,老十也是她喜欢的弟弟,只是如今做事情首先要替她家小秃瓢考虑。“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咱们做生意的事吗?那就按照你的俸禄和咱们几个庄子的收益来算吧。其实这不过是摆个姿态,顾念兄弟的情分,大头还是让他找老九去借吧!”
“呵呵,九弟遇着你,尽吃亏了!你真是黑他没商量啊!”那小子若是知道这是无忧的主意,估计会又吐血又无力啊!
“反正那小子也不是在乎那点银子。你不是也黑他了,还说我做什么?”兄弟啊,朋友啊什么的,就是用来互相黑的。
“是啊,所以我现在觉得九弟也挺不容易的,要不以后给他找补找补?”
嗤笑着戳破他的假模假样。“呵,爷说这话,我可是没看出一点儿诚意来!”
“呵呵呵——无忧,我发现,我们越来越有夫妻相啦!”
“不,我还是很纯良的!不过你的宝贝小闺女倒是继承了你们家的腹黑本质!”
成长的烦恼
近一段日子,胤禛、程无忧夫妇的生活和“钱”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个忙着讨钱,一个忙着赚钱,一个琢磨着怎么才能从官员们手中最大限度地榨出银子填充国库,一个思虑着如何发挥资本主义精华,以最小的投资换回最大的回报。
某个深秋轻闲的午后,程无忧悠哉地品着下午茶,忽然觉得这段日子东跨院的“铜臭味”似乎浓了些,尤其是壮壮对数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事就捧着一堆铜钱,哗啦啦数个不停。这使程无忧认识到事态有些严重了,在孩子们能正确认识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