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次外出带回来,说是绝世好酒,千金难求,人家听说他是十三侠王,才送了他一小坛子。”
“酒在哪里?拿去给太医查查。”俩人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他们都对这酒有怀疑。
过了小半个时辰,太医过来回话,“万岁爷,十三爷把酒喝得很干净,一滴未剩,奴才等只是检查了盛酒坛子,无毒。”
程无忧和胤禛对视了一眼,若不是酒问题,那这人好好忽然昏迷不醒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得吩咐太医仔细照料着,希望他就像睡着一样,一觉醒来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可惜天不随人愿,十三不但没有清醒,反而越睡越沉,到了第六天头上,太医回禀他脉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人怕是要不好了。
胤禛气得大骂他们一群蠢材,好好人还没弄清楚什么问题,就说不行了。程无忧更觉心堵得难受,她从小看到大弟弟,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她实在无法接受。
俩人再次赶到怡亲王府,府里已经有些乱了套,哭声一片,伤心欲绝兆佳正不情愿地吩咐人准备丧事。
程无忧冲进内室,看见十三还是那样躺在床上,胡子长长了,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体温偏低,但面色如常,怎么看也不像快死人。她不能接受弟弟就这么糊里糊涂死了,除非十三真咽了气,凉透了。
“他明明还活着,你们张罗丧事做什么?”程无忧怒火冲天,哪有人还没咽气就开始张罗丧事,这还有人等不及吗?
跟过来兆佳哭哭啼啼地解释,“那个,有人说冲一冲也许能好,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呀。”
“糊涂!”谁出馊主意,真是急病乱投医,这时候到没忌讳了。
十三不死不活,怡亲王府混乱不堪,胤禛留在这里多有不便。程无忧劝走了他,自己留下守候,不管是个什么结果,她要第一个知道,不然难以安心。
程无忧吩咐屋子里摆上火盆,让小厮用烈酒给十三擦身取暖,她要做最后努力,不管有没有用,她无法眼睁睁干看着。
当人都退了出去,程无忧坐在床边,看着无知无觉弟弟,脑中不断闪现着他儿时那张可爱阳光笑脸。走过几十年风风雨雨,他们都老了,而身为男子汉兄弟们,身负事家事重担,老比她更快。也许,十三也累了,想歇歇了。
想到这里,程无忧不禁眼中酸涩,毕竟十三比她小了将近十岁,面对此情此景,她总有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感伤。
忽然,床上人发出一声叹息,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了双眼。
情况有点诡异,程无忧直愣愣盯着苏醒过来人,一时无法确定这个是她十三弟还是某个穿越灵魂。不怪她有这种想法,一个被太医宣布死刑人以如此奇妙而自然方式苏醒,真很诡异。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睡了多久了?”十三声音虽然有些干哑,不过底气还很足。
知道叫姐姐,看来是十三没错。“快七天了,你觉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
“七天?嘿,看来那个酒半仙真没骗我,这个七日醉还真神!”十三一脸不可思议,摇头晃脑地感叹。
七日醉?酒半仙?这种状况……
“好你个混小子,你明知道酒有问题不早说清楚,害得我们以为你要死了,伤心难过守了这么些天,混小子,混小子……”拳头毫不留情地招呼向十三,程无忧又哭又笑,好不癫狂。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那老头诳我,谁知道真这么灵啊,别打了,我好饿呀!”
哭笑不得程无忧拿过点心和茶水给他添肚子,把这几日情况简单描述一遍。时不时用拳头敲敲他小光头以示气愤。
十三听后琢磨了半天,迟疑着问,“大家都以为我死了?恩,其实这样也不错。我这次路过湖州时遇见了八哥,他说这些年地方安定,他也没什么事情做了,正四处游玩。他身边跟着一位姑娘,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与美同游,看起来过得很滋润。羡慕啊!”
“十三也想放个大假了?”听这意思十三心也活动了,不再只顾念朝堂,开始向往自由生活了。
“想是想,可是又不舍把四哥一个人孤单留下。”四哥对他恩深情重,他怎能撇下四哥一人辛苦,自己去享乐呢?
“我叫人把你四哥请来,和他商量一下再说。”程无忧愿意成全十三心愿,不过作为胤禛最重要左右手,这事必须和胤禛商量才好。
胤禛很快赶到,看着“起死回生”十三,激动得险些落泪。兄弟俩拥抱在一起,一时无语凝噎。
面对情深意重四哥,十三踌躇了半天也无法开口说出离开,最后还是程无忧替他表达了意愿。
胤禛沉思了很久,最后点点头。“也好,这些年辛苦你了,去过几年轻松日子吧,什么都没有健康快乐重要。”
“四哥……”十三感动得一塌糊涂,涕泪交加地追忆兄弟情义,罗里吧嗦地叮嘱胤禛保重身体……
“行了,啰嗦什么,赶紧把兆佳叫过来,你们收拾收拾准备走吧,又不是见不着了,过不了几年,我们也走了。”程同学心情大好,胤禛既然同意放走十三,就说明他也有了准备退路打算,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事呢?
安顿好十三事,程无忧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嘻皮笑脸凑到胤禛近前,“咱们什么时候走?”
好笑地瞪她一眼,他仿佛看见这女人小尾巴正高兴地左右摇摆呢。“怎么也要等弘历再成熟些,能撑起这个家吧。”
“好,千万小心别让他看出来,那小子鬼得很。”这事一定要暗中进行,弘历那娃子越来越精了,一定不会甘心只把他一个人留下。
“哼,你不是最爱往外放人吗,怎么到他这变了?”
“要是连他也跑了,我们怎么办?再说该他做事他就要做嘛!”这是历史赋予他使命,所以不能怪她这个做娘偏心啊!
光阴飞速流转,几年里也发生了一些小麻烦。
比方说,因为独子夭折伤心难过十七,酒后乱性和一个刘姓答应有染,造出了一个圆明园阿哥,给胤禛带了一顶绿帽子。多多少少伤害了他男人尊严,但最终还是兄弟情义获胜,留下了那个孩子,并吩咐弘历日后把他过继给十七。
还有一点小麻烦就是,弘历这小子每次外出办差都会拖上它十天半月,把周围景致小逛一圈才肯回来。这个现象让胤禛颇为不满,促使他在对儿子进行再教育同时,也加紧了安排脱身之事。不然,连这个小子怕也要跑他前面了。
雍正十三年八月,雍正皇帝在从紫禁城前往圆明园途中遇刺,驾崩。
遗诏传位于皇四子弘历,同时留下一封密诏给嗣皇帝。
贵妃齐氏,自及笄之龄与朕相伴,四十余年尽心侍奉,相亲相爱。然朕深知其心热爱自由,特准消除其皇家一切记录,出宫至儿女家安养。
弘历心里对这份密诏颇为抗拒,娘亲若是离开了,紫禁城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住所,而不再是家了。但是,他也非常明白这是程无忧心愿,何况皇阿玛特意留下遗诏,他更不能违抗。
得到皇帝驾崩消息程无忧忧思过度病倒在圆明园,又因为密诏关系,没有出席雍正皇帝葬礼。
深夜,紫禁城乾清宫大殿,嗣皇帝小乾同学对着雍正皇帝遗体默默哀叹:皇阿玛,您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娘亲也要离开了,你们就舍得把儿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这莫大皇城中吗?
忽然,他目光停留在雍正爷交叠置放于胸前双手之上,取过灯台仔细照看,左手无名指上,缺了一枚戒指。
那枚皇阿玛和娘亲一人一只从不曾离身白玉戒指,遗体上并没有。仔细检查也没发现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痕迹,再看看那张被刺客毁得看不出本来面目脸。小乾同学大呼,“皇阿玛,您太不厚道了!”
他飞速赶往圆明园程无忧寝宫,哪里还看得到娘亲影子?
可怜小乾如被遗弃小狗般呆坐在地,仰天怒吼,“果然欺负我不是亲生,我要做一个让你们不省心皇帝!”
正文 混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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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马车奔驰在出京官道上,程无忧惬意地枕在胤禛腿上,非常不文雅地翘着二郎腿,美小脚丫乱颤,得瑟地轻哼着得意地笑。终于自由了,这才是真正解放啊!
胤禛手中书轻敲在她头上,这女人完全没了形象,真是得意忘形最佳写照。
心情大好程同学完全忽略那些不善小动作,眉开眼笑地问,“呵呵,老头子,咱们去哪?”
“听你。”胤禛宠溺笑笑,老头子,这个称呼不错。想她看了那么多年地方志,定会有很多想去地方,以后就由着她性儿吧!
“恩,金秋时节,良辰美景,实在不该浪费在赶路上,咱们边走边玩吧。沿途好景致,我们通通一网打尽,哈哈!”
“哼,你不担心弘历追过来?”
“不会,他刚继位,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得空来追我们。而且,他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派人来,最多等到一切安稳了,跑到江南去找咱们。”
其实,她估计儿子很快就会反映过来,所以早早留好一封信,放在自己寝宫里。至于,儿子看过之后,心里能不能好受点,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了。
“你倒是摸得透,难怪之前千方百计瞒着他,出了城门就有恃无恐了。”
“嘿嘿,儿子是我养不是。弘历呀,相对来说是几个孩子里责任感最强,抽风度最低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受过皇阿玛正统皇家培训,是个做皇帝料。现在想一想,皇阿玛他老人家还真是未雨绸缪啊!哈哈哈……”
感谢老康火眼金睛早就看出她问题,把弘历带去亲自教导了。虽说现在只把他一个人留下,是有点欺负儿子,不过,胤禛若是不走,早晚累死于书案之上,她也会困死高墙。所以,儿子一个人小悲一下,总比他们俩个大悲强。百行孝为先,这就是他尽孝时候。
程同学心里太强大了,想着想着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非常坦然地把儿子给黑了。
提起老康,胤禛可就没她那么轻松了。“哼,你还敢说,一个一个都离京了,我都不知道日后见了皇阿玛怎么说!”皇阿玛会不会怪他不负责任呢?
“怎么了,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母慈子孝,兄友弟恭,齐心合力,力挽狂澜,承前启后,延续盛世,你是个很好皇帝,皇阿玛不会因为最后这点小小瑕疵责怪你。”不是累死了才是好皇帝嘛,看问题不能太迂腐不是?
“你真这么认为?”听了她毫不掩饰赞美,胤禛有些动容,这是程无忧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评价他,他很在意。
“当然了,我男人是最棒!”高高地竖起大拇指,还奉送了一个香吻。
看胤禛似乎还是一副不敢确信样子,搜肠刮肚又找出一些论据。“好啦,老头子,不要再想了。我跟你说,不管什么职业,都该按年龄退休,做皇帝更应该在自己老糊涂之前明智退位,才能防止晚节不保。你看有多少年青时立志有为,老了一塌糊涂皇帝?汉武帝、唐玄宗,是吧?”
看胤禛认可了她话,程同学又得瑟了。嘿,她就知道这两个,一个是因为金屋藏娇八卦来,一个是因为大美女杨贵妃八卦来,想不到,今儿还都派上用场了!哈哈,聪明啊,挡都挡不住!
“老头子,我们先去洛阳,看牡丹!”
程无忧一声号令,退休雍正爷被拐去了洛阳。可怜扬州几位小同学,正抻着脖子等着迎接阿玛和额娘呢!
话说自打皇帝驾崩消息通报全,果果就带着弟弟妹妹时刻做好了迎接爹娘安居准备,奈何左等人不到,右等没消息,过了半个月,几人有点坐不住了。
“姐,阿玛和额娘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不会真……”可人心中疑惑,不敢说出后面话。
“少胡说,他们身体好着呢!”壮壮直觉否定。
“不是有传言说阿玛遇到刺客了吗?”可人汇报了听说小道消息。
“应该是……假吧!”昀宝也有一点不确定了。
“那他们为什么还没到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至少该给我们一个信儿呀!”可人沉不住气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等得人心焦。
“写封信回京,问问弘历怎么回事。”大姐大最终决定。
信件加急送了出去,没几天就送到了小乾同学手上。看过信,他乐了,原来阿玛和娘亲没去他们那里呀,嘿嘿,总算,他不是唯一被抛弃!
阿玛和娘亲他是惹不起,可是这几个送上门,怎能不耍上一耍呢?凭什么他们都在外面逍遥快活,就把他一个人仍在这里任劳任怨?
想到此,小乾同学如此回了一封信:皇阿玛去了,娘亲不忍孤单寂寞结伴去了。
哈哈,他可没说去哪,才不告诉他们,阿玛和娘亲不耐皇城寂寥无趣,撇下他结伴去旅游了。嘿嘿,让他们着急去吧!自爹娘离开后,小乾子第一次心情舒畅了!
信传到江南,即时激起千层浪。果果等人都慌了神,匆忙准备北上进京吊丧。
“那个,姐,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几位叔叔?”这个时候还是昀宝想得周到。
“哦对,快去请叔叔们,还有先瞒着奶奶。”
老九住得近,最先赶到了果果家。“你们慌什么?我看多半是假,他们哪有那么容易死,你们太小看你们阿玛和额娘了!”皇家几十年都不曾发生过遇刺事了,大清盛世,泰民安,哪有那么多闲着没事干刺客?
“说没错,我离开时,姐姐还说过用不了几年他们也会离开呢,我看一定是假。”十三进一步肯定了老九推测。
“可是,弘历这话,他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啊?”
“把信拿来我看。”老八沉稳声音穿过一片混乱,换来暂时平静。
“呵,弘历这小子,八成是心理不平衡,用文字游戏逗你们玩呢。你们想想,若是四哥和无忧真出事了,他怎会不马上通知你们,还等到你们去信问?”
要不说姜还是老辣,这几人对程无忧本质都有更为深刻认识,而小乾子小把戏也是人家玩剩下。老将出马,局势立刻稳定。
“是哦,这个小混球,差点被他吓死!”可人拍拍胸脯,还有些后怕地说。
“你们呀,穷操心,太不了解你们额娘了。依我看,他们一定是游山玩水去了,估计过年时会到,不用整天抻脖子等啦。”某九一语中,道破程同学本质。
“这样吧,我北上迎一迎,若是能遇到阿玛和额娘,也能保护他们安全;若是遇不上,就进京看看弘历,安抚安抚他,那孩子估计心理不舒服呢。”
大家全票通过了昀宝提议,于是,忙乱了几天后,精简到昀宝一个人出发了。
程同学行踪诡秘,他自是无处去巧遇,而进京后,又遭遇小弟千方百计软磨硬泡地挽留,最后,总算依仗一身高强武艺逃之夭夭了。
昀宝成功逃跑后,小乾看着哥哥留下字条内牛满面:我们永远与你同在!去,你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我腾出了空,一定要去你们那里搅合!
不出某九所料,胤禛和程无忧果然在过年前出现在扬州别院,用程无忧话说,过年嘛,还是要人多才热闹。
南方春节唯一遗憾是没有雪,不过漫天飞舞烟花多少弥补了这点不足。程无忧拉着胤禛爬到别院后面小山岗,仰头就是漫天烟花,俯视则是花灯映衬下儿孙嬉闹身影。不再有高耸宫墙,憋闷宫宴,这样春节说不出美。
“外公,外婆,你们快下来呀,吃饺子啦!”小娃子们喊叫声响彻云霄。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下山坡。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