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莫双儿，她可是我们姐妹中性子最软最温柔的人了，也是我的表妹。”韩嫣又指着在她旁边的粉衣少女开口，紧接着，她又介绍了其他的人，其中就有她在花园里面见到的那位众星拱月的赵晴儿大小姐。
初舞一一点头微笑致意，并且把她们的姓名都记在心里，轮到那位赵晴儿的时候，她似乎很有一些不满，扬声道：“嫣儿姐姐这个朋友是哪里来的？怎么我都没有听说过？三品以上的大员里，有姓墨的吗？”
她这话一出口，紧挨着她身旁的几位少女也都赞同地点了点头。韩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她抬头看了看初舞，并没有要帮她开口的意思。很显然，是想让她自己解决。
“家父只是一介平民商人，赵小姐没有听说过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初舞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回道。她的话音一落，赵晴儿就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又是一个低贱商户的女儿，嫣姐姐怎么能把这种人请进来？我们在座的，哪个不是身份尊贵，和这么一个平民坐在一起，简直是降低了格调！就凭她，也配跟我们做朋友？”
“赵小姐此言差矣，故有伯牙子期，结为知音。钟子期死，伯牙摔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此段佳话流传百世。子期不过是山野村夫，依靠打柴而生，他地位虽低，却能与伯牙结为至交。皆是因为真正的知音和朋友不在于身份地位，而是能够彼此交心。初舞身份无法与赵小姐相比，但是志存人高，并不认为就比您低贱。相信各位小姐也不是那等庸俗之人，初舞诚心希望能够与各位小姐相交，也不知道那一位小姐，能够成为初舞的伯牙？”
她的语气轻缓动听，神色平静如常，隐隐还带着一丝笑意。说出来的话也并不刺耳，让人听了格外舒服，在场的小姐们都是能文识字之辈，自然也都听说过伯牙子期的典故。如今初舞这么一说，若是再刁难她，岂不是变成了庸俗之辈？
“舞儿妹妹说的在理，只是我们啊，可都是伯牙，你一个钟子期，恐怕不够分啊！”程绿芜眼珠子微微一转，捂嘴打趣起来。很快的就驱走了这一室的尴尬，气氛也顿时活跃起来。赵晴儿脸上的神色白了白，也没有继续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神色间，依稀有些不太自然。
初舞心中微微一动，她虽然是给自己解了围，但是也不能和这些小姐们交恶。于是扬起笑脸对着赵晴儿开口道：“晴儿姐姐心直口快，个性爽朗，舞儿倒是很希望能够和你成为朋友。只是不知道晴儿姐姐赏不赏脸，给我一个机会？”
“晴儿妹妹，不答应可不行啊，人家舞儿妹妹连嫣儿都没选呢，就选了你，你可不能伤了人家的心啊！”程绿芜也笑着附和道。
“是啊是啊，舞儿妹妹你也太偏心了。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你居然没看见，居然选了一个更漂亮的。真是伤我的心，晴儿妹妹，你还是不要答应好了，把舞儿妹妹让给我吧！”韩嫣拉着一张脸，故意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赵晴儿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心里的膈应也渐渐消失。
“那可不行，有本事，嫣儿姐姐你把舞儿妹妹给抢回去？”
几个少女笑闹成一团，仿佛没有发生过一丝尴尬，有程绿芜的插科打诨，韩嫣的刻意帮忙，初舞在这些少女之间熟悉了起来，渐渐地也能说上几句话了。这些大小姐们虽然自视甚高，不过礼仪方面却是无可挑剔的。她也有些明白为什么韩嫣会和这些人关系较好，至少这些少女都不是那种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的。就算是对身份地位要求甚高的赵晴儿，也并不是想象中那样跋扈无礼的大小姐。
“舞儿妹妹，姓墨的商人我倒是知道一个，那就是我们盛京最大的墨家，好像还是皇商呢。不知道舞儿妹妹和那个墨府是什么关系？”
“墨府正是舞儿的家，承蒙圣恩，得了一个皇商的名头。各位姐姐们以后要是去墨家的铺子添置什么，只要报上舞儿名号，一定会给大家优惠的。”初舞微微一笑，有些俏皮地开口。老实说，墨府的铺子遍及盛京，绸缎布料成衣，香料首饰珠宝玉器样样都是盛京最大最好的，就算是一般的穷苦人家，恐怕也很少有人不知道墨府的名头。这些名门小姐们，自然也不可能不清楚。
果然，初舞的话音一落，这些少女们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皇商不比普通的商人，至少在身份上并不是贱籍。当今陛下也重视商业发展，如今商人的地位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更别说墨府这样的大户。
“好啊，有舞儿妹妹的名头，以后我们在墨家的铺子买东西可就不用愁了。”
大家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别的地方，初舞也适当地开口，她的意见和想法都是点到即止，却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散席之后，众人便相携着去了韩嫣的闺房。这次众人变无所顾忌，说的都是一些私密的话题。比如订婚的对象，心仪的男子，甚至大家还会帮忙想办法解决哪个小姐妹遇到的难题，宛如一个小团体。初舞静静地坐在那里，却忽然被韩嫣拉到了一边。
“舞儿妹妹，其实我主办了一个水云斋，她们都是我们水云斋里面的好姐妹，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固定地到我这里相聚一番。或者去别的地方举行宴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绣工厨艺，这些我们都会涉猎。不但可以交流感情，也能锻炼自己的文采。我看舞儿妹妹你妙语珠玑，不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水云斋呢？”
韩嫣轻声开口，眼中带着笑意，刚刚的一切，不过只是试探而已。她必须看到墨初舞处理事情的能力，以及如何避免与闺蜜们产生隔阂，很明显，眼前的这个少女并没有让她失望。她含蓄而不沉默，平静却不胆小，谦逊却不逆来顺受，总是需要依靠他人。她之所以想要帮她，一是为了感激她上次救了自己的祖母，二来，也是因为投缘吧。
“能够加入水云斋，那是初舞的荣幸。”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回道，初舞脸上的表情微笑淡然，心里却是极力压抑的激动和狂喜。
“我们水云斋每个姐妹都会随身佩戴这种玉佩，也是一种标志。欢迎你加入我们，这是我们水云斋的章程，还有规定的日常活动。有什么事情都会提前通知，目前，你是第五个加入水云斋的密友。”
“第五个？”初舞有些吃惊，这里的人，再怎么也不只五个吧？
韩嫣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真正的水云斋成员，目前只有我，绿芜，晴儿和双儿，现在，还要加上你。至于另外那几个嘛，你也知道，不过是我家里的庶妹罢了，还有一些趋炎附势的亲戚家的女儿，上不了台面。”
了然地点了点头，初舞心中已经是可以用惊喜来形容了。这件事情来的如此突然，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几乎可以算是从天而降的好运。就在这时，她的神色蓦地一变，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第八十九章 尴尬事件
“你怎么了？”
觉察到初舞神色的变化，韩嫣有些担忧地开口。捧着肚子，初舞只觉得一阵钝痛，脸上也渐渐浮现一抹淡粉，她靠近韩嫣的耳边，悄悄地开口道：“嫣儿姐姐，我好像吃坏肚子了。不知道贵府上的西阁在何处？”（西阁在此处指的是茅房，古代人认为厕所应该建在西边，因此也称为西阁）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们府上的饭菜出了问题？”韩嫣微微皱起眉头，不过此时此刻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对着门口的丫鬟招了招手，那丫鬟很快的就走了过来，耳语了几句，就带着初舞起身走了出去。
强忍着腹中的疼痛，初舞在丫鬟的带领下，疾步朝着西阁跑去。西阁虽然有些远，但是只需要通过两条长廊就行了，倒也不复杂。
“墨小姐，奴婢就在外面等着你，若是好了，您就唤我一声。”
“不用了，我知道回去的路，你还是先回去吧！”初舞赶紧拒绝，这种尴尬的事情，怎么还好意思让人家丫鬟守在门口，实在是有些丢脸了。
“这、、、那好吧，奴婢就先告辞了。”
“嗯嗯，你快走吧！”
忍不住想抚额叹息，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她的肚子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初舞有些郁闷，自己并没有吃什么可能坏肚子的食物啊？蹲在干净的茅坑里，半天也没有什么反应，也许只是单纯的肚子痛而已吧？初舞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起身回去。西阁外面就有净手的水，冰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赶紧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的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其实苍白得可怕，嘴唇边缘毫无血色，整个人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随时都可以被风吹走。才走了几步路，她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朝着地上倒去。
“小心！”耳边，似乎传来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飞快地跑了上去，一把将那个摇摇欲坠的纤细身子搂在了怀里，慕祈风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少女，俊朗的面容顿时浮现出一丝愕然和紧张。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了？
少女的身体冰凉凉的，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下，有些一层淡淡的暗影。樱花般的双唇毫无血色，看起来格外让人怜惜。慕祈风心中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觉得焦急烦躁起来。将少女横抱了起来，慕祈风这才发现在少女腹部的衣襟处，竟然有一团鲜艳的红色！淡淡刺鼻的血腥味传来，让他的神色蓦地一变！
她受伤了！
顾不得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慕祈风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她受伤了，必须马上找大夫救她！
对了，大夫！
眼前顿时一亮，慕祈风飞快地抱着少女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他怎么忘了，府上正好就有一个现成的大夫呢！
风一般的撞开了房门，噗通的巨响，让里面的两人顿时吓了一跳。韩青牧看清楚了来人，顿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祈风，你怎么风风火火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桌子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只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墨玉般的长发竟然没有任何束发，就这样披泻在肩上，发出淡淡的白光。一身白衣如雪，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简单而干净。听到破门声，他也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容颜，就如同他的打扮一样，素净而平淡。
“素言，你赶紧帮我看看她，她受伤了，腹部还流了血！”
直直地朝着那面貌普通的男子开口，慕祈风焦急地将怀中的少女放到了一旁的暖塌上，拉着那个叫素言的男子就往少女的脉搏上面放去。
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素言甩开了慕祈风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条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把被他碰过的地方细细地擦了一遍。慕祈风微微一愣，顿时有些抱歉地开口道：“对不起，我忘了你的洁癖了。”
“没有下次。”毫无感情波澜的声音响了起来，语句简介明了。
“祈风，你从哪儿找来的姑娘？看着装束，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能够出现在这里，不会是我妹妹邀请过来的哪家闺秀吧？”
韩青牧也走了过来，好奇地开口，眼神落在对面少女的身上，却被慕祈风一把给推开。
“男女授受不亲，乱看什么？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声誉！”
“你都抱着人家进来了，我就看一眼都不行啊？喂喂喂，慕祈风，你有古怪哦！”韩青牧坏坏一笑，眼神里面有一丝戏谑。想起刚刚他跑了出去，不会也是为了这个少女吧？
“好了，你就别捣乱了，素言，她到底怎么样？要不要先给她止血？不行不行，必须先叫一个丫鬟进来——”
慕祈风脸上的神色顿时慌乱起来，女子的肌肤怎么能够让人随便看到？还是找个丫鬟来比较妥当。他一个人在那里着急乱想，没有发现素言淡淡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从怀里又取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放到了对面少女的手腕上面。这才慢慢地伸出了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来，放到了少女的脉搏处。
“素言，她如何了？”
只是细细地看了一会，素言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慢条斯理的将帕子收了起来，扔到了一旁的架子上面。看到慕祈风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这才缓缓开口道：“她的确是要找一个丫鬟进来处理一下。不过，并非受伤，只是女子初潮而已。祈风，你太紧张了。”
最后的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只是，对方并没有受到他有些暗示性的语气，反而有些傻愣愣的，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处、、、、初潮？”
慕祈风顿时石化了，一张俊美无匹的面容腾地烧红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将目光落在了暖塌上的少女身上，却正巧对上一双朦胧睁开的水润双眸。暖塌上的少女，雪白的小脸上一片茫然和无辜，怔楞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景象。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你们、、、是谁？”
初舞迷迷糊糊地醒来，映入眼帘的竟是三个不太熟悉的大男人，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不过，当她看清楚了对面几个人的面容之时，这才微微地放松下来。虽然她只认识慕祈风一人，可是在她看来，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不用担心什么。
“这，素言，还是你说吧！”
慕祈风有些尴尬地别过了头，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以为的受伤，竟然是女子的初潮而已。家里有几个妹妹，他也这么大了，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而他却闹出了这样一个笑话，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和面对。
“青牧，我们先出去吧！”拉着韩青牧离开了屋子，这么多大男人看着，她肯定也会尴尬的吧。至于素言，他本来就是大夫，更何况，就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的。
而在房间里面的初舞，听到了慕祈风的那句话，看着眼前平凡素净的男子，顿时有些愣住了。
素言，这个人就是素言吗？
“简单地说，你忧思过多，熬夜频繁，身体虚弱，以至于初潮将至，沾了冷水，一时昏迷而已。一会找个丫鬟好好清理一下就行，这是药方，回去好好调理几天，就会没事的。”素言沉声开口，一旦涉及到病情，他就不再是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了。虽然神色还是冷冰冰的，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即使是女子私密的事情，在他说来也没有一丝尴尬。仿佛只要跟着他说的话去做，不管是什么病症，都一定会好。
“谢谢你！请问，你就是素言先生吗？华安街的素言先生？”她的语气急切，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望，内心也压抑不住的狂跳起来。
眼看着男子就要起身离开，初舞赶紧出言询问，男子的脚步微微一顿，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
初舞顿时只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轻飘飘地落了地，神色也变得轻快起来，“太好了，素言先生，我知道您是盛京最好的医者，你能不能帮我为一个人治病？我求求你了，请您答应我的要求，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做到的！”
顾不得此时此刻身体的尴尬和虚弱，初舞出言小声地乞求道，她绝对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否则的话，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找了他那么久，能够见到素言，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你既然知道我，想必也明白，要想我出手救人，就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这三个条件也会会很古怪离谱，但是你绝对不能拒绝，直到你完成了这三个条件，我才会出面。”
“我知道！素言先生，请你说说你的条件吧！”初舞急切地开口，别说是三个条件了，就算是三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