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如此受伤的神情，她心中满是不忍，甚至还有些心痛。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必须坚定，必须残忍！
见他不再说话，楚青珞轻声说道：“我就先回去了。”
他仍是不语，也不看她，放佛一尊精美的石雕。
走到门口，她还是觉得有些话必要提一下，便回身说道：“当初圣上把你赐给潘寅的时候，芍药可是操碎了心，绞尽脑汁各种奔波，默默地想要帮助你……这么好的女子，希望你别辜负了。”说完这句，她才推门出了去。
一直等在走廊处的楚一林看见楚青珞出来，脸色十分苍白，便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她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道：“没事，二哥好好陪七皇子吧。”
“可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楚一林是真有些担心她。
“放心，我好着呢。”楚青珞强打起精神，若无其事的跟他挥了挥手：“走啦——”
“……”楚一林没辙，只能目送她离开。
从怡宾阁出来后，这似乎是楚青珞第一次一个人在彦城里闲逛。这种时候，要是能跟何云、末末他们一起看场电影，k一轮歌，然后再大醉到第二天，那该有多好？
可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她仍记得自己在神女寺求到的下下签——水之东流去，何求其归西。过多的回忆过去，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她没有直接回名衣坊，而是选择拐到楚家开的糕点坊填饱了肚子，又打包了一食盒的点心，然后奔着神女寺的方向去了。
99 中签
楚青珞决定再去神女寺重新求一次签，她就不信了，天神娘娘就这么狠心，不让她求到一次好签？
可是，她这些年被何云称之为‘路痴’还真不是白叫的。明明记得一个大致的方向，可走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高耸的寺庙。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
实在没辙，楚青珞逮着一个路人就问，原来她果真是走反方向了！！！一万匹羊驼又从她心中呼啸而过……
无论如何，她今天都一定要到神女寺求签！说什么都不能放弃！她倒吸几口气，继续往路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徒步了几条街又爬完了几百层的台阶之后，她终于累瘫在了神女阁的软垫上。
神女寺是坐落在山脚处的，所以从上到下全是台阶。寺院分为五个大殿，最顶上这个神女阁是大清早抢头香时最为热闹，所以通常在这个时辰，已没有什么人了，来往的人们大多都在低处的大殿内上香。
楚青珞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才爬到最高的神女阁来求签。她盘着腿坐在软垫上，喘着大气，朝神女像致歉：“天神娘娘恕罪，请容我缓一会儿再给您磕头行礼。”
此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朝着楚青珞的背影打量了片刻，才说道：“我说，有你这么坐在这儿的吗？”说话的人只是微喘。
楚青珞闻声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来人竟然是罗丽菲，噗嗤一笑：“我累弊了，休息一下，天神娘娘悲天悯人，定不会怪罪的。”
罗丽菲上台阶的途中已经休息过几次，自然没有楚青珞喘得这么厉害。她嫌弃的扫了楚青珞一眼，朝神女像拜了三拜，又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中后，才挨着她跪在软垫上。
“你怎么也在这个时辰过来？”楚青珞问。
“嘘——”罗丽菲闭着眼睛，示意她不要说话。嘴上低喃了一堆要对天神娘娘阐述的话之后，又虔诚的叩拜三下，才得空理睬楚青珞。“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想想这罗丽菲也算是神女寺最虔诚的粉丝了，楚青珞挑了挑眉：“也是。”接着又打趣道：“你刚刚跟天神娘娘嘀咕了半天，看来是有很多心愿呐？”
罗丽菲没有否认，扫了楚青珞手中还未点燃的香一眼，问：“那你干嘛来了？”
“咳咳。”楚青珞这才爬起来，去将香点燃，又把香插入香炉中。顺道拿起桌边的签筒，问罗丽菲：“我是来求签的，你要不要也求个？”
罗丽菲想也没想就说要。楚青珞将签筒递给她，说：“你先吧。”
罗丽菲也不跟她客气，接过来就摇，心里念叨着一个想要解惑的问题，最后掉出来一根签……居然还是下签！顿时，她整个脸色都暗沉了下来。
楚青珞见状，安慰道：“没事的，我上次还抽了个下下签呢，不代表什么的。”
罗丽菲撇了撇嘴，捡起竹签后站了起来：“我去找住持解签。”
“好，你先过去。”看罗丽菲往后殿去了，楚青珞也开始摇动签筒。她这次来，想问的是前程。跟上次抢得头香之后许的愿一样，她只求平平安安，不求别的。
想着想着，一根签掉了出来，中签。这手气，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背面签文写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个签文根本不用解，一看就明白，无非就是福祸相依嘛。
“唉。”楚青珞把竹签放回签筒中。不管怎么说，中签总好过下下签吧。照例又叩谢了天神娘娘一遍。
罗丽菲来到寺庙后院，请住持解签。住持问她所求之事是不是有关姻缘？罗丽菲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住持便解释道：“女主，姻缘自有天定，凡事莫要强求。”
罗丽菲听罢，沉默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又怎么知道两人之间是不是有缘分？她眉头微皱，问：“那我如何才能知道天神娘娘是怎样定夺的？”
住持和蔼一笑：“时间会说明一切。”
罗丽菲继续不依不饶：“可我就是想提前知道结果啊，下签是不是就表示没有缘分？”
此时楚青珞正好走进来瞧见这一幕，上前劝言道：“好啦，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就别为难住持了。”
住持看见楚青珞进来，也微微朝她点了点头：“女主。”
罗丽菲不高兴的耷拉着脸：“那签抽了也是白抽嘛。”
楚青珞好笑的盯着她，问：“你到底是看上谁家公子了？陵南还是我二哥？”
“楚青珞！”罗丽菲气急败坏的瞪了她一眼：“我不跟你说了！”说完这句就想溜。
楚青珞又朝她补上一句：“我今天没乘马车来，你好歹在门口等我一下啊。”
“哼！”罗丽菲冷哼一声，继续走她的。
住持见楚青珞没跟罗丽菲一块走，笑着问道：“女主，可是也要解签啊？”
“不不不。”楚青珞摆了摆手，又提了提另一只手的食盒说道：“我是来看九皇子的。”
住持有些意外的打量了她一眼，才点头道：“女主这边请。”
跟着住持的脚步，楚青珞来到厢房附近。住持指着一个身着布衣正在扫地的男子说：“他在那呢。”说完便先行离去了。
只见那人头发全盘在头顶上，戴着帽子，只露出几根发丝。这模样不大能看出来是姬齐柏，她悄声靠过去，试探道：“九皇子？”
那人先是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
“楚青珞？！！”他赶紧把手中扫帚一丢，冲过来就搂住她的肩膀，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100 或许
楚青珞笑着挣脱开姬齐柏的手臂，认真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似乎已经比自己还高了，讶异道：“好像长高了不少呢？”
“那当然了！我当初已经说过了，等到可以回宫的那天，我就已经是个大人了！”说起这个，姬齐柏更是洋洋得意。
“好好好，那趁现在还是小孩的时候多吃一些点心可好？”楚青珞向他亮了一下手中的食盒。
“哇——”当五色的糕点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姬齐柏都快乐疯了。神女寺里尽是斋饭，没有荤菜也没有点心，快把他馋坏了。赶紧带着楚青珞到凉亭处坐下，品尝美味。
看他吃得这么开心，楚青珞心里感叹，人终究是要长大的，连姬齐柏这样的顽童都会扫院子了……
想起罗丽菲可能还在寺庙外等着她，楚青珞也不敢耽搁太久。
姬齐柏也没有痴缠她，而是从怀里掏出那个紫色的荷包，说：“这个真的特别灵验，我之前对着它许愿，希望你能来看我，结果你真的来了。”
“……”楚青珞盯着荷包，有些触动。想起很多片段，想起姬齐然的邪笑……到此，她立刻止住回忆，说道：“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呢。”
“是的，所以我只要再次对着它许愿，你又会来了。”他笑了，阳光下的虎牙洁白无瑕。
看到他的天真模样，楚青珞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也笑着回应：“恩，到时候还给你带好吃的。”
等出到神女寺的门口，发现罗丽菲的马车果然还等在那里。这小妮子还是挺不错的嘛！楚青珞笑着踏上马车去。
“你也让我等太久了吧？！”罗丽菲鼓着嘴，埋怨她。
“抱歉抱歉。”楚青珞坐稳后，赶紧八卦道：“说吧，你今天问的是跟谁的姻缘呢？”
罗丽菲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哈哈！”楚青珞笑出声来，不紧不慢道：“那我来猜猜。这陵南嘛……他喜欢你，我们大伙都知道了，应该不用求签问神了。所以……是我二哥无疑了。”说完，还确定的打了一记响指。
罗丽菲这下急眼了，红着脸嚷道：“彦城男子可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啧啧啧，看罗丽菲这副羞涩到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楚青珞估摸着自己八成是猜对了。可她还真为罗丽菲感到忧心，便说道：“你也知道，我二哥那人……你若是喜欢他，你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啊……”她接茬，说完又猛然觉得不对，大声强调道：“我没有喜欢楚一林！”
“对对对！”楚青珞又笑起来，顺着她话说：“坚决不能喜欢我二哥！陵南多靠谱一个人呐，我支持你把陵南收咯。”
“……”罗丽菲盯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青珞，气得直跺脚。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凑巧，来求个签还偏偏撞上楚青珞？！神女寺这地方也太邪门了吧？！总是要遇见他们两个姓楚的！
“你别光顾着取笑我，说说无恙公子是怎么忽然间就要入你门下了？”罗丽菲把话题方向转移到楚青珞的身上。
“这就说来话长了……反正，先度过云侍恩选这事再说吧。”
“嗯……”罗丽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也看到宫里发的告示了。那……你哥岂不是也要去参加恩选？”
楚青珞挑挑眉，露出狡黠一笑：“陵南也要去啊。”
“……”这话说得让罗丽菲根本没法接下去。
“好了，我不逗你了。”楚青珞收起笑脸，也认真了起来：“我二哥当时想过先假装入芍药的门下，不过他似乎是在开玩笑，芍药也不知情，就没同意。”
“噢……”
“本来呢，我非常想不通一点，如果八公主提出恩选云侍是冲着我二哥来的话，难道她就没想过我二哥会假意入别人门下而逃避恩选么？后来，我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我猜八公主是认定你和我二哥就是一对。公主一定查过你的背景，知道你要明年才满十六，所以我二哥现在不可能入你门下，她就是想抢在前头把你俩拆散了。”说完，楚青珞又补充：“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说不准，她就是单纯的想要广招男侍。”
这番揣测的确符合目前的情形。罗丽菲未到及笄，楚一林是不可能找她帮忙把戏演到最后的。这一点，让罗丽菲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你哥打算怎么办？”
楚青珞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反正看他好像没事人似的，也许想到办法了吧。”
虽然人生就是永远都不知道在前方等着你的会是什么。可在这里，惊吓总是多于惊喜。让人不敢抱有太美好的期望。
……
隔天，空缺了这么多天的正三品女官的位置终于有了定论，继任的人叫姜莎，从汴城调上来的。
当时汴城洪灾，府尹忙着跟在潘寅身后拍马屁，主要的赈灾事务都是由这个姜莎负责的。她也是六公主派极力举荐的人选。
从整体局势上来看，六公主的实力无疑又多增加了几分。本来是向八公主一边倒的天枰，忽然间就失重了。
现在想来，六公主虽不是日日站在这清明殿内，可她却能把站在这殿内的人换成自己的人。真是不容小觑的一个人物，楚青珞不得不在心里暗暗感叹……
回到广仁堂，看见满面春风的芍药，楚青珞不禁问道：“你捡到金子了？”
“什么呀？！”芍药笑得更灿烂了，拉着她的手说：“青珞，我要感谢你。”
“嗯？”
“若不是你，七皇子也不会多看我两眼。”
“……啊？”楚青珞心中咯噔了一下，笑着问：“那是有什么好事么？”
“是的！今日我去长玄殿的时候，七皇子也在。他跟我聊了好多啊，还说他养的那只鹦鹉，原来是大雨过后从树上掉下来，恰巧被他捡到的呢……”
说起姬齐然，芍药是吧啦吧啦的说得眉飞色舞，楚青珞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配合着。
看来姬齐然是真把她之前说的话都听进去了。这样自己也终于能松了口气……或许。
101 不想等了
几日后，无恙入门的十二件礼就如数送到了楚家。
之前无恙在凝香院用膳那日，楚青珞就已经掌握了他的基本情况。知道他的母亲已逝，所以这入门的十二件礼全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备齐的。虽比不上公孙予的华丽贵重，但也是诚意满满。这一点，楚青珞还是十分敬佩他的。
无恙的出现，让楚母着实吃惊不小。“什么情况？”她指着地上一堆的礼盒问楚青珞。
楚青珞赶紧上前介绍道：“母亲，这位是无恙公子，我打算让他入门。”都怪自己粗心，竟忘了事先和楚母报备，希望她当下不要生气才好。
结果楚母却噗嗤一笑，围着无恙打量了一圈，怎么看怎么顺眼，左右都很满意，才说道：“没看出来啊，你动作这么快呢？前些天不是还说不用我替你做主多选几个男侍么，怎么这下自己倒弄进来一个了？”
“楚夫人好。”无恙被楚母这么一看一说，耳根又先红了起来。
楚青珞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楚母向来是支持楚青珞多选几个男侍的，所以自然不会反对。她凑上前，低声问道：“公孙那边你可安抚好了？”
楚青珞好笑的看着楚母，回道：“母亲您就放心吧。”
楚母听她这么说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按礼数，应该要询问无恙是否愿意入门，可他礼都送来了，这问题自然是不用问了，便清了清嗓子问道：“无恙公子，年方几何啊？家母可好？”
无恙低着头道：“回夫人话，家母已逝，无恙已年满十六。”
“噢……那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我在家中排行最末，上面还有三位兄长，皆已去入门。”
看无恙礼也备全了，人也在这了，还无牵无挂的，楚母不由地问道：“那……今日便可入门？”
无恙羞涩的用余光扫了身旁的楚青珞一眼，低声回道：“……正是。”
“那成。”楚母十分爽快，继续道：“随我到里屋祭祖吧。”说完便往里走去。
无恙又看向楚青珞，见她点头向他招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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