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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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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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并不深,却倒插无数锋刀。

身入陷阱的白衣人不死于暗器之下,难免死于锋刀之上。

往后退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两个中年妇人惟有起脚去踢。

她们的脚还未踢上尸体,武三爷便来了。

两只脚的一只,马上转踢武三爷的小腹,还有的一只亦自收回,人却又飞起。

这只脚的主人正是那匕首仍在手中的一个。

她的人飞起,右手便松开,左手却握着匕首更紧,软剑虽不易从尸体上抽回,匕首轻易就拔出。她弃剑用匕首,人飞起,母老虎也似的扑落,匕首疾往武三爷头顶刺下。

武三爷即时一声暴喝,偏身坐马,手一抄竟抓住了踢向自己小腹的那只脚。

那个中年妇人不由失声叫了起来。

尖叫声出口,她的左手已落在尸体之上,就抓着那具尸体猛向武三爷的胸膛撞去。

她这个动作尚未完成,便发觉自己的身子已凌空。

武三爷的左手抄住了那个中年妇人的小腿,右手旋即抓住了那个中年妇人的纤腰,一发力,那个中年妇人便给他托了起来,高举过顶。

她才开始挣扎,小腹已一下刺痛。

那插向武三爷头顶的匕首已插在她的小腹上。

手挥匕首凌空扑落的那个中年女人却给他的一脚踢了出去。

这一脚当然又是武三爷抄着她那只脚的手强迫她踢的。

后面是陷阱,那个中年女人竟给那一脚踢下陷阱。

两声惨呼差不多同时响起,一声在陷阱底下,一声在半空。

半空那一声惨呼亦往陷阱飞落。

武三爷将手中那个中年妇人掷出,不禁仰天打一个哈哈。

这一个哈哈出口,两支剑已从左右刺到。

软剑!

来的竟是另外两个中年妇人。

他的两个手下已伏尸地上。

这两个中年妇人比方才那两个显然更胜一筹,出剑更狠准。

武三爷双袖飞舞,脚踩罗汉步,连接二十四剑,竟都无法找到对方的弱点。

他开始感到不耐烦,拳掌袖齐施,硬将那两个中年妇人迫退开两步,猛可大喝道:“来人呀!”

门外还有他好几个手下,他并没有忘记。

只要有人绊住这两个中年妇人,他就可以抽身擒下李大娘。

他一直毫不着急,因为李大娘在庄外的手下已被他铲除,庄内亦已被他控制。

可是到那只怪鸟出现,他却发觉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所以他立即发动攻势。

谁知道大堂中竞有那么厉害的埋伏。

他还未冲到李大娘的面前,他在堂内的十二个手下已一个不剩。

李大娘方面还有两支剑,有一只怪鸟。

那两只剑虽然不放他在心上,但那只怪乌,他却不能不顾虑。

那只怪鸟的突然飞来绝不会没有原因。

李大娘面上的笑容更可疑,仿佛已胸有成竹。

是不是这厅堂之中还有更厉害的埋伏?那只怪鸟的飞来又暗示什么?

武三爷不知道,却已感到危机已降临自己头上,必须赶快将李大娘抓起来。

那最低限度,他也有一个人质在手。

投鼠忌器,就还有机会。

况且李大娘就擒之后,说不定还可以将这个局面完全扭转。

他早已决定今夜孤注一掷,现在所有的筹码都已押上,赌局亦开始多时,要收也收不回的了。

他只有赌下去。

一叫人来人就来了。

五六个白衣人飞快冲人,却竟直冲入门后的陷阱。

武三爷一眼瞥见,不禁大吃一惊。

他挑选手下向来小心,鲁莽的他已要考虑,睁眼瞎子他更就连考虑都懒得考虑。

因为他并不是在开善堂。

现在这五六个白衣人连瞎子都比不上。

瞎子最低限度会先行探探道。

这五六个白衣人简直就像是给人掷入来。

陷阱内遍插锋刀,五六个白衣人掉下去竟一声也没有,莫非他们还是哑于?

武三爷知道绝不是。

每一个白衣人最少都已跟了他三年,他对他们都很清楚。

他们既不瞎,也不哑。

现在为什么变成又瞎又哑?

武三爷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他忽然发觉,自己完全孤立。

门大开,门外却只是一片昏暗。

没有人,人影也没有。

凤从门外吹入。

深夜的秋风清冷如冰。

剑风却森冷如冰。

剑风已迫近眉睫。

武三爷偏头一瞥门外的同时,毒针般的两支软剑已回刺,刺向他的眉心,刺向他的咽喉。

他侧身一闪,突然破声狂吼。

惊心动魄的吼声,霹雳似震撼厅堂。

这正是佛门“狮子吼”神功,他在少林寺那一段日子倒不是白过的,虽然练得还未够火候,却已够吓人。

两个中年妇人给他这一吼,手脚不由一软,那只怪鸟亦惊得从李大娘的肩头飞起。

武三爷双拳乘机出击。

钵头大的拳头,几百斤的气力,挨上这样的一拳,绝不比挨上一剑好受。

左面的一个中年妇人当场飞起,往陷阱飞坠,一声也没有。

武三爷的右拳已打断了她的喉骨。

她即使没有坠下陷阱,这一拳已足以将她那条命打掉。

武三爷的左拳却落空。

右面那个中年妇人惊吓下竞仍能闪开武三爷左拳[霸气 书库 —wWw。QiSuu。cOm],她的剑旋即反刺。

武三爷闷哼退避。他的面色已发白,方才那一吼,似乎已吼掉他不少的气力。

那个中年妇人乘势追击,毒针般的软剑像锋翅似的震动,一支剑刹那仿如变成了几十支。

剑震动寒光飞闪,直似洒下漫天剑雨。

叮一声,漫天剑雨突散。

那个中年妇人第一次变了面色。

她的剑仍在手,但已不能开展。

那瞬间,武三爷的右手已多了一把尺,漆黑的尺,毫不起眼,却仿佛隐藏着某种魔力。

黑尺一穿入剑雨,漫天剑雨便消失,锋利的三尺软剑竟变成昏头的青蝇,飞投在尺上,剑锋竟似被那黑尺吸住了。

那个中年妇人铁青着脸,目光从黑尺转到武三爷的面上,忽问道:“你是少林弟子?”

武三爷笑笑,反问道:“你也认得这种量天尺?”

那个中年妇人道:“那不过是块磁铁。”

武三爷亦自冷笑,道:“在你虽然已不是秘密,但出其不意,你还是不免上当。”

“当”字还在他唇边,那个中年妇人的左半身便一转,左掌顺势拍向武三爷的胸膛。

这一着都是在武三爷的意料之内。

那个中年妇人左掌就拍在武三爷的左手中。

武三爷五指一收,握住了那只左掌。

中年妇人的右手几乎同时松开了剑柄,食中指勾起,枪向武三爷的眼珠。

再来这一着未必亦在武三爷的意料之内,但他的左手却已挥出,中年妇人的手指还未抢上眼珠,人已被武三爷掷了出去。

武三爷右手同时挥出,量天尺一震,嗡一声,吸在尺上的软剑震脱,追在那妇人后面。

中年妇人半空中扣腰身转折,正待再飞回,剑已然飞至,飞入了她的腰背。

一声哀呼,飞蜂般的身子凌空飞坠,坠下了陷阱。

武三爷仿佛知道这结果,他没有再望那边,目光就落在李大娘的面上。

李大娘也是在望着他,竟是一脸的笑容。

美丽如春花,温柔如春风,像春水在动。

这又是多么迷人的笑容。

她的眼晶莹闪亮,仿佛快要滴水。

两人的目光相触,武三爷突然感到一阵迷惘。

他锐利的眼神逐渐变得轻柔,一脸的杀气也自逐渐消失,本来紧握的双手竟亦逐渐松开。

叮铛的一声,量天尺坠地。

武三爷应声如遭电击,整个身子猛一震。

这一震,他轻柔的眼神又变得锐利,脸上亦有了杀气。

他的头立时偏侧。

嗤一声,一支锋利的长剑立时从头旁刺过,刺断了他束发的头巾。

剑上的寒气仿佛已割入了他颈旁的肌肉。

这一剑简直间不容发。

剑在李大娘的右手中。

两尺长的剑,剑锋只两指,如一泓秋水。

剑锋未入肉,剑气已迫人。

这当然是柄好剑。

李大娘眼瞳已如春冰般冷酷。

她已从椅上起立。

何时从椅上起立?何时拔剑在手?

武三爷不知。

他又盯着李大娘,眼神异常的古怪,倏地笑起来,笑着道:“有人说你是一个女魔,男人见了你,没有一个能够不着魔,我本不信,现在却非信不可。”

李大娘只是笑,冷笑。

武三爷又道:“连我这种少林寺出身的高手,一个不提防都几乎被你迷住,差一点的人如何能抗拒得了?”他轻吁口气,又道:“你这双魔眼练了多少时日?”

李大娘举起左手,伸出了一指头,道:“不多不少,十年!”

她举起的左手霍地拍在剑柄之上。

剑并未撤回、这一拍,剑锋便切向武三爷的脖子。

武三爷立即倒下。

没有血,剑还未砍上他的脖子,他是自己倒下去的。

李大娘看得出自己这一剑偷袭已经落空,手一翻,手中剑追着武三爷的身形削下。

叮一声,剑突然停在半空。

落在地上的量天尺又回到武三爷手中,封住了李大娘那削下的一剑。

整把剑再也没有变化。

剑已吸附在尺上。

武三爷偏下的身子缓缓直起,双眼直勾勾盯着李大娘。

目光火焰般炽烈。

李大娘春冰似冰冷的眼瞳在火焰中熔化,又变回春水似的流动。

武三爷忽然道:“你是不是仍想再试试那双魔眼能否再将我迷惑?”

李大娘没有作声。

武三爷也没有再说什么,左手暴长,疾向李大娘抓去。

李大娘弃剑急退。

她的身材窈窕,即使手忙脚乱,姿势仍然迷人。

连她的眼睛都已迷不住武三爷,这姿势更起不了作用。

李大娘一退再退,身后己碰上了她那张坐椅。

她坐倒椅上。

武三爷大笑,又再饿虎般扑出。

呼一声急劲已极的破空声即时掠裂厅堂的空气,直迫武三爷脑后。

武三爷身形方展,劲风已激起了他脑后的白发。

他一声暴喝,扑前的身形硬硬扭转,左拳击向李大娘,右掌量天尺连同吸附尺上的两尺剑疾扫身后。

他早已小心提防。

因为他早已看出那些手下是被人掷入来。

掷人的那个人却仍未见现身。

他绝不相信那个人早就离开。

那个人出手对付他的手下,如果不是李大娘的人,就可能与他同一目的而来。

无论是什么身份,那个人都不会让李大娘落在他的手上,他所以迟迟不肯现身,也许是别有用意,但到现在这个地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下去。

他的判断并没有错误。

人虽仍未见,暗器已来了。

那其实也不是什么暗器,只是老大的一个大铁锤。

铁锤急劲而准确,一飞三丈,疾击武三爷后脑。

武三爷亦已想到对方可能用暗器阻止他的行动,但来的竞是这种暗器,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到他发觉不对路之时,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他只有硬接。

铛一声铁锤飞开,吸附在量天尺之上的那支剑亦震飞,飞入了半空,夺地钉在一条横梁上。

武三爷的一条右臂却几乎完全麻木。

李大娘也并不好到哪里去。

武三爷那一拳虽然没有打在她身上,激烈的拳风已撞上她的胸腹,封住了她的穴道。

她立时昏倒在椅上。

武三爷那一拳的目的也只是这样,他完全不想要李大娘的命,却也不想有后顾之忧。

因为李大娘亦有好几下子。

铁锤的主人无疑就是一个高手,即使比不上他,他若是还要兼顾一个李大娘,也必然吃力得很。

何况李大娘除了一双魔眼,一支魔剑之外,可能还有其他魔法。

他的右臂完全稳定,他的上半身便又探前,左手化拳为爪,再抓向李大娘。

李大娘在手,对于那个铁锤的主人也是一种威胁。

只可惜他的手尚未抓上李大娘,铁锤的主人已经来了。

那个人天马行空一样由外飞入,竟似比方才那个铁锤的势子还要迅速。

他人在半空,手一抄,量天尺击飞的那个大铁锤便回到他手中,人还未落下,铁锤已击向武三爷抓住李大娘的左手。

武三爷急缩左手,右手量天尺反戳那个人的咽喉。

又是叮一声,量天尺敲在铁锤之上。

那么重的大铁锤在那个人的手中竞用得如此灵活,就像是支剑,势子之凌厉,却又非剑所能相比。

武三爷暗吃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这才看清楚那个人。

“甘老头!”他失声惊呼。

那个人正是这个地方唯一的铁匠甘老头。

暗淡的灯光之下,甘老头干尸般的脸庞全无血色。

他冷笑作应。

武三爷看着他,轻呼道:“想不到你也是身怀绝技!”

甘老头冷冷一笑,说道:“很多事你都想不到。”

武三爷又问道:“李大娘与你是什么关系?”

甘老头冷冷接道:“与你有关系的只是一件事。”

武三爷脱口问道:“什么事?”

甘老头道:“你在外面的手下已一个不剩,不必再大声呼叫。”

武三爷道:“门外的几个呢?”

甘老头道:“门外的也是。”

武三爷道:“都是你杀的?”

甘老头道:“对付他们就我一个人已经足够。”

武三爷不禁心头一凛。

他留在外面有十几个手下,每一个都是他亲自挑选,亲自训练,份量怎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凭你一个人就能够将他们杀光?”他仍在怀疑。

甘老头冷笑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不在乎。”

武三爷道:“哦?”

甘老头冷声道:“我跟你说话,其实也是多余。”

武三爷听不懂。

甘老头冷笑接道:“要说话我应该找一个活人。”

武三爷道:“我还是一个活人。”

甘老头道:“在我的眼中,你已是一个死人。”

武三爷冷哼一声,应道:“在我的眼中你也是的。”

甘老头道:“你也有杀我的把握?”

武三爷道:“十二份把握。”

甘老头道:“这非要见识一下不可。”

武三爷笑道:“无论如何你都是非见识一下不可的了。”

甘老头没有说话,手臂的青筋已又突起。

武三爷忽然道:“两虎相斗,势不俱生,死的无须说,活的也不会太好受,这种事能够避免最好。”

甘老头冷笑。

武三爷接着又道:“血鹦鹉的宝藏我只要一半已够满足。”

甘老头道:“你的意思是与我合作?”

武三爷道:“凭你我的武功,李大娘方面即使还有高手,应该亦可以应付得来,何况她本人现在已落在我们手中。”

甘老头又是冷笑。

武三爷鼓其如簧之舌,道:“你虽然已是老大的一把年纪,但身子这么强壮,势必还有相当的日子好活。”

甘老头只是冷笑。

武三爷又道:“一个人只要有钱,就算年纪大一点,也不要紧,一样可以好好的享受享受。”他笑笑又道:“你这一生大概还没有认真享受一下。”

甘老头道:“哦?”

武三爷摸摸胡子,道:“即使你完全没有经验也不要紧,这方面我可以说经验丰富,大可以替你好好安排一下,保管你满意。”

甘老头倏地笑道:“一个人有钱,难道还不懂得怎样去享受?”

武三爷笑道:“这句话有道理。”

甘老头接着说道:“钱据讲是没有人嫌多的。”

武三爷道:“据我所知嫌钱多的人一个也都没有。”

甘老头眯着眼道:“那为什么要分一份给你?”

武三爷怔在那里,好一会才道:“想不到你的胃口比我还大。”

甘老头道:“我早说过,很多事你都想不到。”

武三爷苦笑。

甘老头的脸却板起来,道:“我本来是什么身份,你就已经想不到的了。”

武三爷不由得接口问道:“你本来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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