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希望你能参加。由于这不是一个正式宴会,我建议你大慨在7时15分到达白宫,稍为早一点吃顿晚餐,然后畅谈一个晚上……我大概会穿小礼服,但你穿一套常服也完全可以了。谨致热情的问候
你的忠实的
德·艾』
谁会受到邀请呢?不是政界人士。在他看来,由于他的职务,和这些人见面己经够多的了。也不是他手下的行政官员。他一旦为一个部或局找到一个干练的部长、局长,他就认为他已经尽了总统的职责,对他和他的单位就不再理会了。如果他晚会后要打桥牌,他就找他的老搭档——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艾尔弗雷德·格仑瑟将军;可口可乐饮料公司总经理威廉·鲁宾逊;或者一个名为克利福德·罗伯茨的信托投资银行家。如果是一般谈天,他邀请的对象会广泛一些,但也还是邀请这一类人。《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对“总统公余的朋友”进行调查,发现只有一个人是略与政界有关系,那就是一个前科罗拉多州的州长。其他的人包括两个牧牛场场主,两个石油商,两个制酒商,两个打高尔夫球的能手,两个房地产经纪人,三个银行行长。工商界人士占绝对多数——都是旅馆业、汽水业、印刷业、保险业、家用电器业、轮胎业的巨头们。不是工商界的话,就是众所周知的保守派人物,诸如赫伯特·胡佛,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弗朗西斯·斯佩尔曼红衣主教,伯纳德·巴鲁克。
他们谈些什么问题呢?如果这次是他们首次作客,就一定会花一些时间欣赏一下各盟国政府送给这位将军表示由衷谢意的纪念礼物。这是无法回避的。艾克把总统府那个椭圆形书房放满了玻璃柜陈列纪念品,并说这是他的“战利品陈列室”。【为了避免混乱,应该说明白宫有两个椭圆形房间。椭圆形办公家是在西侧楼,椭圆形书房是在二楼,是在总统住宅区内。】但在一个小时内,谈笑的内容可以从石山花园,谈到现代建筑艺术,帕特和迈克的笑话,法国式的烹调,威士忌名酒,土耳其浴室,汽车式样,种菜,犹太人的幽默和扑克。他聊天喜欢聊具体情况而不爱泛泛谈论。如果谈到麦卡锡蔑视宪法所规定的人民权利,他就会心不在焉,但要是你谈到一个受诬蔑迫害的人的其体情况,他就会奉陪到底,只要你心平气和。用心不良或卑鄙的人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艾克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希望他的朋友也是这样。只有正人君子才会被邀请来这里。其他的人就只能和谢尔曼·亚当斯打交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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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塔夫脱的政治本领从来没有象现在那样使出浑身解数,他的精力也从来没有象现在那样无穷无尽。他在国会山到处活动,组织第八十三届国会,压倒他的敌手,给他的朋友论功行赏,决定谁该担任那些职务——总之,大概除了国会大厅房顶的油漆问题而外,他什么事都过问,而且终有一天,他连这个也要管到的。塔夫脱自己当了多数党领袖,所有主要委员会主席的职位都由他的极端保守派朋友来当,有尤金·米利金,斯泰尔斯·布里奇斯,威廉·兰格,休·巴特勒,霍默·弗格森,和威廉·诺兰,那些在举行芝加哥代表大会前就己拥护艾克的参议员,如堪萨斯州的卡尔森,纽约州的艾夫斯,宾夕法尼亚州的达夫,都发现自己担负别人不愿当的微不足道的职位。塔夫脱把参院职位进行分脏时,只有一次失算。他以为己把乔·麦卡锡搞进政府工作委员会去,那么他就会把时间花在研究行政事务管理局的数字了。塔夫脱说:“我们已把麦卡锡放在他再也闹不得事的地方去了。”
谁知刚刚作出初步决定,麦卡锡便想找岔了。他在送交参院批准提名的政府任免名单中,就找到借口。骤然看来,这些人都是无瑕可摘的。可是,麦卡锡总是可以鸡蛋里挑骨头。艾克挑选詹姆士·科南特为驻德高级专员。但这位参议员却说,科南特当哈佛大学校长时,曾持有“和美国人民的一般信仰大相径庭”的见解。艾森豪威尔想任命沃尔特·比德尔·史密斯将军当副国务卿。史密斯是个令人生畏的人物:他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当艾森豪威尔的参谋长,接着一直担任中央情报局局长和美国驻苏联大使。乔提出异议说,史密斯在一次控告麦卡锡犯诽谤罪的预审听证会中曾出席作证,而且在外交家约翰·巴顿·戴维斯受到麦卡锡和帕特·麦卡伦的指控时,他竟然还替他辩护。但参议院不愿意根据这样不充分的证据便和这位大得民心的总统公然对扰。科南特和史密斯的提名都被批准了。但麦卡锡已露了一手,给白宫敲了警钟,说明他这个人并不是好惹的。
和他认真较量的一次,是艾克任命查尔斯·波伦当驻莫斯科大使这个问题。艾森豪威尔和杜勒斯很看重波伦。他是国务院里苏联问题专家。他以此身份在雅尔塔会议中当罗斯福的译员。但对共和党右派说来,谁和雅尔塔这个可憎的名宇有联系,就是要不得。在外交关系委员会的关于批准波伦任命的听证会上,波伦坚决拒绝否定雅尔塔会议。他甚至在那些批评雅尔塔会议的参议员面前为之辩护,说这个会议在当时符合美国的最大利益。于是,两方剑拔弩张。这是权力谁属问题,不是你胜,便是我负。
极端保守派就波伦的任命进行愈来愈厉害的攻击。布里奇斯对参院说,驻莫斯科大使该是“一个称职的共和党人”。3月20日,麦卡伦提出指责,说国务院保卫处处长斯料特·麦克劳德这个麦卡锡的人,根据“联邦调查局得来的情报,不能通过”波伦的审查,而杜勒斯又“独断地推翻了”麦克劳德的决定。国务卿立即否认。同一天,麦卡锡就骂杜勒斯撒谎,要求他起誓作证。他声称他知道波伦档案里有什么材料,把他称为“危险分子”还是“说得太轻”。但麦克劳德这时左右为难。他夹在两个互相厮杀的巨人当中,最后只好向白宫求援。他对亚当斯和珀森斯说,这其实是莫大的误会。他只不过是叫杜勒斯注意联邦调查局里波伦档案中的“有损于他声誉的材料”而己。麦克劳德提出要辞职。但亚当斯说如果他辞了职,这个己经很不愉快的局面只有变得更为糟糕而已。
杜勒斯向外交关系委员会保证,说联邦调查局并没有“怀疑”波伦的忠诚问题。但是对参议院的极端保守派说来,甚至保守的国务卿也是可疑的。只有一个解决方法,就是由塔夫脱和亚拉巴马州的斯帕克曼(此人曾是史蒂文森的副总统候选人)组成一个两人委员会,共同对联邦调查局的波伦的档案进行研究。3月25日,塔夫脱将结果向参院汇报:
『没有任何迹象说明有任何人在任何方面表示对波伦的忠诚有任何怀疑,或认为他和共产党有任何联系、或支持共产党或甚至容忍共产党。……没有住何迹象使我认为对波伦先生可以提出任何不良行为的证据确凿的案件或证据确凿的控诉。』
但是,麦卡锡还是非把波伦置于死地不可。艾森豪威尔对白宫记者们说,这位外交家的任命问题仍提交参议院研究批准。任命他担任这个职务是符合美国最大利益的。总统说,问题就是这样。共和党的领袖们没有什么办法。塔夫脱本人对波伦的评价不高,但作为多数党的领袖,他很难带头反对艾克,特别是所有证据都是对艾克有利的。于是他费尽气力,以七十三票对十三票通过任命。
骤然看来,麦卡锡似乎遭到了挫折。实际上则恰巧相反。这个问题的争论,把塔夫脱力量分化了;他不想再次出现这样的争论。于是他向艾克提出要他支持必须付的代价,就是“不要再来波伦那样的事件。”总统的助手们也得出同样的结论。与此同时,那个威斯康星州的参议员又计划进行新的活动。看来,在整个华盛顿市,没有一个共和党人是准备公然和约瑟夫·麦卡锡对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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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府要组成反对他的阵线,可是因为竞选期间总统对选民作了一些很不明智的诺言,因此政府的力量就削弱了。在芝加哥市通过的共和党竞选纲领是个大杂烩;它反映了这个党这廿年来并没有实现的希望、在失败中的胡思乱想和对大力资助经费的人所开下的支票。其中一个诺言就是:艾森豪威尔保证将富饶的沿海岸的海底陆地交还各州。尽管韦恩·莫尔斯发表长篇演说进行阻挠,总统还是全部兑现了这个诺言。这样他的威信就受到影响。他参加政治活动,是以保卫社会利益的战斗者姿态出现的,但潮淹区石油归谁所有的问题,并不是保卫社会利益的问题。他又在乔治·汉弗莱的极力要求下,在2月6日兑现另一个诺言:命令立即停止冻结工资,并将类别繁多的消费品,包括肉、家具、衣服、餐室的饭菜和零售店出售的各种物品,都取消价格管制。接着汉弗莱又要求将联邦信贷收缩,将国防经费拨款削减。这次,艾克又屈服了。这使消费者利益的支持者们感到失望,而从后来的发展看来,也为1953年末和1954年上半年的经济哀退铺平了道路。
共和党人的胡思乱想,莫过于在外事方面的了。台湾就是其中一个问题。1950年6月27日杜鲁门派遣舰只和飞机到朝鲜时,曾同时宣布:
『共产党军队对台湾进行占领,将成为对太平洋地区的安全的直接威胁,也是对在那里执行合法的必需的任务的美军的威胁。为此,我已命令第七舰队阻止对台湾的一切进攻。作为这一行动的必然结果,我要求在台湾的中国政府停止在空中和海上对大陆作战。第七舰队要负责使上述要求得以实现。』
艾奇逊说这是使台湾“中立化”。但共和党的极端保守派并不赞成这样做。在他们看来,采取将蒋介石中立化的措施是不明智的,也是不忠于美国利益的。他们不顾一切客观事实,竟然认定蒋当时很容易就可以打败毛泽东的军队,而把他困在那个岛屿就是阴险的阴谋的一部分。作为表示他们相信国民党力量的一种姿态,麦卡锡、诺兰、布里奇斯参加了中国大使馆的一次正式晚宴,和国民党同呼口号:“反攻大陆!”他们站起来高呼,中国大使则拚命鼓掌。
他们誓称要把“蒋介石放出笼”。艾森豪威尔没有用这个词,但是在党的竞选纲领上是这样写的。参谋长联席会议根据他的命令,给第七舰队发出电报如下:
『1953年2月2日
立即执行
送中珍珠港战区太平洋总司令
抄送:日本东京远东总司令
现行指示中要求你们保证不会、(重复一遍)不会将台湾和澎湖列岛作为中国国民党进攻大陆的作战基地的那一都分现已取消。』
但是蒋介石怎样能收回大陆呢?没有船只,他又怎样能到达大陆呢?尽管这样,艾森豪威尔还是和他们一起痴人说梦。他在起草国情咨文时写道,由于杜鲁门的命令,“美国海军己必须成为对共产党中国的防御臂助。”甚至象刘易斯·卡罗尔【刘易斯·卡罗尔(1832-1898年),英童话作家,著有《爱丽丝漫游奇境记》扣《爱丽丝从哈哈镜中看到的东西》等。——译者】,也不能把事情颠倒得比这更厉害了。而且,在中国重开内战的话是挑衅性的。这一点在报上泄露后,安东尼·艾登警告美国总统说,这样做会有“十分不幸的政治反应,又不可能取得军事好处作为补偿。”艾克因此感到不安,就在往国会途中作出决定,改用和平的调子结束这一段落:“请允许我将问题说个十分明白,这个命令并不意味着在我们方面有任何侵略的意图。”其实十分明白的倒是:蒋虽然是放出笼来了,但他并无牙齿。现在共产党中国既然不再受到第七舰队巡逻队的阻拦,就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两栖攻势,发现国民党人并没有力量控制台湾海峡,甚至做个样子也不行。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蒋就愈来愈怀念第七舰队。到了艾森豪威尔给参谋长联席会议发布这命令的一周年,《组约时报》就报道了结果:共有十一个沿海岛屿丢给共产党人了。但关于台湾问题的消息远不止此。政府由于考虑到在美国国内可能发生的政治影响,或者只是由于对付民主党人的嘲笑罢,又一次把第七舰队调回台湾海峡。并称之为“把蒋收回笼。”
芝加哥代表大会的纲领还声言,“一切象在雅尔塔会议所达成的那样有利于共产党奴役人民的秘密谅解,都拒绝承担责任。”杜勒斯起草这政纲时,也象其他共和党领袖一样,对国务院的有些看法,这完全是不确实的。他们认为,共产党帝国是共产党人和民主党人在德黑兰、雅尔塔、波茨坦的会议中合作建立起来的。他们决定要改正这一错误。杜勒斯当了国务卿以后的第一篇演说,就向东欧国家表示,它们可以“指望我们”,他还在总统的国情咨文中写上这样一段:“我将来会要求国会同意通过一项适当的决议,明确表明我们政府对过去……容忍奴役人民的一切秘密谅解,都不承担任何责任。”这里说得很清楚,指的是雅尔塔、波茨坦和德黑兰的。艾森豪威尔直读这段咨文时,共和党人都高兴得跳起来欢呼。他们相互议论说,这样看来,确是有这种秘密协议了,他们本来早就知道的。那时杜勒斯还很自信,以为他可以在国务院某个秘密保险库里,找到这种证明民主党有罪的文件。但是,哪个保险库里都没有。哪里都没有。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文件。真相弄清以后,总统和国务卿就开始把他们的看法纠正。但是共和党在参院的大头们已在起草有关雅尔塔会议的决议。如果采用他们的提法,这个决议就要拒绝承认战争期间签订的一切协定。艾森豪威尔知道,如果这个决议通过的话,美国人在柏林和维也纳的地位,就变得极其尴尬了。
结果就是,在白宫与国会共和党领袖之间第一次出现严重裂痕。2月16日,艾克和共和党国会领袖举行每周会谈时,就将他和杜勒斯起草的一份含混不清的草稿提出来。这文件实际是毫无意义的;美国对东欧人的悲惨遭遇表示遗憾,并保证会采取“一切和平手段”来帮助他们。塔夫脱发脾气了。他所考虑的绝不是这样的东西。艾克指出,要是使用更强烈的措辞的话,那除了引起其他问题之外,还会得罪国会里的民主党人,他们会认为这是对罗斯福形象的侮辱。但是,塔夫脱考虑的正是这样。于是2月23日,总统和国会领袖们再举行每周例行会谈时,艾克又和这位共和党领袖闹开了。塔夫脱认为除了对罗斯福和共产党的所有协议直接了当地加以否认外,其他任何决议都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党外有一股力量插进党内这个争论来。这就是德克萨斯州的林登·约翰逊,参议院新任的少数党领袖。约翰逊对白宫说,民主党人对东欧的状况,也和共和党一样感到不安,也乐意和他们一道对此表示遗憾。但是,对于不论民主党或者它的两位总统所没有做过的事,他们不打算承认有错。埃米特·休斯和助理国务卿思拉斯顿·莫顿同意这种看法,于是没有任何实际效力的政府的决议就到了国会。那里不满的极端保守派,就搬出罗斯福和杜鲁门“背叛”美国的各式各样的陈词滥调。塔夫脱和外交关系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一起提出一项修止案,表明这个决议对美国与苏联之间达成的协议的“任何条款,并不构成国会对其是有效还是无效的态度。”参院民主党的政策委员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