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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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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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白天,每到晚饭后,这一拨人与上百名冯虞觉着是可造之材的将佐便一并来到中军大帐,听冯虞讲授新军制、新战法,点评热兵器时代经典战例,以及指挥、参谋、后勤、工程、政工作业规程。冯虞前生虽不曾受过正统军事教育,不过平素对这些颇有兴趣,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虽然只能算是半瓶子醋,不过对付现下这些人已是绰绰有余了,又是轻车熟路,自然不用太费心思。
    如今,侍卫亲军可说是局面初成,不过,眼下还有件大事有待定夺,就是年前正德校阅一事。既然是校阅,自然不同前两回,做贼一般偷偷摸上门来,必定是大批文武跟随。换句话说,豹房侍卫亲军这回要公开亮相了。可如今这拨人马只是初步捏合,相互之间人头还没认熟呢。
    冯虞召来赵承庆、陈琛等人,钻在帐里密议了一整天,方才拿出定案。第二天一早,冯虞头一回正儿八经升帐议事,全军哨官以上将佐全数到齐。冯虞入营之后头一回不着甲胄,一身蟒袍升坐帅案。点名应卯之后,冯虞说道:“诸位,这些天来日夜操演,辛苦了。今日召集诸位过来,有大事要讲。想来大家已然知晓,皇上……”说着,冯虞冲京城方向一抱拳,全帐将佐也站得更直了。
    “皇上对我侍卫亲军极为关注,两次亲身来营视察,年前还要亲来校阅。如今满朝皆视我军为皇上亲卫,咱们断不能给皇上丢了脸面。今日本都护召诸位过来,便是要布置此中事项。”一听有露脸地机会,众人自然是欢欣鼓舞,一个个挺直了腰板,凝神细听。“第一件事,明建制。按着军职分划,今日起各部分授番号,由低至高分为伍、什、排、连、营、团、旅、师,团以上统编番号,以下则逐级独立编号。如第三师第九旅第二十七团第二营第一连第一排第一什第一伍。团以上授军旗关防。定等级方能明号令,这是第一条。可有不明白地?”
    看众将纹丝不动,没有说话的意思。冯虞便自顾自往下讲:“再有,待会子全军齐集校场,看都护亲军操演阵列、行进,明日起全军每日除正常操练之外,专花两个时辰操演队形。我那些亲军就是教头,分散到各什各排,全军就跟着他们走操。此时到年底已时日无多,诸位务必全力以赴。哪一队出了纰漏,不用本都护打发,自行走人罢。”
    众人一齐叉手,轰然应声领命。冯虞又补了一句:“回去晓谕全军,明日起顿顿加餐,全给我打起精神来!”
    毕竟是当初大练兵时精心打熬过的,冯虞亲军操演起来果然是地动山摇声势煊赫。虽说有阵子没正儿八经走操了。可是百人的方阵一举一动还是那么整齐划一。这一手果然将全军上下震住了。冯虞还嫌火不够旺,又加了一句:“此次校阅,哪个连拔得头筹,本都护特授连旗一面,加倍发饷!”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何等威风
        腊月廿八,正德果然领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上门来了,天子卤簿摆出五里多地,车驾次第,羽仪护导。冯虞领了三军将佐早早在辕门外候着,待天子仪驾出现在眼帘时,众人一齐跪倒接驾。待得全副仪仗行过之后,天子銮驾在冯虞身前落定,正德一身戎装华胄直奔过来,一把将冯虞拉起,笑呵呵地说道:“朕又来了,今日可有什么好看的?”
        冯虞躬身回道:“三军将士已在校场外恭候陛下校阅。”
        “好。”正德拉着冯虞迈步便要入营。这时刘瑾从后头探个脑袋过来,“皇上,何不乘銮驾入营?”
        正德连连摇头:“刘瑾,军中的规矩你不懂。西汉时匈奴犯境,周亚夫守细柳营,文帝亲往犒赏三军。哪知却给拦在营外。随扈前往交涉,门军却道,将军有令,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后来果真是直到周亚夫下了军令,方才打开寨门迎接。门军又说,将军曰:军中不得驰驱。到了帐前,周亚夫一身戎装,只行拱手礼,道是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文帝听了,非常感动,欠身扶着车前的横木向将士们行军礼。文帝慨叹,此真将军矣。匈奴退兵后,文帝即升周亚夫为中尉,警跸京师。文帝弥留之际,又嘱太子,日后此人可堪大任。果然,之后平七国之乱正是此人。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今日,朕当效文帝故事,也以军令军法为尊。”
        正德都是这个态度,身后文武哪个敢造次,一个个老老实实跟在后头步行入营。冯虞赶忙让人牵来些马匹,“皇上,军中无故不得纵马,却也未说不得骑乘。”
        正德是见着有马骑就来劲,自然不再推辞。翻身上马与冯虞并辔前行。同来的文武也纷纷上马,心道还是这冯虞晓事,真要一路走进去,虽累不死却也大失威仪。至于那些不会骑马的,只好让兵丁硬拽上马去牵行了。
        到了校场帅台上,只见偌大的场地中空无一人,四下里却竖满门旗。每隔几步便有兵丁守卫,倒是盔明甲亮杀气腾腾。正德回头问:“冯爱卿,今日还有玄机不成?”
        冯虞点头道:“陛下请看。”
        说着,冯虞上前一步,将手中令旗一摆,帅台左右三十六面大鼓立时爆响。一干文武吓吓了一跳,胆小的当场色变。听着这战鼓声,正德却一下子热血上涌。来劲了。
        随着这隆隆战鼓声,一队兵丁扛了五十只草人靶,密集摆放在帅台对面约三百步远的地方。这些兵丁刚刚退走,只见校场正东门旗一分,上百铁骑飞马奔出,从距离草人百步之处飞驰而过。马上将士弯弓搭箭,瞅着那些草人便射。百只草人转眼便已奔过。。君…子…堂就是这眨眼工夫,这百名骑军已齐射过三轮。再看那些草人,已是如刺猬一般。
        此时赵承庆在旁高声说道:“往古雄兵好用强弓开满即射。我朝则喜用软弓长箭,即所谓力胜其弓、必先待满、莫思弓软、服当自远,凡造弓视人力强弱为轻重。上力仅挽一百二十斤。不过,骑军对战,驱驰间难以细细瞄准。故而我豹房侍卫亲军骑军仍尚强弓攒射,求远求快。”听了这番话,文武群臣有的频频点头,有的不以为然,大多却是懵懵懂懂不知所
        这一队骑兵方退,又一队骑兵衔尾而来。这一队人马却是个个手擎斩马刀。排作一队,直奔草人而去。到了近前。战马飞掠而过,将士纷纷探身手起刀落,一只只草人的头颅便依次被劈落在尘土之中。
        正德看得高兴,当即拍掌叫好。皇上领头,一干文武自然要紧跟,顿时一片欢呼夸赞声起。这当儿,赵承庆又对众人说道:“远则驰射,近则劈刺,方才这百余官兵原本皆是九边精骑,马上功夫决不弱于塞外胡骑。”
        这话倒是没人再嗤之以鼻,即便是眼力再差的也看得明白,虽说方才不过是一个探身斜劈,内地卫所兵还真没几个能做得像样地,说得过些,且不说刀法精准,就那一探身,不从马上掉下来就不错。
        接下来的表演更花哨。紧接着又是一队骑军飞出,这队人马与方才不同,个个手无寸铁。台上众人正在诧异,只见这十余骑进了校场便绕场飞驰起来,一边却整齐划一地做起了各种特技动作,什么马上倒立、蹬里藏身,最后竟如鹞子一般依凭马背上下翻飞。直看得台上君臣齐声喝彩。正德高声夸赞:“我大明健儿如此骁锐!塞外那些个鞑子号称什么弓马纯熟,朕看也未必便能胜过。”
        听正德如此夸赞,冯虞自然高兴。此时却听背后刘瑾低声咕噜了一句:“也不过是杂耍功夫,真要上阵,不还得是列队厮杀么。”
        冯虞转头笑道:“公公所言极是。鞑子弓马是不错,可在太祖成祖朝,若是摆开堂堂之阵,便断非我军对手,差的就是这阵法严谨调度有方。故而成军以来,我侍卫亲军苦练队列,便是要临阵不乱进退有度。下头便是了。”
        说着,冯虞又一摆令旗,台下的大鼓由方才密集的催阵鼓一下便节奏明晰起来。随着号角声起,四下里门旗齐开,一个个刀裁一般严整的百人军阵赫然入目。
        此时,伴着阵阵鼓点,军乐声大起。踏着这鼓点的节拍,第一个方阵向着帅台迈步走来。帅台上当即发出一片惊叹之声。原来这队人马走得是如此齐整,上百人挥手地高度、迈出的步幅竟是毫无二致。往日看过校阅兵马的大臣为数不少,如此严整森然的队伍却是从未得见。此时,后头各军阵次第启动,竟是一般的整齐划一。划一的森森杀气,划一的脚步铿锵,化作无形的威压,令台上众人心头凛然。
        此时,第一方阵已行至台前。众人定睛细看,这百人地戎服与其他明军大为不同。灰绿的服色、铁黑的甲胄、面目用炭粉抹得乌黑,身背背囊,手托从未见过的细长火铳,头上还插着一柄柄雪亮的三棱刺刀。一个个杀气腾腾目光凛凛,竟让人不敢对视。
        猛然间,只听排头官一声大喝“向右看”,百人同时高喊“一二”,紧接着“啪啪啪”三声齐响,百人同时将托枪姿态改为端枪,同时齐步换正步,脚步声顿时又响亮了许多。
        只见冯虞、赵承庆等亲军官佐齐齐立正,“砰”的一声齐响,右臂平举,拳捶左胸。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台上台下这番举动是侍卫亲军中独有的校阅礼节。
        如此阅兵阵势令正德与许多同来地武官大感新鲜,这森然的阵势,激昂的军礼也让人激动不已。尤其是正德,往日里在宫中几时见过宫女太监们摆过这种架势,即便是十二卫亲军站班时也如泥塑一般,哪有这等威风,自然是大呼过瘾。后悔今日百官皆在,不能失仪,否则以大元帅身份校阅,那是何等地威风。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家书抵万金
        不知不觉间,上百个受阅方阵已从台前过了一遍。转载  自  看得多了,台上众人已不如方才那般震撼,平心而论,后头各方阵气势也不弱,不过还是第一队走得最为齐整。此时,各受阅方队已在校场中站定。众将士拱手肃立。上万人横直如一线,鸦雀无声。
        此时,冯虞冲正德一拱手,“皇上,三军将士聆听圣谕。”
        正德这才明白过味儿来。想了想,他往台前走了两步,学着冯虞的模样冲着三军弟兄行了个军礼。刹那间,台下上万官兵一道捶胸还礼,手击铁甲,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胆小的又要吓一跳了。
        正德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今日,朕与满朝文武同来校阅亲军,大开眼界。豹房亲军将士用命,朕心甚慰。当日,冯都护曾与朕说过,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我大明能有如此幅员,全赖先祖与万千将士奋身沙场。如今,我大明虽说是四海升平,武备却一日不可荒废。诸位平日流汗战时流血,天下得安,全赖诸君。朕在此拜托了。”说着,正德对着全场一拱手。
        这番话,令全场将士感奋不已。在一般军民心中,皇帝如同遥不可及的神祗一般,见上一面都难,更何况今日面对面听着如此贴心掏肺的纶音圣语。在冯虞带领下,全军将兵高呼“吾皇万岁”、“精忠报国”等口号。经久不绝。
        正德这番话,也令跟来地群臣大跌眼镜。平日里,这位皇上分明便是个贪玩的纨绔,几日几日不上朝不说,动不动还要整出些惊世骇俗的动静来。今日面对三军将士,不但是行止正常,简直是圣明英武之君。莫非天生便有这等才具?莫非这位不适于守成,倒是个开创之君么?
        此时。只听正德又说道:“将士们,朕是拿你们当我随扈亲兵体己人来看。今日看来,果然不负众望。朕赐全军将士每人金腰牌一面,特准见驾行军礼免跪拜。另,年节将至,每人特赏米一石、钱一贯。众将士日后须一心为国报效朝廷,但有军功,朝廷擢赏从优!”
        今日正德赏虽不厚,恩遇却是极高了。冯虞当即引领全军向正德行军礼。誓言效忠。这一场校阅至此成功收场。随后,宦官果然抬来成箱成箱的腰牌。冯虞取了一块来看,掂掂手感,当是鎏金的。只见这金牌正面刻阳文“豹房随驾侍卫亲军”,背面是阴文“亲军随扈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典者同罪”。冯虞赶忙令人将腰牌遍发全军。
        该看的看了,该说的说了,正德这便打道回府。冯虞送到营外,正德握着冯虞的手又着实勉励一番,这才回转。冯虞行军礼,目送正德离去。今天这场校阅可谓完满,除了正德走时冯虞无意中瞥见刘瑾眼中那一丝阴鸷之色。两人地关系到了这个份上,冯虞也就只当是没看见了。
        天子校阅,这本来就是多年少有之事,此次所见又给同来的文武带来极大的震撼。侍卫亲军精悍之名一夜间传遍朝野,尤其是见君不拜,这是何等的恩宠。提起当日之事。上至赵承庆,下至侍卫亲军普通军卒,无不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唯有冯虞、陈琛在无人时相视苦笑,如此虚名,徒招人嫉,却没多大实在用处,顶多也就是日后刘瑾对付自己的时候多掂掂份量,仅此而已。
        不过。此番顺顺当当校阅完毕。至少是可以喘口气,安心过个好年。练兵么。既不能松松垮垮,也不能绷得过紧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年三十,军中一片喜庆。上午照常训练,到了下午,全军年休,虽说不许外出,可是三军弟兄们收拾营帐、挂春联、杀猪宰羊,同样是忙活,心境却大不一样。冯虞正驻足帐外,看着将士们一边干活一边嬉笑打闹,不时与经过的军士们打着招呼。经过这一个多月,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骄兵悍将已是完全信服了这位还是一张娃娃脸的青年统帅,将冯虞视作自己人,甘心听令。
        正在这时,只见陈琛一脸喜色快步走来,“大人,福建有书信传来!”
        听到这话,冯虞不禁大喜,“在哪里?快快拿来。”
        陈琛来到近前,却将双手往身后一背,笑道:“难得我做了一回驿卒,请客!”
        冯虞“哼”了一声,“看你笑得都没牙了,想必是也有家书,如何却来敲诈于我。平日里又不曾短了你的吃喝,快快呈上来。”
        陈琛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叠书信来交与冯虞,“慢慢看吧,一堆呢。还有几个大包袱,过会子让亲兵取了来,我是拿不下了。”
        “这么多!”冯虞接过一看,母亲一封、依妍一封、阿云一封,再往下还有杨万荣、杨风、朱潜、岳海、林炫等人,难怪是一大叠呢。冯虞不再搭理陈琛,迫不及待地转身回帐看信去了。陈琛看着冯虞地背影,“嘿嘿”一笑,自寻赵承庆说事去了。
        回到内帐,冯虞小心翼翼拆开母亲的书信,抽出信纸展开来细读,信不长,只说家中一切安好,两个媳妇和睦孝顺,不必挂牵。两个孙儿长得壮实可爱,尤其是大丫头,白嫩嫩的最是招人疼了。接着又说北地天寒,军中清苦,叮嘱冯虞多加衣物、多吃肉食、莫要熬夜、莫站风口,等等等等。信中还说,闲来无事做了个贴身皮袄,记得穿上,冻不着。看到末尾处,却见信纸角上有几处水渍,只怕是母亲大人含泪作书,冯虞心里便是一揪。
        此时,帐帘子一掀,两个亲兵拎了几个大包袱过来,往桌上一放,转身退去。冯虞一眼便看见一个白缎面的小包袱,正是母亲往日打包时常用的包袱料子。伸手拿了打开来一看,果然是件白狐腋裘皮袄子,比划一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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