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他们的年纪愈来愈大,云海儿小小的脸蛋已经可以窥见将来闭月羞花之貌,身边也开始出现一些小苍蝇时,对危伟而言,她渐渐的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小妹妹而已。
早熟的他开始保护她、守护她,耐心的等着她长大,也不断的替她赶走身边讨人厌的家伙。
危伟是云海儿的护花使者,当然,她的美也只有他能够独占!
虽然觉得两人的年纪谈感情似乎太早,但危伟与云海儿站在一起登对的模样,也教他们看了不忍心阻止。
就任由他们两人谈着牵牵小手的清纯恋爱,而内心也都已经将对方视为自己将来的亲家。
如此亲上加亲,想到两家的关系又将加深几分,大人们也乐观其成。
怎料在金融风暴之下,危家因为投资不当,导致资金周转不灵,看不惯危、云两家在商场上称霸太久的有心人士趁着此时大放不利危家的谣言,使危家的太鼓集团股票一落千丈。
而许多不利的传言也使得银行纷纷对太鼓集团提出将贷款还清的要求。
无力偿还的太鼓集团向银行跳了好几张票子,在短期之内债台高筑,连资金雄厚的云氏都不知该从何帮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鼓倒闭。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眼看着讨债的人不断的上门,危家却再也拿不出半毛钱来;情急之下,云家动用了特殊关系,将危家一家三口先送到海外去避避风头。
然而世事难料,谁也猜不到危家这么一离开台湾,就再也回不到故乡。
一场意外的火灾让他们一家人客死异乡。
从此危家与云家天人永隔,传为佳话的世交情感也只能硬生生的画下了休止符。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原本还有人怀疑是危家的债权人心有不甘而纵火害命。
但在警方的调查之下,判定纯为火炉使用不当所造成的意外,加上木造的建筑使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让危家三人就这么带着不得不远离家园的痛苦,烧死在寒冷的他乡。
每当在失眠的夜里,云海儿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危伟。想到危伟还这么年轻,未来是那样的无可限量,却在这样的年纪就举家意外身亡,他不幸的命运让她难过不已。
她曾经听说,在火灾中死去之前会经历莫大的痛苦,想到危伟是在那样的苦痛中死去,云海儿就忍不住心疼的泪流满面。
那场带走危伟的祝融之灾对云海儿的影响甚大,在那之后,她变得有些怕火,也害怕在电视上看到关于火警的新闻,那画面总会勾起她心中无限的伤痛。
云海儿抚摸着危伟一时傻气刻在树上的爱的证明,好险有他一时的傻气,她才能够拥有两人曾经相爱过的证据。
她一笔一画的描绘着危伟刻在树上的名字,“危伟,你在天堂过得好吗?你这么聪明、长得又好看,天堂里也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吧?你可不能因为她们的投怀送抱就忘了海儿喔!”
云海儿装着俏皮的口吻说着,眼里却是盛满着泪水。
“你说过会喜欢我一辈子的,你千万不可以忘记……还有,我们的十年之约我没有失约……”云海儿迳自对大树说话,彷佛它会将她的话转告给危伟知道。
她不停的描着危伟刻在树上的字,突然,她再也忍不住的蹲下,抱膝痛哭,“危伟,怎么办……我忘不了你……我也知道我不该等你……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危伟,你到梦里来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她每晚都在梦里等着他,但十年来,他却从来也没有出现在她的梦里过,他为什么这样残忍?
云海儿的眼泪一颗颗的落下,哭得伤心欲绝的她没有发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海儿小姐?”
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不知是不是她太想念危伟了,竟然觉得那说话的声音和他有些相似。
是危伟吗?
但他为什么要叫她海儿小姐呢?
“危伟,是你吗?”她惊喜的回过头,看到的却是贴身保镖的身影,“宋竞,你怎么来了?”
“我看天要暗了,海儿小姐还没回来就四处找找。”
经他这么一提,云海儿才发现夕阳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下山,春季仍是夜长昼短,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不想让宋竟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云海儿连忙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赶紧要站起身;只是蹲着的姿势维持太久,一站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双腿发麻,毫无支撑力的云海儿双腿一软,往旁边倒去。
宋竞见状,马上伸手搀扶住差点跌向草坪的云海儿,“海儿小姐,你还好吧?”
云海儿一手搭在宋竞的手臂上,弯下身去用另一只手捶捶发麻的双脚,希望能让腿赶快恢复知觉,只是这样的做法让她的双脚麻得像是有几千只蚂蚁在咬着她似的。
“海儿小姐,需要我抱你走吗?”看见云海儿痛得皱起眉头,宋竞尽责的问。
“没关系。”云海儿朝他微微一笑,“等会儿就好了,我没事的。”
麻痛的感觉稍稍舒缓后,云海儿扶着宋竞的手臂,一拐一拐的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阵子后,见车子就在前头,云海儿朝宋竞温柔的说道:“宋竞,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海儿小姐,请说。”
“你今天看到的事,就当作没看见,也别告诉我爸妈,好吗?”
宋竞思忖了片刻,“我不会说的。”
爸妈以为她已经忘了危伟,若她说这十年她一直等着他,肯定会吓坏他们的,加上她已经到了适婚年纪,爸妈也开始担心她的终身大事。
若不想让爸妈担心,她就该忘了危伟。
只是,她办得到吗?
当云海儿到达饭店时,已经将近八点,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尹子闻预订的包厢。
尹子闻是怀生生化科技的第二代小开,尹家和云家在这几年交往甚密,她与尹子闻也就顺理成章的熟悉了起来。
所以当她回到家,知道母亲擅自替自己答应和尹子闻约会时,云海儿并没有太过生气,好在有他的邀约,能够分散母亲的注意力。
不然以妈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若发现她的异样,不拷问个两、三个小时,是不会放过她的。
“子闻,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一进包厢,云海儿便为自己的晚到道歉。
“没关系,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尹子闻绅士的起身,帮着云海儿脱下身上白色的大衣。
“谢谢。”云海儿伸手从尹子闻手上接过自己的外套。“等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快点餐吧!”一坐进沙发,她就打开菜单决定餐点。
尹子闻招来侍者,点完餐之后,又要求侍者开了一瓶上好的香槟。
“今天怎么会有空找我吃晚饭?”最近生化科技产业当红,云海儿知道尹子闻常常把公司当作第二个家,每晚都熬夜加班。
“就是突然有空,才找你吃饭啊,不然天天加班,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了。”
“你这么努力,尹伯伯知道一定很开心。”
“他啊,当然开心喽!”尹子闻叹了口气,“把公司丢给我之后,就每天跟我妈去游山玩水,害我几乎都要睡在公司里了,他到处逍遥,怎么会不开心?”语带抱怨的说着。
云海儿知道尹子闻口头上怨叹,其实是半开玩笑的,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润喉,“我听妈说,尹伯伯跟尹伯母刚从欧洲旅游回来,不是吗?”
“是啊,他们说那是二度蜜月,我爸还说搞不好几个月之后,我会多个弟弟或妹妹呢!”想到母亲娇斥父亲老不修的画面,尹子闻忍不住哂然。
“我的天啊,尹伯伯真的这么说吗?”没想到她印象中有些威严的长者会说出这么劲爆的话,云海儿有些不敢相信。
见尹子闻无奈的点头,云海儿再也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哇,真让人不敢相信。”她笑了起来,原本还带着淡淡忧伤的眼被笑意给掩去。
淡施脂粉的她原本就美得教人屏息,加上此时眉眼含笑,散发出来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更耀眼,让尹子闻移不开视线,只能任由自己傻傻的望着她。
云海儿用手指揩去眼角的笑泪,才发现尹子闻直盯着自己瞧,“怎么了?子闻。”她用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喔,没有。”尹子闻敛下眼睑,收起眼里的爱恋,“只是突然想到我爸前几天跟我说的话。”
“尹伯伯又说了什么惊人之语吗?”以为尹子闻又要向她说尹伯伯搞笑的事迹,云海儿笑着问。
“也算是惊人之语吧!”尹子闻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他说,如果我有喜欢的对象,也该结婚了。”
他的目光停在云海儿的脸上,想看她是否听出他话里的暗示。
“也对,我们都到适婚年龄了,不瞒你说,我爸妈最近也一直暗示我该赶快找个人嫁了。”
“既然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要不要就干脆结婚好了?”
云海儿因为他的提议而惊讶的睁大了眼,“子闻,你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听了云海儿的话,尹子闻做出了伤心的表情,“我人生的第一次求婚竟然被当作是玩笑话。”
看着他的反应,云海儿仍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实度,“子闻,你是认真的吗?”
尹子闻定睛看着云海儿,从西装的口袋里拿了一只蓝绒盒子出来。“如果我是开玩笑,就不会还准备钻戒了。”他的长指将放在桌上的盒子打开,里头放了枚看来价值不菲的钻戒。
“子闻,你……”她看了看闪闪发光的钻戒,又看了看恢复正经表情的尹子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是。
“海儿,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看见了云海儿眼里的惊愕,尹子闻苦涩的笑了,“我想除了你以外,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
“我……”她知道尹子闻对自己很好,但她一直都以为他对她是兄妹般的情感,而非男女之爱。
“事实上,云伯伯、云伯母和我爸妈也有讨论过我们的婚事。”
爸妈竟然背着她和尹伯伯、尹伯母讨论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她完全被蒙在鼓底,毫不知情。
“虽然他们一直很希望我们能结婚,但我还是觉得决定权应该在我们的手上。”尹子闻将钻戒推到云海儿的眼前。“海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子闻,这……太突然了,我……”云海儿仍处于震惊的阶段,她承认自己不讨厌他,但是要不要嫁给他……她还不能够确定。
“我知道。”尹子闻给了她一个了解的眼神,他才刚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要她马上答应嫁给他,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你慢慢考虑,想到答案再告诉我,不急。”他温柔的说。
“嗯,我会好好想想的。”云海儿柔顺的回答。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般向她问道:“还是你已经有意中人了?”
尹子闻的问题让云海儿思忖了片刻,“应该没有吧!”如果死去的危伟不算的话。
“我该感谢云伯母把你管得很严,让你身边没有太多的男性朋友。”她的答案让尹子闻松了一口气。“我想除了我之外,和你最熟的男人应该就是你的贴身保镖。说实话,其实我有点吃他的醋。”向云海儿明确的表达了心意后,尹子闻也就不忌讳说出心里的话。
“子闻,你别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尹子闻正色回道,“哪个男人像他这么幸运,几乎可以天天都陪着你。”
“他只是我的保镖,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海儿,嫁给我以后,我会用尽全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尹子闻轻握起云海儿放在桌边的手承诺着。
云海儿静静的看着尹子闻握着自己的手,开始思索她和他之间的将来……
第二章
安井谋好整以暇的坐在米白色真皮沙发内,修长的腿闲适的放上了干净无瑕、擦得发亮的玻璃茶几上,并在脚踝处交叠。
好看干净的长指拿着玻璃酒杯,随着音响里流泄出的钢琴演奏曲轻摇着杯中琥珀色酒液,杯中的冰块不时撞击着玻璃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假寐的闭上眼,放松的将头枕靠着沙发,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刻。
蓦地,身旁的手机放声大响,优雅的合弦铃声在此时此刻却显得刺耳。
安井谋睁开眼,斜眼看了发光萤幕上的来电显示,上头的姓名让他更改了不想接听的念头。
“安井谋。”他接起了电话,习惯性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帮我开门。”电话另一头的人只说了这四个字就迳自挂上了电话,不给安井谋任何反驳的机会。
再次将手机丢进沙发内,安井谋叹了口气后,起身往门口走去。从猫眼往外看,打电话来的男子已经面露不耐。
“卡”地一声,门锁开了,门外的男子随即开门而人,如人无人之境。
手上仍拿着酒杯的安井谋侧过身,无奈的让男子进门后,重新将门上锁。
“喂,你当我家是你家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男子不耐烦的抱怨。
瞧他那口气,敢情是把这儿当成了饭店,把他当作门僮了是不?
“喂,要来之前也不先跟我说一声,我总要有些心理准备吧?要是我正在房里跟女人办事,怎么办?”
“我有打电话告知。”男子反驳了他的指控,再说以他对安井谋的了解,有洁癖的他是不会随便让别人到他家的。
能进他安井谋家门的,除了他本人,还有自己,跟他未来的老婆——如果那女人存在的话。
听了男子的回答,安井谋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所谓的打电话告知,是在你要到别人家前先礼貌性的知会,而不是到了他家的门口才告诉他,好吗?”再说他打电话给他,根本就称不上是知会,只不过是要他帮他开门。
早已经坐进白色单人沙发的男子转过头瞟了安井谋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女人一样多嘴?”
这家伙!
安井谋走到了男子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
男子挑了挑眉,一脸有何不可的表情。他从安井谋的手中拿走了酒杯,轻啜了一口后,又放回安井谋的手里。
“怎么,不满意我从德国带回来的酒吗?”见男子往厨房走去,安井谋坐进了三人座的长沙发,又回到了原本的姿势。
“你明天不用开刀吗?喝这么烈的酒。”对于安井谋的住处,男子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一般,走进了开放式的厨房,并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豆放进咖啡机内。
“放心吧,才这么一点酒,不会影响我的技术。”安井谋高举酒杯,透过灯光看着冰块在酒汁里渐渐融化。
男子将放置咖啡豆的玻璃罐放回原处,没有回话,更像是默认。
他靠在黑色大理石制成的早餐桌,低头看着煮咖啡的容器。
平滑光亮的桌面像面镜子,映照出他的眉、眼、唇、鼻;泼墨般的浓眉下是褶痕深邃的鹰眼,再加上直挺的鼻梁、唇线分明的性感嘴唇及坚毅的下巴。
映在桌面上的是一张再俊帅不过的男性面孔,加上颀长肩阔的身形,他的模样,恐怕就连电影明星都要相形失色。
他长得很好看,甚至是太好看了。
五官、身材找不出一丝缺点,当他低垂着双眼沉思时,忧郁得让女人心折;当他开怀而笑时,更让人怦然心动;当他嘴角轻晒时,更是性感得直教女人想将他绑架到床上去为所欲为。
不过上述表情都不常出现在他俊逸非凡的脸庞,绝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