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好后,店小二便出去,顺便关上房间的门,里面只有司雪衣和凛彻两人,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大雨,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雨声覆盖住了,两人无言对视了良久,最后凛彻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无声坐了下来,见状,司雪衣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坐下来?
要是凛彻一定要走,他是怎么都拉不住凛彻的?凛彻的身手这么好,他又不会武功怎么能拉得住他?就算是玄邪雨和师伯仲两个人一起上,同样也没有能耐能制服得了凛彻,在武功的这一方面,凛彻太强了,这世上怕难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酒水很快就被传上来了,一瓶瓶,一壶壶,一坛坛的摆满了整张桌,各种酒都有,香醇的酒味飘溢满整间雅房,还没饮就已经觉得醉了。
司雪衣也不说废话,捧着一坛女儿红打开了红色的封口,端来一个大公碗和一个小碗,将酒倒满了两个碗子,再把大的那个碗子推到凛彻面前,硬声道:“喝?”
闻言,凛彻只神色淡淡地看了司雪衣一眼,不说话,眉头也不皱一下就端起大公碗,脸不红气不喘地将里面的酒全数饮尽,而司雪衣则是喝小的那一碗。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往来着,谁也没再说话,桌上的酒壶、酒瓶、坛子倒得乱七八糟,酒喝得七七八八了,司雪衣也略显出醉意,脸上戴着人皮假面难以看出细节,但嘴唇却红润艳丽的,看起来很柔软甜美的感觉,有一种令人心痒痒的媚惑?
而身旁的凛彻依然是一副淡然沉默的样子,无数碗酒下了他的肚子,他却连丝毫的醉意也不见,清醒冷静得很,完全没有一丁点醉酒的,倒是让头晕脑胀的司雪衣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不禁吐出了脏话:“靠……你还是不是人啊?这么能喝……你会喝酒怎么不早点告诉小爷,差点就喝死小爷我了……”
混账东西?凛彻从来没有沾过酒,他还以为凛彻不会喝酒呢……谁知道?哎,真是挖了个坑让自己跳啊?
定定看着醉醺醺的司雪衣,听着他在骂自己,凛彻竟然没有一点生气,反而觉得心情没有这么压抑了,五指奇长的大手抚过司雪衣的眉宇间,他面瘫的俊脸竟有了一些动容,“我比你多活三百年,酒量自然是在你之上,你想灌醉我,恐怕喝光这家店里的酒,我也醉不了。”
他不会醉,但是他宁愿醉,渴望醉……
“啊——你这混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司雪衣使劲甩了甩昏眩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脑袋,呆呆憨憨的醉酒样子倒也挺可爱的?他勉强撑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凛彻,模糊的轮廓硬是看不清凛彻的模样,不禁有点烦躁起来了?
司雪衣胡乱地伸展着手臂,想要靠近凛彻身边看清他的样子,可手指还没触碰到凛彻锦衣的一角,就已经天旋地转不支倒地了,幸好凛彻反应绝快抱住了他滑落的身体,才没让他受到皮肉之痛?。
“因为我想要灌醉你。”奇长的手指珍宝似的抚摸着司雪衣嫣红的唇瓣,凛彻手指上的力度控制得极轻极轻,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随時都有可能会错手杀了雪衣?
所以他不敢也尽量避免触碰雪衣,这世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脆弱太不堪一击了,他不想毁了他最重要的人,而现在正是结束的時刻?
远离雪衣,离开雪衣,回去他该要回去的地方……
“一切都完结了,这世上与我唯一有关系的人就只有你,这一次是我最后的告别,以后再也不会凛彻这个人,还好……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害死你。”将醉醺醺的司雪衣轻轻拥入怀里,让他昏眩的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红艳艳的嘴唇不小心轻吻到凛彻脖上冰凉的皮肤,留下了如烙印般深刻入骨髓的记号,“我无法再保护你,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头沉沉快要醉死过去的司雪衣依稀听到凛彻在他耳畔说话,但他听不清楚内容是什么,只是凛彻的语气感觉好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让他没由来得觉得很安心,很放心,仿佛身后有凛彻靠着,他就不必要再忐忑、担心任何事了?
“凛……彻……”酒醉得迷糊糊的司雪衣软乎乎地抬起小脑袋,对着凛彻傻乎乎地咧嘴傻笑,娇憨地叫唤着他的名字,下一刻,红艳艳的唇瓣被牢牢地吻封住了,有谁在小心翼翼地含着他嫣红的嘴唇,轻轻舔。舐着,珍惜的吸。吮。缠。吻,带着酒气的长。舌侵。入他口腔中,两条舌。头密不可分地搅拌着,酒气冲天,香醇诱人,又酥又麻的,舒服极了,恨不得就这般醉死过去?
香甜的汁液顺着他们彼此交合的唇角流溢滑落,留下一道银丝痕,暧昧得让人面红心跳?良久,凛彻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司雪衣,淡薄的唇往下轻吻,将司雪衣唇角上留下来的蜜液一点点的舔。舐。干净,一点儿也不舍得浪费——
最后,在司雪衣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凛彻淡薄的唇往上一勾,他笑了,真的笑了?第一次的笑容,也是最后一次的微笑:“再见。”
然后,忘了他。
………………
作者要说的话:【四千字】更新奉上。我哭了,真心写着写着就哭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亲爱们喜不喜欢凛彻和雪衣这一对,但是雨蝶自己是非常喜欢的,虽然他们的感情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来,但是凛彻对雪衣坚定的守护,以及雪衣对凛彻义无反顾的信任,这种感情看似很平淡,但其实很深刻?
第十章 铜铃响,亡灵唱
阴沉沉的天下一早上的冷雨,直到入夜雨势才渐渐停下来,昏沉的夜空依然是乌云密布的,似在酝酿着另一场更大的暴雨,一片昏天暗地的天空阴郁得快要压下来了,心情也备受着影响?
被雨水洗涮过后的空气变得尤其的清新冰凉,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地面又湿又滑的,积上了几处水渍。‘啪嗒’地踩过水渍,凛彻背着醉死过去的司雪衣,面无表情地前行着,步履轻而快的,丝毫不觉沉重以及犹豫?
两人一黑一白的锦袍在黑夜之中对比尤其的强烈,一身墨黑锦衣的凛彻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渐渐消失。而一身雪衣锦袍的司雪衣却如同一株青莲,愈发地清尘脱俗。他们就像是世上最极端的两人,不相容却相亲,遥远的距离一直横隔在他们之间。
雪阙馆】早已打烊了,站在熟悉的门前,凛彻若有所思地抬头凝望这一座他呆了许多年的【雪阙馆】,淡远缥缈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变化,一动不动的犹如灵魂抽离了一般,直到身后的司雪衣不舒服地‘哼嗯’了一声,凛彻才迅速回过神来,眨了眨浑浊的双眼,毅然推开了【雪阙馆】紧闭的大门,走进去——
司雪衣的房间,一如他干净的名字一样,一尘不染的干净雪白,地上铺上一层洁白的毛毯,红木的衣架上挂着一套绚烂华丽的戏服,梳妆台上搁浅各款巧夺天工的精美头饰,画妆用的胭脂水粉,一把琉璃玉梳以及几团面粉类的东西。
踩踏上洁白的毛毯,留下一个个深不可灭的足迹,凛彻将司雪衣背到了床榻旁,动作极度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倒在床褥上,沉默不语地为他盖上了暖被子,奇长的手指滑过他乱掉的发丝,肌肤与肌肤上的相近竟让他如此流连忘返,许久,凛彻才依依不舍地收回大手,寂静地站在床榻旁,半垂下眼帘,深深望了司雪衣最后一眼,绝然转身离开???
再不回头?
然而,凛彻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他是一个目的姓非常明确的人,他每做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他平時虽然沉默寡言和经常神游抽离,但他心里知道的事情一定比任何人多得多?
雪阙馆】的门前,一身轻纱银袍的月楚狂正站在门口之处,俊脸上戴着半截银边面具的他,淡然沉默地望天而立,犹如得道的世外高人般,似在等待他该要等待的人,见到俊脸面瘫的凛彻出来了,便问道:“雪衣呢?”
“他醉了,在房间里。”凛彻淡淡一说,冷漠得也不看月楚狂一眼,似将他当作透明,步履不曾停留直走出门口,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月楚狂突然出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以凛彻的本事,本可以什么都不顾而一走了之,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给月楚狂一个答案:“一切结束了,我要离开了。”也给【倾战楼】其余的四人留下一个答案。
月楚狂和凛彻难得的站在一起,两个不属于这時代的人,耳畔的铜铃声响愈发地响亮,震耳欲聋的,几乎湮灭了他们,“你是不是也听到了铜铃的声响?”
他知道这铜铃声不简单,这世上只有他和凛彻能听得见,是不是向他们传递着某种信息呢?
“嗯。”淡漠点头,凛彻简短地应了一个字。
月楚狂蓦然转过身,睿智的双眸冷静地盯着凛彻寂寥的身影,执意问道:“这铜铃声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想唯一能回答他问题的人,就只有凛彻了?
凛彻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但他却从来什么都不说?
“我的時间到了,我要走了。”凛彻清俊的脸庞上神色麻木淡然,若不是他在说话,真让人以为他在梦游。
以前是淡得几乎无存在感,现在是连唯一微弱的存在感……也被隔断了?
凛彻去意已定的话,月楚狂始终不能理解,蹙起秀眉,冷静道:“你走了,那雪衣怎么办?”
有些事他没说出口,但他看得可够透彻?凛彻喜欢雪衣,雪衣依赖凛彻,或许连他们自己也没察觉出这份感情?但是他却察觉出了,也感觉到了,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认为,宗师也应该早就知道凛彻和雪衣间不寻常的感情?
凛彻怎么能走??凛彻走了,雪衣该要怎么办??
一提到了司雪衣,凛彻便又是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你们会替我保护他的?”
時间能让记忆斑驳,很快雪衣就会忘了他……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他本不该在这時代的,是時候完结全部了。
见凛彻一副铁了心的样子,月楚狂心下一紧,只能将雪衣给搬出来,动摇凛彻的恻隐之心:“雪衣要的不是我们的保护?他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宗师说过……他是凛彻和雪衣的贵人,可是宗师却没告诉他……他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凛彻和雪衣渡过这一打劫???
这一次,凛彻却再无反应,步伐坚定而沉稳地往前走,将月楚狂抛在身后,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了?
连雪衣也不能够动摇凛彻,或者……凛彻已经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時间了,他不走不行?
不想放弃凛彻,也不想司雪衣难过,月楚狂快步追随在凛彻身后,质问道:“凛彻?你至少要告诉我,你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两人一个大步向前走,一个在身后紧追不舍,武功可谓天下第一的凛彻大可以将月楚狂甩在身后,只是他心里其实不愿意伤害【倾战楼】里的任何一个人?
“别跟着我?”浑浊黑暗的夜幕之下,凛彻蓦然停住了离去的脚步,而月楚狂也反应极快地跟着他停了下来?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要回去哪里?”月楚狂走到了凛彻面前,仰头望着他,沉静的双眸与他朦胧的双眼对视着,一个坚决,一个坚定?
“【阴鬼山】的皇陵墓一百年消失一次,那里是我的一切起源,一百年的時间快到了,我必须要回去。”有些事凛彻不想要对司雪衣说,他私心的不想让司雪衣沾上这趟浑水,他更不想司雪衣知道这其中的残酷?但月楚狂不同,月楚狂和他是同一类人,让他知道,也行。
这铜铃声响对他和月楚狂这类人而言就像地府的亡灵声唱,这是某种意味的指引,当他们的弥留之际……便会听到铜铃响,亡灵唱?
“你疯了?你回去皇陵墓做什么?你这不是回去等死吗??”哪怕月楚狂再冷静再淡定,也无法从容接受凛彻这个荒唐的理由,简直快要被他逼疯了?
回去皇陵墓中,凛彻依靠什么而活?他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吗?不会死,不会老,连饥饿也没有了吗?
回去皇陵墓简直就是自杀的行为,他怎么能放手不管?
凛彻不知在沉思什么事,神情变得十分肃穆,凌人执着的气场,“我本来早就该死了,但却一直活到现在。生与死对我而言早已麻木了,我只知道我身上有一个秘密,有一个使命,有一个责任,而这一切都埋藏在那皇陵墓之中,那里快要消失了,我必需要回去寻找?”
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宿命,宿命早已注定,他只能走下去,哪怕是永世不得超生的死,也无所谓?
至少,他这一世遇见了雪衣。
月楚狂知道凛彻和那消失的皇陵墓有很深的渊源,他也知道那里是凛彻一切的起源,但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凛彻回去送死,“你回去又能怎么样?你若回去再沉睡个三百年,一切都变得没意义了???”
三百年后,这世上再无司雪衣,再无玄邪雨,再无师伯仲,再无【倾战楼】的任何人,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意义这种东西,有意义吗?”凛彻微微蹙眉,对于‘意义’这个词语,少有地显出了些许在意,他空洞的双眼无神地眺望着沉寂的夜空,淡淡道,“意义这个词语,本身就没有意义。”
凛彻就像一颗坚固的顽石,想要说服他谈何容易?月楚狂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停劝说:“那你真的非要回去不可吗?你再考虑一下,或许我们会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雪衣醉了,邪雨和伯仲又不知道在哪里?连唯一几个能够和凛彻对上几招的人都没有,该要怎么拦截住他呢?
“你听到了吗?”凛彻淡漠地瞥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月楚狂,奇长的五指高高举起,沉浸在黑夜之中,若有所思道:“铜铃的声响不断围绕在我耳边,就像在催赶着我,我与你都是这時代的异类存在,我们唯一不能忤逆的是,天意。”。
。他和月楚狂出现在这个時代,本来不寻常的存在,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只是没想到真的到了离别之际……他竟然有些不舍。
这時他才明白,看不见的牵绊已经连在他们彼此的各人身上,难以斩断,却只能斩断?
闻言,月楚狂看着凛彻整整一刻,突然可笑地长叹一口气,豁出去道:“那好,我和你一起回去皇陵墓,宗师说我是你的贵人,只要我跟在你身边就能化险为夷,要走我们一起走?”
他还能说什么呢?打,他不可能是凛彻的对手?痛骂他一顿?还不如骂一块石头来得有快感?
死就死?放手搏一搏,或许他和凛彻都能活着回来,要不然……就只能困死字皇陵墓里了?
然而,凛彻却只是摇头,坚决地拒绝了月楚狂的要求:“不,你帮不了我,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帮得了我。你别再跟着我了,你继续跟着我的话,我立刻把你打晕。”
要是凛彻真铁了心要打晕月楚狂的话,这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他来说毫无难度而言,应该说这世上根本没人能够阻止得了凛彻,他心中认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哪怕前方等待他的是千军万马,哪怕是弄得全身伤痕累累,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停下来?
“凛彻,你别太任姓了?我不想让你回去,是不想看着你去送死?你执意要回去送死,那我作为你的朋友,只能跟在你身边,拉你最后一把?”知道凛彻不是在开玩笑,要是自己真晕了,那就一切都完蛋了,月楚狂头脑有些混乱,打了个响指,一直贴身护他周全的十名玄衣护女飘然出来了?
“公子,楼主……你们还好吗?”十名玄衣护女单膝跪地,望着争执僵持的两人,一个是她们要保护的公子,一个是她们【倾战楼】之首的楼主,她们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
月楚狂愤然一甩袖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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