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云眼中闪着寒光,小小的身体里好像住着一头怪兽,脸上不住的冷笑道:“让他们也一一尝受母亲受过的苦。”
黎宝璐就挠了挠脑袋,说不出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话来,她不是当事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见顾景云眼神凶戾,想到他的性格,她只能无奈的提醒道:“顾家很有权势吗?”
顾景云冷哼一声。
“那你得很努力才行啊,至少权势不能输他们,不然别说报仇了,连替舅舅平反都难。”
顾景云低头沉思,半响才道:“难道我要当官?可是做官得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压在顾家头上?何况顾家还是勋贵。”
黎宝璐老实的摇头,她连他们在哪一朝哪一代都不知道,如何得知前路?
顾景云也没想问黎宝璐要主意,有了思路他就撑了下巴自己想。
半响才觉得四周安静得过分,抬起头来看黎宝璐又睡过去了,卷着身体正趴在一边呼呼大睡。
顾景云嫌弃的皱皱眉,但看在她给他提了意见的份上,顾景云还是扯过小被子给她盖好了,临了又捏了捏她的脸,这才心满意足的去睡觉。
第十六章 开蒙
过了一个晚上顾景云依然没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才能为舅舅平反并力压顾氏一家人,但这不妨碍他确定相应的目标。
首先,他得要有权势!
权势的获得方式就那么几种,一是科举,挣得官身,一步一步往上挪,虽然慢,却保险;二是从军,军功向来是晋身的最好途径之一,若是能握住兵权就更加美妙了,但顾景云连想都没想,直接就略过了,因为他身体素质摆在那里,除非他能回娘胎里重新再生一次,不然这辈子是别想从军了;三是从龙之功,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比不上这第三种方法,然而于他来说也是鸡肋,因为没有皇族会跑到这鸟都不拉屎的流放之地来,而他也没有接触皇族的机会。
回京城?
只怕他前脚才进城,后脚顾家就能把他干掉。
顾景云虽然才五岁,却不会小看能把母亲逼得怀孕在身也要冒险跟着舅舅流放的顾家。
所以算来算去,还是科举最靠谱,要科举就要努力读书!
其次,他要有人脉。
顾家那边的资源他不用想了,秦家被流放后亲友故旧也都各有选择,现在还算舅舅人脉的没几个了,所以他得自己经营起一片人脉网。
最后,他要有钱。
这最后一点是黎宝璐同学友情提供的。
听了顾景云同学的平反复仇计划后,黎宝璐同学复杂了一下就积极参与其中了,并提出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建议。
“钱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物之一,”黎宝璐严肃的与顾景云同学道:“简单的,你吃喝穿住行要钱,买书和笔墨纸砚要钱,参加科举要钱,交友要钱,更别说为舅舅平反了。”
“复杂的,若是科举与人脉这前两点都走不动,我们还能用钱砸,”黎宝璐简单粗暴的道:“这世上的东西除了投胎和理想不能用钱买,其他的都能花钱买到,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钱。”
顾景云怀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她可比他还小!
黎宝璐板着小脸道:“这是我真确的体验,听我的没错,把这一点也列进去。”
从没有为钱发愁过的顾景云勉为其难的添上了第三项,但他从未往心里去,这不过是看在黎宝璐是他的密谋同伙的面子上。
没错,此事还属于两个孩子的密谋阶段,是属于他们共同的秘密!
黎宝璐因为与顾景云有了这个秘密,两个小孩的友情在飞速发展中,此时顾景云已经不介意黎宝璐睡在他的房里,翻他的书了,但依然严禁黎宝璐动他的书桌和笔墨,而这正是黎宝璐的下一个目标。
秦信芳拎了一壶茶进来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又头挨着头在一块儿说悄悄话了,不由摇头失笑。以前还觉得景云太早熟,整日像个大人一样严肃,但现在看景云也像个孩子了,以前多半是因为没有玩伴的关系。
秦信芳希望外甥能够越来越开朗,但文化知识也要学好,所以他只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就踱步走到讲桌前,轻咳一声将两个孩子的交流打断,看着他们严肃的道:“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顾景云和黎宝璐立即正襟危坐的挺直腰背。
秦信芳满意了,先是检查了一下黎宝璐写的字,不出意外,上面就是一团墨,他也不介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鼓励道:“你现在还小,拿不稳笔,不用着急,景云也是满五岁后才用毛笔练字的。”
黎宝璐一脸不相信的扭头看顾景云。
他的面前就放着他写的字,爽利挺秀,已初具均匀瘦硬的风格,这绝不是刚开始习字的人能写得出来的。
秦信芳就拿出一个盒子的柳枝与她,笑道:“你现在还小,先用柳枝沾水练习,平时也可拿毛笔练练,但时间不宜过长,不然伤了手就得不偿失了,景云以前也是这么练过来的。”
应该说秦家的子弟都是这样学习的。
自会说话就教背《三字经》与《千字文》,再大一些就教他们认字,拿了柳条或其他木枝沾水练字,不仅节省纸张笔墨,还能很好的保护幼儿的手腕。
因为要练好毛笔字,腕力至关重要,顾景云够聪明和刻苦了吧,但秦信芳也压着让他年满五岁才能长时间握笔。
但人聪明好似各个方面都很优秀,字也一样。
顾景云拿毛笔才半年功夫,写出来的字已初具根骨了,让秦信芳惊喜不已。
交代了黎宝璐用柳枝练字,又教她念了几句《三字经》,就让她到一旁学习去了,剩下的教学时间都是顾景云的。
顾景云过目不忘,又能够举一反三,因此早早把四书粗略学过一遍了,按照教学计划,秦信芳该教他五经的,但考虑外甥年纪还小,秦信芳就将此事压后,将《史书》拿出来与他粗略的讲解,《史书》过后还有《春秋》,《汉书》,《后汉书》等,总之先用历史故事顶上,但人年纪再大一些,他再深入的讲解四书五经,又再深入研读一下各个朝代的史书,加之还有算学,礼乐,天文,地志等学科,就算顾景云再聪明,没个十年八年的休想把这些学透。
有一个聪明且野心勃勃的外甥,秦信芳的教学任务很重,加上黎宝璐连字都不认识,这不免让他有些忽略对方。
黎宝璐乐得逍遥自在,自己把《三字经》翻了又翻,把里面的字认了大概,就自己抓着柳枝沾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写累了就撑着下巴仰头听秦信芳给顾景云讲的历史故事,虽然她多半时候听不懂其中的文言对白,但有顾景云与秦信芳的一问一答,她也能猜个大概。
何况大部分时候秦信芳都会让顾景云翻译一遍,她想听不懂都难。
可是跟着这两个人学习,黎宝璐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好歹前世她也上过大学,还做过三年支教吧,为什么来了这里衬得自己文盲一样?
文盲黎宝璐的信心受到致命的攻击,下课时就垂着脑袋跟顾景云往外走。
顾景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不用伤心,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我又不嫌弃你。”
“……”黎宝璐问:“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你脑门上写着呢。”顾景云转身往后院去,他肚子饿了,想吃饭。
黎宝璐追上他,道:“这样可恨又可气的话在我们一家人面前说说就行,出去了可不能这么拉仇恨,大家会讨厌你的。”
顾景云鄙视她,“他们与我无亲无故,我为什么要友好的开解他们?”
所以你刚才不是在鄙视我的智商,也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而是在开解我吗?
黎宝璐的好脾气差点维持不住,她鼓着眼睛瞪他。
顾景云一点不受影响,还招呼她道:“快点吧,再磨蹭饭菜就凉了,你已经够笨的了,身体可不能再不好。”
黎宝璐就决定一会儿要把菜全都吃光,一点儿也不给他留。
何子佩早把饭菜做好了,而留了他们写作业自己早退的先生秦信芳也坐在桌子边上,看见两个孩子进来就点了点水盆,“赶紧洗手吃饭。”
大人在场,黎宝璐到底没机会把所有菜都吃了,但桌上的饭菜大部分还是进了她肚子。
秦信芳与何子佩讲究养生,而且他们的胃口也不是很好,吃一小碗饭就放下筷子了。
更不用说顾景云,吃的那是猫食,数着米粒一样放嘴里,跟黎宝璐完全不同画风。
黎宝璐打小就能吃,祖父和父母在时,凡是喂到她嘴里的东西她都能嚼巴嚼巴咽下去,所以她就算是个傻子,那也是个白胖白胖的傻子。
而自祖父和父母去世后,她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每天不是粥就是野菜馍馍,就算黎宝璐不挑食,胃口也还是差了不少,所以直接瘦了不少。
虽然她瘦了,但在全是瘦子的秦家她依然是胖子,此时桌上有鱼有肉,还有新鲜蔬菜,关键是菜还做得很好吃,见大家都只吃那么一点,秉持不浪费原则,黎宝璐直接把桌上的菜扫干净了。
顾景云瞪大了眼睛看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秦信芳与何子佩也很惊讶,惊讶过后就是惊喜,高兴的笑道:“好,好,能吃是福,宝璐真是好样的。”
何子佩更是把人抱进怀里揉搓了一下,兴致满满的道:“你喜欢吃舅母做的菜,晚上舅母再给你多做一些。”
秦信芳则扭头教外甥,“景云也努力多吃一点,不然妹妹要比你还高,比你还壮实了。”
顾景云慢慢的合上嘴巴,淡淡的道:“这是妹妹的天赋,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黎宝璐:“……”好想揍人怎么办?
秦信芳眼底闪过笑意,正想说话,何子佩就一巴掌拍在外甥的头上,维护宝璐道:“乱说些什么?宝璐年纪小,正在长身体呢,可不得多吃一些?何况她身子弱,是该多补补。”
顾景云看着圆滚滚的黎宝璐没说话。
黎宝璐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她的身体的确比以前弱了,怎么,有意见?
顾景云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第十七章 海边
午休过后是自由安排时间,整个下午都是他们的!
顾景云掏了书出来还要看书,黎宝璐就上前拖了他往外走,“你别总是看书,对眼睛不好,我们出去玩吧。”
顾景云很生气,用力的要挣脱黎宝璐的手,“小爷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了?放开!”
但顾景云脸红脖子粗也没能挣脱黎宝璐的小魔手,他有些愕然的瞪着拽着他的小手。
黎宝璐却很坚决的把他往外拖,“我祖父说运动身体才能变好,身体好才能做想做的事,你看你都弱成什么样了?”
吃饭像猫啃一样,都还没有她三分之一的食量大呢,这让她很不好意思盛饭好不好?
总感觉自己是饭桶,浪费了很多粮食一样。
顾景云蹙眉用力站着不动,黎宝璐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人拖动两步,不由气呼呼的掐腰瞪他,“你还说要科举呢,身体这么弱怎么考?”
顾景云冷哼一声,甩开手往外走,走了两步见她还瞪着眼站在原处,就不悦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出去玩?”
黎宝璐眼中闪过惊喜,立即蹦起来往后跑,高兴的叫道:“我去拿篮子,我们一起去海边赶海!”
秦信芳倚在窗边看两个小孩手拉着手走远,回头对何子佩笑道:“还真得给景云找个小伙伴,以前我们怎么要求这小子都不愿意出去走。”
何子佩也看着两小的背影微笑。
但背影无限美好的俩人相处得并不多愉快,当然,这愉快暂时只属于顾景云。
因为黎宝璐自觉是个大人,看着顾景云就跟看着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耐心无限。所以不管顾景云是否在闹情绪她都开开心心的哄着。
这让顾景云心里很怪异。
因为智商高且早熟,他在孩子在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只有他鄙视人的,还没孩子把他当孩子哄的,更何况黎宝璐还是比他小的小孩。
这种体验实在是不美好。
所以顾景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挣脱开了黎宝璐肉呼呼的小手,自己大步往前走。
他才不是喜欢那肉呼呼的感觉呢。
黎宝璐挎着小篮子快步追上去,兴致勃勃的问道:“你去过海边吗?你们这儿的海好玩吗?水浪冲上来的东西多不多?”
“不知道!”顾景云严肃的道:“我从未赶海过,不过海边风景不错,日出与日落时分最是好看。”
黎宝璐眨眨眼,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你没赶海过,那舅舅和舅母呢?”
顾景云不确定的道:“舅舅在海边捡过贝壳,这个算不算?”
黎宝璐:“……舅舅他们也不出海打渔吗?”
顾景云无语的看着她,“你觉得舅舅像是会打渔的人吗?自我记事起他就在海边学泅水,现在已能游出百米左右,在附近戏水是没问题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
顾景云骄傲的睥睨,“十个月!”
哼,有什么了不起,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记事了呢!
不过,“四年多才能游出百米左右吗?”秦舅舅的体育成绩这是有多差啊。
顾景云轻咳一声,替舅舅辩解道:“我们家的生计又不从这上面来,何苦要去学打渔?”
“那我们家的生计从哪儿来?”
黎博还是大夫呢,时常有县城的接诊生意,就这他都得出海去打渔,就为了预防哪一天没人请他去看病后也能有一条活路。
她来了秦家三天,秦文茵也就不说了,病得出不了屋,但秦信芳与何子佩也从不出门干活。
何子佩在家只负责一家一日三餐的饮食,再泡泡茶,看看书,画个画,下个棋,一天也就过去了。
秦信芳早上就教他们读书识字,中午在后院井口边上打水洗衣服,下午就和何子佩一起泡茶,看书,画画,下棋,日子不要过得太美妙。
她心里早奇怪了,日子如此悠闲,那他们家的生活来源是什么?
顾景云道:“京城那边寄些银子来,舅舅再写几幅字,一年的花销就出来了,何必要出海去受那个苦?还有可能一去不回。”
“我们家在京城还有亲戚给我们寄银子吗?”
“不是亲戚,是舅舅的同窗好友,”顾景云解释道:“陆师叔和万师叔皆师于外祖,是舅舅的同门师弟,我们刚到琼州府没多久陆师叔就派了人来打点,给我们送了些银子,这些年陆师叔和万师叔每年都会叫人送银子来,不然你以为我们家的日子为什么能那么好过?”
又道:“便是京城送的银子滞后,我们手上一时不凑手,舅舅也可以写副字交给里长拿到琼州府去换钱,一百两里我们总能拿到四十两。”
黎宝璐张大了嘴巴,“舅舅的字这么值钱啊!”
顾景云骄傲道:“这算什么,舅母说若是在京城,舅舅的字可是千金难求,在琼州府只卖得一二百两还是因为琼州贫穷,读书人少的缘故呢。”
黎宝璐的眼睛开始闪闪发亮,“回去我就把舅舅的草稿收好来,等我们回了京城就一千两一张卖出去!”
顾景云:“……”他不知道他的小未婚妻原来还是个财迷。
临近罪村一村的海滩比较小,但被水浪冲上来的海产品可比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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