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和外边的世界几乎一样,只有很少几种叫不出名字的动植物,但是却弄不明白它们生长所依赖的水源来自哪里,这地底的世界到处都透着邪门和神秘,弄得三人一路上尽是想不透的东西。
到了月亮升上降下二十多次后,三人已经连续换了六回马,钟道临和墨白梅冰蓝都已经到了内息不绝的境界,不到一个时辰的打坐就能恢复精力,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所谓的秦皇陵会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地下世界。
三人心情大爽下,也顾不得多休息,因为他们发觉根本不用进食,体内毫无饥渴的反应,遇到累的时候就停下来打坐调息,一恢复气力就立刻上路,等到了这里,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方的城郭外墙了。
“古墓成苍岭,幽宫象紫台。星辰七曜隔,河汉九泉开。有海人宁渡,无春雁不回。更闻松韵切,疑是大夫哀。”
据《史记》记载:“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异怪徙藏满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无论先前钟道临三人怎样想象秦始皇陵的壮观,都无法和眼前看到的相提并论,矗立在三人面前的不是如山的封冢,不是金碧辉煌的墓宫,而是一座雄霸四方的雄城伟关,四周城墙墙高逾三丈,池深盈丈,城门九座均有洞台,城墙顶宽一丈多,垛口按正面一座来算起码超过两千三百只,上有监城门楼、逻卒戎铺房、炮台等建筑,城门上方刻着一块石印,上面用大篆书了“始皇天城”四个金漆大字,整个城墙飞阁相连,巍峨雄奇壮观。
嬴政当年重修咸阳要“形法天汉”,说要“因北陵营殿、端门四达,以则紫宫家帝居,渭水贯都以家无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没想到死后也没有降低规格,看到如此规模的建筑,的确令三人感到震撼,经过一千年多年的时光流逝,城墙居然完好如新,真不知道当年李斯是如何开凿此地建城的。
钟道临三人跳下野马,将马匹放回自然,等几匹马欢快嘶鸣着从三人的目光中消失,信手悠然踱步进入洞开的城拱,走进城内。
一条大块石岩铺成的官道横贯南北,两条青砖驰道、复道辅佐两旁,一眼看不到头,钟道临回头望去,城墙内侧的排水道两旁,斜横而至城顶的石梯上,站着一排排青铜铸成的秦兵俑,每一阶两个,手持钩镰枪,长矛,阔剑等各种兵器,神情肃穆,生动逼真。
官道两旁,站立着无数石质铠甲制成的兵俑和神态各异的百戏俑与居民,商铺酒肆林立,住家客栈相挨,居住区,手工匠人区,交易市场坐落其中,几驾铜车马赫然显现在大道的两旁,御者高坐其中,提手扬鞭,就跟活着一般。
钟道临看的兴致盎然,扭头对走在他右首旁的墨白笑道:“你看人家始皇帝多气派,连城墙修的都那么高,只听过他欺负别的六国,还真没听过别人找他的事儿,难道死后怕被妖兵鬼将攻城不成?”
墨白正仔细的看着沿途形象各异的建筑和人俑,听他这么一说,哈哈哈大笑,道:“咸阳规模宏大是真,不过当时咸阳城并无城墙,而是在北至九峻山,南至终南山,东至黄河,西至干滑之交的区域,分布着诸多的宫殿建筑,借助驰道、复道、南道等交通设施与咸阳中心联为一体,谓河河道一千年来不断向北滚动,咸阳城墙估计都已冲毁无存了。”
梅冰蓝也来了兴致,最初的兴奋已过,看到处处是青铜和石材打制的人物车马,觉得少了点人气,听到二人说笑,也跟着娇笑道:“可能嬴政生前灭绝六国,得罪人太多,杀戮太重,求仙不成怕死后六国冤魂找他秋后算账,干脆弄个大点的雄城也不一定!”
钟道临点了点头,摇头晃脑称赞道:“冰蓝美女果然聪明,解释的合情合理,临小兵受教了!”
梅冰蓝听钟道临叫他“冰蓝”,又这么的吊儿郎当的,红着脸没好气地轻啐了他一下,娇嗔道:“真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整天嬉皮笑脸的,你看人家墨大哥多稳重,也不知道像你这个性格为何会练成高明的武功,太乙前辈居然会看上你做传人。”
墨白听到梅冰蓝赞扬他,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冰蓝说的深合孤意,这小子整天跟老子嬉皮笑脸,吃亏吐血的事儿全推给我了,改天脱了裤子,让冰蓝妹妹木棍伺候!”
梅冰蓝听得呆了一呆,没想到一贯冷傲的墨白能说出这么轻松调侃的话来,等到钟道临和墨白四目相投,交换了个胜利的眼神后,她才知道自己被二人联手“耍”了一记,一边娇嗔跺脚不依,一边却对钟道临的性格暗暗称赞。
从幼至今,无论男女,任谁都对自己有一种从心底里面的崇敬,不光是她的绝色芳容,更重要的是她那种无需明言的气质,别的男人遇到他不诚惶诚恐就已经不错了,谁还敢在她面前胡叫调侃,偏偏眼前这两个不把她当回事儿。
一个是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主,深沉的时候双目深邃如不见底的深潭,浑身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没事儿的时候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而另外一个更不必说,高傲冷酷如冰,谈笑间杀人无形,世间的仁智义信礼对他来说统统狗屁,是个遇鬼杀鬼,佛挡杀佛的主,这两个人混在一起,可真有的瞧。
钟道临嘻嘻一笑,陪笑道:“二位息怒,所谓窈窕这个淑女,君子那个好逑,叫冰蓝美女总比叫冰蓝大妈来的好吧,俺这也是活跃活跃气氛嘛,你看看这里,他娘的一片死气沉沉的,嗯,估计我师傅看上我,正是怕小弟如此人才被佛门的光头抢走,怕小弟走上异常寂寞的和尚之路,这才使小弟从众生中脱颖而出,荣登天道门开山大弟子宝座!”
墨白听惯了钟道临一路上的胡扯,只是没好气地瞟他一眼,就懒得理他了,梅冰蓝却“噗哧”一声,笑的前仰后合,发现越跟钟道临这小子相处得久,他就越是“离谱”,刚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还颇有君子风度,可现在却越来越像个流氓,娇喘着气道:“行了,别胡扯了,咱们到了!”
钟道临闻声抬头望去,一座巍峨朱漆宝殿赫然屹立在官道的尽头,始皇殿前是能容十万人同时操演,用巨大方砖铺成的广场,九条栩栩如生的黑龙雕刻在大殿前近千石阶的皇道之上,形态威猛,昂首欲飞,一条银波闪亮的宽广护城河紧紧的将大殿围拢。
主殿内外城垣之间,三十二座珍禽异兽青铜雕像昂然挺立在内外城垣之间,朱雀白虎两尊高逾十丈的巨大石雕镇守着宝殿的两侧,站立在通往殿前石阶两旁手持斧钺钩叉的青铜兵勇怒目圆睁,神态威猛,使得三人还没有拾阶而上,单单是站在正对大殿广场的一侧,就能感觉到一片肃杀之气。
始皇大殿坐北向南,前有箭楼,后有钟鼓楼,殿北的石制塔台,遥遥俯瞰着宽阔的殿前广场,既能管兵又可作为殿北的屏障,格局尽善尽美。
钟道临与二人都是心神剧震的看着眼前这巍峨的宝殿,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代雄主始皇嬴政死后的阴宅,心中的震骇简直难以形容,要建造成这样的石殿,就算是在地面上也要倾秦国境内百万雄兵不眠不休十年方可有成,这还不加外城和仿造咸阳建造的街市城郭,可在这不知道多深的地底,他们是如何开凿取料建成的呢?
钟道临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叹道:“咱们眼前的该不会是幻觉吧?”
一旁的墨白罕有的露出了崇敬的神态,摇头苦笑道:“这根本没法解释,日月星河运转,水银河流湖泊,千奇百怪的物种,根本不可能在如此地下建成的始皇殿,可你我都知道这是真的,如果要说幻觉,我宁可相信一千年前的赢正给了整个世界一个幻觉,而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醒!”
梅冰蓝望了望被眼前景色镇住了的二人,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始皇嬴政果然不愧为一代雄霸,在他叱咤风云,灭绝六国一统天下的时候,异域除了古埃及外都还过着刀耕火种的日子,如果不是他希求永生不死,乃至派方士徐福率童男女数千人至东海求神仙的话,依照嬴政唯我独尊的性格,恐怕整个世界都要被秦国铁骑踏在脚下了!”
钟道临暗忖道也许这个徐福就是正道用来引诱嬴政的术家吧,天下既得,也只有长生不死或许能引起这一代雄主的兴趣,可惜即使他身为九五至尊,魔教终究还是没有放过背叛他们的始皇帝,年纪轻轻就突然全身烂疮暴毙,落得个十四载短命王朝的下场。
三人最初的震撼过去,边说边走,迈开步子踏上了或许只有嬴政才能走的雕刻着黑龙的石阶,来到始皇殿门前,墨白忍不住心中好奇,伸手一把推开了沉重的朱漆殿门,石制滚轴和门柱的摩擦下,殿门“吱呀”一声开启,却没有丝毫的灰尘落下,等他看到了殿中的摆设,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咦。
钟道临听到墨白的声音,赶忙朝前紧迈了一步,举目朝殿中望去也是呆了一呆,不是被殿内的豪华装饰吓住了,毕竟见过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后,哪怕殿中的龙椅是宝石镶成的他也不会感到太意外,而是殿中的摆设太简单了,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摆设,空空荡荡,只有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地板上画着一只阴阳鱼,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整个广阔的大殿中空得让人感到可怕。
第十一卷(始皇帝陵)第十二章始皇帝城
钟道临的身后传来脚步声,落在最后的梅冰蓝见到两人自从到了殿门就一声不吭,也赶了过来,到了看清楚了空旷的大殿,俏目一凝,愕然道:“怎么会这样?”
从钟道临与墨白上路至今,一直以来都以为秦皇古墓会是和其他皇陵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是建造在一隐秘之处的墓穴罢了。
谁知道先是用水龙火凤相融的“钥匙”才能开启古墓表层的阵门,而后用他的金刚胎藏界曼陀罗法印破开了欧冶子后人所布的生星命辰封印,迷迷糊糊的从寒湖底层进了秦皇古墓,哪知道这根本不能叫做墓,简直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地下世界。
人造的日月星辰循环不休,水银河流湖泊星罗棋布,广袤的草原,茫茫的原始丛林,巍峨的高山峻岭,一切的一切都跟真实的世界无法区别,这还能算是墓么?
现在可好,本以为到了始皇殿就能拿到《无道经》,虽说对如何走出这里心里没谱,可起码完成了这次古楼兰之行的目标,而且在这个诡幻的地下世界中,人的生理状况好像都不需要后天的补给,三人几天以来滴水未进,粒米未吃,可肚腹之中毫无饥渴的感觉,就算是留下来慢慢寻找出去的路口也不迟,可如今眼前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怎能不让三人大出意料。
钟道临喃喃道:“阴阳鱼不是源自汉代《周易参同契》的水火匡廓图和三五至精图么?怎么秦朝就有了?”
钟道临身前的墨白首先忍不住气,也不管他疑惑什么朝代问题,被妖族赶野狗一般的追杀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到了地头了却什么都没有,立刻大感不耐烦地迈步走了进去,右脚掌刚一接触阴阳鱼的外层,还没等左脚再次抬起,就看到阴阳鱼突然发出了刺目的亮芒,整个大殿一霎那间亮了起来。
钟道临暗叫不妥,殿中的空间几乎是瞬间就充满了一股杀伐的气息,还没等他喊出来,就看到空间虚空中亮起了无数的光团,丝丝的冒着紫焰,漫天飞舞着朝墨白猛轰了过去。
钟道临与身后的梅冰蓝同时大喝一声提气朝前纵去,知道墨白无意间触动了机关,而墨白的脚踩上地面阴阳鱼的同时,整个人似乎呆滞住了,二人大吃一惊下,急忙朝他冲过去,希望可以将墨白拉出大殿。
墨白确实是呆滞住了,而且是丝毫的动不了,脚尖刚一接触到雕刻有阴阳鱼的地面,就觉得一股森冷至极的寒气从脚尖沿着腿上的足厥阴肝经向他的心脉冲来,惊骇欲绝下立马就运功及体往后退,却发现整个身体忽然没了知觉,仿佛被阴阳鱼所含的奇怪立场给活生生的吸牢了,连小拇指动动的力气都欠奉,更别说移动开。
“嘭嘭嘭嘭!”一阵爆响。
无数的光球劈头盖脸的轰上了殿中的三人,没有劲气交击的声音,尽是雷电般的噼啪爆响,钟道临和梅冰蓝刚一拉住墨白的肩膀,尚未发力就陷入了和墨白相同的险境,透过他的身体,冷冽森寒的气流如决堤洪水般涌入二人的身体,所不同的是钟道临的脑中同时出现了迷迷糊糊的幻觉,凌乱的画面纷至沓来,没等做出反应,就觉得浑身如雷劈一般剧痛,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嘭!”的一声从殿中被轰飞了出去。
场中的墨白和梅冰蓝更惨,尤其是墨白,整个身子同时被数也数不清的光团轰中,惨嘶一声,狂喷鲜血,被殿中的力场朝外甩了出去,轰然一声巨响,撞在殿前左侧一扇朱漆大门上,“轰!”的将实木制成的殿门一边撞得片片碎裂,打着横的喷血倒栽了出去。
钟道临顾不得撞在地上的疼痛,刚一落地就忍痛跳了起来,伸手接住快要撞翻在三脚金蟾雕像上的墨白,“嘭”的一声将他的身体扔回地上,又再次纵身飞出,因为梅冰蓝也同样被光团轰中,虽然受伤较墨白为轻,可也是不受控制的倒飞了出来,要是这么头下脚上的撞在石垛上,恐怕芳容不保。
等到钟道临疾速掠过去的身形堪堪接住梅冰蓝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整个大殿和身前的广场突然震了一下,顾不得察看怀中玉人的伤势,赶忙抬头看去,这一看不当紧,把他吓得肝胆欲裂,头皮阵阵发麻。
悠悠转醒的墨白刚一睁眼,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眼前的景色就叫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石阶上本是静悄悄屹然不动的青铜兵俑,忽然间一阵阵抖动,好似从睡梦中刚刚醒来一般,铜青色的眼睑下,一双双阴森的碧绿双目正不含一丝人类感情的看着三人,双手已经挥舞起了斧钺钩叉,刮的风声猎猎作响。
青铜兵俑挥舞兵器的风声惊起了钟道临怀中的梅冰蓝,抬头一看,顾不得是在钟道临的怀中害羞,噌的一个翻身从他的臂弯中蹿了出来,心神一阵发紧,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
“快跑!啊!”
钟道临一声惨哼朝后翻了个跟头,低身避过了从他头顶“唰唰”飞过的钩镰枪,这是处在殿前最高处台阶上的两个青铜兵俑朝他猛掷过来的,深深扎入后墙的标枪不住颤动,让他再也不敢怀疑自己的眼睛。
墨白从地上一跃而起,断喝一声朝前跃去,不退反进的两掌向着正要跨上石阶的一个青铜兵俑印去,对这样的机关人,什么高明的身法都没有用,他只是提聚全身功力,呈直线距离的挥出两掌,希望可以一击奏效。
一声不符合金属碰撞的闷声传来,如两块木头猛碰在了一起,墨白掀起狂啸风声的双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已经扔出武器而“手无寸铁”的兵俑身上,非但没有将青铜兵俑轰飞,反而被反震而回的真气大力轰了回来,朝后猛的飞跌出去,“咕咚”一声坐翻地上,眼耳口鼻同时渗出了丝丝的鲜血。
钟道临的心随着墨白双掌不住下沉,心中一片绝望,墨白的掌力别说是青铜,就算是精钢也能劈断,却只能在一个小小的青铜兵俑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掌痕,兵勇纹丝不动,墨白却显然吃了大亏,像这样的青铜兵俑整个广场数以千计,一旦被围住,想不死都难。
墨白脸如死灰的坐倒在地上,知道自己三人的抵抗如螳臂当车丝毫无用,相差得太大太远了,干脆放松身体,只是静静地看着不住逼近的无数青铜兵俑,动也不动。
梅冰蓝也是俏脸煞白,墨白都这样了,换上她和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