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昨日损失惨重,一旦追击找不到目标,必定会在乌兰平原来回打转,人疲马累下如果敌人中军开到,我们拿什么跟人拼?”
昨日要不是真当了一回斥候的钟道临闲来无聊潜入到穆蛛蛛后方抓了个人问了问,及时回报黑寡妇要用火攻让练惊鸿速来救援,恐怕七千骑兵都已经全军覆没了,现在练惊鸿听田世才不顾战场新败又要出战,恼怒的差点就要提前拔刀宰了面前这个只会空谈的草包。
“胡说!”
田世才一张脸被气的通红,犹自不明白练惊鸿已经动了杀机,仍旧咆哮道:“只要能全歼黑寡妇的先头骑兵把她活捉了,还怕那个矮子能翻起狼来?你怕死是吧……好…你不去我去!”
说着朝旗号兵大吼一声“集合”就要牵着牦马兽领兵追敌,却看到不但旗号兵和那些土族黑甲骑士没有动,就连他的那些亲兵也纹丝不动,只是用崇敬的眼光看着练惊鸿,对他则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报!”
一个浑身泥黑的斥候骑着一头牦马兽直奔大营,还没进来就在马上大吼道:“约两万骑兵绕过乌兰平原直向我云雾城杀去,离此不到五十里!”
练惊鸿闻声一惊,扬声喝问道:“是谁领兵?”
那探子大声回应道:“禀副帅,敌方领兵的除了‘黑寡妇’穆蛛蛛,尚有‘矮砣子’焦晃,穆蛛蛛本阵和焦晃军相隔十五里!”
“再探再报!”
“得令!”
那探马不顾休息,立刻调转马头奔出大营,朝远方疾驰。
练惊鸿眉头紧皱,穆蛛蛛怎么会突然两千骑兵变成了二万了,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兵,为何犯兵家大忌分兵两路,而且相隔十五里之多,不顾休息就猛攻而来到底是何目的,要知道就算让他们到达云雾城下也是徒劳,这点兵根本就不够给九色骑塞牙缝的,想了一会儿却想不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传令道:“暂缓收拾弟兄们尸骨,立即移营一线谷!”
说罢也不顾田世才在旁大声嚷嚷,跳上牦马兽离去。
“一线谷”是乌兰平原和云雾城之中的一处地方,周围是微微隆起的群山,虽然不高却绵延百里,山顶林木茂密,鸟兽藏身期间,不利于大军的行进,唯一的一条能够到达云雾城的道路就是两山相交的一线谷,是个长逾三里的山道,由于地势重要乃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云雾城向来重视的一处隘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先行策马来到谷口的练惊鸿和钟道临等众人望着一线谷暗暗发愁,如果照兵法描绘只要在一线谷的两旁山崖上广布兵将,准备滚木雷石加上弓箭火油就行了,居高临下就算是敌方两万人全开过来也照样能全歼,关键是黑寡妇凶名早胜,出了名的诡计多端,这样的地方自己想得到,黑寡妇未必就想不到。
练惊鸿跳下战马,望着“一线谷”大叹了一口气,扭头向钟道临沉声道:“只能先把兵布置在两旁山崖上了,先把黑寡妇在这里多挡一时,现在干爹那里没有传来消息,还不到杀田世才的时候!”
钟道临昨日并没有参与对逃敌的追杀,听到练惊鸿这么说大吃一惊,皱眉道:“黑寡妇和矮砣子一路烧杀抢掠而来,一直都在荣前辈暗线的监视之中,没理由突然多出来那么多的兵,如果她就是要把咱们牵制在这里,龙战反而领军在云雾城内发动怎么办?”
练惊鸿虽然明白钟道临这种说法不是没有根据,还是有些不信道:“那草包把近四千黑云骑祸害个精光,如果不是你老弟临时起意抓了个人问了问知道了黑寡妇准备了火油,咱们打也不用打了,谁能想到田世才居然会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惨?现在剩下的人士气大跌又都疲惫不堪,如何能挡得住龙战跟黑寡妇串通好的联军?”
钟道临正望着一线谷发呆的目光中突然迸射出了一道厉芒,大喜道:“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如果咱们把兵法反用过来呢,又会如何?”
练惊鸿一愣道:“这是什么兵法?”
想了想才慢慢觉得有些懂了,骇然道:“你的意思是?”
钟道临没敢提什么兵法的事儿,打岔道:“那黑寡妇自恃甚高,咱们就叫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看!”
说罢,钟道临伸手指了指周围的地形,接着道:“出了一线谷就是乌兰平原开拓的平地,再往南就快到了云雾城边上了,此处就像一个葫芦,葫芦嘴是谷口,葫芦肚子是咱们脚下的开阔地,你说如果黑寡妇领兵前来后不但没发觉两旁山崖藏有伏兵,甚至连一线谷内的道路都被破坏了,她会怎么想?”
练惊鸿下意识的接着道:“她肯定会以为咱们明知她不会中计,干脆退守回云雾城外排兵布阵去了,想必她也明白这次突然两千变两万会引起云雾城的警觉!”
钟道临摇头叹道:“前半部对了,但她绝对知道咱们不可能舍去这么好的地形不用而蛮战,也幸亏有个田世才,要是练大哥领兵这么做反而会引火烧身!”
接着钟道临冷冷的声音传到了练惊鸿耳内:“放弃并且破坏一线谷通道,屯兵谷口,先来他个引君入瓮,再来个瓮中捉鳖,总之决不能让黑寡妇跟雾江上的龙战合兵一处,只要她的先头骑兵出了谷就别想再回去!”
练惊鸿闻声没来由的从后背升起了阵阵凉气,对这个胆大包天的计划暗暗吃惊,大有深意的看了钟道临一眼,转身而去。
一线谷前。
“快快快!”
随着一声声大声的催促,几头牦马兽呼啸而过,两旁的战士肩扛手提,不住把一根根木料摆放到一线谷内,十几辆从附近调来的大车也运来了大量的茅草枯枝,不断有战士成包的扔往谷道内。
练惊鸿和二十几个黑甲战士也亲自披挂上阵,口中大声吆喝着把一根巨大的沉木搬到了谷内,再由后来人铺上稻草等易燃物浇上火油,都忙得大汗淋漓,个个敞胸露乳。
“练惊鸿,你好大的胆子!”
骑着黑色牦马兽的田世才怒喝着奔了过来,大骂道:“你不遵将令也就罢了,为何不在两旁山崖上摆放弓弩手,你这样做有什么用,难道黑寡妇看到这些木料茅草,还能乖乖进来等你烧不成!”
练惊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明白不可能让钟道临一个小小的斥候去说服这个草包,只得自己挺身而出,扭头冷哼道:“那穆蛛蛛诡计多端,善于用兵,这么险要的地形你埋伏到两旁山谷,她能上当?一旦她等后续部队到齐再绕道攻来,你在平原上拿什么抵挡?”
说罢不再理会气的脸色发青的田世才,朝钟道临等人大喝道:“点火!”
“点火了!快出来!”
几个围着他的亲兵立即跟着大喊起来,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一个黑云骑手持点燃了的火把,胯下牦马兽风驰电掣的顺着“一线谷”朝里面猛冲了过去,边策马边大喊着:“快出去,要点火了!”
他先是点燃了一线谷中心的茅草和用木桶装着的火油,跟着边往后跑边不住弯身点燃着两旁的易燃物,到他骑马冲出谷的时候先是身后传来了几声油桶爆炸的巨响,紧跟着燃起了滔滔的烈焰,火苗直冲上天,整个后半段“一线谷”变成了火的海洋。
“按原计划行事!”
练惊鸿看到大火已经点燃,大吼着招呼一众战士们布置,理都不理身旁肺都快气炸了的田世才,跳上战马和钟道临相携快速离去。
浩浩荡荡的骑兵在黑寡妇的率领下当天就横穿了乌兰平原到达了一线谷的另一头,在传令兵的一声吆喝下,这支约两千人的部队慢慢停了下来。
坐在一个轿子上的穆蛛蛛耳中听着对面探马的回报,眉头皱成了一团,想不通为何对方会把“一线谷”整个烧掉,立刻吩咐手下从两旁山上绕过去看个究竟,一面吩咐队伍停下布阵防御。
过不多时,蹄声响起,从后方急速奔来的牦马兽一声怪吼在穆蛛蛛轿子的旁边停住了势子,紧接着从牦马兽背上跳下了一个腰挂双刀的黑矮子。
黑矮子长得很敦实,虽然身高还不到四尺却生的面目狰狞,一身腱子肉,光着的脑袋上寸草不生,油光锃亮,一对大眼凶光闪闪,刚一走过来就朝轿子上的黑寡妇问道:“蛛蛛妹子,怎么叫队伍停下来了?”
“矮砣子”焦晃天生蛮力,本性凶残,虽然对旁人一向是想杀就杀,想剁就剁,但对着黑寡妇也不由收敛几分,连语气都和缓了起来。
穆蛛蛛抛过来一个媚眼,伸出玉手轻轻掀开遮住轿子的薄纱,用幽怨的声音道:“焦哥,上来再谈,外边风大!”
“嘿!”
焦晃闻声连连摆手,立即如避蛇蝎的退后两步,赔笑道:“俺这粗人风刮日晒的早习惯了,皮粗肉厚的也不怕,站在这里说就行!”
穆蛛蛛玩弄男人的名声比她本身的名气还要响亮,就算是焦晃都不愿意过分和她亲昵,以免死得不明不白。
穆蛛蛛俏脸一红,轻啐了一口,没好气道:“不上来就不上来,小妹还不想被你个浑人占便宜,奴家让前队停下来是因为那个田世才不知道为什么一把火烧了一线谷堵住了去路,小妹不敢冒昧行事,也正在纳闷呢!”
说完还把身子朝下侧了一侧,白皙的双峰顿时把薄衣撑起,露出了一个深深的乳沟,看得轿子外居高临下的焦晃大咽口水,恨得牙痒痒,知道这面前娘们时刻也不放过捉弄自己的机会。
“报!”
一个骑士急匆匆奔来,大喊道:“一线谷后半段全被烈焰给淹没了,山头也没有发现有人,请小姐示下!”
穆蛛蛛闻声一皱眉头,冷声道:“两旁山上果真没有埋伏?如果报错了小心你的狗命!”
这个探子明显的惶恐起来,急道:“小姐,属下真的没有看错,派出的八组十六人都是这么报告的,属下也怕误报亲自上山探查过了,确实没有人兽行走过的痕迹!”
穆蛛蛛心中一喜,暗道对方这草包大帅果然是草的可以,笑吟吟问道:“一线谷内的大火何时才能熄灭?能通行么?”
“禀小姐,就算是熄灭了估计也不好走,木头全烧成碳了,照属下……”
“放肆!”
穆蛛蛛一声怒喝打断了对方的说话,冷哼道:“我只是问你火何时能够熄灭,能否通行,谁问你的意见了?”
一阵用手拍肉的响声传来,那人正扇着自己的耳光,声音颤抖着求饶道:“都是属下该死,一线谷内的火势一炷香的时辰内就能熄灭,如果派人灭火还会更快,两旁山崖没有引火的东西,火势不会蔓延到谷外或者山顶!”
随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回报,穆蛛蛛双目一冷,嘴角慢慢掀了起来,红唇挤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意,看的轿子外焦晃一阵心寒,明白这是黑寡妇杀人前的嗜血笑容。
第五卷(虚无之刃)第六十四章兵祸加身
一线谷内。
前面是拿着一节节树枝的散兵,大多都是为了防止被烟呛着用湿巾扎着鼻子,不住用手中的带着树叶的枝干扑打着一线谷内的处处火头,两旁是“噼叭”作响的是湿树枝经过火烧后发出的响声,后边紧跟着五十人的小队,二人一行排队经过,遇到前面疏漏的火头就想办法弄熄,这不到六十人的先行队不到两炷香的的时间就通过了一线谷,尽管路很难走,处处冒着浓烟,可只要是小心点勉强通过也不是太难。
这一个小队刚出谷口就持枪提刀的呈扇形散开,警惕的搜索着谷外的四周,过了一会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动静就迅速的派出两人从原路回去禀报,其余人则在谷口成防守队形散开,监视着周围的情况。
这一幕都被埋伏在远处树林中的练惊鸿和钟道临看个清清楚楚,紧握的拳头里全是汗,假如这个不足六十人的先头部队能再往前再多走走,定会发现在这个小树林中藏身的黑甲战士,那时候被迫应战的伏击队伍即使能全歼这六十人也是于事无补。
这些先头的刀枪步兵还好说,毕竟谁都不可能冒昧的将队伍拉到一线谷这样的一个绝地,让他们更担心的反而是黑寡妇穆蛛蛛不上当,如果对方看出了这里面的杀机,反而等后续部队或是绕道来攻,那么他们所有的布置将全部作废。
这样的结果等于反而帮对方让出了一个重要的天险关隘,现在看到那两个传令兵回去报信,钟道临和练惊鸿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兵刃,等待着一会儿将要到来的厮杀。
藏在林中的一千好手摒气凝神,悄悄解开了各自马匹的口套,他们将是首先攻击的一波,随后就是在林后平原等待着的近五千精锐骑兵,能否全歼这股入侵的敌军,全看能否在开始就将其重创,作为先锋的他们也是压力空前紧张,只等待着主帅出击的命令。
远处的山口终于出现了一队队人马,都是拉着牦马兽走了出来,只有很少几个有身份的人才骑着牦马兽通过,随着驮着物资的后队慢慢走出一线谷,谷外聚集的人马已经越来越多了。
能够走出处处暗火,浓烟呛鼻的谷道,那些人显然轻松了很多,人声鼎沸,骡吼马嘶的乱哄哄一片,谁也没工夫组成什么防守阵型或者派人四处探查,都以为残余的黑云骑已经放弃了此处关口改而回撤云雾城周边了,都忍不住放松了起来。
随着一众护卫着自己的手下,黑寡妇穆蛛蛛用湿巾掩着鼻子的快步走了出来,她那些手下也是摒住呼吸,疾步快行,出了谷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虽说有探马来报,说是没有埋伏,但走在一线谷内任谁都神情紧张,加上烟熏火燎的更是让人烦躁,直到这时候出了谷,这些人才真正的放松起来。
众人这时候正一个劲儿的拍着黑寡妇的马屁,把穆蛛蛛哄的咯咯娇笑不停,胸脯一个劲的上下起伏着,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突然,远处响起了阵阵的马蹄声,穆蛛蛛立刻收回了笑容,神情转为凝重,等到看到马蹄声传来的地方冒起了阵阵翻滚向上的灰尘,脸容刷的变为雪白,朝已经开始乱糟糟的属下娇喝道:“中计了,快,把物资堆到前面,刀手上前布阵,弓弩手准备齐射!”
也不怪穆蛛蛛脸容色变,这个时候从一线谷内出来的人马方过一半,顶多就是一万人出头,在后方压阵的焦晃部还没能出来,正在一线谷内朝这里赶,这些人马全被夹在了谷内,如果这个时候被以逸待劳的黑甲重骑兵冲散然后再衔尾追杀,自己这方难保不全军覆没。
穆蛛蛛万没想到刚惨败了一场的黑云骑主帅忽然用了这么个险中求胜的计策,居然肯放弃险要地形,等她出谷后头尾不顾刚一松懈的时候进攻,立刻气的银牙紧咬,浑身颤抖。
蓦的,就在这些人慌乱的把物资堆到前方刚站好队伍的霎那,身后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背后密林中冲出了一队队手舞大刀片子的凶狠重甲骑士,呼啸厉吼着朝这里疾速的奔来,那些钢刀反射着魔日的光辉,金灿灿一片,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刚布阵完成的队伍还来不及上马迎战就陷入到了极大的恐慌当中。
这些人来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把刚刚卸好的物资重新摆好,更来不及把后方的空着手的辎重兵调到安全的地方,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些人冲入了阵中,大刀翻滚,蹄声震地,一把把弯刀斜划刺挑,无数个人头跟着腾空而起,血雾腾空,惨叫声连成一片。
练惊鸿骑着牦马兽当先朝黑寡妇冲去,见身旁十几个手下被劲箭射中面门翻下马更是怒不可歇,弯弓放箭疾射对面正在朝强弩上搭箭的人,见那两人惨呼一声朝前扑倒在地,练惊鸿拽出背后的大刀片子朝前猛冲而去,银芒陡闪下瞬间带飞了一颗喷血的人头。
钟道临和练惊鸿藏身的树林离这个开阔地太近了,几乎胯下战马还没完全把速度提到顶点就和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