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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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猎手-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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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的钟道临突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了然顿悟了宗教之所以能千年不灭,之所以能成为引导众生的法门,因为那是一种能够影响到人最高精神层面上的利器,无形无相,却又跟万千信徒的内心形影不离,尽管没有面对面的杀戮跟征服,却是最能影响人类行动的本源力量,也比普通的刀枪棍棒厉害得多,可怕的多。

从汉代佛陀一苇渡江到中土传教至今,中土域外那么多强盛一时的王朝土崩瓦解,可佛教仍旧历经千年岁月,强盛而不衰,信徒如今已逾千万之众,一代代从最深层次的精神形态影响着黎民百姓的生活方式。

道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儒教,印度教,锡克教,佛教,耆那教,波斯袄教,基督教及梵天婆罗门等等不外如是。

历经诸般轮回的钟道临越想越是心惊,每个教宗对宇宙本源力量的理解不同,自然信奉不同的神灵,无数的教宗派别通过自认为是天地至理的宗教理念再去影响世人,受此影响的诸多门徒分歧越大也越是危险,温和的教派还好说,一旦若干个信奉极端教义的广大信徒间彼此冲突,自然不会比战场上拔城夺寨所受的伤亡少,恐怕所受波及的人群将以亿万计,影响也深远的多。

说到底,人类一切的争端仍是思想之争,钟道临一下子明白了关伊所说的“宗教文明的冲突迟早毁灭人间”的真正内涵,因为这是一个佛陀三严与太上三清都改变不了的结局,一个必死的人类结局。

宗教带来了思想之争,思想之争带来了赤裸裸的战争,战争是把双刃剑,钟道临不得不思考以往战争带来杀戮跟鲜血的同时,也孕育着新的活力,从生产工具的青铜到铁,农耕普及了铁器而导致产量大增,运河的开凿官道的修建可以使皇朝大军迅速的抵达各地平叛,同样也促进的商贸跟航运的兴起,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新事物的出现往往首先运用于战争,同样也影响着民生,可宗教呢?

宗教太杂太乱,一个单单的佛教就衍生出了几十个佛教的旁支,藏传佛教,中土佛教,天竺佛教等等等等,各自间互不同属,互不服气,像佛教如此温和的教派内部都有这么大的分歧,整个人间百千种宗教的思想碰撞,又能给人类的未来带来怎样的未知?

钟道临不敢想,也不想费神的去思考如此纷乱的思想之争,他之所以从魔界回来后就决定入藏,不单是为了聚集九鼎,里面更深层的原因正是基于担心宗派之间的思想之争,迟早将会毁灭整个人间而做出的决定。

宇宙的本源力量疏归同途,各大宗教派别的思想中一定有一个真正的支点,九鼎分布这个大球的四面八方,钟道临也想趁着聚集九鼎的同时,真正的去探索这个本源力量的唯一支点,那才是人类得以亿万年平安繁衍下去的关键,也正是他所苦苦追求的天道至极。

一阵熟悉的狼嚎声清晰入耳,使得正在思索下一步如何走的钟道临渐渐舒展开了眉头,抬眼望去,就见从山下疾速窜来一道银影,以极快的速度朝万佛顶闪来,辗转腾挪间一匹威武的双头银狼已经稳稳站立在了钟道临身前,浑身的银毛在日光下油光闪闪,本是阴森冷酷的双眸在看到钟道临的一霎那闪出了某种柔光,两个脑袋上的鼻头蠕动间,疾风月狼飞身窜到钟道临脚下,伸出两条大红舌头就朝钟道临怀里拱。

“呵呵,来,让我看看,小风你可瘦了!”

钟道临看到这匹当年诡计多端的狼王如今却像个温顺的小狗朝自己怀内拱,高兴的摸着它脑袋上的银毛朝身旁的斯影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风,看来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怎么眼泪汪汪的,快过来让你老哥看看!”

斯影看到一身银毛的疾风月狼也大感有趣,欢喜的就要伸手学着钟道临的样子来摸摸它的头,谁知风狼见到这个从未见过的女人要伸手摸自己脑袋,“哦”的一声站直了半卧的身子,凶光闪闪的盯着斯影,龇牙咧嘴的吓唬着。

“啪!”的一声拍肉的轻响,钟道临一巴掌扇到了疾风月狼的毛脑袋上,拧着它的耳朵笑骂道:“几年不见你脾气倒是见涨,怎么也学会小黑摆架子了,你眼前这娘们可是连我都惹不起的人物,你又不是母狼,摸你几下还嫌吃亏呢?”

“呜呜~~”

小风委屈的晃了晃脑袋,任命的把脑袋伸到了斯影的面前,见这个女人摸自己的时候挺温柔,不像钟道临那样摸两下总要揪自己几根毛那么粗鲁,也就安心得眯着眼趴在斯影脚下,让刚才还吓了一跳的斯影大为欢喜,毫没有计较刚才钟道临语气中的不敬,一边摸着小风油滑的银毛,一边感受着左手心被小风舌头舔的痒痒的感觉,笑眯眯的直乐。

在斯影怀内的疾风月狼猛然间又是昂首一声狼嚎,毫无征兆的突然站了起来,浑身毛发蓦的一下子竖起,扭转狼头紧盯着山下看,四目喷火般的现出了深刻的仇恨,奇怪的是脸上却有些无奈之色,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钟道临也注意到了小风的异常,略一动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低头朝山下一看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丛林间,小树旁,山岩后,唧唧喳喳的不知道怎么突然蹦出来那么多猴儿,漫山遍野的眨眼围了上来。

这些猴儿可能在长期的拼斗中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基本上没有赤手空拳的,在一些提着粗枝木棍的壮年猴压阵下,先是一大群拎着岩石碎块的小猴儿“唧唧唧唧”的朝疾风月狼龇牙咧嘴的冲来,尚未近身就朝钟道临这方向兜头盖脸的一阵狠砸,紧接着一队队拎着棍棒的壮年猴在几只老猴的指挥下兵分三路朝疾风月狼冲来。

刚投掷完石块的众多小猴也不休息,就那么漫山遍野的“唧唧唧唧”乱蹦着开始就地取材,碎石,土块,枯枝……见什么拿什么,无数碎石枯枝又间不容发的朝疾风月狼猛扔而来。


第九卷(峨眉天剑)第二章傻僧慧痴



钟道临跟斯影大概没有见过这阵势,被这群跟踪疾风月狼而来的突袭猴儿砸了个措手不及,一愣神间就被无数碎石枯枝砸中,虽说有神功护身只是些皮肉擦伤,可也被冰雹般从天而降的石块弄得有些灰头土脸,两人不由面面相觑,钟道临更是心中暗骂:有这么大仇吗?

骂归骂,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钟道临还是立即功聚全身以求护体,一边幻化身形躲开满天石块,一边呼喊斯影赶紧找隐蔽,毕竟这群峨眉泼猴儿罪不至死,钟道临更不愿意跟这帮傻猴儿一般见识,还是想先躲开围攻,然后慢慢找个办法解决当年的盗酒风波为妙。

疾风月狼可不像钟道临有那么多的顾虑,十几年间跟这群讨债猴儿早成了仇家,一见到这帮猴儿又没完没了的逼了过来,眼睛立马红了起来,狼头一摆发出了一声凶厉的狼嚎,闪身朝着一群提着粗木棍的猴儿扑了上去。

随着疾风月狼对准猴群喷出的一口烈焰,十几只浑身着火的毛猴儿“唧唧呀呀”朝后窜逃起来,龇牙咧嘴的满地打滚,一旁观战的老猴赶紧指挥小猴儿们撒土灭火,可更多提着木棍拿着石块的中年猴则奋不顾身的趁机冲上,手中的碎石木棍照准了疾风月狼的两颗狼脑袋就砸。

棍影憧憧,碎石乱飞,群猴乱舞,狼嚎连连。

这一下子万佛顶上可乱了套,一群蓄谋已久的泼猴儿层层封锁了下山的道路,利用它们猴子猴孙数量庞大的优势,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万佛顶围了个水泄不通,山顶上则是一群亡命猴儿组成的敢死队吱呀乱叫,竖着尾巴跟疾风月狼玩命,受伤倒地的猴儿立马就会被后边母猴组成的救援队拉起四肢有组织的抬走,其余猴儿则是充分发扬了峨眉猴轻伤不下火线的优良传统,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算是跟疾风月狼耗上了。

本是平静安详的万佛顶如今早已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这群猴似乎也知道疾风月狼是出了家的“道狼”,不敢拿它们这些邻居猴开杀戒,好不容易把滑溜的风狼给围住了,那还不趁机活捉了它?

眼看十几年被疾风月狼屡次偷袭,各个击破的大仇可以一朝得报,这些猴虽然被风狼打的伤亡惨重,可还是越发的得意起来,更有几个悍不畏死的长臂猿明明已经被风狼咬伤了一条腿,仍是一瘸一拐的挥舞木棍冲上。

躲在一旁山壁缝隙中的钟道临此时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万没想到十三年前还胆小如鼠只会吓唬人的这群猴如今悍勇至此,他可不知道这群猴儿经过跟醉道人与三小的多年争斗,早已在残酷的斗争当中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而醉道人的不开杀戒更是滋长了这些峨眉泼猴“我是你邻居我怕谁”的无赖心态。

此消彼长下,虽然疾风月狼跟啸岳地虎对猴儿群都有压倒性的杀伤力,可苦于醉道人只能致伤而不能致死的门派严训,只能一步步的陷入群鼠玩死猫的苦境,钟道临心道怪不得小风初见这群猴也是苦着个脸,看来这匹束手束脚的狼王这些年被猴儿们整怕了。

蓦的,一声凄厉的猴叫传来,整个猴儿群闻声一下子停止了围攻小风,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都朝着山下看去,钟道临扭头朝发声方向望去,一看之下大叫不妙,此时山路上正有一只唇生三须的老白猿在一群小猴儿的簇拥下,意气风发的朝万佛顶进发,刚一看到身着布衣的钟道临就是猴眼一呆,紧接着昂起猴脑袋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叫,双臂在身前虚空朝钟道临一通猛挥,原地暴走般的上下左右蹦蹦跳跳起来,一张激动的老脸顿时成了紫红色。

“哎呀不好!”

钟道临跟着老白猿这声吼叫也是风急火燎的一嗓子,不由分说地就拉起身旁的斯影从岩石缝隙中蹿了出来,急速闪身到正冲猴群喷火的疾风月狼,伸腿朝着狼屁股后边就是一脚,大叫道:“小风快跟我跑,老仇人找咱们玩命来啦!”

说罢,钟道临放开斯影的手,一边躲避群猴的棍棒跟满天乱砸的石块,一边自顾自的朝山下猛冲而去,后边跟着的是一头雾水的斯影跟灰头土脸的疾风月狼。

从山下来的老白猿不是别的猴,正是十三年前被钟道临所救,而后又被钟道临所坑的那个峨眉山猴王,老白猿看到他就是一嗓子厉吼,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仇人见面眼红下钟道临又自知不能把这群讨债猴都杀了,一旦猴子真的拼了命,难免惹毛了小风跟斯影,万一闹出个猴尸满山,师傅醉道人回来可饶不了他,钟道临这才一见之下便赶紧逃之夭夭,心中打算等想出了如何处置这群猴的办法,再讨回今天的面子不迟。

毕竟人家老白猿再怎么说也是债主,钟道临这个欠债的只得暂时“回避”,同时心中也一阵嘀咕,这老不死的白毛猴都十几年了咋还活着呢,那身子骨别说可也真够硬朗的,离山上的自己距离起码超过三里,眼神倒是不错,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当初偷酒的罪魁祸首。

初时猛然见到钟道临而惊怒不已的老白猿此时心里也乐开了花,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多少年魂牵梦绕,端了它老窝的仇人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本来是要来看看自己的猴子猴孙们活捉那匹狡猾白狼的,没想到居然意外看见了那个偷酒贼,眼看钟道临就要逃跑,赶紧又是一嗓子猛叫,上下挥舞着毛茸茸的猴拳,咧着老嘴号令猴儿子们穷追。

这下子峨眉万佛顶山道上可就好看了,前面是撒腿就跑的钟道临跟斯影,旁边跟着两颗脑袋上沾满土尘的疾风月狼,后边是老当益壮,一心要报当年偷酒之仇的老白猿领着一群上蹿下跳,叽呀乱叫的泼猴儿,两方人马你追我逃的从峰顶直蹿而下,一路上带起的烟尘土龙滚滚上翻,声势骇人。

追追逃逃不一会儿,在前边狂奔一通的钟道临忽然身形停滞了一下,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想才暗骂自己糊涂,一旦把身后这群恼羞成怒的泼猴引到了天池峰,别说是师傅屋子里面的瓶瓶罐罐,估计就算是那两间竹屋也铁定保不住了,这群猴儿要是不把天池峰拆了,明天的太阳肯定会从西边出来了。

钟道临想到此层,心中一动立马放缓身形朝前奔去,可这次选得不是下山的道路,反而领着身后一群提棍握石的猴儿朝后山跑去,他身旁的疾风月狼虽然不明白钟道临为何朝着后山跑,可也惯性的跟上,反正它早就被猴群弄得没了脾气,能够不跟猴群冲突它是求之不得,斯影则根本不熟悉峨眉山,更不知道钟道临为何被一群凡间的猴子追得鸡飞狗跳,可在如今的情况下显然也不是问明的时候,只得闷头跟着钟道临乱跑。

钟道临斯影二人奔下岩石山道,穿过一片竹林,刚刚涉溪而过,白云锁山的不远处就现出了一座皑皑高标,直摩苍穹的白石塔,后边则是一道红墙绿瓦包围着的飞檐翘角大殿,几座偏殿琉璃瓦顶拱跟老松斜杆树丫赫然掩映其中,金顶寺普光大殿慢慢在钟道临眼中显露出了真身。

钟道临看到前面出现的院墙非但不停,反而加快身形朝前奔去,到了院墙之外一个翻身跳入了金顶寺,顿时隐没在了院墙之后。

斯影跟疾风月狼也不含糊,钟道临都跳进去了她们俩也不闲着,紧跟着钟道临提身跳了进去,刚一翻墙进去就看到不远处的钟道临正绕着人家和尚寺来回乱窜,一边跑还一边大呼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峨眉的猴子要火烧金顶寺啦,各位师兄们快逃啊,跑晚了不但脑袋没毛,连眉毛都烧光啦……方丈快跑啊……老白猿要篡方丈位,猴子们要剃度出家啦!”

正在打扫大殿的几个小和尚闻声提着扫把跑了出来,似乎是验证刚才这声音的真实性,此时北面院墙之上正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不多时就从寺外跳进来数十个手持棍棒石头的猴子,一个个唧唧乱叫,气势汹汹的朝普光殿蹦来。

“阿弥陀……那个猴佛……”

双腿跨出殿门槛的那个小和尚刚一出殿就看到了满院子的猴上窜下跳,漫天乱飞的石块将几个偏殿的窗户砸了个稀烂,目瞪口呆的喧了一声佛号才想起来什么,赶紧朝身旁急道:“慧远你快去通知方丈,猴子要放火烧寺……篡位夺方……”

“胡闹!”

旁传来的一声轻喝打断了小和尚的话头,一位身着黄色衲衣,面皮白净的和尚手执佛印从侧殿后面走来,对先前发声的那个小和尚斥责道:“慧净,大殿不扫,尘缘不禁,诸魔内生,因何事如此惊慌,胡言乱语!”

来人头点六点戒疤,生的剑眉朗目,唇红齿白,虽然身着一席朴素衲衣,却仍是有种出尘的静感,近在眼前的群猴乱舞似乎在这人眼中都是透明,双目之中古井不波,至静至廉,被叫做慧净的小和尚一见来人立即手持佛印,躬身行礼道:“慧净见过大师兄,猴群不知道怎么的要烧咱们寺,师弟这才……”

来人闻声飒然一笑,看了庭院中正在绕着几处偏殿领着猴儿群乱跑的钟道临一眼,柔和的目光中隐现出一丝笑意,平静开口道:“你去命众僧关闭各处殿门,不要让这群泼猴儿毁了佛家经书法器也就是了,要放火烧寺的不是猴子,是那酒鬼老道的徒弟!”

说罢嘴角上扬,双唇对着正在奔跑中的钟道临动了一动。

近在身前的慧净只见到大师兄嘴角上扬了一下,却没有声音发出,心中正在纳闷,却猛看到眼前虚影一闪,刚才那个还在院中大喊大叫的紫发青年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到了自己眼前,吓的赶忙朝后退去,刚要出声询问却被对面大师兄眼色制止,赶忙又喧了一声佛号,嘀嘀咕咕的提着扫把领命去关殿门了。

“多日未见钟道兄,怎么有空来敝寺做客?”

和尚笑语吟吟的冲钟道临说道:“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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