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早安,辛苦了。”我笑容灿烂地举起手摆了摆。
“呵,应该的。”小队长跟队员步伐快速,话说完就已经走出十三号街了。
我站在原地,笑脸还没卸下,举起的手抖了抖,然后颓下颈肩,早什么安,下次见面我们八成就是隔着铁栅栏,你是牢头我是犯人。
看到那间熟悉的警卫所,三年前被久石拎着衣领进来后所发生的种种还存有记忆,我在门口深呼吸再深呼吸,没事的,只要努力说清楚,把不法得来的财产能还多少就还多少,我已经有了把自己全部财产也垫上以补偿受害者的觉悟。就算要坐牢,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也能减刑吧,等到将来进去就好好努力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可以获得减刑,哈,真是美好的前景……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我还要去计划这种可怕的事情?
淡定点,人生总是有一些坎不得不去跨,第一步总是艰难的,跨过去就好了。
我做了种种心理建设,做了种种心理生理的准备后终于跨进警卫所,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腾飞在墙体上的白色“法”字,我默默地看了一会,才终于稳定步伐毫不回头走进去。
十分钟后我出来了,阳光灿烂世界和平幸福美满,一切最美好的词已经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我抬头望着艾斯米湛蓝得毫无杂质的天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大会,然后头一低脚一抬狂踩向水泥地面,我终于压抑不住暴躁的情绪爆发了,“你什么警卫所啊?你什么法字啊?你什么艾斯米最公正优秀的机构啊?是最懒惰无耻吧?证据?当年久石三统那混蛋把我拖进警卫所拿着那张我强X了十五位良家妇女的供罪状还不是很不要脸地说,证据是什么玩意?只要按个手印一切后续服务通通你们负责?现在倒厚着脸皮伸手要我拿出我去骗人的证据?骗婚是那小子做的,证据是他销毁的,我这个无辜的路人甲跑来自首哪可能提供出什么证据?公正公平公开公你个鬼!你们通通一丘之貉都是来气死我的吧,真是……真是……”
最后脚酸得蹲在路中央,苦着一张脸喘气喘得说不出话来。
一想到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跑来自首认罪,结果当我详详细细,掏心挖肺地朝警卫所唯一的女性小队长说出全部始末及那一大笔出现在我名下的财产由来时,那位坐镇警卫所执法台一脸干练精明的小队长张口竟然是,“啊,目前为止我们警卫所还没接到你说的这起诈骗案的受害者来报案,所以你说的诈骗案不成立的。”
“等……等等,那我名下真的有一大笔财产啊,这笔钱不够证明此案件的真实存在吗?”
“那是你的事,难道你有证据可以提供给我们证明那每一分多出来的钱中都是来自于骗婚所得吗?就算现在你说的那位小姐跑来报案,如果她也不能提供这笔钱是她的证明,我们就可以告她反欺诈,哈哈哈,一个外来的小小集团的死丫头想诬告我们艾斯米纯真善良的居民,我不把她揍得连她妈妈都不认识她才怪。”
我无言地看着那位拥有一头削得薄短的棕色头发,有一双坚定美丽的同色眼睛,面貌姣好显得异常能干的女性小队长,突然觉得这一位不会是哪个流氓集团混进执法队来卧底的吧。
“那笔钱非法洗过,大概很难查到源头,可是你们想一想好不,这一大笔钱凭空出现在我帐户里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你没嗅到犯罪的味道吗?”我激动地游说她,这么不合理的事你看一看啊。
美丽的小队长悠闲地抽出一把银色的小巧手枪哈了哈气,然后抓了块抹布擦啊擦,一脸毫不在意,“嗅什么嗅,我又不是巡逻警犬,既然钱都洗过了你就更不要担心,哈哈哈,我支持你好好花,花光了如果有经济困难就来找姐姐,对了,姐姐是十七小队的,大家都叫我十七,那时姐姐再帮你多洗一些。”
……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有这个可能性,虽然走过很多次十三号街,可是警卫所却很少进来,都是久石害的,让我对这个地方有阴影,这里真的是艾斯米最完美的保安,负责铲除一切犯罪份子的警卫所?
“那骗婚,不,那笔钱怎么办?”我已经混乱了,我是来自首的,怎么说着说着成这状况。
“怎么拌?凉拌热拌半生不熟地拌都行,哈哈哈,有姐姐在不用担心,如果那女的敢找上门来诬告你姐姐一定帮你埋了她,哈哈哈。”
哈哈哈,我扯了扯嘴角,你到底在哈什么?
我不确定地回头,看到那个熟悉的“法”字还在,再转头看着这位穿着深蓝色风衣的十七小队长,有那么几秒疑惑,其实这个世界已经崩了吧,不,是我跟世界脱轨了,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们,不了解。
然后我低头弱弱说了声“打搅了。”说完脚步虚浮地走出警卫所,身后传来那位美丽的小队长热情的喊声,“小妹妹,有困难就记得来找警卫所知道吗?姐姐永远给你撑腰,艾斯米万岁,哈哈哈。”
哈什么哈,你到底在哈什么?
在路中央蹲累了将头抬起来,五月的阳光真灿烂,不像七月的刺眼,有一股很温暖的味道,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唉,看来找警卫所自首这一条路是行不通了,身体有点虚脱,这几天积累下来的压力还是有些累啊。
接下来要干嘛?
“支持我好好花?”有点苦笑地自语,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肆意妄为啊,我要真的花得下手才怪。
站起身,捶捶膝盖,不管了,待会再想吧。
我走了两步路停下,有点不解地转头看向左面墙边的一个年轻男子,是一个穿着执法队制服,外披小队长蓝风衣,眼睛跟嘴角全抿成弯弯的一条线的男子,很年轻,年轻得有点青涩。他已经不动不语站了许久,我一开始以为他在发呆,可是干嘛望着我发呆?
“那个……你好,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我走近他一步口气放柔地问,我发誓我这句话没有恶意,可是他的反应却像是被恐龙踩了一脚。
“哎哎哎哎……”他连退好几步,贴紧到墙壁上,一直“哎哎哎”哎个不停,额上的冷汗全泛出来,浑身抖得可怜兮兮的。
我说你“唉”什么?还是我几天不照镜子外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很吓人?
“请问……”伸出手有点奇怪地问,“你……”
“砰”,他慌乱地踹翻旁边一个纸质品回收桶,纸屑随着桶的滚过而满地飘开。
我伸着手就这样看到他一转身快得惊人地翻过墙去,一张用过的纸巾飞过我脚边。
墙那边,不一会,一个小平头又冒出来,那张拥有一双可爱的弯月牙眼睛的脸也跟着冒出一半,我们彼此互望。
“米米米米米……”他磕磕巴巴地开口。
我眼神不由有点可怜地望着他,这孩子是口吃吗?
他“米”了半天,我努力地用眼神鼓励他,没事的,就是结巴也能说清楚一句话。
最后,显眼的红色噌地爬上他整张脸,脸上除了脸颊边的花朵图案OK绷外全是红通通的,他不知怎么就从墙头上消失,我清楚地听到墙那边有重物跌落的声音,还听到一声口齿清楚的“哎呦哟。”接着一个黑影从墙那边窜上屋顶,几个回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还伸着手,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无力地颓下肩颈,我其实已经跟这个世界脱轨了吧,年轻人的想法完全无法理解。
把回收桶放回原位,默默蹲下|身,一张又一张地将废纸捡回去,哎,待会到艾斯米大酒店一趟吧,怎么也得把钱还给人家小姑娘,顺便再跟人家姑娘道歉,什么不好骗,骗人家女孩子的感情,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他。
夜晚的月光花美得虚幻,那些拢不住的荧光蒙蒙一大片,连带花朵也没有了实质感。
我背靠着满是空隙的篱笆墙,微仰起脸就可以看到美丽的星空,璀璨的银河像一条纯净的大河在头顶上安静流过,遗漏下许许多多碎光的石头,真想伸手拿一块下来摸摸。艾斯米的星空比任何地方的夜空都干净,所以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美丽的银河,如果是夏末那更是一泻千里的惊艳。
我双手捧着啤酒罐小心翼翼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带着一股微苦,我皱着眉,真难喝。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跟我背靠背只隔着一道没什么用的篱笆墙的梅雅说:“我说你还要笑多久?”笑到满地打滚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噗……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不过米露现在变成有钱人了吗,以你的生活方式光是利息你就吃不完,哈哈哈。”梅雅抱着啤酒罐又开始无节制地大笑起来。
我苦哈哈地灌下一口啤酒,真难喝,“现在去哪里找那个女孩子?那个德里恩集团又在哪里?那些钱一直躺在银行里也不是法子。”想到今天跑到艾斯米大酒店里找人就想叹气,我没想到那女孩子是来旅游的,听说在两天前就被她家人接走,现在根本找不到人。
“其实不用找了,就算米露你有那个本事跨洲跑到德里恩家族的地盘上说要还钱也没用,那种大家族根本就丢不起这个脸,大小姐自己跑去跟人私定终身还搞到差点破产,这件事传开他们也不用混了,估计他们这辈子是不会再踏入艾斯米,那一大笔钱就是德里恩也很吃力啊。我说那位丽丽子小姐也真强,脑子里竟然有那么多家族财产帐户密码,一看就是很受宠,不过……哈哈哈,米露你家那小子真厉害,几乎只是随随便便勾勾手指人家有什么给什么,你教得真好。”梅雅喝了一大口啤酒漱着口再喝下去,喝完接着狂笑。
自暴自弃地又喝了一大口啤酒,难道真的是我教的?我明明什么也没做,让他好好工作也是种错误?
“梅雅。”我头有点昏地望着星空,月光花在一边静静地发光,“你再笑我就告诉哈里斯你欺负我,你信不信哈里斯一掌可以把你从街头揍到街尾。”
“咳咳……”
背后传来梅雅被酒呛到的声音,他咳完后才用委屈的口气说:“好嘛,我不笑可以了吧,哈里斯老头子每次下手都很重,很痛的。”
“谁叫你每次都上窜下跳不让他揍到,哈里斯当然会收不住力打得重一点。”我摇摇只剩一点啤酒的铁罐子,像是碎玻璃在瓶底相互碰撞的清脆响声,呵,这个声音很好听。
“废话,难不成蹲在原地乖乖给他打?我又不是他儿子。”梅雅的声音变得懒懒的,不知想起了什么。
我笑了笑,哈里斯其实还真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疼着,贝贝街也就只有梅雅你能气得哈里斯跳着脚追打你了。
“其实德里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弄了个空壳公司以正派商人的形象示人,可是家族一直是彻底的黑道集团,所以那些钱全部都是非法的,只不过你家那小子比他们都黑,所以那笔钱就跑到米露的帐户里了,这种钱花着也不用心虚呢。”
我将啤酒罐贴到脸颊上,凉凉的,有点困了。真是的,我平时是表现得多抠门,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巴不得我把钱花光光的样子,难不成我天生一副穷酸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连警卫所也不管,既然是非法的我也就不还了。”我发呆一会,然后轻轻地说:“捐出去吧,梅雅帮个忙,哪里有需要就捐到哪。”
梅雅挪动一下坐姿,听到他打开啤酒罐的声音,语气又带上一种吊儿郎当劲,“这么多钱米露你就不动心吗?这可是多少万箱方便面。”
我翻翻白眼,何止多少万箱,你可以开好几家方便面大公司,让你子子孙孙都吃方便面,搞不好吃好几辈子都吃不完。
我轻抿了一口啤酒,还是难喝,“动心哪里比得上安心。”
人啊,如果过日子过得连最基本的安心都没有,那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所以见不过眼救人也罢,把赃款捐出去也罢,能图个安心本来就是这一生幸福最大的基础。没有比什么遵循自己的本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更美好的了,剩下的,不用计较那么多。
“呵,好吧,钱太多我得分散些,我会匿名的,反正以米露的个性也不在乎,不然这么大一笔款子可以惹出一大堆麻烦。”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星空的银河也晃来晃去像是要掉进我眼瞳里,“我睡觉去了,你也别老熬夜,不然没好姑娘看上你。”
“就算我早睡早起也没好姑娘看上我。”梅雅背对着我闷闷地说,然后他又开了罐啤酒对着星空喝起来。
走进屋子里,灯光一时晃花了眼,我发现自己头晕得分不清南北,这身体也太不经用了吧,才一罐啤酒而已。
恍惚中有人将我抱起来,熟悉的气息,我轻唤了声,“兰斯。”
“嗯。”他往楼上走去。
我使劲揉揉眼,好不容易才看清他那张不像骗子却很喜欢骗人的脸。
“那个……我不用坐牢了。”
“这种案件在艾斯米这边本来就构不成犯罪。”他声音的清冷因为自信而多了种醇厚的感觉。
“是,你什么都想好了。”
他将我放在床上,我模糊地望着他,使劲地想了想,刚才我要说什么?
想了一会,才伸出手,他回握住跟着坐到床上来。月光很清冽,又忘记开灯,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脸,很矛盾的是明明在黑暗里,他眼瞳里的黑色却是最清晰的。
所以我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你还是别出门上班了,嗯……”头又开始晕,想说什么来着?
对了,我摇摇头努力地说清楚,“我养你,养你一辈子就可以。”
与其让你出去危害社会,不如你就宅在家里看书吧。
他沉默一会,然后低下头轻笑了声,“想不到你醉了也很可爱。”
“我没醉。”我严肃地反驳。
“是,你没醉。”他伸手揉揉我的头发。
我呆呆地看他,脑子一团糊,我还想说什么呢?
他想了想,凑过来轻吻了一下我的嘴角,然后轻声说:“晚安,睡觉吧。”
我习惯性地用手背擦擦他吻过的嘴边,自然地回应“哦。”接着扯过被子躺下睡觉。
黑暗中的他熟门熟路地挨过来,手一伸就将我往怀里勒,那力道简直就是故意虐待我。
你是故意的!我伸出爪子掐他。
好不容易他松松力气,我才伸手拍拍他的背,你干嘛生气?不清醒也被你勒清醒了。
“兰斯。”
“嗯,”
“明天开始我们冷战,我这次生气了。”
“嗯。”
他调整姿势,蹭了蹭我。
“还有,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憔悴地望着数字,哎,我低头说一声抱歉,我不小心又腾不出回复的时间了,我对不起给我留言的你们。蹲在墙角默念一万遍,都是我错我的错我的错……那个,呵呵,谢谢哦。就这样,那我爬走了。。。。。白白
我发誓我不死
风铃声响了一下,正在为大罗红花浇水的我疑惑回头,看到那头熟悉的蓝色头发从屋顶上倒垂下来。是修理工,他一只脚也不知勾着屋顶的哪里,整个人有一大半是悬空倒挂下来的。
我有点无语地看着他那张可爱的脸孔倒着跟我互看。
修理工眨眨眼说:“米露,屋顶漏雨的地方我修好了。”
“哦,谢谢。”我点点头,“可是简先前有帮我修过。”
“他修得太难看,影响屋子完整的观赏性。”修理工一用力又将身子拗回去。
我见他站在屋顶上,将工具箱提起,然后说了句,“贝拉又把地板打穿了,还有帕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