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是他的皇兄心爱的女人,他想着她,却也只能在心里,就连那画像都是不可以轻易示人的。
终于他们两个之间再也没有障碍,虽说亲哥哥的死让他着实难过了好一阵,他甚至觉得如果用成全他们的方法可以换得皇兄一命,都是值得的。
但是人毕竟是去了,他不可能再错过与蓝映儿之间的任何一种可能。
只有嫁给我,才能有真正的幸福!
只是……霍天湛不由得摇起头来。
为什么这个女子就在一转眼间就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同样绝美的那张脸下,却好像潜藏着另一个不同的灵魂。
他摸不清,也猜不透。
可她又实实在在还是蓝映儿……
“对不起!”思量了许久,终于还是吐了这么一句出来。他以为她是跟他呕气,是没有从先帝去世的阴影中缓过神儿来。现在的蓝映儿,是受了很大很大的刺激才有的改变。“映儿!”他唤她,“你别怪我!”一句话,已经由“朕”变成了“我”,“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可是那天射中你的人真不是我派来的,你相信我!找了你几十天,直到今天才有了你的消息,我……”
“嘘!”面前的女子突然竖起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而后用极小的声音道:“小声点儿!小心那个恶婆婆和那位大姐姐听到找你的麻烦!她们要是统统都被吵醒,那你让我三更半夜进宫来的这一番心思可就白费了!”
霍天湛一愣,随即道:
“瞒不过的!我只是不想在夜里又把这后宫闹个人仰马翻,但是明天一早,该找上门的还是要来的……映儿!”他紧皱着眉,“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拍良心说,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感情么?当年本来就是我先遇到你的,为什么到了最后你中意的会是皇兄?”
“停!”卫莱后退一位,以手抱头。“好复杂的事情,我现在不想听。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不要再拿什么当年与我说事。我告诉你,从前的蓝映儿已经被那两个恶毒的女人被火烧死了!”
“好!”霍天湛很痛快地点头,同时面色一沉,再不似刚刚那样带着乞求。他道:“朕不强求,但是映儿,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你要知道,只有嫁给了朕,才能有真正的幸福!”
映泉宫
“那你就等着吧!”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儿,然后揉揉眼,“老子现在困了呢!听说你新修了宫殿,在哪里?快带老子过去!”
霍天湛微闭了双眼,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自从上次山林中追上她,就觉得她说话这方式突然变得让他实在没有办法接受。
见对方怒视,卫莱不在乎地撇撇嘴,却惹来霍天湛一声爆吼——
“把你的话给朕收回去!”
她轻叹,看来这个皇帝的脾气并不好,至少比起季莫尘来,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下意思地敲敲头,怎么总是会想起季莫尘呢!怎么竟然习惯性地拿他来跟别人比较?
轻捏了捏衣角,这衣服被烟熏得已经失了最初的洁净,却还是感觉很亲切,像是有他的味道一般。
“朕会着人多给你备些衣物,以后外人的衣裳不要乱穿!”
一句话扔下,他干脆上前一把扯过她的手,就这么一直拉着、走着,直到了一个宫院门前,这才停住了脚步。
她抬头,只见宫门顶的匾额上书着“映泉宫”三字,想一想,便知这是取蓝映儿的名字,还有那一眼温泉而起的。
霍天湛有些意外地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哦不,应该是他紧握着卫莱的手。
可是对方并没有挣脱,就这么任他一直扯着。
这事情放了从前,他是万万不敢的。
“你看什么!”倒是卫莱先开口了,“地方也到了,握够了就松开!”
霍天湛皱眉,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卫莱侧头,“哦!拉手吗?介意!可是我拒绝有用吗?你不是皇上么!”
“你是谁!”终于,一直堵在心头的这句话问出口,霍天湛似有些紧张地盯着卫莱,总是怕这个女子突然间就因为自己这一句话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哦,虽然她现在也根从前几乎没有相同点了,但至少这张脸还是会让她想起曾经的那个映儿。
真实与虚幻
“你究竟是谁?”他又问,却只换来了卫莱会心一笑。
“我就是我!”她答得理所当然,只是玩了些文字技巧。她说我就是是,而不是说我就是蓝映儿。
霍天湛却微微摇头,主动松开了握住她的手,后退了一步,指着她道:
“映儿是不会武功的,而你……”
“那你看我是谁?”她反而步步紧逼,直走到霍天湛的面前,竟是抓直他一只手按向自己的脸,“人皮面具?你自己来试试,看能不能撕得下一层皮来!”
他无奈,自顾地抽回手,而后道:
“不是面具!你还是你……算了!”突然现得很疲惫,轻抬了手,撩起她一绺垂至额前的碎发。“既然回来了,就留下吧!我总不会负了你。”
卫莱这一次没再跟他贫嘴,却又不经意地在心中想到了季莫尘。
这样的动作他也曾做过,感觉不如。
季莫尘风雅得不似俗人,可是在这个皇帝面前、在这座皇宫里面,即便是如此暧昧的动作,都压抑得令人窒息。
她转身,已经有下人在宫院前等着接引。
霍天湛没有跟进去,只是看着这个熟悉的女子一步一步朝着自己亲自监盖的映泉里走去,心中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样的场面他说不知道已经在心里描绘了多少次,可是当人真的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再走到自己为她归划的生活里,却又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从前的蓝映儿是真实的,他空有一腔深情,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她抓住。
现在的蓝映儿像是虚幻的,他可以将其抓住,可是当二人举目相望时,却又像隔了万水千山,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拉近那种并不存在的距离。
“听说你禁锢了我的族人!”已经走到院中的人突然停下脚,回身冲着他喊道:“放了吧!我人都已经在皇宫里了,你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
送给蓝映儿的温泉
“不!”霍天湛认真地摇头,“你的族人们没有被禁锢,该如何生活还是该如何生活,朕只不过在那部族村落的周围加了许多士兵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哈!哈哈!”卫莱突然笑得花枝乱颤,她指着他道:“你这话也就唬唬三岁的小孩!算了!”无奈地扬手,“我仁至义尽,你爱关就关吧!”
……
这一夜的卫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四更天,干脆起了身,直奔着那个就建在寝宫里浴房而去。
这座宫院果然就如戴潜所说,是在皇宫里唯一的一处温泉眼上建起的。
工臣们又十分精巧地将这眼温泉就地围起了一个大大的浴池,四周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石头堆砌起来,密不透风。上头没有顶,卫莱走近来之后,一仰头,直接可以看到漫天星辰。
“姑娘!”守夜的丫头见她进了浴房,便也在后头跟了进来。
卫莱早知道她起来,也懒得理。这时听得人家叫,才含糊地“嗯”了一声。
小丫头走到她面前,指着这间浴房自顾地介绍着——
“姑娘,这这四周都是采了天玉山的灵石砌起来的围墙,灵石与这温泉水的蒸汽遇到一起,会产生一种香气,姑娘洗完之后,身子就会香香的,都不用擦香料了呢!”丫头介绍得很开心,本来还有着的惺惺睡意,这会儿也全都不见了。“姑娘您试试这水,这是直接引的温泉水进来,泉眼就在那儿——”向一旁边隔开的一处小池指去,“水是自然流动的,很干净,温度也适中呢!而且皇上说了,温泉暖合,所以上面不用加顶,就算在冬天也不会冷。姑娘泡的时候可以看到天,心情就会变好。”
卫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感动,那个皇帝为蓝映儿想了这么多,想必在他心里的爱,应该是很真诚的吧!
总有一天会走出去
只可惜,蓝映儿这个小女子没有福分。
她一直都没怎么去想蓝映儿的灵魂是什么时候离体的,但是现在想来,估计就是被绑在火堆上的时候。
她当时醒来就能感觉到那具身体十分虚弱,再经着那样的烘烤,也就是凭着她卫莱的灵魂才可以撑住没事。
“姑娘!”见她发愣,小丫头又唤了一声。“您不睡了吗?皇上临走的时候吩咐过,说您的身上有伤,还不能泡太久。”
“没事!”她扬扬手,“你叫什么?”
小丫头一恭身,
“奴隶春喜!”
“好!春喜!”卫莱笑笑,“你去给我找一身衣裳送进来,我泡一下就好。”
“是!那姑娘您可不要泡太久了,皇上说过……”
“行了!”不愿意听他总是皇上皇上的挂在嘴边,“我泡一下就好,你拿好衣裳再弄点儿吃的来,我饿了!”
春喜领命而去,卫莱去了衣物,再顺着几步台阶走入温泉,小心地尽量不让伤口沾到水面。
温泉果然很不错,但她还是想念在山间小筑的时候泡的木桶。
春喜很听话,可她还是总会想起天天跟她斗嘴的山灵。
也不知道那丫头逃出去多远,见到了季莫尘没有。
来了这么久,现在她知道,这个国家叫做天楚。
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在记忆里搜索到任何关于天楚二字的历史信息。
她自认历史不差,国安局的特工从小便接受了最全面的教育,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要出使任务的目标人物在社会的哪个领界。
当然,她一直都认为史书记所记载的不一定都是对的。也许千百年前,就有那么一个朝代明明存在着,可是却没有给历史留下任何可供后世考察的资料。
就像现在的天楚。
也许这就是命吧!终于还是走进了权利的中心,终于还是套上了被人控制的枷锁。
可是她没有办法,就算是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她也没有把握能一辈子都逃开皇帝对她的搜索。
与其终日提心吊胆,莫不如干脆地走进他的世界,用短暂的纠结来换取一生的自由!
皇后来了
卫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从这里走出去,总有一天,她会将蓝映儿所欠下的情债偿还彻底,然后做她自己,做回卫莱!
“姑娘!”春喜抱了一套崭新的衣物走了进来,“姑娘您还是不要泡太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衣物放到一旁边的石桌上,然后就要去手去拾卫莱换下来的那套。
“哎!”卫莱急忙叫住她,然后指着她手里的衣裳道:“这一身你拿去洗洗,然后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再给我拿回来,知道了吗?”
小丫头点点头,也不多问。当初进宫的时候老嬷嬷就教导过,主子说的永远都是对的,不要跟主子问为什么,只要服从就好。
“那,姑娘!”春喜一俯身,“奴隶先把这衣裳拿出去,然后回来侍候姑娘起身。”
卫莱点点头,见她出去后自动地站起身来。
再用早备在一边的绒布将身子擦干,自己动手将衣裳穿好。
天还没亮,干脆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春喜正好将洗漱的水端到寝宫的外间儿。
早饭过后,正坐在屋子里发呆的某人迎来了这映泉宫的第一位客人——皇后娘娘。
当一身锦服的皇后在数名宫女太监的伴陪下走进来的时候,她想起来,这个女子正是那日她刚醒来时帮着自己跟老太太和那个恶妇求情的人。
此时的卫莱自大咧咧地坐在桌子上,一只手随意地翻着春喜找来给她解闷的闲书。
皇后淳于燕看到这副场景时,脚步徒然顿住。
一挥手,跟在身后的下人悉数退去,只剩她一人站在屋子里微皱了眉向卫莱看过来。
春喜也识时务地离开,卫莱有些无奈。到底还是权势仅次于天的女人,本来服侍自己的丫头,到头来还是得听人家的吩咐。
女人的骄傲
淳于燕在先帝的那场大婚之前并没有见过蓝映儿,但却对她这张脸一点儿都不陌生。
她跟霍天湛五年的夫妻,虽说这一场婚姻多半也是为了稳固政局,但是两人之间虽说不似如胶似膝,却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关于蓝映儿的事,霍天湛没有瞒她,就连那一张画像她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
那日先帝为了迎娶蓝映儿,给了她一个比册后大典还要隆重的婚礼,但新娘是罩着喜帕的。
说起来,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蓝映儿,是在皇宫的死牢里。
那时候的她被视为杀害先帝的凶手,霍天湛去祭天,淳于燕头一次走进死牢去看了她。
只觉得摊坐于地的女子虽然目光呆滞,虽然不论她怎么问也都不言。
但是那一种美,却是容不得任何人将其忽视。
就好像现在,蓝映儿依然美得光艳照人,可是……
淳于燕不由得微微摇头,真实的蓝映儿就是这个样子吗?
吊儿郎当,不拘小节,美丽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不在乎。
她不懂,就算是先帝逝世已经有段时间,可曾经那样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可以一下子就能够忘却?
“我认得你!”卫莱挑挑下巴,冲着淳于燕道:“那天她们两个要烧死我,你还为我说情来着!”
淳于燕机械地点头,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卫莱耸耸肩,抬手捂住胸口,然后从桌子上跳下来。
她这一个动作,终于解了淳于燕的尴尬——
“那个……本宫……哦,我,我去给你请个太医看看伤吧!”她知道霍天湛在蓝映儿面前一定不会自称为朕,就算是爱屋及乌吧,她也称我好了。
“嗯!”对于她这个提议,卫莱到是没有反对,只是提醒道:“能不能找个女大夫来?我很不巧伤在了女人的骄傲上,麻烦你找个女大夫来吧!”
老子也不是内人
“好!好!”淳于燕抹汗,“女人的骄傲?”这算什么词?
转身到屋外跟下人吩咐下去,再回来时,卫莱已经坐到椅子上,然后又指了身边的一张示意她也坐。
淳于燕点点头,虽然有些不大习惯她这态度,但还是坐了过去。
“你来这儿一定是有话要跟我说,反正老子也很闷,有个人说说话也好!”
又来了!
淳于燕很无奈,那天在罚场她就发现这蓝映儿总是老子老子的挂在嘴边,这样一个字眼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
“你叫什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卫莱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眼前的女人。
她知道这是皇后娘娘,刚才对方来的时候满院子的跪呼声她不是没有听见。
可是叫皇后娘娘让她觉得别扭,似乎是有意在提醒自己在这样一个世界阶级和权利就决定了一切一样。
“我叫淳于燕!”她笑笑,“是天楚国的皇后,不过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那些个名头,是……是给外人叫的!”
卫莱皱眉,
“老子也不是内人!”
“……”
“好啦!燕燕同学!”她自动自觉地给对方起了个小名儿,“你来找我有啥事?”
卫莱看得出,这个淳于燕不坏,至于目前为止对自己还没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