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竹林间有落日金黄的余晖在闪耀,莫非一袭华美长袍,优雅妩媚地驻立在林中,面带微笑,莫邪则一袭白衣,纤瘦而冷漠。美丽的男子与冷漠的少年,在这鲜活的色彩下,让人不免疑惑这场对绝的真实。
“我猜不透你如何要这样倔强。”莫非摇头,轻声叹息。
“正如我猜不透你如何愿意那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一样!”莫邪冷冷说道,“勿宁死,也不愿被如此侮辱!日日在那女人的淫威之下,你竟不觉羞耻!”
“勿宁死?”莫非妖冶的眼里眸光一闪,“早知你勿宁死,我又缘何要救你?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要不顾羞耻?”
说罢,仰头哈哈大笑,再次望向莫邪之时,眼中尽是星星点点的异样之光。
“也罢,为兄就成全你好了。”
纵身而起,莫非地手中突然多了一柄袖剑,剑身碧绿,婉若这竹林地鲜翠,几欲滴下水珠。
“如此甚好!”莫邪亦一抖长袖,自袖中滑出一支金色的手杖,这手杖十分地精巧,杖端是一支荷花,杖身曲折,婉若花茎,澄明耀眼。
两柄兵器相撞,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却不似普通兵刃那般刺耳,反而有如琴瑟之声,铿锵有力。
一招而过,莫邪再次紧握手杖袭向莫非,莫非却将身影一晃,手中的利刃转而刺向乌兰的脸。
莫邪大惊,立刻将乌兰揽向怀中,以手杖去挡,但莫非的袖剑却狡猾的躲过莫邪,如影随形的追随乌兰而来。情急之下,莫邪急速的转身,让乌兰藏入自己的怀中,自己的肩头,却被莫非的剑划伤。
殷红的血飞溅,如雪的白衣上绽出朵朵红艳的花,倍感妖艳。
莫非趁势重重的拍出一掌,正中莫邪的后心,莫邪拥着乌兰落地,重心却已然不稳,只觉喉中一阵翻涌,不禁咳出声来,唇边,竟有些许鲜红血液。
“莫邪!”乌兰惊呼。
莫邪却只是垂下眼帘,看着乌兰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流血的滋味如何?”莫非静立在草地之上,手中的袖剑碧色中带着一抹血红,他的眼眸微眯,笑意盈盈,额前的火焰图腾跳跃着魅惑。“既然勿宁死,那就这样让你流尽鲜血而亡好了,让你尝尝,为了保护你的,我这个不知羞耻的兄长所受的痛苦与折磨。可惜,这才万分之一而已。”
说着,再一次纵身袭身莫邪。
“住手!”乌兰愤然从莫邪的怀中挣扎而出,将莫邪挡在身后,琥珀色的金眸有如万道金光的骄阳,带着愤怒直视着莫非。
莫非的剑已然近了,剑势未收,却轻轻的落在乌兰的颈间,剑气将乌兰额前的碎发拂起,令乌兰感觉到寒冷。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那琥珀色的眸中投下一圈淡影。那与自己的眼眸有着同样耀目的色彩的眼眸,虽然很好奇为何他会有这样的眼眸,但乌兰却误以为他与自己一样,是一个苏丹国人,所以在那个时候,她才会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觉罢?
“都是假的,是么?”乌兰的唇,微微的上扬,“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吧?从十几年前,你见我的第一面起,你所说的话,便是假的,是不是?”
莫非的眼中,有一丝光芒不易察觉的闪过。
“是不是与你的主公一样,对于你来说,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利用的?包括誓言,包括温暖,包括信任?”
乌兰的笑容,被这琥珀色的眼眸映着,空气,似乎也静默下去。
“救你,本是我的无心。整个莫氏一族孩童的性命,我原本只当做儿戏,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没有人愿意失去生命,你却为了保护你族人的生命而利用我,暗地施予迷幻之术,使我忘记你与莫邪。若干年后的相逢,你明明认出了我,却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莫非呵莫非,若是我记得起你,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对我痛下杀手?在你对华南灼的忠诚与你族人的安全里,你会选择哪一个?又或者,你根本不需要选择,因为一个已经对你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对你是丝毫没有威胁的,是不是?”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何在我逃亡之时,你还要救我?以剑相赠,以马相赠,恐怕并不是出于对我的关心,而是你早就料到,莫邪会比你更能遵守莫氏一族的誓言,想要像用我而引出莫邪,与他相遇?莫非,你真的是料事如神,每走一步,都预料到了以后呵。做为你的棋子,我倒是很荣幸的。”
“可是,你又想利用莫邪做什么呢?”乌兰笑着,眼眸微挑,“是不是想他带你去一举剿灭华南翊的老巢,助你家主公以得天下?”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点燃战火(一)
更新时间:2009…7…30 17:50:05 本章字数:2461
***妞们,这几天工作有些忙了,今天的字数有点少,大家将就一下吧,真抱歉,亲亲!
乌兰的话,一字一句的传进莫非的耳中,他低着头,与乌兰对视。黑发被清风吹拂在脸际,这张有如猫一样慵懒妩媚的脸庞上,游离着变幻不定的神色。
不知你心是否也如我心般微痛,曾经最寒冷的时候所带给自己的温暖的源泉,竟然在此刻形同陌路人,乌兰自嘲的微笑。
高贵的血脉给了她尊贵的身份也给了她万人之上的高傲,然而,却残忍的剥夺了她所有的情感感受。千帆过尽,始终却只是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凝望一望无垠的海洋。
“你所流露出的一切,都是假的么?”乌兰慢慢的伸出手,抚上莫非的脸。
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离别,一次次从最初的感动慢慢的演化成心痛,乌兰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这只灵巧的手,手心有微微的硬茧,那是使久了兵刃所致,不似从前那般柔软无力。这双眼睛,也不似从前那般迷茫清透,令人心怜,而有着一种坚定一种骄傲一种洒脱。
她是蜕变的蝶,挣脱从前的柔弱,脱颖而出的耀目。
四目相对,同样的色泽,却游离着不同的心情。
若说温暖,何尝不是相互而来的?若说无情,又缘何会在此时没有让剑更近一步?
在无声间流逝的,是时间,还是曾经的过往?那些记忆,那些曾经他使她忘记,自己却不曾忘记的一切。真的都已经过去了么?
就在莫非恍然失神之时。蓦地从身侧袭来一支冷箭。莫非感受到冷风来袭。立刻抽回手中地袖剑击飞那只箭。与此同时。整个人迅速地向后方退去。衣袂扬起时。人已经翩然落地。
“皇姐!”乌吉地声音急切地响起。白骑银袍。乌吉像是一道闪电般快速地疾驰向乌兰。
在他地身后。跟着丛山与鲁笑。还有十几个劲装男子。
“上马!”乌吉将乌兰一把拉到马上。手中长弓拉满。箭翎直逼莫非。一连发出三箭。
莫非身法玄妙。身影飘移。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三箭。
“莫邪。上马!”鲁笑大喝一声。
莫邪便立刻纵身跃于鲁笑的马上,沾满了鲜血的手紧紧攥着,用力的弹向莫非,带着凌厉地气势,陡然幻化成熊熊火焰。呼啸着直扑过去。
莫非长袖翻飞。掀起劲风卷向火焰,却不料这火焰竟燃着了他的长袖。他也不慌,只是纵身旋转而起。长袍燃着赤红的火焰,随着他洒脱地旋身脱落,像是一只燃烧着地蝶,轻盈的落于地上。
火焰沾了草地,倏然燃烧起来,并且,这火焰迅速的连成一片,翠绿的竹林与炽热的火焰连成一片,是如此鲜明和耀眼,却将莫非的俊美面容映得更加的妖娆魅惑。
他地唇边绽着笑容,既不急,也不恼,只是含着笑淡淡地看着乌兰与莫邪疾驰而去。
乌兰回过头来,看着莫非的身影于一片火海中渐渐远去。她知道,凭着他地身手,完全可以追得上来,可是,他却没有,他又一次的,在死亡地边缘选择了救自己了么?
只是,这样的交错而行,是不是就真的会相互错开,不再交集?迟早,终是要面对的吧?生与死的决择,最后的交锋,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又会何去何从?
“哟,我说,传说中的鬼眼无敌莫邪莫掌门,也会有受伤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鲁笑一边哈哈大笑,
莫邪没有说话,只是轻咳了一声,随着咳嗽,吐出一口鲜血。
“莫邪,你果真受伤不轻!”丛山有些骇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莫非,冷哼一声,“这莫非果然心狠手辣!”
“哈,连自己的兄弟都伤成这样,真他***!”鲁笑啐了
“你们不……”莫邪轻哼一声,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幸而鲁笑的坐骑是一匹久经沙战的良驹,所以在莫邪倒地的一刹那,马匹只是轻轻走向一边,而没有被惊吓得跳起来伤害莫邪。
“莫邪!”鲁笑与丛山,连同乌兰都惊叫出声。
鲁笑跳下马,一把扛起莫邪,再跨回马上。他看到莫非依旧站在那里,含着笑看着这边,他不由得再次冷哼一声,上马疾驰而去。
“你们是怎么脱身的?”乌兰揽着乌吉结实的腰,关切的问。还好,乌吉没有危险,她的心才算放下了。
乌吉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道,“皇姐,我与丛将军游说起义军招安,已然与两拨人马达成了协议,却不想在赶至流云洞时遇到了奇怪的阵法,任我们怎样走,都走不出困境。莫邪说这种阵法只有一人能够摆出,便引我们退出了此地,要我与丛将军即刻回御亲王那里。我与丛将军退回这阵法,却又遇到另一个迷阵,走了几日也未出得去,后来竟是我寻了一只小鼠引我们走了出去。出了阵,竟然遇到了鲁笑,得知皇姐你身陷危险的消息,我便与丛将军到的天城庄请了帮手将来救你们!”
乌兰这才恍然大悟,却原来,竟是被这华南灼再次算计了进去!
她不禁再一次回头,望着已然渐渐抛在后面的竹林,再向前走,穿过竹林,就完全走出了这片迷阵。迎面已然有更为强烈的风吹拂过来,他们,这三个都在自己的生命里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的男人,又会如何呢?
是生,还是死?还是生死未卜?
无论是他们哪一个以何种形式存在或者离开,这种痛苦,又让她如何安放?
又或许,她是连痛,也不会痛的了?
奔出竹林,赫然发现,这正是位于几近山顶的一道悬崖边!靠着这悬崖边,只有一条细细的小径,只能容人侧身通过。
“恐怕只能下马步行了。”丛山看了一眼山下,云雾缭绕着的,是一棵棵高大的树木。
“这不是咱们来时候的路啊!”鲁笑也看了一眼,顿时感觉到一阵眼晕,不免抱怨道,“他***,这华南灼简直成了狡兔,这么多个弯弯绕,绕得老子差点送了命!连出口都弄了这么多个,真是让人火大!”
“无碍,无碍!”乌吉带领的人中有一个大汉摆着手笑,“人都道老马识途,虽然我们的马算不上什么良驹,但定能找到道路返回山庄,眼下还是保住性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说罢哈哈大笑。
“锦甘木将军果然不愧为人中豪杰,果然够洒脱!”乌吉笑道,“好一个留得青山在!诸位,我们下马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点燃战火之神医那木(上)
更新时间:2009…7…30 17:50:07 本章字数:2554
乌兰一行人,手扶着悬崖的边缘,慢慢向下走。
鲁笑令莫邪倒在自己的身上,以肩膀支撑着他的体重,丛山走在他的后面,伸出一只手帮他扶稳莫邪。
乌兰看向莫邪,他的脚尚可移动,但是却明显的无力,不过,却可以保持住自己身体的平衡。紧贴着悬崖的峭壁,风呼啸而过,吹得头发连同衣裳一齐翻飞,这是又一次从死亡的手中挣脱了,接下来要经历的一切,便将是更大的转变。
华南翊与华南灼,这两个怪物,到底何分高下?
而自己,又盼望着谁能平安无事呢?在天平上没有重轻,是一种贪心与奢望,乌兰只能收起全部的思绪,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下去。
无论生死,无论结局,她总会知道的这一切的答案吧?
自西行山上走下来,已然是傍晚时分了。黄昏与夜晚交替,天空是一片微蓝的浅青。与御亲王别院比之,“天城庄”更近一些,锦甘木便建议众人先回“天城山庄”替莫邪疗伤。
“王,庄主那木想来今日亦应该回庄,他精通医道,许是可以替这位小兄弟疗伤。这一路颠簸,相信公主身娇弱,亦应该先行休息一下好些。”锦甘木对乌吉说道。
“也好,”乌吉点头,对乌兰道,“皇姐,你意下如何?”
乌兰看向这锦甘木,见此人狮鼻鹰目,一身英气,想来应是招安而来的“天城庄”人士,便欣然应允。
先与这城外的义军熟络了,再与御亲王等人汇合,收复江山之日,指日可待!无论华南王朝谁是最终的赢家,与我苏丹国又有何干!
赶到“天城庄”。已然入夜了。庄内灯火通明。早有人出来迎接。将莫邪扶于内堂暂且休息。
乌兰注意到。在山庄门前所立地牌匾。并不是“天城庄”。而是“天鹰庄”。而这些出来迎接地人们。亦都向那锦甘木尊称为“庄主”。
于是她便递与了一个询问地眼神给乌吉。
“皇姐。你有所不知。”乌吉笑着说道。“这天城庄与天鹰庄本是一家。自这里再向上。便是天城庄。两庄庄主乃是兄弟。只因那木庄主生性喜静。又喜研究草药医术。便在山顶独住。庄中一切事宜皆由锦甘木将军负责。”
“哈哈。公主。我那兄弟生性喜静。是个与世隔绝地怪胎。除了他地花花草草。瓶瓶罐罐。从不喜与人交往。王在我这里小住了几日。正赶上他外出寻找草药。刚儿有弟兄说他回来了。我去叫他下来!”
“锦甘木将军且慢。”乌吉扬手笑道。“那木庄主地医术可是远近闻名。我在岳山时便听很多义军提起过那木庄主地高明医术。山下亦有很多穷苦百姓受过他地恩惠。早就对那木庄主十分地赞赏了。不妨我们一同上山拜访他罢!”
“这如何是好!”锦甘木虽然十分的欣喜,但乌吉终究是苏依氏正宗的皇室血脉,未来苏丹国的国王,这等殊荣,倒果真叫他受宠若惊了。
“无碍。我苏丹国能有此人才。是本国的福分,亦是苏丹国民的福气。若能成为我苏丹国地护国良将,便更加的锦上添花。喜之不禁了!”乌兰笑着说道。
“国王、公主如此厚待我兄弟二人,我兄弟二人一定为国全心效力,绝无二心!”锦甘木感动得抱拳,深施一礼。
便有下人牵来几匹马,乌兰等人随着锦甘木朝着山顶奔去。
虽然同在一座山上,但“天鹰山”地处山腰,“天城庄”地处山顶,相互的距离并不近。快到山顶之时,便见大门前挑起的两个白色纸灯,迎风轻摇着桔色的烛光,忽明忽暗,映着一块木匾,匾上题着“天城庄”三个字。字迹飘逸出尘,似瘦,却有着一股子傲然与清高,十分的美观。
乌兰在中原与华南宏欣赏过诸多名家之笔,虽然华南宏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但对这些书法、绘画及胭脂水粉等事物却是爱不释手。今日看到这样的笔法,便知其庄主自是一个清高孤傲地隐士,对于中原文化亦有着几成的了解,当是个书生脾气之人。
还未到近前,便突然迎面飞来几枝箭翎,众人皆惊,忙挥兵刃击落。
“吠!玉童,你这不开眼的小奴,又使这劳什子机关作甚!”锦甘木大喝一声。从那大门上探出一颗小脑袋,圆圆的娃娃脸,青色短袄,白色衫子,爬在墙头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