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停住了脚步，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她身前。
银发少年侧身挡在她面前，随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她，那双湖绿色的眼眸在一瞬间竟然让音树觉得有些不敢去正视。
“不会对周围人产生什么影响，你就是如此主观地对一切事情下定论的吗。”
“黑崎一护，四枫院夜一，浦原喜助，碎蜂，你的那些一百年前的队员，还有刚才那群人……还有我，你是真的觉得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还是根本没有想过？”
日番谷缓缓说着，沙哑的声音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音树错愕地看着他。
“如果真的想那么干净地退身，”顿了顿，他低声道，“那为什么不能做到一开始就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不知道你去当了死神——”音树下意识地辩驳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去当死神吗？”
“你说过了，”音树冷冷道，“因为雏森副队长和我一样去当了死神，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来瀞灵庭看看吧？”
“看看？你以为我想看什么？”日番谷有些愤怒地说道，“去看看自己第二个亲人在瀞灵庭生活得怎么样吗？去看看瀞灵庭到底为何如此吸引人吗？重要的人消失了那么长时间不见踪影，甚至是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了一样，你以为我到底为什么去瀞灵庭？！”
音树呆呆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小白这个样子。
“雏森说她没有听过瀞灵庭有哪个副队长叫源内音树，也说瀞灵庭根本没有四枫院夜一这个队长……你之前都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吗？其实你还是瀞灵庭里的一个小队员，根本不是副队长，只是想来跟我开开玩笑而已……”
“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是因为对死神彻底失望了吗，还是单纯地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回来而已。”
“如果……我去瀞灵庭，努力地向上爬，当上队员，当上副队长，甚至是队长，会不会把你这个一直很努力的人吸引出来？”
“但是……如果，你已经死了呢？”
“你明白我踏进瀞灵庭时的感受吗？”
“小白……”音树下意识地出声。
银发少年站在她面前，垂着眼帘。
“我找了你很长时间，从真央毕业，进入护庭十三队，然后做到席官，甚至是队长，结果你一直没出现。”
“我没有向任何一个队长问起你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可能会认识。如果在你重新出现在这里之前，我就已经问过京乐队长的话……”如果早已经得知她的死讯的话，他会怎么样呢。
不当死神？不可能，斩魄刀一旦拿起就永远无法放下，直到死去。
不当队长？不可能，保护瀞灵庭已然成了他的责任，他是队长，就应该做好队长该做的事情。
那他到底会怎么样呢？实际上在那个漫长的寻找过程当中，他对于她还活着的设想早已经放弃了，然而直到现在他依旧无法想象如果当时他得知她早就已经死了的话他会怎么样。
“那么长时间之后你终于出现了，却来告诉我你很快就会离开……吗？”
“一百年前我是个普通的整，什么也无法做到，一百年后的我是队长，但是依旧没办法留住你吗？”
“我……”音树怔怔，她并没有想到小白会说出这番话。
她在瀞灵庭看到小白和雏森的时候，虽然觉得不舒服，但小白能有新的亲人总归是好事，这样当她死了的时候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现在看来……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
音树苦笑。不论是小白还是她……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的，小白，”音树叹了口气，“涅茧利说我本身已经跨越了死神和虚的界限，这种存在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所以灵魂会在任何时候不受外力地消失。不过我和平子他们做了次试验，测试我把力量发挥到了什么程度会消失。”
“测试出来的结果和当时和葛利姆乔打的时候有些不相符，”她记得她和葛利姆乔打的时候，在虚化的情况下只用了卍解右手就出现异样了，“所以我想可能和真正的虚或是破面战斗的时候我消失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但是，小白，死神的敌人只会是虚。我作为一个……曾经是死神的灵魂，难道你要让我在虚圈攻过来的时候乖乖躲到你身后不出手？”
日番谷一怔，抿紧了双唇，蹙着眉头沉默着。
过了半晌，他低声道：“……不会让你死的……”
音树一怔，看向他。
他的双手垂在身侧，握紧成拳。音树无奈地笑了笑。
“啊……”
王族
046
“日番谷队长……源内，你们没事吧？”远处，露琪亚落到了地上向他们跑了过来。
跑到近处，她担心地看着音树，同时还有震惊：“源内……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一护，一护他也会……”
“不会的，请放心吧，”音树笑道，“我和他不一样，你不用担心，那小子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露琪亚愣了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显然平子他们已经决定把她丢在这儿了，于是音树只好先和露琪亚还有小白回去。
“刚才那群人……都是假面吗？”走在音树身边，露琪亚有些迟疑地问道。
“啊，”音树笑了笑，“是不是对于这个世界上存在那么多假面感到很惊讶？”
“啊……”露琪亚的脸上划过一次尴尬，“感觉那群人都很强。”
“那是肯定的，”顿了顿，音树说道，“那群人在一百年前可都是队长级的人物啊。”
日番谷和露琪亚听到她这句话脸上都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日番谷皱眉说道。
虽然假面会让一个死神变得很强，但显然有这么多队长级的人物变成假面是非常不正常的。任何一个队长在仔细的考虑之下，都不会选择变成假面。那么剩下的一个解释，就是他们所有人都是被蓝染害了的。
“一共……近十个人吗……”日番谷低声道。
“源内……也是那次？”露琪亚问道。
音树点了点头。
“源内一百年前也是二番队的副队长吧？”露琪亚不敢置信道，“蓝染到底……”
“你觉得他们无法打败蓝染吗？”日番谷蹙眉问道。
音树沉默。
不说力量方面，光是蓝染对待他们的态度……想必平子他们在一百年前那次事情之后就没有再见过蓝染，但是她不一样。在瀞灵庭的时候，蓝染对于她的出现没有丝毫惊讶，只能说他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甚至是她的回归，那么他如此从容淡定的态度只能说他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像是……他们依旧是他的实验品一样……
音树摇了摇头。
“或许还是不行，并不是说我对平子他们没有信心，而是……”顿了顿，她蹙眉说道，“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你们记得蓝染的斩魄刀吧？”
露琪亚和日番谷愣了愣，随后两人都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把刀在蓝染手中会变得特别危险。我曾经一直以为我没有被蓝染催眠，因为我看到了他放在平子身边冒充他的人的真面目……结果连这个也是他骗我的。”
“他知道我失去了和他战斗，并且看到了他的始解的记忆，他让我过了一百多年一直误以为我是当时瀞灵庭那番人中唯一没有看到他始解的人。”
“连这个……也能做到吗？”露琪亚睁大了眼睛，声音里有一丝颤抖，“这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玩弄人于鼓掌之间吧。
其实她一直在想，对于蓝染来说，战胜他的关键，除了力量之外，或许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从未看过他的始解。两者缺一不可。
那么她的存在，或许也没有过多的意义。虽然会有些不甘心，但是现在必须考虑的应该并不仅仅是个人仇恨。
她和平子他们一样，心中怀着仇恨，但是最后能做的，或许就是帮助那个最终能战胜蓝染的人，为他把周围的障碍全部清除掉。除了破面，包括市丸银和东仙要。
而那个人……
音树一下子就想到了一护。
她对他的看法始终没有改变。
黑崎一护是个很奇怪的人类，又或者他根本不是人类。因为人类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在没有进入过真央学习过的情况下。
她记得双极那次应该是一护第一次见到蓝染吧？
那个时候蓝染似乎一直没有用过始解，所以一护应该没有被催眠。
一路思考着，一行人很快就达到了井上织姬的家。
松本和井上都在家里，看到他们三人进来都立刻跑了过来。
“队长，音树，没事吧？”松本皱眉问道。
“露琪亚，刚才那个的确是黑崎同学的灵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井上有些紧张地问道。
“已经没事了。”音树笑道。
日番谷和露琪亚看了她一眼，都没有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三人走到客厅里。
客厅里有一个巨大的屏幕，似乎是在她不在的时候搭建起来的。
“还真是夸张啊你们，”音树惊叹道，“几乎整个客厅都被占了。”
日番谷脸上划过一丝尴尬，皱眉道：“这是工作。”
“嘛，总队长的要求，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松本摊了摊手。
这时候，屏幕里发出一丝杂乱的声音。
五人将目光转到屏幕上。
一些雪花点闪过，片刻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小小的脸。
“浮竹队长，好了哦！”
“啊，谢谢。”
过了会儿，浮竹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浮竹看到音树愣了下，随后笑道：“源内也在啊。”
“如果要说瀞灵庭机密消息的话我可以回避下。”音树挑眉笑道。
“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浮竹笑道，“你来了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说下。”
“我……我还是先……”井上尴尬地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不用，井上，请你也留下来。”
“这件事请你们一定要好好听清楚，是有关蓝染的最终目的。”
音树愣了下。
“在蓝染去了虚圈之后，我负责调查蓝染曾经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情。这件事开始有点难以下手，所以我只能从书籍方面开始。”浮竹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死神，特别是拥有强大灵力的死神，在触碰过周围的事物后，或多或少会在上面留下点灵力痕迹。
这方面工作以前音树也做过，所以比较清楚。
蓝染在大灵书回廊里的一些书籍上留下了他灵力的痕迹，而那些书籍则全是关于王族，王键的。
“王族……”音树震惊地喃喃道。她记得一百年前，原来的十二番队队长就是因为去了王族身边的零番队而退去了队长的职务，由后来的浦原喜助上任。
王族……就是整个瀞灵庭最顶端的人吧。
“而王键，就是打开王族之门的钥匙。”
“蓝染看过制作王键的书籍，而关于制作王键……”顿了顿，浮竹沉声道，“需要很强大的灵力。”
“而空座町，就是蓝染看中的重灵地。”
一时沉默。
“意思是……”过了半晌，井上颤抖着说，“空座町会有危险吗？所有人吗？”
“不是有没有危险的问题，而是整个空座町都会消失。”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那、那龙贵他们……”井上无措的喃喃道。
“所有人都会消失。”
“蓝染想杀了灵王？”音树皱眉问道，“为什么？只是想彻底摧毁尸魂界？还是杀了灵王之后他坐上虚圈尸魂界两方的王？”
浮竹摇了摇头。
低头沉吟间，屏幕另一头已经换了一个人，
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
“井上织姬。”
“啊，是！”井上条件反射的抬头道。
“关于这件事，请你告知黑崎一护。”
所有人愣了下，看向井上织姬。
井上愣了愣，随后点头说道：“我、我会的。”就转身跑了出去。
“还有那些不在场的人，也请一一告知他们。”
“是！”
“是！”
露琪亚和松本转身也走了出去。
山本总队长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看向音树。
音树挑着眉看着他。
几秒后，他转开了目光，看向日番谷。
“有一个人要见你。”
日番谷愣了下，看向屏幕。
总队长退到了一边，出现在屏幕前的，是脸色苍白，目光尚且有些浑浊的女子。
“雏森……”日番谷睁大了眼睛。
“小白，”雏森有些虚弱地笑了笑，“那天我竟然对你拔刀……对不起……”
日番谷愣了愣，随后低下头垂下了眼帘，过了半晌，他勉强笑道：“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音树挑了挑眉，转身走出了房间。
松本还留在门外，靠着墙。
音树愣了愣，笑道：“没有去执行总队长的任务吗，真是大失职啊松本副队长。”
“这样说的话你不也应该和我们一起去吗？”松本撩了撩长发，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可不是瀞灵庭的人。”音树笑道。
松本怔了怔。沉默了半晌，她轻声道：“音树你……还是会和我们一起战斗的吧？”
“呐，其实我啊，总觉得，”双手环胸靠到了墙上，松本低着头说道，“音树你是个很冷静也很厉害的人。或许是因为你是一百年前的二番队副队长的缘故，经验啊什么的都要比我们多，有时候总觉得看不透你们。”
“你们？”音树若有所指的重复道。
“啊，你们，”松本笑着看向音树，“都是很冷静的人，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们动摇。”
“你说的不是我，”音树摇了摇头，“我一看见蓝染满脑子就是‘杀了他’。”
“呐，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你想到了他了吧？但是你还是这么冷静地说出这种话。”松本无辜地看着她。
音树愣了愣，随后无奈地笑道：“所以呢？”
“越是冷静的人，总是越会做出些疯狂的事情，我啊，从以前开始就在这种不安的氛围中生活着。”
“每个人对于‘疯狂’的定义不同，甚至于你说的疯狂的事情，对于那些头脑冷静的人来说，都是计划已久的，有十成把握的事。所以做出了这种事情又怎么样呢？”
“有时候，也请考虑下计划之外的事情吧……你和蓝染他们是不同的。”松本轻声道。
音树愣了愣。“抱歉……”
“呀嘞呀嘞，对我不用道歉呦，音树。”松本挤了挤眼睛，随后从她身边走过，在她身侧停住，伸出手将一个东西塞到了她手里，“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不过十二番队的东西总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啊，”松本叹气道，“所以这种东西我没拿去烦恼队长，记得千万不要让队长看到这种东西呦，小孩子的成长道路不能扭曲的。”
随后就拍了拍音树的肩膀，转身走了。
音树看了看手中的芯片，沉默。
身后的门被打开，音树的呼吸停了停，随手就将芯片藏好了。
“怎么了？”日番谷看到她这副紧张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没事，”音树瞥了瞥房间里，“已经结束了吗？”
日番谷愣了愣，随后低下了头低声道：“啊……”
“她还相信蓝染是好人吧？”
“……”
“请好好保护你的第二个亲人吧，雏森现在的处境可是很危险的。”音树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离开，手却被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