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底细细想了想余嫣儿说的话。不由忆起近几日周靖远三兄弟都是按时来给自己请安,虽说他们没陪自己好好聊聊,可是他们三兄弟在与自己的言谈之间。倒也说了不少关切自己身体的话语。
心中这般想着,眉眼间的郁色不觉舒展开来。就连近几日一直萦绕在脑海中,像噩梦般挥之不去的梧桐院的狐媚子那张妖媚的面容,此时也觉得好似不是那么惹自己厌恶了。
想到梧桐院那狐媚子惹下的祸事,心念不由一转,忽然记起今日一早远哥儿他们兄弟三人和二夫人徐氏陪着太夫人去附近的寺院进香,此刻又不在府中,那么自己何趁远哥儿他们都不在。让嫣儿陪着自己去梧桐院,把那狐媚子赶出候府呢?!
老夫人在心中暗暗思量了片刻,越发觉得今日是把梧桐院那狐媚子赶出候府的最佳良机,要是太夫人和远哥儿他们回来后质问自己,到那时自己就一口咬定是那狐媚子跑到熙园闹腾自己,逼着自己写下休书让她离开候府,相信太夫人和远哥儿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心中这样想着,嘴角不觉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侧过脸对着余嫣儿道:“嫣儿,今儿姑母不想去园子里散步。姑母想趁着今日太夫人和你的那三个表哥他们都不在府中。你陪着姑母去梧桐院把那狐媚子赶出候府吧!”
余嫣儿看着老夫人一副打定主意想去梧桐院赶那狐媚子,面上不由怔了怔,心中却是暗喜不已,老天开眼。真是天赐良机啊!没想到姑母居然想趁着太夫人和三个表哥不在府中之时,把梧桐院那狐媚子赶出候府!
自己在定远侯过的这些日子里,无时不刻的盼着姑母能亲自出面,替大表哥休了梧桐院那狐媚子,把那狐媚子从大表哥身边赶走,从候府赶出去!
因为只有那狐媚子离开大表哥,离开候府,那样大表哥才会把目光看向自己。姑母也才会做主让大表哥娶自己进门,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做定远侯府的大夫人!
余嫣儿敛了敛心中的喜悦,面上不显半分,一双杏目闪过一道精光,语带犹豫的对老夫人道:“姑母,要是太夫人和大表哥他们回来之后找我们要人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啊?还有就是我们没凭没据的去梧桐院赶人,那狐媚子……咳咳若是大表嫂赖着不走的话,我们总不能强拉着她离开梧桐院,离开候府吧?!”
老夫人抬手点了点余嫣儿的眉心,满面春风的嗔道:“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姑母岂会不考虑周全冒冒然的就去梧桐院赶那狐媚子?!哼!只要我们伪造一张远哥儿亲笔写的休书,带着到梧桐院扔到那狐媚子的脸上,看那狐媚子还敢不知羞耻的赖在咱们候府!”
余嫣儿强压下心底不断涌上来的喜悦,忙接过老夫人的话道:“嫣儿从小跟在大表哥身边习字,嫣儿……嫣儿倒是把大表哥的字迹学的三四分像呢!要是姑母不弃,嫣儿愿执笔代劳!以解燃眉之急!”
老夫人面露赞赏的拍了拍余嫣儿的手,笑着道:“呵呵你这丫头真是有心了!居然偷偷临摹练习你大表哥的字迹!等咱们母女把梧桐院那狐媚子赶出候府,姑母就让远哥儿把你娶进门,也不枉你这丫头对远哥儿的一片痴情!”
余嫣儿的俏脸不由一红,捏着手中的绣帕轻扯着,娇羞不已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低若蚊吟的娇声道:“姑母您又打趣嫣儿!嫣儿是对大表哥……有情,可是就不知大表哥他愿不愿娶嫣儿?”
老夫人笑道:“不管远哥儿愿不愿,姑母定是要你这贴心的丫头做儿媳妇!你先写休书,等一会儿我和你一道去你大表哥房里找找看远哥儿的印鉴。”
余嫣儿忙笑着应声走到书桌前坐下,让惶惶不安的秋彤替自己磨墨,自己则把上等的宣纸铺在桌上,手拿一支毛笔,蘸着砚台里的墨汁,挥笔在白色的宣纸上认真模仿周靖远的笔迹写起休书来。
不一会儿,余嫣儿把写好的休书交到急不可待的老夫人手中,笑着道:“姑母,您看嫣儿写得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若是没有不妥的话,那咱们就去大表哥的书房找印鉴吧!”
老夫人眯着眼细细的把休书看了看,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拉过余嫣儿的手,笑道:“嫣儿可真是个才貌双全啊!休书写得甚好!走吧!咱们这就去远哥儿的书房找印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歪打正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梧桐院里,怡心用婴儿车推着薇姐儿缓缓向院里小亭子走去,眯着一双水眸看着在繁花簇锦的紫藤缠绕下的亭台水榭,忽然感觉眼前这一切美丽的风景对自己而言是那么的陌生同时却又是那么的熟悉。
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好像是在昨天一样,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这场有悖科学常理充满诡异的穿越之旅,那么自己这个在二十一世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龄剩女,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有魂穿这么离奇荒唐的事情。
自从在这个世界醒来的那一刻开始,自己不但要小心谨慎说话做事的提防沈嬷嬷和双儿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人对自己这个二十一世纪离奇穿越到前身依心身体的一缕幽魂起疑心,还要强迫自己接受已婚已育这个悲催而又残酷的现实。
虽然自己从一开始就打算跟周靖远这个腹黑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和离,然后带着前身依心留下的女儿薇姐儿离开候府。但是自己一直也清清楚楚的明白在这个以夫为天的封建时代,自己一个女人想和离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让自己没想到的就是并不爱前身依心的周靖远和离居然不同意和离,要不是自己凭着前世在职场上积累的一些手段,恐怖自己早就踏着前身依心的后尘,郁郁而终死在这外在看似锦衣玉食,内里却如虎狼之穴的候府了。
自己实在想不明白周靖远这腹黑的臭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每次只要自己提到和离的事,他不是黑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自己。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根本不接自己的话茬!
好在自己去陈府给前身依心的祖母陈老太太时,误打误撞的得罪了孔雀梅琳郡主。不然自己也不会灵机一动的想到要趁此机会把和离的事闹到太夫人和老夫人面前。从而让一向以孝悌为先的周靖远进退两难。最终会在太夫人和老夫人的逼迫下跟自己和离。
想到这里,怡心脑中不由浮现今天一早周靖远到梧桐院,让自己陪着太夫人去庙里进香。却被自己以身体不能闻那浓郁的香火味为由,婉转的一口给拒绝的情景。
其实当时自己是听出了周靖远话里的意思,他想说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在陪太夫人去进香的路上。好好讨的太夫人欢心,让太夫人不再因为前些天自己在昭和居闹腾的事生气。
周靖远这个息事宁人贴心的举动。要是在前世的话,自己或许会觉得周靖远是个不错的男人。毕竟对于整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家人,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再说前几天自己在昭和居闹腾的目的也是为了能跟周靖远快点和离,带着薇姐儿离开候府。还记得自己闹腾的得到老夫人的口头许诺后,看着太夫人略显蹒跚苍老的背影时,当时自己心底涌起的那一丝丝愧疚。
“小姐,小姐!老夫人和嫣儿表小姐正往咱们这边走来呢!”耳边听到双儿低低的提醒的话。怡心忙敛住心中有些纷乱的思绪,眨了眨一双水眸,转过身看向梧桐院的院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余嫣儿扶着一身华服的老夫人走在前面,两人身后紧跟着秋彤和王嬷嬷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怡心不由眉眼一挑,美眸清冷的看着老夫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自己这边走来。
当看着由远及近的老夫人和余嫣儿面色不善的快到自己面前时,怡心不知为何心底一沉,面色微微变冷,放在婴儿车上的双手不由微微握紧,红唇轻启低声对着站在身侧的双儿和春雪道:“你们两个一会儿都机灵着点。一会儿要是我和老夫人她们闹起来,你们要立刻把薇姐儿好生护着带回主屋去!”
双儿面露忧色的看向满面寒霜的怡心,低声道:“小姐,老夫人她们今日只怕是来者不善。奴婢不放心您一个人在这。让春雪一人带着小小姐回主屋就是了,奴婢要留下陪着您!”
怡心瞥了一眼双儿,心底微暖,缓了缓脸上的冷然,扯了扯嘴角,轻声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老夫人她们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把我怎么样的,你和春雪两人只要好好护着薇姐儿回主屋等着我就好了。”
怡心话音刚落,还没等双儿和春雪应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余嫣儿那娇滴滴的声音,“哟!今儿莫不是天上要下红雨了不成?!一向身子娇弱的大表嫂居然有此闲情逸致在这赏着美景呢!只是不知过了今日,大表嫂还能不能有这等眼福呢?!”
怡心眯着一双美眸冷冷的扫了余嫣儿一眼,压下心底的厌恶,将婴儿车交到双儿手中,自己则莲步轻移的走到老夫人面前,微微屈了屈身子,声音平淡无波的道:“儿媳妇给母亲请安!”
怡心说完不等老夫人开口让自己起身,就径自直起身子,看着一脸怒色的余嫣儿,嘴角勾起一抹讽笑道:“嫣儿表妹居然有这等通天的本事啊!就不知嫣儿表妹能掐会算的通天本事跟哪位高人学的呢?再说嫣儿表妹既然能算出今儿老天爷要下红雨,为何不给自己算算何时能心想事成呢?!”
余嫣儿听了怡心冷嘲暗讽的话语,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俏脸顿时变得青红交白,美目怒瞪着怡心,恶毒的道:“哼!你这狐媚子还真当自个儿是我的大表嫂不成!就你这个即将被休弃的狐媚子也敢在本小姐面前猖狂!看本小姐今儿不撕烂你这张嘴!”
余嫣儿嘴里嚷嚷着,抬脚就要冲向怡心面前,老夫人双眼冒火盯着一脸淡然的怡心,伸手拉住欲要上前余嫣儿,怒声道:“嫣儿说的没错!你这狐媚子日后不会再有此眼福看这等美景了!我今日就让你这狐媚子立刻滚出咱们定远候府!”
怡心黛眉不觉轻皱,心中暗暗想了想老夫人说这话的意思,难道老夫人想趁着太夫人和周靖远不在候府,就带着余嫣儿来梧桐院把自己赶出候府不成?可是在老夫人没有将周靖远亲笔写的休书交到自己手中之前,自己也不能就这样傻乎乎的带着薇姐儿离开候府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休书到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怡心在心底暗暗想了一会儿,眯着一双水眸紧紧盯着老夫人脸上的神情,敛了敛心中的疑惑,红唇轻启道:“恕儿媳妇一时愚钝!儿媳妇不知母亲说这些话是何意?还望母亲能为儿媳妇解惑!”
老夫人刚想开口说话,就被站在身侧一脸幸灾乐祸的余嫣儿抢了个先。余嫣儿双眼鄙夷的看向怡心,语带讽刺的道:“哼!你这狐媚子此时又何必像个戏子般在姑母面前惺惺作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儿!你前些日子不是在昭和居口口声声嚷嚷着要自请下堂离开候府吗?我此时把话都说的这般清楚明了,你这狐媚子可是懂了这话是何意了?!”
当怡心听到余嫣儿嘴里说出“自请下堂”四个字时,心底不由一动,强按下心中的喜意,一双美眸略期盼的看着余嫣儿,嘴角弯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黛眉轻挑出声问道:“哦?!嫣儿表妹刚刚说的这几句话,可谓是字正腔圆哪!在此谢过嫣儿表妹好心出言替表嫂解惑!可是表嫂还没年迈到不记得前些日子自己在昭和居说过的每一句话呢!若是表嫂没记错的话,母亲当日还曾口头对儿媳妇允诺,说要将侯爷的亲笔休书送于儿媳妇手中!不知母亲今日来可是兑现当日的许下的诺言呢?!”
老夫人胸口起伏不定的抬手指着满面恬然的怡心,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怒意,抖动着双唇提高嗓门厉声道:“你这该死的贱人!事到如今你还敢不知死活的在我面前猖狂!若不是念在你为远哥儿生下薇姐儿,我今日非得好好惩戒你这狐媚子不可!”
说完从袖笼中拿出那份伪造的休书,甩到怡心面前,一脸厌恶的看着怡心,怒声的道:“你这贱人不是哭闹着要自请下堂吗?!哼!今日我就大发慈悲的了了你这狐媚子的心愿!现在你立刻回去收拾好你的行李。带着这封休书速速滚出咱们定远侯府!”
余嫣儿忙出声附和老夫人的话,恶狠狠的瞪着怡心,尖着嗓子刻薄的道:“自请下堂?!哼!就你这狐媚子也有资格配说出如此轻狂的话?!还不快快拿着休书滚出候府!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大表哥面前!若是你这狐媚子胆敢纠缠大表哥。本小姐定让你好好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怡心听完老夫人的话,心中顿时溢满喜悦,根本不在意余嫣儿尖酸刻薄的讽刺。但却并不急着上前捡起地上的休书,而是面露感激之色的对着老夫人盈盈行礼道:“儿媳妇……望老夫人见谅奴家口拙说错话!此刻奴家已不是定远侯府的大夫人。这称呼也得改了呢!奴家谢过老夫人在这烈日当头下,还能言而有信的不辞辛劳,亲自来梧桐院给奴家送来侯爷亲笔写的一纸休书!老夫人的这份恩情,奴家一生都定会铭记于心!”
老夫人和余嫣儿听到怡心提到“亲笔”二字时,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担心怡心一时发现那休书是伪造的缘故,两人下意识的相视一眼后,各自又忙撇过脸。眼神轻闪的不敢直视对面正缓缓弯下腰捡起被老夫人丢在地上的休书的满脸淡然从容的怡心。
怡心捡起地上的休书后,小心翼翼打开,眯着一双美眸细细的看着休书上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每一行字句。当眼角扫到休书最下端鲜红的印泥上显现周靖远名字的红色印鉴时,心中虽然有些好奇老夫人是怎么说服周靖远写这封休书,但是还是被心中溢满的喜悦压下去心底的那一丝好奇,眉眼弯弯的用手轻轻抚上自己期盼已久的那一小片红色印鉴。
片刻才压下心底不断涌向胸口的喜意,将手中的休书格外小心的折起放在袖笼中,抬眼看着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老夫人和余嫣儿,嘴角微翘的道:“恕奴家失礼先行一步,回去收拾行李。就此别过老夫人和嫣儿小姐了!”
说完就转过身走到婴儿车旁边。弯腰轻柔的抱起薇姐儿,侧过脸对着有些怔然的双儿和春雪出声道:“咱们快些回去收拾行李离开候府吧!”双儿和春雪忙回过神来应声,两人对着老夫人和余嫣儿屈身行礼后,抬脚跟在怡心母女身后向主屋走去。
老夫人和余嫣儿怔忪的看着怡心抱着薇姐儿目不斜视的从自己身边缓缓走过去。当耳边听到薇姐儿“咿咿呀呀”的稚嫩的声音时,老夫人忙抬脚追向怡心主仆几人,气急败坏叫嚷道:“你这该死的狐媚子还不快把薇姐儿放下!你此刻不过是被休下堂的弃妇贱人罢了!有何资格抱走咱们定远侯府的大小姐?!”
怡心听到老夫人的话,心底一沉,黛眉轻轻蹙起,自己除了之前跟周靖远那个腹黑的男人说过和离时要带着薇姐儿一起离开的话,从来没有在太夫人和老夫人面前提起过。
因为自己知道古人对子嗣这个问题很看重,虽然古人重视男孩比女孩多得多,但是女孩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联姻工具。所以即使薇姐儿是个女孩,太夫人和周靖远包括老夫人都不会同意自己带着薇姐儿这个候府的大小姐一起离开候府。
刚刚在老夫人和余嫣儿面前自己故意没有提起要带着薇姐儿一起离开候府的事,就是想趁老夫人和余嫣儿一时想不起薇姐儿这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