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着,已经到了竹林深处,原来从隐见竹林的地方到这里,足有十余里的路程,真是“山重水复路到有,柳暗花明不见村”。
在竹林中约莫找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是落日时分,终于看到了七八间竹舍,舍后有一处断崖,崖壁被杂草、野花、扫把竹、小灌木和怪石装点成一条少女的花长裙。一条瀑布被山石分隔成两条,在山石底部,又合并容汇成一条飞流而下,受山石和杂草等的阻隔,不时溅起朵朵的水花,像是那花长裙前一条长长的精美的银项链。微风轻抚,花长裙和银项链随风飘逸,更富有了一种活的生机,一种活的灵性。
在银项链飘下的地方,有一大块怪异奇美的高石立于潭中,水从高石四周缓缓流入潭中,那汪潭水清澈见底,两条银丝带流了出来,分两路围绕着几间竹舍四周稀稀疏疏的竹篱流向前方的竹林。水中鱼儿嬉戏,林中鸟儿歌唱,屋前舍后各式菊花、茶花争香斗艳。伴随者淡淡的雾气、水气、泥土的清香和竹林的雅香,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步入了人间仙境。
杨惊涛惊奇地笑道:“好景色,好景色!”他马上又接道:“有首诗中云‘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已经是很美的景色,但哪里又能比得上这般景质呢?”
“的确是比不了,但这位大哥咬文嚼字,班门弄斧的本事,比起这景色来,实在是更上一城楼啰。”但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从篱内走了出来,站在门前的石桥上调侃的道。
宋两全慌忙的迎上去道:“请问,段神医在家吗?”
宋两全此时看那姑娘,肌肤雪白,腮若桃花,小巧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两只珍珠般的大眼睛,鼻头细腻圆润,眉似新月,口似樱桃,几丝细柳从额头上飘逸下来,一头偏黄的秀发直铺到腰间,两鬓从肩头直淌胸前,发长不显身短,瘦而不显柔弱,虽然素面朝天,但也楚楚可爱。
宋两全从十六岁跟随师父走南闯北,至今已十载有三,见过的美女虽不敢说千千万万,却也各有风骚,不计其数,但是他却从没如此的心动过。他两眼直盯眼前这位美女,眼珠连眨都不会眨一下,整个人霎时间变成了呆子一般。
杨惊涛和田俊海看着那姑娘,衣着虽不像大家闺秀那般华丽,一条白色的连衣长裙却也得体大方,微风拂来,长裙和头发随风飘扬,胜是迷人,虽不像宋两全一样夸张,却也心中暗暗无不叫美。
那姑娘鄙视的斜瞅了宋两全一眼,接着又鄙视的“哼”了一声,两腮通红了起来,像三月间正艳的桃花,更是迷人。
两腮虽红,但却镇定大方,看了杨惊涛一眼道:“家师上山采药去了,就在那云雾之中,几位来的不是时候,请回吧!”
杨惊涛道:“我家三弟,受了重伤,急需医治,劳烦姑娘高台贵手,通禀一声,在下感激不尽。”
那姑娘道:“家师不在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几位还是走吧。”
杨惊涛想起李二的提醒,撒谎道:“我兄弟三人是叶榆城外的农夫,前日我兄弟到苍山砍柴,不小心摔到崖下,折了腿,路远来回不便,斗胆还望姑娘收留,待段老神医云游归来,高抬贵手,帮帮我们,我兄弟三人必当感激不尽。”
那姑娘打量了这三兄弟一眼,心中暗自有数,不但知道杨惊涛在撒谎,而且还知道他们不相信她所说的话,道:“家师不知几时回来,小女子独自在家,不方便招呼几位客人,几位还是请回吧。”
那杨惊涛看看天色道:“山道难行,路径不熟,眼看天就要黑了,至少也要在贵舍借宿一宿,其他的明日在作打算,希望能得到姑娘的收留,我们感激不尽。”
那姑娘也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躲到了山后,的确已经是傍晚了,再看看这几位远道的客人,心中有些不忍,又不想让这几个江湖中人住到家中,再说就是在白天,这也是不可以的。于是道:“几位真的是厚脸皮,赶都赶不走,离这东南五里外有一木屋,是供猎人行猎时是居住的,里边有许些干粮,几位不妨到那看看。”
杨惊涛着急的道:“可城里的大夫说,我兄弟这腿,如果超过十二个时辰,恐怕!”
那姑娘听他这样说,有些同情,道:“小女子的确不方便,我这里还有几粒家师留下的千花百草丸,你几位先拿去一粒,暂且可以振住伤情一时。”
宋两全忍不住了,道:“岂……”他想骂:“岂有此理,一粒药丸就想打发人”,但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又想到:这样会害了三弟,而且得罪的是自己一见便就已经心旷神怡的美女,于是又把话收了回去。急忙补充解释道:“现在有了这粒段神医提炼的药丸,也算不错了,既然段神医不在家,大哥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再为难姑娘了。”
田俊海怒道:“大哥,不必求她,我死不了,我们走吧。”
杨惊涛眼珠一转,心中暗自思索:强行进去不是难事,但,就算进去了,也不知道段神医在与不在?就算在,像这样赖进去,他也未必会帮忙,还不如先拿了这药丸。他接过药丸,紧接着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他眼珠又转了转,问道:“这药丸……?”
那姑娘生气地道:“放心吧,吃不死人,你若怕,可以扔了。”
杨惊涛三人最终落脚何处,田俊海腿伤是否有治,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高僧巧说圣神医 神童妙遇段思平】………
紧承上回,这“铁三角”到了老君山,受白衣女子说拦。那么,接下来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
原来这三兄弟,糟到白衣女子的说拦,借宿未成,无奈之下,只好到了女子所指的猎屋落脚,却不见有半粒干粮,只好将药丸先给田俊海服下,再打了几只山鸡烤了来充饥,这药丸起初果然见效,可是到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田俊海突然惨叫了起来。杨、宋两人急忙凑拢过来,只见田俊海嘴唇发紫且有水泡,脸颊发黑且带些小丘疹,像是中了毒,再次昏迷不醒人事。
杨、宋两人顿时想到一块,异口同声的叫道:“千花百草丸!”
宋两全虽暗暗仰慕那白衣女子,但见三弟这般模样,心中仇恨一时激起,不等杨惊涛决定,立马背着田俊海赶往竹舍,杨惊涛阻拦不下,尾随其后追了上来,但轻功略差一筹,虽然空身,但就是差十来步,追赶不着。
宋两全来到竹舍门前,没有叫门,直接便冲了进去,大喝道:“好歹毒的婆娘,竟然害我三弟,快快出来偿命。”说着就要往屋中冲去。
杨惊涛此时已经追赶上来,拦住宋两全喝道:“看你这点德行,一点大将风度也没有……!”
杨惊涛话未说完,宋两全打岔道:“三弟都成这样子了,能不急嘛?”
杨惊涛接着道:“事情还未搞清楚,你急什么急,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宋两全急道:“大哥,可是……”
杨惊涛骂道:“可是什么?大清早的,你这样冲进去,万一是人家姑娘的闺房,体统何在?”
“这位大哥虽然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不过说起话来倒是也算受听,起码不像刚才那只疯狗,进门就咬。”那姑娘说着便从屋后走着转了出来,与昨日不同,此时换了一套粉红色的短装,已将两鬓和身后的长发一块整齐的扎成了一束马尾辫,更是清秀迷人。右手中提着把修枝剪,左手中还拿着一小撮刚修下来的茶花枝条。
“你……”宋两全欲怒无语。
杨惊涛道:“哦,原来姑娘真早,我还以为……”
那姑娘道:“不早,哪有几只疯狗早呢,大清早的就跑出来咬人。”
杨惊涛不爽地问道:“姑娘,小小年纪,说话何必如此伤人?”。
那姑娘笑道:“我又没说你,只是说有几只疯狗大清早的就跑出来咬人,你又何必为几只疯狗生气呢?”
宋两全道:“老子先不和你扯这些,我兄弟吃了你那药丸,成了这般模样,我要你马上说个清楚。”
那姑娘道:“哦,原来你是说本姑娘要毒死他,看来你不但是条疯狗,而且还是条头脑龌龊愚蠢的疯狗。”
宋两全道:“你……你才是狗!”
那姑娘道:“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杨惊涛连忙解释道:“哦,这可能就是场误会,请姑娘宽厚。”
杨惊涛接着对宋两全道:“二弟,先不要鲁莽,等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说。”
那姑娘道:“我就说这位大哥,虽然不像是什么好人,但说起话来,倒也像是人说出来的,虽然好像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倒是也有些受听,不像某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两全怒道:“你再说,信不信我打你。”
那姑娘道:“打呀!你打!你打呀!我就不信你堂堂的七尺男儿,在光天化日之下,敢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打呀!打呀!”同时,那姑娘将两手中的东西用力往地上一摔,双手叉腰,头微微向右一偏,站到宋两全的面前,泼辣的要紧。
宋两全看着眼前这样一位美女这般模样,不知所措,面色慌张,两牙咬得咯咯直响,双目却又不敢正视前方,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左手依然紧紧托着田俊海的屁股,不敢松懈,举起右手悬在半空中,口中喃喃地道:“我打……我打……”这右手在空中紧张的直发抖,却又迟迟未动。
那姑娘鄙视地振作地直盯着宋两全,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杨惊涛见了连忙喝道:“住手,住手,瞧你这副德行,体统何在。”
宋两全听到哥哥的喝声,才下意识的将手收了起来,还紧张地退后了三步。
杨惊涛又接着喝道:“站在一旁,不准多嘴。”
这宋两全此时看到大哥发威,哪里还敢多言,只好站在一旁看着。
杨惊涛道:“姑娘受惊了,实在对不住,我们给你陪个不是,望姑娘海涵,原谅我等。”
那姑娘听到杨惊涛的话,心一下软了下来了些许,但又不肯承认,道:“受惊,就凭他,原谅就不必了,本姑娘一个弱女子,哪里敢受几位大男人的赔礼,不过本姑娘比起几只疯狗,倒也没那么小气。”
宋两全听到又是一句“疯狗”,再看看杨惊涛,心中懊恼,表情愤怒无奈,却也不敢多嘴,只好无助的站在那里。
杨惊涛听了也不是滋味,但想想田俊海,却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姑娘胸襟,真是让人佩服,姑娘的心情在下理解,我们再次向姑娘表示歉意,还望姑娘不要挂怀。”
那姑娘鄙视地“哼”了一声后,紧接着干脆地道:“你如此说话,心里倒也好受些,礼下有人,定有所求。”她接着看了田俊海一眼,道:“说吧,有什么事?”
“谢谢姑娘宽恕,是这样的,我三弟服药后,的确有些好转,但到了刚才,不知什么原因,成了这般模样,还请姑娘指点,这是为何?”
那姑娘听后,看看田俊海,立刻从怀里拿出了昨日的那瓶药丸,倒在了手心里,让杨惊涛看了看,问道:“看清楚了?昨日的药丸是不是这样子的?”
没等杨惊涛回答,她便立刻全部吞了下去,道:“你看好了,看本姑娘有事没事?”
她接着又道:“真是不知道好歹,这千花百草丸,是用上千种花的花蕊和上百种草的嫩芽炼制而成,炼成后一粒就这么大点,有病者吃了,能减缓病情,无病者吃了,能舒筋活血,强身健体。”
杨惊涛道:“哦,我们刚才不知道这些,真是对不住,可能是我们误会姑娘了。”
“哈……哈……误会就是误会了,还需要加个可能吗?”只见一位年过七旬的道人走了进来,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手中摇着一把拂尘,须发花白但光泽依旧,发过腰间,须过前胸,眉长八寸有余,微风拂来,须、发、眉随风飘逸,真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
那姑娘见了激动的跑过去喊道:“孤云子爷爷。”
孤云子道:“哦,原来是燕儿,几年不见,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燕儿听到孤云子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哪里呢,爷爷就会笑话人,不和你说了。”
孤云子笑道:“哈哈,原来我们燕儿也会害臊了,长大了!长大了!”
燕儿撒娇地道:“嗯……,爷爷你看这些人,好不讲理,跑到这里来欺负孙女来了。”
杨惊涛一听“孤云子”三字,转了转眼睛,暗地里吃了一惊,他纵横江湖三十余年,听前辈们说过,青城山有一位道行深远武功盖世的老掌门,人称孤云子,俗名舒逸;但清楚现在又不便于表露身份,道:“哦,我们是叶榆城外的……”
杨惊涛话刚说出一半,孤云子马上接道:“我什么我,没看见我们爷孙俩,正在说话吗,没规矩。”
孤云子对那姑娘道:“爷爷知道了,不用怕,有爷爷在,谁敢对我们燕儿无礼。”他看看几人,调侃地道:“刚才燕儿不是挺能干的嘛,怎么见了爷爷就……就、就……!”
燕儿道:“哦,原来爷爷开始就知道了……,爷爷真坏,见到燕儿受欺负也不肯出来帮忙。”
孤云子听后,半真半假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欺负我家燕儿?”
杨惊涛道:“回老前辈,我兄弟三人是叶榆城外的农夫,前几日我三弟到苍山砍柴,不小心摔到崖下,折了腿,因此才到这里,请求段神医治疗,后面的,老前辈就应该知道了。”
孤云子听后冷笑了一声,问道:“真是这样吗?”随后将拂尘向前一甩,把一片飘在半空中的竹叶用内力吸到了拂尘尖上,再用拂尘向杨惊涛一指,这竹叶瞬间离开了拂尘,叶尖直向杨惊涛刺了过去,这过程不到眨眼的功夫。
杨惊涛见到这叶子飞来,本能地顺手一抓,那片叶子顿时被夹在了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孤云子平静地道:“不老实呐,年轻人,老道不想为难你,你走吧。”
杨惊涛见自己的谎言败露,却也没有办法,将眼珠一转,走到孤云子面前弯腰拱手道:“晚辈等三人是天远镖局的‘铁三角’,刚才瞒骗孤云真人舒老前辈,实在无礼,但晚辈也有苦中,还望老前辈谅解宽恕。”
孤云子微微一笑,然后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杨惊涛,默默地听着。
杨惊涛继续道:“晚辈早闻舒老前辈的英明,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年过七旬,却依旧老当益壮,相比之下,我们这些年轻人都不及您老之万一。”
燕儿道:“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爷爷现在已经一百六十有三。”
杨惊涛惊奇地道:“哦,原来舒老前辈,寿与天齐,晚辈真是眼拙。”
孤云子笑道:“老道退隐江湖六十多年,虽不过问江湖之事,但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说过,江湖上出了个后生,武功卓绝,行侠仗义,这后生好像叫杨……杨什么来的,一下想不起来了,叫杨什么?”
杨惊涛听到连孤云子都称赞自己,以为是件好事,激动地道:“叫杨惊涛,正是晚辈。”
孤云子道:“哦,好像就叫这个名字,不过今天看来,也就不过如此,原来只是个口是心非,油腔滑调,溜须拍马的伪君子。”
杨惊涛道:“晚辈愚钝,晚辈不知道什么地方激怒了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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