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押着田小果,和戚墨寒一起走出浴室。刚走到回廊的一半时,一道凌厉的掌风就向青锋袭来。
为接来掌,青锋被迫放开田小果,运气于掌,迎了上去。可来人在手掌快要接触到青锋里,倏地转了方向,变掌为爪,抓过田小果跃至一旁。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停滞,速度快如闪电,青锋只觉人影一闪,田小果已不在身旁了。
“小哥哥,小哥哥!”田小果抱住南宫煜又笑又跳,脸上的鼻涕眼泪都往他的衣襟上蹭去。
“笨蛋,脏死了!”南宫煜在她头上弹了一个暴栗,骂道。
田小果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问:“小哥哥,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我敢生你的气吗?”南宫煜又弹了她一个暴栗,田小果捂着头,却不敢躲闪。
“才两天没盯着你,你就给我闯祸!”
“我才没有。”
“没有?”南宫煜冷笑,“那么别人干嘛要抓你?”
南宫煜冷冰冰的目光扫过青锋,最后停留在戚墨寒身上。
戚墨寒的目光迎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撞击。
一个目光沉静如水,一个目光冷冽如冰,两道目光撞击在一起,却似有火花迸射。
风动,两人却岿然不动。
田小田看看南宫煜,又瞧瞧戚墨寒,纳闷地搔了搔头发。
忽然,青锋动了。
剑似游龙,飞舞着扑向南宫煜。
狂风骤起。
田小果只看见一团黑影从回廊飞旋至庭园里,又从庭园里旋转回回廊。忽听“嘣”的一声闷响,黑影从中炸天,倾刻间南宫煜和青锋分立两头。
南宫煜仍是那样淡漠疏离地站着,淡淡地看向青锋,脸不红气不喘,就连发丝和衣衫也丝毫不乱。反观青锋,却十分狼狈,鬓发凌乱,衣袖被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一丝鲜血挂在嘴角。
戚墨寒心中惊愕。
青锋的武功虽不是绝顶,但在江湖中的排名在前五十名之内,算得上是一流的身手。可是他在南宫煜的手中,却走不过三十招。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裘荣对他说过的话。
“你就是郁南?”他问。
南宫煜没有回答,但神情已告诉了戚墨寒答案。
“那么,”戚墨寒转向田小果,“你就是石不坚了?”
田小果好奇地问:“我哪一点长得象坚儿?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他呢?”
戚墨寒睁大了眼,吃力地问:“你,你不是石不坚,那么,你,你是……”
千万不要是那个田小果。
“我叫田小果。美人哥哥,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吗?我师父说,是在田边捡到我的,所以我姓田。不要忘了哦,我叫田小果……美人哥哥,你的脸色好白哦,你怎么了?”
田小果,田小果,田小果……
无数个名字在戚墨寒耳边回荡,他只觉眼前发黑,头顶金星直冒。
他清楚地记得田小果是个女孩。
回忆起刚才浴池中那意外地的一“吻”,脑中的那句咒语象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他脑袋上。
他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美人哥哥……”田小果惊骇地看着青锋抢身过去,抱住将要晕倒在地的戚墨寒,不解地喃喃低语:“难道我的名字很可怕吗?居然把美人哥哥吓晕过去?”
第1卷 第26章 诅咒
在昏迷中,戚墨寒仿佛回到了小时侯。
那时侯,五岁的他哇哇大哭着,身上布满了点点绿豆般大小的红斑点。
他的母亲,一位长得花容月貌的少妇一边歇力哄着他,一边按住他在身上胡抓乱挠的手,柔声安慰:“寒儿乖,忍忍啊,别抓了,抓破了皮,要流血的。娘知道你难过,又疼又痒的,你小小年纪遭这个罪,叫娘怎么忍心?寒儿,听娘的话,忍忍啊,待会娘给你做最喜欢吃的兰花饼。”
又转身朝管家埋怨道:“戚叔,怎么这么不小心,让那些丫头碰到少爷呢?传令下去,碰到少爷的丫头每人赏二十板子,外扣两个月的薪水。”
戚叔看见戚墨寒那痛痒难捺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夫人,都怪老奴不好。明知小少爷打从出生起就不能被女的触碰,但还是疏忽了。老奴请夫人责罚。”
“戚叔,我怎能怪你。”惠娘看着戚墨寒哭泣的小脸,眼泪直往下掉:“我的寒儿啊,可怜你爹走得早,现在你又是这般模样,叫为娘的怎么活啊?”
想到自从戚墨寒一出生,这五年来她寻医问药,都无法治好他的怪病。又想到自己一个弱女子,照顾儿子的同子还要打理着戚府上上下下的事务生计,心中又苦又涩,不禁悲从中来,泪珠滚滚而下。
“夫人啊,你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啊。你若有个什么闪失,老奴怎么向死去的庄主交待啊。”戚叔老泪纵横,苦苦劝道。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跑进大厅。
“禀夫人,门外有个算命的道长,非要进来求见夫人不可。”
惠娘道:“不过是些江湖行骗的术士而已。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他便是了。”
那家丁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片刻后,他又回转。
“又是什么事?”戚叔问。
“那人自称什么云中子,是个精通卜卦看相的道士,说,说……”迟疑着不敢往下说。
惠娘问:“说什么?”
“他说夫人近日烦忧,说家中根苗宿疾缠身,还说什么此是天命。”
“哦?”
惠娘心中暗惊。难道此人说的是寒儿的怪病?忙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夫人和戚叔看见一个头顶发髻,道袍飘逸的人走了进来,容颜清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儿。
“贫道云中子,见过夫人。”那人朝惠娘一鞠到地。
“道长何必行此大礼?”惠娘侧身避过,问道:“不知道长要见奴家,有何事?”
云中子看向一旁仍在哭闹的戚墨寒,连连点头。
“是了,是了。贫道前些日子夜观星空,发现本城戚府上方有异星出现。掐指一算,原来此星已在空中存在五年。五年来,该星光芒由弱变强,渐渐明亮,大有胜过群星之相。只不过,该星光芒色红如火,虽炙热耀眼,却也灼人无数,恐有一生孤命之兆。”
惠娘和戚叔面面相觑,如坠迷雾。
“不知大师说这些,与我寒儿有什么关系?”
云中子笑道:“夫人,此星相正是贵公子的命理啊。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观其星,可测其命。夫人,公子乃绝世之才,一生大富大贵,而且天人之姿,绝世之貌,非常人也。只是这个浊世难以容之啊。”
“啊?”惠娘大惊失色,叫道:“道长,请细明言。”
“夫人,大凡身负不凡命运之人,上天必定不会使其完美。公子绝世美颜、招财如流水,富不可言,却一生体弱,无法和异性接触,此乃上天加在公子身上的诅咒啊。”
惠娘连连摇头,颤声道;“不,不会的。我寒儿只是个普通人,什么不凡,什么绝世美颜,什么诅咒,根本是一派胡言。道长莫要胡说八道,否则我将你赶出府去。”
云中子正色道:“夫人不要不信。夫人想想,公子这五年来可有什么异常?”
“这……”
“公子是不是不能和女的触碰?哪怕只是碰到一丁点肌肤,也会象此刻一样,遍身布满又疼又痒的红斑?”
“不错。可是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城里的人都知道。你若知晓,也不为奇。”
“可是夫人,你不觉得奇怪,寻医问药为何查不出其病因,也根本无法治愈?”
“世上疑难杂症颇多,不是每一种都能治的。”
“呵呵,夫人你不信贫道所言,贫道也无办法。不过,贫道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公子此生孤独终老是难免的了。”
“贫道何出此言?”
“夫人请想,公子有这个怪病,怎能娶妻?”
“这……”惠娘醒悟过来,顿感伤心不止。这些年来,她一心担忧着寒儿的病,却没往深处想那后果。若寒儿一生都不能触碰女子,那岂不是让他清心寡欲,孤独一生?
想着,心乱如麻,忙问:“道长,可有解决的办法?”
“呵呵,夫人这是不是算是信了贫道所言了?”
惠娘含泪道:“道长所言,奴家信了就是,还望贫道指点一个解决的法子。”
云中子叹道:“贫道所知有限。只知公子不能触碰其他女子,是因为大凡女子都属阴性,而公子体质与阴性相克。公子若能找到一个触碰后身体不起反应的女子,那女子便是公子的妻子。只不过……”
“道长但请明言。”
“只不过,此女体质十分特殊,非阴非阳。公子要找这样的女子,并非易事。”
“非阴非阳?这女子岂非既不是女子,也不是男子,是个怪物?”
“非也。此处的阴阳,并非指人性别,而是体质。”
“如此说来,奴家放心了。道长可否说得再详细些。比如告诉奴家此女的特征,让奴家也好按图索骥,到天下去寻找。”
云中子哈哈笑道:“夫人多虑了。一切自有上天安排,缘份早已注定。贫道已推算出,公子身上的诅咒只有第一个亲吻他的女子可解,此女也就是公子这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那么此女会在哪里?”
“夫人,贫道也只能推算出这些。此女在公子此生存不存在,公子在何时何地会与她相遇,都不可知。如果公子穷其一生都未遇此女,那么公子孤老终生是无可避免的了。一切都看他的造化吧。贫道与公子有缘,所以特来相告。贫道言尽于此,就此告辞,后会有期了。”
长叹一声,不再言语,飘然而去。
于是从那以后,这个诅咒便如一片阴影一样压在戚府众人的心头。
这么多年来,戚墨寒惭惭习惯于独处,惭惭习惯于和众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爱整洁安静,有很严重的洁癖。他也喜欢欣赏一切美好洁净的东西。他对每个人微笑,但是每一个人都走不进他的心里。他不近女色,因为他知道,她们就象毒药一样会使他身心承受巨大的痛苦。可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倾倒众生的绝世容颜和一尘不染的出尘气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一个看见他真实姿容的女子都不约而同地倾心于他,千方百计地想接近他。就连男子,也会不由自主地被他蛊惑。他讨厌他们痴迷而充满欲望的眼神,厌恶他们面对他时的算计和贪婪。他打定主意,宁愿孤独终老也不要找个这样的人相伴一生,哪怕这个人是他命定的妻子。
一年一年过去,转眼他已经十九岁了。他平安地长大。在十四岁那年,他开始建立奇蕴山庄,并在这五年间将这座山庄发展成天下第一庄。他每天过得充实而忙碌。空闲的时侯,他也时常幻想着他命定妻子的模样。她应该是美丽的、脱俗的、温柔的和多情的。身边出现了那么多美丽的女子,有的美艳,有的清纯,有的多才多艺,有的娇俏可爱。可是,她们中没有一个是那个老天注定的人。这么多年来,那个命中的女子一直没有出现。他想也许在这个世间,这样的女子并不存在。在释然之余却也平添几许惆怅。
难道自己真的要孤独一生了?
直到那个不象女孩的女孩闯入了他的浴室,无意间吻了他。她扎着马尾,脸上挂着憨笑,面对着他,粗俗无礼,双眼痴迷,粗俗大胆,还直唤他为美人哥哥。这样的女孩居然就是他那个命定的妻子?上天一定是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他怎么会娶她呢?
“不,我不要娶那个疯丫头,不,不要靠近我。”戚墨寒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对田小果的抗拒,似乎出于本能。
他不欣赏她,更不可能喜欢她。她的笨拙、花痴和粗俗都让他直觉地排斥。他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未来的无数个日子要和这样的女子一起度过。
“我决不会娶她。”他打定主意。
上天只是选择她作为唯一一个能成为他妻子的人,可是并没有要求他一定娶她不是吗?
第1卷 第27章 小雪球失踪
戚墨寒的突然昏倒,使品珍别苑的一干人等十分紧张,手忙脚乱,忙着请大夫来诊治。裘荣得知事情始末,倒没怎么难为田小果和南宫煜,但南宫煜已明显地感觉到暗地里有人在监视他们了。
南宫煜于是又向田小果提出离开冲城。
田小果心知再留下去,可能对南宫煜不利。可是心里又暗暗为戚墨寒担心。南宫煜看她迟疑,心中顿时象打翻了五味瓶。
“你不想走?在担心你的那个美人哥哥?”
田小果诚实地点点头。
“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昏倒呢?”
南宫煜见她直言不讳,毫不隐藏自己的想法,顿时气结。
“你想留在这里看你的美人哥哥,你就留下便是。但这次我是一定要走的。”
南宫煜没有告诉田小果,下午裘荣来找过他,还不断用言语试探他。显然裘荣已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他虽没偷洗髓心经,但是他天性淡漠高傲,不屑向他人解释。当务之急,不如找到那个真正偷了洗髓心经的人,以还他清白。
当然,他也不会告诉田小果,他想离开的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实在不想那个美得象妖精一样的戚墨寒夺去田小果的注意力,有一个坚儿就够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
田小果以为南宫煜是在担心洗髓心经的事,拉过他的手,迟疑道:“也许美人哥哥是个讲理的人。我们告诉他洗髓心经不是你偷的,让他不要叫人再去找你,好不好?”
南宫煜冷笑道:“没凭没据,你以为他会相信我们?”
提到洗髓心经,田小果叫了一声,她突然想到下午写的“情书”,急忙从怀中掏出那叠纸。还好还好,有身上这件不透水的长衫的保护,“情书”居然一滴水也没有沾上。
她将纸递给南宫煜。
“这是什么?”
“情书。”
“什么?”南宫煜惊愕的表情十分滑稽,嘴巴大张着,几乎能吞下一只鸡蛋。片刻后,他的脸上布满红晕,神情忸怩,结结巴巴地问:“是,是给我的?”
“是啊。”田小果点头,眨眼看向南宫煜,“小哥哥,你喜欢吗?”
南宫煜顿觉呼吸急促起来:“也,也不会讨厌就是。”
“小哥哥,那你看看上面写的对你可还有用?”
“现在看吗?”南宫煜四周张望了一下,别扭地说:“还,还是我一个人时再看吧。”
“这样啊。”田小果搔搔头发,十分不解为什么南宫煜一定要单独看上面的内容,现在就看,有什么疑问还可以问她不是很好吗。不过,她也不想反对南宫煜。
“就听小哥哥的吧。小哥哥,你啥时想看都可以。只不过,不要忘了哦。”
想了想,又掏出一个小瓷瓶。
“小哥哥,这是乌泥雪露丸,对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