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据田小姐的贴身丫鬟说，田小姐和龙教主还在歇息，还未起身。”
“什么？这天色都将晚了，他们还在休息？你说……他们？”戚墨寒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可是，心中却有着深深的不安和压抑不住的忌妒。
柳逸风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声道：“戚庄主，是在下多想了。戚庄主莫要在意呀。”
这根本是越描越黑。
戚墨寒一颗心仿佛浸在黄莲水中似的，又苦又涩。
他们在一起睡的吗？
他们整晚都在一起吗？为什么现在都没有起来？
一颗心仿佛在炉火中烘烤。
不能再想了，再想他就要疯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吓了柳逸风一跳。
“柳公子，可否前面带路？我要去找小果。”
“啊？好……好的。”
柳逸风将戚墨寒带到小果住的园中，在小果的卧房外停下脚步。
清涟和扣儿象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那里。
“戚庄主？”扣儿有些惊讶，一双美眸忍不住打量着他，显然她也被戚墨寒出尘的美丽所震憾了。
清涟没有说话，但是却板着脸。
“小果在里面吗？”戚墨寒好脾气地问。
“你来得不巧，小姐和教主刚离开。”清涟冷哼了一声。
戚墨寒微怔。
“可否告诉戚某，小果去哪了？”
“我只是个侍从，怎会知道？”清涟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戚墨寒也不生气，微笑道：“那么，我就在这里等。我想她迟早会回来的，不是吗？”
长袍一掀，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态度从容而淡然，仿佛坐在台阶上等人，是一件很自然很随意的一件事。
扣儿心中有些不忍，迟疑了半天，终于支支唔唔道：“戚庄主，我们没有骗你。小姐他们刚出去，说是要逛街。”
柳逸风急了：“难道你们没有将我刚才要你们传的话告诉田小姐吗？”
扣儿有些惭愧：“柳公子，我们没有忘记。可是，你走后不久，教主把我们派去做其他的事。等我们回来，他们已走了。”
戚墨寒微微一笑，劝道：“柳公子，莫再说了。不怪两位。戚某会在这里等，你们若要忙，就别管我了。”
“戚庄主，这怎么可以？你是我的贵客，平时请你都请不到呢，怎么难让你坐在台阶上等人呢？这样吧，我立刻派人去找田小果，戚庄主请随我到客厅用餐，顺便等人。”
戚墨寒摇头：“谢谢柳公子的好意。我还在就在这里等吧。”
清涟看了他一眼，拉过扣儿，没有向戚墨寒打声招呼，便离去了。
临走时，扣儿看着戚墨寒，想说什么，终究仍是没有说出口。
夜渐渐地沉了，月亮爬上了树梢。虽是夏天，但晚风中仍是带着一丝凉意。戚墨寒单薄的身子融化在夜色中，显得孤单而寂廖。
柳逸风搬来坐椅，戚墨寒连碰都没碰一下。仿佛是铁了心要坐在台阶上等。
柳逸风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常常面带微笑，一脸温柔的男子，也会有这般执拗的脾气。叹了口气，却又不忍弃他而去，于是陪他坐在台阶上，一起等。
“戚庄主，想必你很爱田小姐吧？”
孤寂的夜色中，柳逸风开口问道。本没想到戚墨寒会回答他，没想到戚墨寒开口应道：“是的，我很爱他。”
“田小姐真是个很幸运的女孩呢。”柳逸风感叹。
“为什么这样说呢？”戚墨寒的眼眸在月色中闪着明暗的光。
“象戚庄主这样神仙般的人，想必一定是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吧。何况，戚庄主富甲天下，能被你爱上，不知要烧多少高香才能求来呢。”
戚墨寒却摇头道：“柳公子，天下都这么认为，可是，天下人都错了。”
柳逸风讶然：“请恕在下愚钝，在下不懂戚庄主的意思。”
“你们只知小果被我爱上，是她的幸运，却不知，这是我的幸运。我曾以为，这一生都会孤独，不会爱人。可是，因为小果，我懂得了担心，懂得了害怕，懂得了思念。小果，她把我的心填得满满的，不再让我感到空虚和孤寂。你不明白，想一个人，爱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我能陪她多久。我很害怕，她不需要我的陪伴，不需要我的关心。如果是那样，我真不知以后的生活会怎样去过。”
柳逸风震惊了。他从未想到，有人会这样爱一个女人，爱得无私而卑微。这些话，怎能是神仙一般的戚墨寒说得呢？他一直是他柳逸风的偶像，怎能对一个女子如此痴迷呢？痴迷到甚至没有了自我。
“戚庄主，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天下间的女子，只要你愿意，你唾手可得。为何独独喜欢上田小姐呢？”
他真正想说的是，田小果有什么好呢？昨天他见过后，觉得她长相平凡，举止率直，是个普通不过的女孩。若说有什么特别，也无非是和太子与石非玉攀上了交情。为什么戚墨寒会如此执着呢？就连那个龙教主，也会看上她。
戚墨寒叹息了，嘴角却挂着一抹温柔的笑：“也许是命中注定吧。世人都知我拥有财富，美貌，却不知，我也有我的烦恼。”
“象戚庄主这样的人还有烦恼，在下实在不愿相信。”
“是真的。熟悉我的人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不能触碰女人，一但有了身体的接触，我就全身长满红斑，要又痛又痒好几天。”
“不……不会吧？”柳逸风惊愕不已。
“我没必要骗你。曾有高人给我算命，说世上有个女子能和我接触，那个女子就是我命定的妻子。”
柳逸风吃惊不已：“难道……田小果就是那个能唯一触碰你的女子？”
“是的。”想到田小果，戚墨寒满脸的温柔。
“可是，戚庄主，你也不能因为这样，而盲目地去爱啊。”
“盲目？”戚墨寒笑了，“不，最初我知道她是我命定的妻子时，我很排斥。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她有时很笨，很傻，做事不经大脑，率直天真得让人轻视。可是，当她能为了一只从小一起长大的白狐而不顾性命去救它时，当她真诚地关心她所在意的人时，当她单纯地对着每个人笑时，我发现，我无法不喜欢她。待在她身边，我感到很轻松，很满足。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原来是这样。”柳逸风沉默了半晌，说道，“戚庄主，你也别太担心，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动心的。”
“是吗？”戚墨寒淡笑，嘴角挂着一丝苦涩，“我却没这样的信心。小果是个不受任何世俗规矩约束的女孩。在她的眼里，世界很简单。而就是这种简单，使她对很多事情并不在意，表现得随性无心。她可以轻易地喜欢一个人，却未必能给对方任何承诺。有时，我痛恨她这样的无心。可是，也就是这样的无心，使我忍不住想去抓住她。我越来越没有自信。你可知，除了我，这天下的男子，喜欢她的也不少。”
“包括那个龙教主？”柳逸风好奇地问，“戚庄主，你知道他是谁吗？在下只知他姓龙，是个帮派的头领，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戚墨寒讶然：“你不知道吗？”
摇了摇头，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听过冥煞教吗？”
柳逸风道：“当然听过。没有人不知道这天下第一魔教的。听说，魔教的势力经过武林大会，更加强大了。俨然有一统天下武林的苗头。”
“一统天下？”戚墨寒苦笑，“其实只要他想，他是做得到的。”
“他？”
“就是你口中的龙教主。”
“龙教主？难道他是冥煞教和教主？天哪！”柳逸风彻底地呆住了。
如果，昨天他知道和他同席用餐的是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他还会不会谈笑风生，神色如常？
“那么，田小姐她……”如果魔教教主也看上了田小果，那么戚墨寒的情路想必十分坎坷。
戚墨寒苦笑，却态度坚定：“不管怎样，我是不会放弃小果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死！”
第3卷 第7章 两个人的争吵
宣崎城的夜晚，虽没有白天的喧闹，但在月色的衬托下，仍是极美的。尤其是城内的晴湖边，沿着湖岸，泊着无数的小船，每只小船上都挂着一盏桔红的灯笼，远远望去，象一条桔红的珍珠项链，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有几艘精致的画舫，飘浮在幽暗的水面上。悠扬的琴声从画舫中传来，身着彩色宫纱的婀娜女子在舫里翩翩起舞。
田小果好奇地问龙慕渊：“坏哥哥，那船好漂亮，我们去那玩好不好？”
龙慕渊长眉微皱：“那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想吃糖葫芦吗？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卖好不好？”
“不嘛。我们去那船上玩好不好？那些姐姐跳的舞真好看。”
“不许去。”龙慕渊板着脸。
“为什么？你难道不喜欢看那些漂亮的姐姐跳舞吗？”
“她们有什么好看的？”龙慕渊拉着她的手，哄道：“那可不是正经女孩会去的地方。你没看见，去的都是些男人吗？”
田小果这才发现从画舫中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男子。
于是更好奇了：“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是姻花之地。里面的女子都是姻花女子，她们弹琴跳舞，都是为了让男人高兴。男人高兴，才会给她们银子。她们，每天过着取悦男人的生活。”龙慕渊告诉田小果。
田小果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看她们跳舞跳得那样好，而且还能弹出好听的琴声，以为她们生活得很开心。听你这样一讲，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你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呢？”龙慕渊有些惊讶，叹道，“你的反应真的和其他女子不同。大多良家女子见到这些烟花女子，大都不屑，对她们充满鄙夷。可是，你却不同，只觉得她们可怜。”
“难道她们不可怜吗？”田小果望着那画舫，摇头叹息，“没有人愿意过那样的生活的。坏哥哥，其实我想，如果她们能够选择，她们一定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因为，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的了。”
“自由？”
龙慕渊心中一紧，忍不住抓紧了田小果的手。
田小果吃痛，叫出声来：“坏哥哥，你抓痛我了。”
“这就是你所期待的吗？自由？所以，你才不想嫁给我？”
“坏哥哥，你放开我……你想太多了。”
“是吗？我真的想太多了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呢？”
龙慕渊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你了。你说，你想要什么呢？嫁给我不好吗？”
“坏哥哥，我不可能和你白头偕老的，你不是不知道。”田小果神情黯然，“你将来会遇到一个健康美丽的女子，她能陪你一直走下去。”
“可她不是你！”
“坏哥哥……”
“小果，嫁给我吧。哪怕你只做我一天的妻子，我这一生也从值了。况且，我是不会让你这么早离开我的。相信我，小果，我会让你长命百岁，让你能一直陪我走下去。”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田小果满脸疑惑，“我们这样，不也很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小果，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龙慕渊几乎要喊起来，“你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呢？还是，你心里还有别人？放不下那几个人？”
“坏哥哥，你说什么呀？”田小果变了脸色，脸上忽红忽白，眼中有泪水涌出，“坏哥哥，你非得和我吵架吗？出来玩，为什么就不能开开心心的呢？”
龙慕渊看见她的泪水，心中一痛，长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
“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我越来越想早点和你成婚。这样，你就不会再从我身边逃跑了。好，你不想说，我今天就不说。你想看别人跳舞，我今晚就让你看个够，好不好？”
龙慕渊宠溺眼波几乎要溢出水来。
田小果心中一荡，点了点头。
龙慕渊叫来裘是，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裘是恭敬地点头，立刻就跑远了。
“你叫裘是去做什么？”田小果好奇地问。
“我让他先去准备准备。你什么也别问，跟我走就是了。”
×××××
胭脂楼。
晴湖边规模最大、最奢华的一家青楼，是宣崎城的销金窟、温柔乡。暧昧地灯光给整座胭脂楼染上了一层令人目炫神迷的色彩。楼里随处可见身着几可见肤的薄薄一层轻纱的女子摇曳生姿地款款走着。
当田小果步入那座金壁辉煌的一楼大厅时，几乎惊叹得目瞪口呆了。
可是，整楼除了龙慕渊一行人，连半个男人都没有看到。
“坏哥哥，怎么没有见到一个男的呢？”
“你不是要看歌舞吗？要男人在干什么？”龙慕渊有些吃味道。
“你……你不会将他们全赶跑了吧？”
想到摘星楼，田小果不无这种疑虑。
“小姐，你想太多了。这是冥煞教的产业，今晚营业不营业还不是教主一句话？”裘是在一旁笑道。
田小果有些吃惊。心想冥煞教果然是魔教，大凡不光彩的行业，它都插了一脚。
一阵香风拂来，一名体态妖娆的女子在龙慕渊和她身前盈盈一拜，施了个礼，莺声软语地道：“奴家启樱拜见教主，愿教主青春永驻，福寿延年。”
田小果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龙慕渊脸色一僵，冷目扫向那女子。
那女子一双杏目不悦地瞟向田小果，然后向龙慕渊绽开了一朵花，含羞带怯地轻启朱唇说道：“奴家听闻教主大驾光临，真是喜出望外。教主绝世金容，今日一见，令奴家终身难忘。奴家一定尽力侍侯好教主……”
“你要侍侯的不是我，是她！”龙慕渊打断了她的话，指了指身边的小果，冷声道：“还不快来见过夫人？”
田小果初时是看好戏一样的神情看着他们对话。此时听龙慕渊所言，连连摇头，急忙辩解：“这位姐姐，不要听他胡说，我不是……”
“你累了，少说几句，我们去听曲。”
龙慕渊未等她说完，打横抱起她。
田小果羞得脸都要红了。看见整楼的女子一个个都在边上偷眼看着，有些还窃窃私语，田小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坏哥哥，快放我下来，好丢人。”
“丢什么人？夫君抱娘子，天经地义。”龙慕渊心情大好，邪魅地眼睛朝田小果眨了眨，“昨晚累坏你了，今天你虽睡了一天，可我知道，你的身子仍是不舒服的。”
田小果顿时僵住。
启樱是个在欲望红尘中身经百战的人，闻言岂会不懂其中含义。
她忌妒的眼睛狠狠瞪了田小果一眼。
田小果心中暗叹。
这样的目光，如果是从前，她可能还不懂。可是，经历过这许多事，她再迟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