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田小果开心大叫。虽早就见识过南宫煜的俊美,但此刻的他仍是带给她不小的视觉冲击和感受。没办法,对一切美丽的事物,田小果都毫无招架之力。
“过来。”南宫煜对她淡淡地开口。
田小果开心地跑过去,边跑还嘴里边嚷:“小哥哥,你是在等我吗?早知道我就不和小雪球玩了,早点洗好出来。”
南宫煜眼睛眯了起来:“你选澡时,小雪球也在边上?”
“是啊。”
“以后洗澡时不要把它带在身边。”
“为什么?”田小果歪着脑袋问。
小哥哥的脸色好奇怪,好象生气了。
“不准就是不准。”
南宫煜的脸有些僵硬。他无法解释心里冒上来的那股子酸意是什么。只知道,田小果未着寸缕的身子被小雪球一览无遗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就算小雪球只是只白狐,只是只不会说话的动物,但是和一个女孩过于亲密,这实在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何况它还听得懂人话,没准还是只公的,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胸中更觉憋闷。。
“可是小雪球一直和我在一起,从没离开过我。”田小果有点不高兴了。
“没有让它离开你,只是让它避避嫌!”
“避什么嫌?”田小果更不懂了。
小雪球趴在田小果的肩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南宫煜,鼻子哼了一声,好象在说,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
南宫煜的脸微微发红。
他一把抓过小雪球,在田小果惊讶的目光中,将小雪球扔向一旁的假山上。
小雪球在半空中漂亮地翻了个筋斗,窜到假山后的竹林里,瞬间隐没了身影。
田小果满脸惊奇:“小哥哥,你知道吗?你是除了我和师父以外,第一个扔了小雪球而没被它咬的人。你真的太厉害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她哪知道,小雪球是因为内心接受了南宫煜所以才会如此宽容对他的。
南宫煜皱眉盯着田小果凌乱的披散着的长发,那头发还湿嗒嗒地往下滴水。
他向一旁傻看着的丽儿要了块毛巾,然后朝田小果勾勾手指。
田小果走近了些。
他再勾勾。
田小果又走近了些,几乎贴到了他的胸口。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叶香气,心中一片恍惚。
“把头发擦干!”南宫煜将毛巾丢给她。
“哦。”她擦着头发,却动作生硬。无论是洗澡还是游泳,她极少擦头发,只是让它披散着自然风干。
南宫煜看得很不耐烦,看得心头一阵烦燥。
“拿来。”他抢过田小果手中的毛巾,在田小果怔忡的目光中,亲手帮她擦拭湿发。
曾经握剑的修长的手揉搓着毛巾下的长发,力道不算轻柔,动作中还显露出明显的青涩和笨拙,很难让人感觉到舒服。但是田小果的心田里却慢慢地涌上一股暖流。
晚风吹着,梧桐的枝叶沙沙作响。
园子里的花香味弥漫在四周,呼吸吐纳之间;田小果觉得自己好象快醉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
她低着头,不敢让南宫煜看见脸上的红晕。
那一晚,田小果的梦中满是令人沉醉的花香,还有丝丝飘扬在风中的长发。
第二天上午,田小果拉着南宫煜,“逼”着丽儿带着他们在品珍别苑里游览了一遍,在花园里她很不客气地摘了满满一把的鲜花,在池子里捞上来好几尾金色的锂鱼,直瞧得裘荣心如刀割。因为只有他知道,园子里的花、池子里的鱼都是多么稀少的珍贵品种,价格十分昂贵。可是,和田小果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一对视,他除了叹气和自认倒霉之外,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责骂不追究那丫头的过错,难道真是因为顾忌她身边那个深藏不露的郁南吗?
下午,田小果在别苑里再也待不住了,直嚷着要南宫煜陪她去逛街。南宫煜拗不过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充当她的游伴。
穿过四条巷子,吃了五串糖葫芦,当田小果拉着南宫煜来到冲城最繁华的永安街时,看见街中央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群人。
田小果眼睛立刻就放光了,满脸兴奋,那神色仿佛一只猫儿看见了一只老鼠。
远远地,一个清脆泼辣的声音传来:“说!是不是你把我们小姐的荷包偷去了?”
“我说你这小鬼,没听到我的话啊!刚才在巷口,我们小姐被你撞了一下,接下来我们小姐的荷包就不见了。说,是不是你偷的?”
“我没偷。”一个男孩冷漠而不屑的声音。
“还敢说谎!”就是你偷的,你别想赖!你这种偷儿的手段我瞧多了!”洋洋得意的语气,“快把我们小姐的荷包交出来!不然把你关进大牢!”
“随便你!”男孩的语气越发不屑了。
“死小孩,我今儿个就要从你身上把荷包搜出来!”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插话了:“小孩,是你偷的就交出来吧。”
“是啊,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
“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就知道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乞丐。”
“唉,挺可怜的。报官就免了吧,只要他把东西交出来就算了。”有人同情地说。
“以前怎么没看到过他呀?”
“哪家的孩子啊?会不会是离家出走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田小果拨开众人钻进去,一眼就看到中间的三人。
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神情矜持,带着些许倔傲,一看就知道必是那说话的丫鬟口中的小姐。一看她的长相,田小果就暗暗地为她喝了声彩。只见她面若芙蓉,眉如新月,眼似秋波,身若扶柳,着粉色纱裙,腰系五彩丝绦,如云发髻上斜插一支琉璃八宝钗。
身旁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丫鬟,看身上的衣料也是极好的,想是出自于大户人家。此刻,那丫鬟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一个瘦小的男孩怒骂。
看模样,男孩的年龄大概只有六、七岁,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头发凌乱,脸上布满灰尘,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让人印象深刻。面对丫鬟的怒骂,他既不惧怕也不畏缩,一脸桀骜不驯地挺立着,目光冷漠而轻蔑地斜睨着众人。
那目中无人的眼神将丫鬟胸中的怒火激得更盛!
“你不交出来是不是?我看你敢不交出来!”丫鬟高高地举起手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小男孩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小小的脸颊顿时肿胀起来,嘴角沁出了血丝。
第1卷 第14章 平南王爷什么鸟东西
田小果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烧,冲上来将那丫鬟推开。若不是残存的理智拉住了她,她真想好好痛扁她一顿。
“你怎么动手打人呢?而且打的还是个人小力微的小孩子。”田小果义正言辞地说道,“你难道不懂尊老爱幼?你有没有良心啊?这里虽没老人,可是你眼睛睁大了,这里有个孩子。你看看,这孩子才多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非得动手打人啊?你的心眼就这么小?还是你的心肠太硬?你没兄弟姐妹,你对你弟弟妹妹也是这样?他还那么小,你居然忍心打他巴掌!你知道你那一掌力道多大,他那么小承受得了吗?你要是把他打傻了,你能养他一辈子吗?”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田小果转头又向那小姐说道:“这位小姐姐,你长得真美,刚才我都差点看直了眼。可是,我现在却不觉得你美了。她是你的丫鬟,你为什么不劝劝她呢?怎能由着她动手打人呢?”
美丽的少女听后脸一阵红一阵白,眼中闪过一道阴沉的光芒。但她什么也没说,依旧静静地站着。
那丫鬟平时仗着主子的宠爱,加上家世显赫,盛气凌人惯了。此刻被一个不知从哪蹦出的女孩当众指责,还累得小姐受她责备,顿觉在小姐面前丢了面子,简直是她平生所遇第一件奇耻大辱,不觉心中羞愤交加,将满腔怒火发到田小果的身上。
“你哪根葱啊?从哪蹦出来的丑八怪!”她叉腰冲着田小果骂道,“凭什么管我们的闲事?这小子活该,谁叫他偷我们小姐的东西!没将他送官就很仁慈了,还想怎么着?温言细语地哄着他?笑话,一个肮脏卑微的小乞丐,凭什么大家要爱护他?我说你是谁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田小果跳脚叫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什么叫闲事?什么叫不关我的事?这事我就管定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什么样。一个乡下的野孩子,居然敢管我们小姐的事!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一副不可一世洋洋得意的模样。
“谁?你们是谁关我什么事?”田小果觉得这丫鬟的问话好奇怪。
那小姐轻轻开口了:“秋儿……”
声音婉转,似欲语还休。
“小姐,就你脾气好,可是有些刁民就该好好给他们讲讲规矩。”秋儿打断她,径自说道;“不给这些野孩子丑八怪说明白了,他们还真跳到了咱们头上。平南王爷的掌上明珠,平南王府的郡主,她居然也敢教训,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平南王爷?什么鸟东西?”田小果疑惑地眨眨眼睛。
她这话是实话实说,全无半点不敬之意。只因她从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雪山之巅,对世俗的官场名利人情世故等等均不知晓。只道人只要有个名儿,就能区分。什么王爷,丞相,甚至皇帝,在她眼里也和旁人一般无二,只因她不知官职所代表的地位和权势。
可是在旁人耳里听来,却不是这个意思了。尤其在那郡主两人听来,只觉万分刺耳,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围观的众人又惊又惧。平南王萧远,冲城人没有人不知道,只因冲城的防务正在平南王的管辖范围之内。平南王手握玄炎皇朝整个南部地区的兵权,在朝中可谓位高权重,就连当今的皇帝都要卖他三分面子。眼前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却称王爷是什么“鸟东西”,这简直是大不敬之罪啊。传闻平南王虽精通兵法、善于用兵点将,但却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尤其对他的独身女儿紫霞郡主更是疼爱有加,有求必应,极为护短。
众人不禁为田小果捏了一把冷汗。
“你,混账!敢辱骂我父王!”那美丽的紫霞郡主粉面含霜,举起手臂,手掌就要向田小果的小脸挥下。
小果身形并未移动。因为她正想躲闪时,看见南宫煜闪了过来,伸手捉住了郡主的手腕。
众人又是一声惊叹,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南宫煜。
好一个俊酷有型的少年郎!
紫霞愣愣地看着南宫煜,这个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和淡漠的气息使她移不开自己的眼睛。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另一个倾世绝美的容颜。同是少年男儿,一个温柔体贴,嘴角总是噙着淡淡的笑意;一个却淡漠疏离,眼神没有一丝热度。
“小哥哥,她们两个好奇怪,好象打人耳光打习惯了似的。”田小果嘟起嘴,满脸不高兴。
南宫煜甩开郡主的手,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在田小果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笨蛋,你捅的篓子,我看你怎么处理!”
紫霞心中恼怒。这个出色的少年,眼中根本就没有她。
对田小果,她的心中涌上一丝嫉恨。
田小果忽然想起摔在地上的小孩,急忙看去,发现小孩早已爬起身来,此刻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观看,眼里甚至还浮着淡淡的嘲讽和戏谑。
“哎呀,小弟弟,都怪小姐姐,只顾着和她们讲理了,把你差点给忘了。你的脸怎样,疼吗?”
说着,伸手去抚男孩的脸。
男孩头一偏,侧脸躲过田小果的手。
田小果似无所觉,反而上前一步,伸出双臂,一把将男孩拥入自己的怀中,嘴里说道,“别怕!有我这个天下无敌的美少女田小果在呢,姐姐不会让人期负你的。”
男孩又怒又窘,被人拥在怀中,平生从未有过。他不禁挣扎起来,然而他越是挣扎,田小果越是将他拥得更紧,嘴里还哄道:“小弟弟,乖,以后呀,我就是你姐姐,你做我弟弟好不好?”
她一心只想安慰男孩,只道男孩被人打了,对人怀着种戒备心理,自然也不容人亲近。就象从前的雪宝一样。
哪知此刻男孩心里全不是这样想。
男孩已开始后悔,后悔为何刚才不趁着她们口角之争时偷偷遛走,反而留下来看戏。
他从未被人这样亲密地拥抱过,即使是从小教养他的兄长,也不曾如此亲密地对待过他。他不明白为何有那么一瞬间,他迷惑于她怀中的温暖和柔软;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内心开始疼痛。好象一直以来,他都在寻找着这样一个温暖的所在。可是,为什么,带给他这种温暖感受的不是兄长,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天真可笑的丫头!
他愤怒,抵触、抗拒,甚至害怕。他习惯了和众人保持距离,他习惯了一个人的寒冷,可是,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笨丫头却硬是要跨过他的领域,这使他感到某种程度上受到了侵犯。此刻的他就象一只刺猬一样本能地竖起了全身的尖刺。
“别害怕。”田小果拍着他的背,柔声说:“告诉大家,你没有偷荷包。别人不相信你,姐姐相信你。姐姐一定会帮你。”语气坚决而诚恳。
田小果也不知为什么,自打见到小男孩第一眼起,她就有一股冲动,她想好好照顾他,好好疼惜他。也许是男孩的不屑的眼神,也许是他桀骜的神情,也许是他超脱他年龄的表现,她感觉他就象只受伤的小动物,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怀着一种深深的防备。
她放开男孩,拉起他的手,紧紧地。
“我们走。”
“把荷包交出来,否则谁也别想离开!”紫霞喝道。
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是平南王爷的宝贝,众人见到她,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温柔呵护?只有他,还有她,对她却是漠然置之。
她绝不允许!
“小弟弟都说了你的荷包不是他偷的,你还想怎样?”田小果皱眉。
“你怎知他不在骗我们?”
“那你到底想怎样?”
“搜身!”
“你……”田小果气得跺脚。
“那你们就搜吧,我无所谓。”小男孩开口了,声音清脆,还脱不了稚气,可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如果没有搜到,你们怎么办?”
“没有搜到……”秋儿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了,看了看紫霞的脸色,才说,“那就放你们走!”
“那刚才一巴掌我不就白挨了?”
“先搜了再说!”秋儿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等等!”田小果就算再迟钝,此时也觉得要争取点什么,“小弟弟说得对。如果你们没搜出东西,说明你们冤枉了他,还白白让他挨了打。这可不行,这亏咱们可不吃!”
她没有发觉;她自动将男孩的事说成“咱们”的了。
小男孩扭过脸,刻意忽略掉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产生的那股激荡。
“放你们走就是对你们的恩惠!”秋儿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