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生日记- 第39部分

　　葛文军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脸笑容的罗笑言。　

　　“你没去踢球呀？你不是说今天要跟机械系比赛吗？我早上起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去了呢。那一大早，你去哪了？”葛文军不禁奇怪的问道。　

　　“不告诉你。你先说，你干什么去？”罗笑言看着葛文军手里的水果说。　

　　“咱们不是刚从部队回来嘛。我寻思着小凤的高考分数也该出来了，我想去看看她。”葛文军解释道。　

　　“对呀，你看我这脑袋，把小凤这事儿给忘了。好，好，我跟你一块去。来，再买点水果，我都好长时间没去了，这点儿也太少了。”罗笑言又要去挑水果。　

　　“行了，多了她们也吃不了。走吧，下回再说吧。”葛文军付了钱，拉着罗笑言向校外走去。　

　　公交车上，葛文军和罗笑言兴致勃勃地说笑着。　

　　“是吗？小凤真的要报考咱们学校的国防生？”罗笑言高兴地问道。　

　　“那当然，高考前小凤亲口说的。她还担心自己的分数不够呢。我跟她说，你放心，你只要好好发挥，肯定没问题，我对你有信心。你也不看看是谁辅导你的，考不上你找我。”葛文军边说边冲自己竖起大拇指，做着夸张的手势。　

　　罗笑言听了哈哈大笑，指着葛文军说道：“你就编吧。你最后一句肯定是自己编的，我才不信你现在这么能吹牛。”　

　　葛文军也笑了起来。　

　　突然，他收起了笑容，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盯着罗笑言的胳膊看。　

　　罗笑言被看毛了，拍着葛文军问道：“哎，我说，你看什么呢？”　

　　葛文军一把拉过罗笑言的胳膊，指着问道：“你这是咋整的？”　

　　胳膊内侧，一个通红的血点，还有些凝固的血渍。　

　　罗笑言有些不自然，他拉回胳膊，用轻松的口吻说：“没什么。”　

　　“没什么？那这是咋整的。你有病了？输液了？我看看。”葛文军一边问，一边去用手摸罗笑言的脑门。　

　　“瞎摸啥呀？你看我像发烧的样儿吗？”罗笑言赶忙把葛文军的手拉下来，他还在竭力隐瞒自己的秘密。　

　　“那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葛文军一脸的严肃。　

　　罗笑言看了看葛文军的表情，知道瞒不过，只好小声地说：“其实也没啥。我去献血了。”　

　　“献血？”葛文军像是有些不信，又接着问道：“那你一到双休日，就经常的一大早出门，都是去献血了？”　

　　“嗯。”罗笑言点点头。　

　　“这到底是为啥呀？去卖钱？”葛文军不解地问。　

　　“你胡说什么呀？我这是义务献血，无偿的。”罗笑言急了，认真的纠正道。　

　　“我知道你不缺钱，也不会为了这点钱去卖血。要卖也是我卖。可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葛文军也有点儿急了。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呀，没有为什么。天底下有那么多等着健康血液挽救生命的人，我身体好，我健康，献点血又怎么了？我就是想为别人做点有益的事，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别人，这又怎么了？以前，我拿钱帮别人，你说那是我父母挣的，说我没权利拿着充大方。可这血是我自己的，我总有权支配吧。我错了吗？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怎么，只许你帮别人，不许我帮啊？”看来，罗笑言真是有点儿急了，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　

　　前后左右的乘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　

　　葛文军听完，呆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罗笑言会这么做，会用自己的生命的血液来帮助那些急需挽救生命的人。看来，他并不只是一个好人，而且是一个真正的好人，远远要比自己原来了解到的要好的多。　

　　葛文军被罗笑言深深地感动了，他轻轻地拍拍罗笑言说：“对不起，笑言。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懂了。”　

　　罗笑言也平静下来，他小声地说：“好了，我们不吵了。其实，我这么做也没什么，像我这样的献血志愿者多了。”　

　　“可是，我们的学习训练任务这么重，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受不了。”葛文军关切地说。　

　　“没事儿，现在我关于献血的科学知识比你懂得多。我如果在学校，就每月献一次成分血。如果赶上假期到部队去，我就攒够三个月献一次全血。这都是健康人可以承受的，我是科学献血。没事。”罗笑言耐心地解释道。　

　　葛文军心疼地看看罗笑言，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说道：“那你也得悠着点儿。快，吃个苹果吧，补充点糖分。”　

　　罗笑言笑着说：“都说没事儿了，补什么呀。我吃过早饭了，献完血我又喝了两袋奶。”　

　　葛文军关切地说：“那也不行，再吃点儿。”　

　　罗笑言无奈地说：“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吃不下。那样吧，我有点困了，我睡一会儿，到地方你喊我。”　

　　“好，你睡吧。”葛文军点点头。　

　　不一会儿，罗笑言就沉沉地睡去。葛文军看着他香甜的睡相，不禁轻轻地笑了。　

　　他看着罗笑言，想了很多很多。　

　　

第十八章（4）
第十八章（4）

　　我没想到小凤会做出这样的人生选择。我很痛心，又很感动。这个善良而坚强的姑娘，让我对生活、对人生有了更多的感悟。我没有再责怪她，我从心里深深理解了她。　

　　——摘自《罗笑言日记》　

　　小凤洗完衣服，把盆里的水泼向地面。然后，拿起湿漉漉的床单向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搭去。　

　　“小凤。”葛文军和罗笑言走进院子，笑呵呵地喊道。　

　　“文军哥，笑言哥，你们咋来了？笑言哥，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上回来信不是说要到部队去见习吗？快，快坐下。”小凤扭过头，见是他们俩来了，高兴地招呼道。　

　　“我们前天刚回来，心里一直惦记着你高考的事儿，也不知你考的怎么样，所以就过来看看你。”葛文军放下手里的水果，坐了下来。　

　　“我一天也是瞎忙。好几次说要跟着来，结果都有事儿没来了，真是对不起。”罗笑言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笑言哥，你说啥呢？你们一天这么忙，用不着总往这儿跑。我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小凤嗔怪道。　

　　“你娘呢？她好吗？”葛文军四下打量着问道。　

　　“噢，她上邻居家了。最近，她的情绪很稳定，好长时间没犯病了。”小凤也放下脸盆，擦了擦手，倒了两杯水，端了过来。　

　　她笑着说：“分数已经出来了，上周村主任就帮我打了高考分数查询热线。”　

　　“噢？快说说，多少？”罗笑言性急地问。　

　　“610分。”小凤满脸的喜悦。　

　　“啊？这么高。太好了。你知道吗？昨天我专门问了问李干事，李干事说虽然今年的录取分数线还没出来，但本科一表估计应该在580分左右。你考的这么好，肯定没有问题呀。”葛文军兴奋地说道。　

　　“看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喊你师妹了。这回，你也可以成为国防生了，也是后备军官了。”罗笑言也很高兴。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小凤开心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心事。　

　　“那录取也快开始了吧？”葛文军又笑着问道。　

　　“高考志愿都报完了，接着就是录取。而且，小凤的分数这么高，又报的是国防生，这跟考军校和公安院校一样，是提前批次录取的，比本科一表还早呢。听收音机里的新闻说，今年各地邮政部门还要开通高考录取通知书递送的绿色通道，估计会快一些的。我记得咱们那时候好像是七月下旬吧。”不等小凤回答，罗笑言抢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葛文军高兴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怎么了？小凤。”此刻，罗笑言发现小凤的神情有些不对。　

　　葛文军也注意到了，连忙关切地问：“小凤，你怎么不高兴呀，是担心自己不能被录取吗？我告诉你，没事的。你这分数肯定没问题。”　

　　“就是，小凤，你别担心了。来，洗点水果，给你姐也送进去点儿。”罗笑言打开塑料袋，往外掏着水果。　

　　小凤没有去接。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葛文军预感到小凤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罗笑言也瞪大了眼睛，期待的等着小凤说出真相。　

　　小凤抬起头，满眼的泪水。她抽泣着说：“哥，对不起。我，我骗了你们。”　

　　葛文军和罗笑言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凤擦了一把泪，接着说道：“我，我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没有报冰城大学，也没有报国防生。”　

　　“为什么？你不是亲口答应我要报冰城大学的国防生吗？”这个消息是葛文军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凤，你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愿意当国防生吗？这是为什么呀？”罗笑言也很震惊。　

　　面对葛文军和罗笑言的追问，小凤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失声痛哭起来。　

　　“你说话呀？哭什么。”葛文军更着急了。　

　　这时，大凤趴在窗台上，也哭着说道：“哥，你们别问她了。她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呀，是我连累了她。”　

　　葛文军和罗笑言连忙走了过去，急切地问：“大凤，你也别哭。快，别让我们着急，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大凤擦了擦眼泪说：“我知道小凤心里难受，我也知道她是咋想的。她自从认识了你们，就一心的想跟你们一样，上大学，当国防生，将来到部队当女军官。为这，她这两年背地里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努力学习。可是，她是担心我和娘没人照顾，她放心不下我们哪。”　

　　“那这跟考不考我们冰城大学，当不当国防生有什么关系呀？她就算考别的大学，不也一样面临着这个问题吗？”罗笑言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不一样。她说，当国防生要边学习、边训练，寒暑假也要到部队去军训。她怕没有时间照顾我们。她说，她要带着我和娘一起到城里上大学。”大凤又流着泪解释着。　

　　“带着你们上大学，这怎么可能？”葛文军有些不解。　

　　大凤又接着说道：“她说，她要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把我们都接过去。每天给我们做完饭，再去上课，下了课就来照顾我们。等双休日和寒暑假，还可以在城里打工，挣钱养活我们。”　

　　原来是这么回事，葛文军有些明白小凤的想法了。　

　　“就算她不当国防生，也可以考我们冰城大学呀。她的分数那么高。”罗笑言还是不能理解。　

　　大凤看了一眼还在抽泣的小凤，痛苦地说：“都是我和娘拖累了她呀。她说，不能光考虑着眼前的事儿，还要为以后着想。她一方面是担心冰城大学的学费贵，另一方面担心毕业后，还要面临找工作的压力。她是想早点参加工作，早点能挣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葛文军痛心地说：“就算她担心你们，可办法还有很多呀。现在国家有那么多针对贫困学生的助学政策，可以申请特困补助，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可以获得奖学金，学费已经不是问题了。至于工作，只要学到真本事，总会有用人单位接收的。我们冰城大学的学生在社会上都是很受欢迎的呀。她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呀。”　

　　“那她最后到底报了什么学校呀？”罗笑言又急切地问道。　

　　“她报了冰城师范大学，学数学。她说，师范大学可以免除学杂费，还有不少优惠倾斜政策，将来毕业后还可以回到农村教书育人，去帮助更多的农村孩子。”大凤哽咽着说。　

　　这下子，葛文军和罗笑言彻底明白了。　

　　小凤慢慢停止了抽泣。她转过身，对葛文军和罗笑言愧疚地说道：“哥，我对不起你们，我让你们失望了。请你们理解我。”　

　　葛文军又生气又心疼地说：“你这个傻姑娘，你怎么这么傻呀。”　

　　“村主任说，可以把我娘和我姐送到镇上的福利院去。可我怕给村里添麻烦，又怕他们在那里遭罪，我不放心。所以，我才想带着娘和大凤一起到城里，我要一边念书，一边照顾他们。”小凤动情地说。　

　　葛文军和罗笑言无话可说了，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这个善良的姑娘做出的人生抉择，除了理解与怜爱，还能再责怪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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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5）
第十八章（5）

　　转眼又到了新生报到的日子。又一批新生怀着既兴奋又迷茫的心情走入了大学校园。看着他们稚嫩的面孔，不禁使葛文军、罗笑言和黄秋月、陈佳贝这些进入大四的毕业生们感慨万千。　

　　此刻，他们正顶着当头的烈日，在国防生报到处担当志愿者，为前来报到的新生和家长们服务。　

　　突然，一阵震天的锣鼓声响起，一群人举着什么向这里走来。　

　　正在低头忙碌的人们都不禁抬起头，用惊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　

　　从他们黝黑的肤色和身上的穿戴看，这群人像是来自于农村。等他们走近了，人们才看清，他们手里举的是一面鲜红的锦旗，上面用金黄色的字迹写道：“感谢恩人国防生，帮困助学活雷锋。许家窝棚村委会。”　

　　金主任认出了走在前面的村主任，忙迎上前去招呼道：“哎呀，主任。你好啊，好久不见了。你这是干什么呀？”　

　　村主任也握着金主任的手说：“金主任，你好。你们是我们村的恩人呀，这不，今天乡亲们专程派我们来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培养出的好学生呀。”　

　　金主任一头雾水，疑惑的看了看李干事。李干事也是一脸的迷茫。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这么好的学生，做了这么多好事，你们不知道？”村主任也没想到。　

　　“主任，我们是真不知道。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金主任急切地问道。　

　　“来，你看看。”村主任说着，一把拉过身边的小凤，又指着锦旗说：“自从你们前年冬天拉练，在我们屯子住下后。你们那个叫葛文军的国防生，还有一个叫罗笑言的，就经常地帮助我们村的特困户——小凤家，看就是她。这个孩子母亲有精神病，姐姐是个瘫子，可这孩子要强，一边照顾家里，一边上高中考大学。你们的国防生经常给她写信、邮学习资料，还经常到屯子里帮着她干家务、辅导功课。这不，在你们的帮助下，今年小凤考上了冰城师范大学。这可是我们屯子这些年头一个上大学的。你说，我们应不应该感谢？我们代表全屯的男女老少来的呀，一方面送小凤上学报到，另一方面我们要好好的当面谢谢这两个孩子。”　

　　这下子，人们明白了。　

　　有国防生一把将葛文军和罗笑言从人群中推了出来，喊道：“两个活雷锋在这儿呢。”人们朝他们俩投来了崇敬的目光。　

　　金主任和李干事看看村主任和小凤，又看看不知所措的葛文军和罗笑言，说道：“你们俩小子，做了这么多好事儿为什么不汇报呀。还不快过来接锦旗。”　

　　罗笑言愣愣地说：“我没做什么，这都是葛文军一个人做的。”　

　　葛文军连忙拉他的袖子，罗笑言没理他，继续说道：“真的，我没做什么。是葛文军经常地帮小凤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