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鲜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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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鲜家庭-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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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瑛张开嘴,又闭上。
  思考片刻,她说:“妈,你今早非常哲学。”
  池妈妈咧咧嘴。“哲学是我的专长。”
  “仙也有黑白不分的仙,妈,不是每个仙都有一双水晶球眼睛,将一切看得分分明明。”
  “人也好,仙也好,要紧的是,知道自己是什么。与生俱来的本能,只要是善,不必为了迁就,弄得人不人,仙不仙。”
  “妈,没有这么简单容易的。”
  “再简单不过了。告诉你,一个心思纯正,心念善良,不欺人,不害人的人,就是个仙。
  一个借着法力作恶,欺压善良的仙,和那种嘴里念佛,却为了私欲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没什么两样。“
  “妈,你这番训词,怎么对着我发作?我没藉法力伤害过谁。”
  “可是拥有法力,对你,是个耻辱。你努力使自己像个人,然而你不完全是他们的一份子。这和一个人不好好做人,有何不同?”
  池瑛哑口无言口。
  “碰上这种人,我真想叫他或她向大众大声公布:‘喂,大家听着,我不是人’。”
  “唉,妈,没有‘绝对’这回事。”
  “对呀,所以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句话嘛。和‘人’在一起,你说‘人’
  话,做‘人’事坏事不算哦。当你和同族在一起,你是你嘛。“
  池瑛再度无话可说。
  “像祖安吧,压抑了他这么多年,他少了多少乐趣?”
  “那时我、你及爸一起商量,同意了的。”
  “那时他小,我和爸爸同意你说的,他需要以正常的方式交朋友,以正常的方式成长,不至于仗着有法力投机取巧。”
  池妈妈将煎好的玉米饼一张张凌空掷出,让它们一一落在离炉子有段距离盘子里,池瑛看看,没有像平时那般喊叫反对。
  “但是,他十岁了,他有半个朋友吗?你像老母鸡似的看着、护着他。”
  池瑛抿着嘴。
  “我知道你疼他、爱护他。”池妈妈柔和地拍拍她。“可是这么下去,这没有自我生存的能力的。”
  “你不曾今天才想到这个问题。哥哥回来了,你才提出来。”池瑛顿住,张着嘴。
  “池韦要带他走?是吗?他不会像我们这样小心翼翼不让祖安知道他该知道的事,是吗?”
  “重点在你最后一句的最后几个字,从‘不让’开始。”
  池瑛皱皱眉。“妈,拜托,就这一次,说话不要留个玄机让我猜好不好?”
  “猜测是最要不得的,你不肯运用你的天赋能力,怪别人出谜语给你猜。”
  “你没把你的读心术传给我。”池瑛抗议。
  “我给了你一颗心。女儿,有时听话不能光用耳朵,是要用心去听的。所谓读心术,不过如此。‘人’也可以有读心术,不过他们经常眼睛蒙尘,双耳藏污纳垢,干净、纯洁的声音和东西,听不到、看不清,怪空气不好。空气不好,也是‘人’造成的。”池瑛不禁笑出来。“池妈妈,你今早特多高论。我长这么大,难得听你说这么多话。”
  “所以你耳朵里尘垢厚得生茧,我一次给你来个大扫除。”
  厨房门边,传来一个些许犹豫的声音。
  “妈……早。”是池韦。
  “早早早。”池妈妈眉开眼笑。“屋顶修补好了吗?”
  “嘎?”池韦一脸迷惑。
  池瑛失笑。“你离开太久啦,妈的仙言仙语都听不懂了。”
  “对他来说,是‘鲜言鲜语’。”池妈妈挤挤眼睛。“久没听,新鲜得很,爸爸呢?”问着,她已走了出去。
  她妈妈知道她哥哥有话要私下对她说。池瑛才想着,便听池韦问道———
  “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
  第八章
  池瑛早上差点迟到。池韦的几句话,结果是一箩筐的问题。
  他最疑惑和担心的是,他发现池爸爸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总是答非所问,一个早上,父子简直是在各说各话。
  池爸爸这种现象,始自儿子和媳妇相继离家以后。池瑛不想如此告诉哥哥,以免增加他的愧疚和罪恶感。
  “这些年,爸改变了他的表达方式。”她如此回答,“你慢慢会习惯和了解他的方式的。
  而且他年岁大了,有些弱听。“
  池韦问得最多的是祖安。
  他昨晚后来睡不着,寻欢正好敲门看他是否安适,两个男人在阁楼聊了一夜,所以其实寻欢已回答了他不少问题。
  池瑛也有问题想问他,可惜时间不够,她得赶去学校。
  到了学校,她先去祖安上课的课室,看到他已坐在他的座位上,她才稍稍放了心。
  稍稍,因为她担心池韦回来的消息会影响祖安的情绪,进而影响他今天的考试。
  因此第一节考完,池瑛破例拋开以往的顾虑,去祖安的课室找他,把他叫到走廊外面。
  “考得如何,祖安?”
  他睁大眼睛奇怪地看着她。“很好啊。你以前都不会来问的。”
  “哎,以前是以前嘛。你……呃……”池瑛不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从何问起,如何问才适当。
  虽然祖安看起来毫无异状。
  “还有什么事啊,姑?快点啦,我还要看书耶。”
  “唔,没有,没事。你没事吗?”
  “有啊,要准备下一堂的考试嘛。”
  池瑛只好赶快让他回课室。
  等到中午,她再去找他,发现一群人包围着他,看到她,他向她挥挥手,又和他的同学们说了一会儿话,才跑出课室。
  “啧,不用担心啦,我考得很好,太容易了,一块蛋糕。”不等池瑛开口,他得意地说。
  “还要考两天呢,就要奖赏啦?”池瑛拍他一下,见他自信满满,她很高兴。
  “啧,是英文啦。APieceOfCake,一块蛋糕,就是很容易,小意思。飞刀叔叔教我的。”
  “李叔叔就李叔叔,不要乱叫。”
  “哎呀,他都不Care,随和一点嘛。你就是太紧张,小心神经衰弱哦。”
  池瑛啼笑皆非。“这也是李叔叔教的?”
  “这是在下小生敝人我的小小高见,请笑纳。”他嘻嘻笑。
  惹得池瑛也笑了。祖安活泼了许多。不用说,又是寻欢的功劳。
  “李叔叔早上带你上山?”
  他立刻眼睛闪亮。“对呀,好厉害哦,看他把一个肚子大得像座山的女子,”他夸大地比着,然后弹一下手指,“就这样,一下子医好了。一块蛋糕。厉害得很。”
  “是生孩子?”
  “啧,不是啦,胀气。有够夸张咄,肚子里装那么多气,不知道是不是用打气筒吹的,比气球还大哦。如果是装了小孩,大概有十个。”
  “后来呢?”她问的是,之后寻欢带他去何处,对他说了什么。
  “后来,更夸张。她放了一个超级超级超级大的屁,有够夸张的臭,所有的人都逃出了屋子。哈哈哈,好好笑哦。”
  “然后李叔叔带你来学校?”
  “没有啦。”他摇摇头。“他帮我温习一下今天要考的科目,臭屁大肚子女子的先生又跑来喊救命,因为她一直放一直放,放得他们受不了,要飞刀叔叔快想想办法。他去想办法,我和臭屁大肚子女子的儿子一起来学校。好棒,姑。我以后可不可以每天和他一起来上学?”
  池瑛吓一跳。“你要每天走上山,再和他一起上学?”
  “不是啦,我和他约在石头溪,从那边一起走来学校。可不可以?飞刀叔叔说要问你。”
  他恳求、央求地摇着她的手。
  “可以,当然可以。”
  “哇,好,好!谢谢姑。”
  池瑛微笑。“李叔叔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什么?”
  “唔,除了温习功课,他有没有和你聊别的?”
  “有啊,聊了。他告诉我一些事。”祖安的表情变了,眼光闪烁起来。
  池瑛屏住呼吸。“什么事?他告诉你哪些事?”
  “啧,男人的事,你不要问啦。”
  “什么男人的事?为什么我不能问?”
  “哎呀,你是姑姑,我不可以骗你呀,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嘛,男子汉大丈夫,要信守约定和承诺。你别为难我吧。”
  池瑛顿时给他说得无以为继。
  他的一个同学趴在窗台上叫他,“池祖安,好了没有?快点啦!”
  “好了,好了,马上。”他大声应和,而后些许腼腆地告诉池瑛,“他们要问我数学啦。
  你问完了没有?我可以进去了吧?“
  池瑛忽觉五味杂陈。
  “没事了,祖安,你进课室吧。”
  她注视他奔回教室,迅速被同学们簇拥围住,他脸上的笑容和光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他本来多么畏惧、憎恶数学,现在居然可以教他的同学了,俨然成了专家模样。
  最难得的是,祖安没有骄傲,反而有些难为情般。
  寻欢教导有方。
  祖安的爸爸回来了,然而就许多方面,生活上,教育上,甚至娱乐,寻欢几乎取代了池韦应尽的为人父的责任。
  不晓得此一现象,细心的寻欢可有想到?
  行往办公室途中,池瑛思忖着之间,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是我爸爸,他为什么没来和我说话?”是祖安在问。
  池瑛吓一跳,转头,并未见到祖安。
  “他很想,可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是寻欢的声音。
  但是他也不在她左右或附近。
  池瑛呆愕地站在操场中央。那两个声音的谈话继续———
  “他不要我,他们都一样。他和我妈妈。”祖安郁郁不乐道。
  “不是这样的,祖安。”
  “就是这样。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不要我了。你看,我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他。”
  “你爸爸说你长得很像你妈妈。”
  “那她一定很丑。所以他走了,不要她,也不要我。”
  这句童言稚语,今池瑛不觉微笑,同时感到一阵酸楚。
  她彷佛也听到寻欢低沉柔和的笑声。
  “我没见过你妈妈,祖安,不过,你会娶一个很丑的女人吗?”
  “我才不要哩,女孩最麻烦。我女麻和我姑不算。”
  池瑛的笑容加深。
  “你知道吗,祖安?我小时候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但是现在我很想娶你姑姑。”
  池瑛的脸一下子着火般地烧起来。
  “啧,那不一样嘛,我姑姑漂亮,端庄美丽,温柔贤慧,才华洋溢,人见人爱。”
  寻欢浑厚的笑声似乎充满了整个操场。
  “说得好,祖安。”
  “嘻嘻,我在书上看到的啦。故事书里形容可爱的好女孩都是这样写的。”
  “所以,将来你若遇到这么好的女孩,你也会想娶她的。”
  “不会。我看只有我姑姑最好,我女麻女麻也很好啦,可是她们都太老了。”
  寻欢的笑声令池瑛浑身为之震动,好象他就在她旁边。
  “而你认为你爸爸会娶个很丑的女人,生个很丑的儿子,再把你们都扔在一边,自己走掉?”
  “唔……他大概不会这么笨吧P我不笨嘛,对不对?”
  “对。”
  “那他为什么走了那么久?”
  “我相信,只要你给他一个机会,他会非常乐意向你解释。”
  “你是说,我要先和他说话?”
  “他有可能不敢和你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是的。他很担心,也很害怕,他离开了太久,他想,你或许不肯理他,不原谅他。他为了这些年没有在你身边,感到非常难过和内疚。”
  “哦。我做错事的时候,爷、女麻和姑姑都原谅我,不会不理我。”
  “所以,你也可以原谅你爸爸。”
  “我没有觉得他做错了事啊。他只是……走开了嘛。我妈呢?她有没有回来?”
  “没有。关于你妈妈的事,或他们为何离开……走开,你都可以问你爸爸。”
  “我问你不可以吗?”
  “我不是你父亲,祖安。”
  “他……我爸爸,他会像你一样,教我功课,和我玩球吗?”
  “祖安,他是你爸爸耶,有他才有你。他会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
  “像……你这样……那样……的那个?”
  “哦,你爸爸做得比我更好?”
  “太好了!”
  池瑛等着,却没有下文了。
  隔了半晌,她才领悟,她“听”到了一段她不在现场的对话。
  但是祖安指的“这样、那样”,是什么?
  不论她如何集中注意力,用“心”去“听”,就是听不到。
  又过了半晌,她明白了。当祖安说“这样、那样”时,他一定做了些手势,身体语所以她“听”不到。
  然而仅仅是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而且是在若干小时之后,当她一个人在另一个地方时,这已经够教她吃惊了。
  而且,讨厌,她不能去问寻欢“这样、那样”是怎样。他若反问她,她如何知道他们说的话,她可答不上来。
  原来这就是祖安所谓“男人的事”。
  其实池瑛十分感激寻欢做的这件“男人的事”,换了她,她不可能处理得比他好。
  快放学时,祖安也破了例。应该说,是违反了她的交代。
  那是当池瑛教低年级时,祖安一入学,便正好分到她班上。为了避免别人猜疑她有私心,她要祖安除非有特别事故,不要单独到办公室找她,或以为老师是姑姑,他就和其它同学不一样。
  他和其它会到办公室找她的学生一样,在门口立正,大喊:“报告,池老师。”
  池瑛好笑地招手叫他进来。
  “李叔叔今天不来接你?”
  他摇摇头,又露出要求和山上的同学一起上学的央求神情。
  “我想和他们一起走,他们要打棒球。他们问我要不要去。”
  “你想去,也答应了?”
  “还没啦,我先来问你。好不好?”
  “不要玩得太晚哦,不然吃饭不等你。”
  “太好了!谢谢姑……不,谢谢老师。老师再见。不,回家见。
  他高兴地跳着跑出去。
  池瑛嘴边浮着微笑,眼角濡湿。
  不,应该谢谢寻欢。
  若是以前,一个星期前,池瑛知道,她会不放心,然后她的不放心便会剥夺了祖安的快乐。
  她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时,想起来她答应祖安跟同学去玩,来接他的寻欢即会扑空。
  她连忙赶到校门口,他果然在,不过他在和教务长及校长谈话。
  池瑛等教务长、校长走了,才走向寻欢。
  “你好象变成风云人物了。”
  “我想不需要高帽子,我已经够高了。”他比比自己高姚修长的身材。
  池瑛笑笑。“祖安和同学一起走了,他们去打棒球。我忘了你要来接他,出来晚了,对不起,让你久等。”
  “忽然这么客气,我头顶多了个光圈还是皇冠什么的?”
  两者他都戴之无愧。
  她只是又笑一笑,往前走。
  “其实我等的是你。”他接过她的脚踏车,轻轻说。
  她瞥他一眼。
  “感觉上,好久没看到你了。”
  她亦有同感,而他们昨夜还一起参加校长家的聚会,近午夜才回家。
  他陪了池韦整夜,一早就给叫去急诊,又义诊了一天,看上去却仍然魅力无边。
  “还有两天,义诊就结束了。”她说,竭力不露出依依之情。
  “怎么?已经在赶人啦?”
  “唉,你是我们家的贵客加熟客哪。”
  “如此而已,瑛?经过这一个星期,我仍然只是个客人?”
  她不语。
  “或者我该庆幸你没有说‘过客’。”
  她心里还其是这么想,没说出来罢了。“你还是对我有所怀疑和不信任,是吧?”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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