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菁告诉方梦琪,方俊辉在做小买卖时与上家供货的文具商的女儿纠緾不清。
方梦琪懵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责问方俊辉,方俊辉不耐烦地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的事不用你渗合,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以后嫁个有出息的男人。”
方梦琪气愤地问:“那你跟大嫂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方俊辉奇怪地反问:“阿菁会是你大嫂,这是无容置疑的事,我会与她结婚的。”
什么?
“这能行吗?这样大嫂能接受吗?你不是爱大嫂吗?怎么又与别的人来往?”方梦琪结结巴巴说出心中的疑问。
“傻瓜,这不矛盾,我爱你大嫂跟我爱外面的人没有关系,无论在外面怎么玩,你的大嫂还会是阿菁,你以后长大了就懂了。做你丈夫心中与外面不同的那个女人就行了,别干吃醋,没用。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不可能只有老婆一个女人的。”
方俊辉用自己的作为给妹妹上了生动的一课。他用行动告诉妹妹,爱情那是什么玩意儿?没有一对一的专一可言的。
而林菁的委屈求全同样让方梦琪明白了,追求专一的情感是多么的愚不可及比见海市蜃楼还难。
文具商的女儿已经是过去时了,在这个暑假里,方俊辉又勾搭上一个饭店服务员,用林菁的话来说就是:“你大哥是生冷不忌来者不拘。”
方俊辉把换女人如换衣服当成自己有能力有魅力的体现,他当然不会只外遇一两个女人为止,在以后的岁月中,方梦琪听到的是大哥又跟什么什么女人好上了的一个接一个的消息。
在这个暑假里还有一件事让方梦琪很悲伤,林菁怀孕后因为方俊辉搭上饭店服务员而伤心过度小产了。
离开学还有三天时,方梦琪就搭上了回乡的车,这次与去年暑假不同,去年她依依不舍不愿回去,这次是仓惶急奔回乡。她无法阻止大哥伤大嫂的心,她也无法看着大嫂一天一天憔悴下去。
一路上神思恍惚竟连晕吃药都没吃也没晕车,下车时她还没从悲伤失落中回过神来,一个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梦琪,你回来了。”声音的主人是戴之灏。
“老师,你怎么在车站?”方梦琪奇怪地问。
“我来车站送朋友,你回家吗?我送你吧。”戴之灏没有说实话。
这一个暑假,戴之灏是在煎熬中度过的,上学时他还要在课间时间晃过教室偷看一眼学生,现在一分开连面都见不到,他每天难受得坐立不宁吃睡不香,熬了一个月,他忍不住去了清溪方梦琪家做家访,也顾不上暑假里去学生家家访合不合理了。
得知方梦琪去了G市。然后接下来的这些天,他每天都要到车站晃上几遍。
现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见到方梦琪,戴之灏不愿放弃跟学生单独相处的机会,顾不得避嫌了。
出乎他的意料,方梦琪没有拒绝他要送她的好意,她上了戴之灏的自行车后座,戴之灏心头开花,象刚出笼的鸟儿,他想大声歌唱,然而他到底死命克制住了。
正是中午,走一里地后两人在路边一个小饭店各点了一碗汤粉吃,然后朝清溪出发。
神思还悲伤不已的方梦琪一路上一直闷闷不乐的沉坐着,没有出声。
戴之灏很慢很慢地骑着,他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骑一辈子,然后到死亡。
可是,走得再慢,也还是到了清溪镇外的下坡路,要下坡了,他提醒方梦琪:“梦琪,坐好,要下坡了。”然后他听到身后幽幽的叹息:“这么快到了?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一直就这样走下去。”
戴之灏一个激凌,难道?
他刹住车下了车,看向方梦琪:“梦琪……”
方梦琪并不是如他所想的对他也有不一样的感情,他看出来了。
此时方梦琪还沉浸在大哥大嫂的情变中;她正在烦恼下了自行车又得回到现实中,她茫然地问戴之灏:“老师,你说爱情是什么呢?人为什么要受那么多苦?”
“梦琪,你跟谁谈恋爱了?”戴之灏急得冷汗直流,他说不清自己这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抓心挠肺般难受。
“你跟我来。”戴之灏一手扶车把,一手拉起方梦琪,没有下坡去清溪,而是掉头朝另一边的竹林走去。
戴之灏把自行车扔在竹林里,把方梦琪拉到沙滩上坐下,又急切地问:“梦琪,你跟谁在谈恋爱?G市的?”
“没有啊。老师你为什么这样问?”方梦琪奇怪地看着戴之灏。
“没有,那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些话?”戴之灏松了口气。
沉默……
然后清泪从方梦琪眼中流出
“怎么啦?”戴之灏手足无措。
“老师,你说,一个人能同时爱着两个人吗?爱一个人不能一直只爱那个人吗?”
啊?戴之灏无言,他无法回答。他跟凌丹虽然没有刻骨铭心的恋爱,然而新婚之初他也是爱过妻子的,尽管因为妻子的任性骄纵,他后来慢慢失望感情暂淡,然而也没有想过离婚另寻真爱的。而现在,他却可耻地喜欢着他的这个学生,他喜欢她的纯真美好,他是不是就如方梦琪所说的同时爱着两个人?爱一个人能不能一直只爱那个人?他也回答不出来。
方梦琪并没有指望老师能回答,她心头太沉重了,她只想找个人诉说,她没有朋友,父母兄妹不贴心,戴之灏恰好这时出现在她身边。戴老师人真好,关心她爱护她,她不知不觉把心中的苦恼说了出来,并没有意识到一个女学生与一个男老师探讨爱情什么的不妥当。
太阳下山了,月儿升上来,戴之灏再不想与学生分开,也明白不能再呆下去:“梦琪,我们回去吧。”
他伸手拉方梦琪。
“哎哟……”方梦琪痛呼。她的脚麻住了。
“我给你揉揉。”厚实的大手脱掉袁秀虹的凉拖鞋,修长的手指在莹白如玉的小脚腕上推拿……
方梦琪有一瞬的失神,场景太熟悉了。袁海平的笑脸在她脑中闪过。
与袁海平那时的急喘不一样,戴之灏神色平和,心头却*火翻滚,他的小朋友已经灼热滚烫了。他神色平静地给方梦琪穿回凉拖鞋,把方梦琪托起:“好些吗?能走了吗?”
“嗯。没事了。”
“那走吧。”戴之灏一个急转身走在前面,他不走在前面不成,他丑陋的欲…望无法遮挡了。
朦胧的月色下,前面的身影修长挺拔,背部是那么宽阔有力,方梦琪想起去年G市启阳宾馆楼梯中那坚实的胸膛,她迷迷糊糊地想:不知这后背靠上去是不是也是那么的结实可依靠。
戴之灏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方梦琪正在发呆,也许是福至心灵,或者是真的心有灵犀,戴之灏读懂了方梦琪飘浮的眼神传递出的信息,他来到方梦琪身前,没有出声,转身把方梦琪拉到背上,往上一颠,托住屁股,开始在沙滩上来回走动。
背上他的学生把手环住他的颈部,头靠到他颈背上,慢慢入睡了。
人的潜能是不可估量的,戴之灏背着体重八十多斤的方梦琪,在沙滩上来回踱步,一走一整晚。期间他怕方梦琪凉着,把下巴靠到方梦琪手上试了试,不凉,于是放心地继续走下去。
东方露出曙光,方梦琪终于从香甜的梦中醒来,她迷恋地蹭蹭戴之灏的背,一瞬间惊住了,睁开双眼一看,吓得一下子跳到地上:“老师……老师……”
“醒了。”戴之灏温和地一笑,与以往没有差别。就是一个成年人站在他面前也看不出什么来。实际上他昨晚好多好多次想把背上的人儿揉进怀里疼爱……
方梦琪不好意思地爬头发:“老师,你怎么不叫醒我?很累吧?对不起。”
“没什么。你昨晚不开心,老师陪你一会,你自己回家吧,老师不送你了。你大哥大嫂的事你不用跟父母提起了,你大哥自己有数。还有,就告诉你父母车坏了在路上修所以今天才到,不用让他们白担心你,知道吗?”戴之灏说了那么多,其实想强调的只有后面那句,他清楚,如果给人知道他与方梦琪单独呆了一整晚,那会是什么后果。
“好的。”方梦琪乖巧地点头,老师对她那么好,老师说的都是对的,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昨晚一整晚跟戴之颢呆在一起,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她也没有意识到,一个老师背着学生走了一整晚是多么的不正常的举动。
方梦琪从竹林走出,回了清溪。稍后,戴之灏从竹林推着自行车出来,朝相反的方向骑去。
正在田间无精打采的一个人目睹了这一幕,眸子从开始的闪闪发光到充血发红,那是袁海平,他疯了一样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掌大鱼际,才止住没让自己痛苦地嚎出声来。
☆、昭然若揭
高三生活平静地开始了,与之前稍微有差别的是,方梦琪在戴之灏没找她时也会往戴之灏的办公室跑,不是很经常,通常是在她有什么心事时,她会跑到戴之灏办公室,愁眉苦脸地站在一边,戴之灏会温和地一笑,给她倒一杯水,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轻柔地低低地问:“不高兴?”
“嗯。”方梦琪会一扁嘴,把她的那些不愉快说出来。
然后戴之灏有时只是听着,有时会说两句安慰她,有时会提出解决的办法。
方梦琪往往皱着眉进的办公室,离去时脚步轻快。她很高兴有这么一个好老师,她发现她越来越喜欢戴老师了。戴之灏取代了方家大哥,成了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她的指路人。
戴之灏甜蜜又苦恼地享受着方梦琪对他的信任与依赖,理智与情感将他割裂成两半,一半挣扎着思慕和痛苦,一般冷酷地坚守着职责。他克制再克制,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不正常情感的流露。
然而,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爱着两个人的,在他把心全部放在方梦琪的身上的同时,他无可避免地忽略了自己的妻子。
凌丹觉察了,上学期她便有所警觉了,夫妻俩才几岁?孩子都没有,丈夫却如暮年老人一样对夫…妻…生活提不起兴趣来,偶而她主动了丈夫应付般草草了事,这学期干脆天天住校周六周日都不回家,她到学校找他也是推三托四连完成任务都不肯了。甚至有天晚上丈夫在梦中急剧地喘息做着*梦,她把丈夫叫醒了想两人恩爱一番时,丈夫却冷淡地拒绝了,而那时丈夫的小朋友是硬绷绷的。
她跟一个好友提了此事,好友肯定地对她说:“之灏外面有人了,并且不会是逢场作戏,他是动了真心的。”
好友的话肯定了凌丹的怀疑,她逼问戴之灏,当然没有得到有用的答案。凌丹慌了,几番思索后,她选择怀孕,结婚之初她一直想玩几年再怀孕生子的,现在她想,有了孩子之灏便能收心了。然而,要孩子的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此时的戴之灏已经走火入魔,他对凌丹的冷淡并不是简单的想为所爱的人守身,他已经考虑到离婚了,他想他与凌丹没有孩子,还有离婚的可能,也许他离婚了守个三五年,他就能等到方梦琪长大了娶她了。
这个想法只能说他已经成疯成魔了,凌丹的逼问提醒了他,他更隐蔽地掩藏着自己的不正常感情,除了与方梦琪私下相处,他对方梦琪与其他学生没什么差别,甚至比其他学生还不如,方梦琪此时已被他安排作了语文科代表,作为科代表,进出老师的办公室很正常,方梦琪虽然越长越清秀,与玫瑰花一样娇艳动人的凌丹相貌上还是差了很远,班上还有好些个女学生比她美上好几倍,凌丹把眼光盯在那几个学生及戴之灏的女同事上,观察了几个月,并没有抓到什么。
高三下学期开学三周后,戴之灏的心事终于被凌丹发现了。事情的暴发点是戴之灏没有想到的,不是他露出马脚。不是他与方梦琪谈天时就抓了现行,事情从清溪在青阳的学生捅出来。
戴之灏从自己的口粮里开销里省下钱来买饭票食物给方梦琪,余下工资全数交给凌丹,按说他暗中帮方梦琪的事不可能泄露的,却偏偏由清溪在青阳上学的学生捅了出来。
高三并没有参加什么比赛,戴之灏仍然给方梦琪饭票和食物,他的借口是学校照顾优等生。他同时还不忘叮嘱方梦琪不要给同学知道。
方梦琪没对谁说,连对父母都没说,父母每月还是给她十二元,这时青阳的伙食费最低标准已经四十元一个月了,清溪也有学生进了青阳,偏偏这个学生家庭也比较贫困,这天上午那个学生的母亲跟方母聊起孩子的费用大叹每月要给孩子四十元负担太重,方母奇怪地说:“不要那么多啊。我家梦琪上青阳这些学期,每月我只给十二元的,就是这周开学也只给她拿了十二元啊,我家梦琪周六周日都还不回家在学校里吃呢。”
好啊!那个学生的家长一听火冒三丈,家里这么穷了,孩子还跟她骗钱去乱花。她忍不住杀到青阳,正是课间时间,她在校门口高叫自己孩子的名字,把小孩喊到跟前后,就是一通涕泪交加的责骂:“人家梦琪也上青阳,一个月十二元就够了,你要了那么多钱花哪里去了,给我交出来……”
那个学生被骂得脸色紫涨,拉过旁边的同学为自己作证。家长还不相信,继续骂骂咧咧,保安气坏了,正喝斥间,凌丹过来找丈夫,听到那家长唠唠叨叨说方梦琪一个月只十二元生活费时愣住了,因为方梦琪是尖子生学习标兵,虽然不是青阳的老师,凌丹对方梦琪的名字也并不陌生,因为是校长的女儿,所以凌丹对青阳每月多少钱伙食费也很清楚。她颤抖着拉住那个家长:“你说的方梦琪是三年级的方梦琪?你说她母亲说她上学这些学期家里一直是每月给的十二元生活费?”
“是啊。她跟我们一条街上的,她母亲亲口说的,就今天上午。”
凌丹没有再听下去,她神思恍忽地来到学生宿舍,问管宿舍的阿姨方梦琪是哪间宿舍哪个铺位,在方梦琪的床底下,她见到方便面肉罐头鱼罐头肉等物,就只是眼前这些东西就不只值十二元,两下一印证,凌丹只觉得天崩地裂,她无法接受丈夫的背叛,更无法接受丈夫的外遇对象是竟连她的一半姿色都比不上的毛头丫头。
凌丹往丈夫当班任的高三一班冲去,戴之灏此时已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凌森为培养女婿,大会小会都拉着女婿一起去参加,这节课是戴之灏的课,他布置了学生自习,自己与岳父去教办开会了。
教室里,方梦琪站在讲台上,边做习题边管着班里的纪律。
凌丹进教室门一眼就看到方梦琪与她手里握着的钢笔,那是戴之灏的钢笔,戴之灏说过那是亡故的父亲买给他的,他一直很宝贝,她记得很清楚。
一切清楚明白,不是她胡猜乱想,凌丹疯了,她抓住方梦琪头发拼命撕打,口中谩骂:“不要脸的*货,狐狸精……为了吃饭竟勾引男人……不要脸,打你个不要脸的,把之灏给你买东西花的钱还出来……狐狸精,这么小就会勾引人,之灏每个月留了一百元生活费,花你身上多少钱?不要脸不要脸,让之灏省吃俭用供你,小狐狸,臭不要脸的……”
方梦琪开始还挣扎,后来听了凌丹的话就傻了,由着凌丹打骂……
班里的学生找来了隔壁班的老师,凌丹被拉住不能打人,却没有停下,仍不住口地谩骂……
方梦琪傻呆呆地由着凌丹辱骂,她心头只余凌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