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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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上-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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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是内心深处一种影影绰绰的感觉,具体该是什么样,她也说不清楚。
  “据我几十年的行医经验,这种痴傻病症,成因较多,猛烈撞击、用药失误或持续高热不退,都有可能造成。”穆青并不知她心中所想,顿了下,续道,“我方才在他后脑查看过,并无陈旧伤痕,应该是后两种原因。”
  听穆青的说法跟孟尧之前所说大致吻合,秦惊羽彻底打消了疑虑。
  既然外公已经确诊,她也就不必为此事操心了,真正该担忧的,另有大事——
  “外公,你听说过向荣这个人吗?”
  “向荣?”
  穆青想了想,摇头:“没听过,此人很出名吗?”
  秦惊羽面露失望,叹气道:“这人是绑匪之一,他从我身上取走了父皇御赐的出行腰牌,说是去讨要赎金,结果不知所踪。”
  这个向荣,连外公都不知道,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
  只可怜她,掉了东西也不敢声张,足足有月余没有踏出宫门一步,已经憋得不行了……
  穆青亦是低叹:“向荣这名字毫无特别之处,兴许只是个化名……人没事就好,腰牌么,找不回来就算了。”
  怎么可能算了,找不回腰牌,以后她凭什么出宫去?
  再说,皇子身份的象征,那可是纯金打造,沉甸甸的一大块金子,平白让人夺了去,连心尖尖都痛得麻木!
  秦惊羽正懊恼抓头,碎碎低吟,忽闻耳后风声微起,有人冷冷说道:“向荣,我听说过他。”
  转头一看,银翼大步过来,而萧焰,则是抱琴歪倒在墙边,静止不动,那老太监孟尧正努力将其扶起,一面动作,一面狠狠朝这边瞪过来。
  “他太吵,我把他打昏了。”
  银翼瞥她一眼,又道:“去年我认识了几个进山收参的商贩,他们大东家手下有一个管事,就叫这个名字,不过这人当时是犯了事,携款逃了。”
  倒是和自己从那两名绑匪口中听来的相吻合,秦惊羽点了点头,问道:“这个大东家,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向海天。”
  “向海天?”
  穆青微微一惊:“这是北凉有名的大财主,为人阔绰大方,生意遍布赤天大陆。”
  秦惊羽闻言更是郁闷,这个向荣,先是得罪了原来的主子,又跟大夏将军府结下梁子,必然会四处躲藏,要找他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银翼望向穆青,碧眸中光芒闪过:“你是不是要找这个人?”
  穆青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对着秦惊羽道:“银翼追踪的功夫十分了得,需要他去找吗?”
  该死的狼小子,以为她不知道么,他说这话的潜台词便是,宁愿追捕疑犯,也不愿留在她身边。
  那好,她偏不让他如愿……
  秦惊羽一念及此,摆手道:“不用,雷牧歌当日曾经派人出去查访,说不定就会有消息传回来,我就在宫中等着好了。”
  一想起当日马车外那一队整齐干练的劲装男子,心里就羡慕得要命。
  将军府的亲卫,在天京城那是赫赫有名,由大将军雷陆亲自训练,尽管雷牧歌几次提及,都说得轻描淡写,极是隐晦小心,但她心里清楚的很,其实力不亚于她父皇的禁卫军和羽林郎,数目也远远在雷牧歌报出的百人之上。
  按照外公和母妃的意思,是想把银翼放在自己身边,随身护卫,不过,这狼小子本领再大,终究是势单力薄,哪有人家齐头并进铁蹄铮铮来得有感觉?
  她要的,正是那种众星拱月,威风凛凛的感觉!
  心下已有主意,雷牧歌在西北军中历练,自己就在天京城里历练,她就不信,五年时间,会弄不出一队能与雷府亲卫相媲美的势力来——
  自力更生,前途光明,只不过,须得避人耳目,悄悄进行……
  无视那少年冷漠的眼神,挽住穆青的胳膊,软语浅笑,满面讨好。
  “外公,明天是歇课日,我可不可以带银翼出宫去?”
  兵到用时方恨少,手下没人,就只能依靠这狼小子了,唉……
  微微叹气,有道人影清俊修长,在心头一晃而过。
  是他……

卷一 异世欢歌 第四十四章 与狼同行
  这日天气晴好,碧空无云。
  巳时未到,一抬宽阔的宫轿朝皇宫北面的锦绣门缓缓而来。
  到了宫门前,照例是停轿查看,布帘一撩,面容清峻的老者朝外间的士兵微微一笑。
  “天热,几位真是辛苦。”
  “啊,是国丈爷!”
  有眼尖者,认出是皇亲国丈,哪里还敢细看,行礼之后,便是急急放行。
  他们却不知,这顶宫轿实是两刻钟前从东门进,在明华宫稍作停留,即是由北门出。
  出了锦绣门,两名轿夫一前一后抬轿疾走,转了个弯,到得僻静处,忽闻轿中一声低喝:“停!”
  轿子停稳,穆青率先下轿,四下望了望,回头笑道:“还呆在轿子里做什么?快出来吧!”
  在轿夫惊诧的目光中,秦惊羽一身淡蓝华服,面如冠玉,神清气爽步出轿门。
  难怪,今日抬轿这样吃力,原来是三殿下藏匿其中!
  两人正暗自猜想,就见秦惊羽大大方方从袖中掏出两个小银锭来,一人一个塞进手中:“一点小意思,二位哥哥拿去买酒喝!”
  “殿下太客气了!”
  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两人欢喜行礼,随即收拾轿子离去。
  等到两人一走,穆青口哨声响起,顶上黑影一闪,轻飘飘落在地面。
  “你找我?”
  对于这一无尊称二无敬语的询问,秦惊羽听得暗暗皱眉,穆青却似是早已习惯,笑道:“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今日你陪着羽儿逛逛天京城,天黑之前把她送到锦绣门附近,我们在那里汇合。”
  银翼根本不看秦惊羽,只盯着穆青:“我不喜欢照顾小孩子,我还是跟着你好了。”
  穆青摇头,板起脸道:“我要去寻访一位老友,不能与你们同行。银翼,你可得把我宝贝外孙保护好了,这是命令!”语毕,扭头就走,衣袂飘飘,转眼消失在街巷。
  银翼立在原地,半晌才转过头来,冷声道:“走吧。”
  秦惊羽暗自好笑,故作无辜道:“天京城太大了,我以往都是坐马车出行的,从来没步行过……”
  银翼面无表情吐出一句:“我背你。”
  啥?这么好亲近?
  秦惊羽微怔一下,又听他续道:“以前在北凉的时候,我有一回背了一头大野猪,至少四百斤,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到集市上跟人换粮食……”
  说完,瞟她一眼,走近过来。
  这狼小子,拿她跟野猪相提并论……
  “不用不用!”秦惊羽无奈摆下手,指向前方街口,“瞧,那边有车马,你去雇一辆来给我代步就成。”
  银翼应声而去,没过一会,就见他带着一辆车悠悠回转。
  秦惊羽正想赞他听话,定睛一看,竟是一辆简陋的驴车,毛驴瘦得不行,赶车的老头更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银翼,有没搞错,我可是当朝三皇子……”
  秦惊羽揉着额头,不知当怎么说他才好,这个北凉山旮旯来的土老帽!
  “这车便宜。”
  银翼并无多话,直接把她抱上车去,自己则是跟车慢行。
  “哎,你……”
  秦惊羽没法,只好随他去。
  老头怯怯看了眼银翼,拉开架势,边驾车边小心地问秦惊羽:“公子爷是要去哪里?”
  秦惊羽看了下天色,随口道:“找个清静地方吃午饭。”
  果然如她所想,驴车一路慢慢腾腾,比走路快不了多少,还不时引得行人注目指点,到了目的地,已是正午时分。
  秦惊羽跳下车来:“车费是多少?”
  老头搓着手,笑呵呵道:“十个钱。”
  见那赶车老头衣着朴素,袖口还缝有补丁,秦惊羽直接递了一只银锭过去。
  老头睁大了眼,摸了摸腰间,面有难色:“公子爷,小人今日刚开张,没找的。”
  秦惊羽摆手道:“不用找了,就当是我今日包车的费用,你也去找地方吃饭,等下过来接我便是。”
  老头喜出望外,连连鞠躬:“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
  “劳动所得,不用谢。”
  秦惊羽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小饭庄,径直走了进去,银翼稍一迟疑,随即跟上。
  饭庄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难得的是,窗外杨柳依依,流水脉脉,水面上倒映着一弯拱桥,时至中午,桥上行人渐少,倒也清静。
  秦惊羽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银翼也不客气,坐到她对面。
  店内食客不多,一见银翼那双碧绿的眼眸,皆是小声议论,神情惊骇。
  秦惊羽起初不觉,后来听得有人甚至用上“怪胎”、“妖人”一类的用词,顿时火冒三丈,哐当一声,险些将桌上的茶杯拍飞。
  “少见多怪,一派胡言,信不信我叫人把你们扔到河里去?!”
  众人见她虽然衣饰华贵,面上却稚气未脱,不由讥笑之声四起。
  “小小年纪,也敢撂狠话?”
  “得了吧,乳臭未干的小孩,回家吃奶去!”
  “哈哈哈……”
  银翼倏地站起,朝着其中笑声最大的那个年轻人走过去,平声问道:“你会水不?”
  那人不明所以,怔怔点头。
  银翼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拖至窗边,双手忽然发力,将其举过头顶,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闪电般从窗口抛出。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岸边惊叫声迭起。
  “哎——”
  秦惊羽看傻了眼,老天,一句玩笑话,他竟然真的把人扔了下去!
  这个狼小子,脾气火爆,胆大包天,比自己还能惹事折腾人,真是捡到宝了……
  过了好一会,那人才满手污泥,露出水面,一路骂骂咧咧朝对岸游去。
  经此剧变,店内哪里还有人敢说三道四,个个闭紧嘴巴,埋头吃饭。
  银翼若无其事回到座位,见饭菜上来,端了碗就吃。
  秦惊羽回过神来,夹了一大块肉到他碗里,以示鼓励:“够酷够帅,做得好。”
  银翼抬头,看她一眼:“你不觉得我的眼睛颜色很奇怪吗?”
  秦惊羽翻了个白眼:“奇怪什么,不就是个混血吗?”
  之前自己就跟外公讨论过,猜他应该是北凉女子与过往胡夷商旅所生,所以才有一双碧色眼眸……
  “你不害怕?”
  秦惊羽往嘴里喂了一口菜,边嚼边含糊答道:“这样漂亮的眼睛,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见他举筷不动,面色怔愣,呵呵笑道:“是不是很感动啊?你还不愿跟我呢,告诉你,我这样见识卓绝海纳百川的主子,提着灯笼都难找!”
  正说着,又听得外间一阵喧闹。
  店中食客尽数站起,奔向窗边:“快看,有人要寻短见!”
  下一瞬,少年的声音凄厉响起:“娘,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会想办法的,你下来,你先下来好不好?”
  这嗓音好生耳熟,像是……杨峥!
  秦惊羽惊疑未定,抬眼望去,但见那拱桥上人影晃动,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名粗衣布裙的妇人脸色煞白,泪流满面,颤颤立在桥栏上,底下的少年死死抱着她的脚,大声哭泣。
  没错,正是杨峥。
  这愣头小子,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惹得他娘要投河自尽?!

卷一 异世欢歌 第四十五章 鸡飞蛋打
  河风吹来,桥栏上的妇人被刮得身子倾斜,裙带飘飞。
  杨峥哭得泣不成声,在他身后,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围拢过来,情真意切,声声相劝。
  秦惊羽耳力超常,虽然隔了七八丈远,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伯母,这事不是杨大哥的错,只是无心之失,被那黑心的沈家扯住不放。”
  “是啊,您就下来吧,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再想办法!”
  “我们这就四处借钱去,凑一点是一点……”
  少年七嘴八舌说着,秦惊羽越听越是迷糊,杨峥一介书生,为人稳重谨慎,怎么会欠了人家一大笔银子?
  对面,银翼难得出声:“你认识?”
  “嗯,吃好没,我们过去看看。”
  秦惊羽匆匆结了帐,拉着他出门,转弯上桥,挤开围观的人群。
  桥栏边,妇人已经被扶下地,双目红肿,泪痕未干,眼见杨峥站在跟前,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扇过去,哑声骂道:“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不听话的逆子!我说过多少次了,咱娘俩好好过日子,不去贪图享受,你倒好,非要弄什么寿宴,结果把你爹留下的祖屋都赔给人家了!逆子,你拉着我做什么,怎不让我死了,一了百了?!”
  “娘,娘啊!”
  杨峥不躲不闪,面颊挨了好几下,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周围少年赶紧相劝,妇人边骂边哭,场面极其混乱,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秦惊羽拉了拉前面一名少年的手臂,轻声道:“这位大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那少年方才也在连声劝说,应是与杨峥相熟,此时听得有人在问,义愤填膺道:“正好,大家来评评理!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他振臂一呼,便有不少人围拢过来,屏息噤声,倾听事情原委。
  原来,这少年才子杨峥自幼丧父,是他母亲杨云氏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是以对其母特别孝顺。再过几日是杨云氏四十生辰,杨峥一心想在闻香楼大摆筵席,为母亲风光贺寿,无奈家境贫寒,囊中羞涩,只好四处借贷筹钱。
  他交好的一帮少年也都是些贫门子弟,比他家还有所不如,自然也凑不出钱来,后来靠人介绍,找了几份抄写书籍的差事,忙活半月,总算存下点银子,眼见所缺渐少,他心中欢喜,更是不辞辛劳,加班加点撰写。没想到,临近完工,却出了大祸事。
  两天前,他抄书抄至半夜,因为太过疲惫,不慎打了个盹,结果碰翻了油灯,把雇主的书籍一把火烧掉大半。
  “杨大哥好生歉疚,把这半月来的血汗钱和平日的积蓄都送上门去,一直赔礼道歉,而且,为了抢救书籍,杨大哥自己也受了伤,都没钱去治——”
  少年越说越是悲愤,拉起杨峥的左手,撩开衣袖给众人看,但见那手背直到手肘,都是烧伤起泡的痕迹,已经开始流黄水:“不想那郑家说那本书是什么孤本,千金难求,竟然狮子大开口,硬要杨大哥赔八百两银子,这不是讹人是什么?!他们见杨大哥拿不出,又说要杨大哥用祖屋来作赔偿……”
  原来如此!
  秦惊羽上前一步:“杨峥,你还认得我吗?”
  杨峥扶着杨云氏,含泪抬眸,见得是她,哑声道:“秦少爷。”
  秦惊羽点点头:“既然相识一场,我就给你支个招——你去找周卓然,让他帮你摆平。大丈夫能屈能伸,关键时候,低头求人也不算什么。”
  那个周卓然,纨绔不假,倒也仗义,并非一无是处。
  杨峥涨红了脸:“我今日一早去找过周少,他姐姐嫁去邻县,他一路护送去了,要下月才回京,我给郑家立了字据,三日之内就要赔付……”
  “迂腐!”
  秦惊羽暗骂一句,八百两银子,自己倒是能拿出来,但是,凭什么给那黑心雇主?
  看热闹的兴头已经过去,事不关己,自然不想多理。
  “杨大哥,你那祖屋可不只是几间房,而是一大片庄子啊,虽然地方偏僻些,院落也破旧,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能用一本书就换了去?”
  “是啊,杨大哥,这沈家欺人太甚!”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秦惊羽已经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一大片庄子,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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