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这句话值回我今天所有的工时成本。”
温拿对于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至理名言感到非常吃惊,冯君望的夸赞更令他飘飘欲仙,连带着对他的反感也降低了不少。
“冯先生,我把恩雅的事都告诉你了,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建议你如何去对付她,她满脑子鬼主意,我受不了她!我只希望罗雪芙和恩雅遇上的确是正人君子。”
温拿知道这一幕戏已到终点,只差没有拉下脸来哀求冯君望。
“你放心,我会处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
“还有,恩雅看见了你和罗雪芙约会。”他忍不住又告诉冯君望。
君望点了点头,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后,离开了安全岛上的绿色隧道。
他的手很坚实,他的表情很刚毅,他的态度很正直。温拿告诉自己,冯君望实在不像一个大小通吃的骗徒。
恩雅等到雪芙和继贤先后出了门,立即溜进他们的卧房里去。
她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要到那令人乏味至死的补习班去,只想玩一个最刺激、新鲜的游戏。
这是一间很大的卧房起居室,是她自小混到大的地方,只不过当她长成了一位少女之后,父母的卧室也渐渐有了禁地的意味,但至少一切都还是熟悉的。而现在,一进了这个房门,她却明显感觉出不同的气息。
对了!她只扫瞄了一圈,就知道它的改变在哪里!因为房里看不到半件属于父亲的东西,他已经和妈咪分房了。
她悲伤了不过两三分钟,便又振奋起来。她有比悲伤更重要、更刺激好玩的事要做。
坐上了雪芙的化妆台,她依照着含糊的上妆概念化了一点妆,把眉毛刷得更浓,加一点眼影,涂上口红和唇线,最后喷上三宅一生的香水。
她去翻雪芙的衣柜,最后又作罢。冯君望天天和雪芙在一起,衣柜里的衣服他一定全数看过。她选了一套较为成熟妩媚的衣服,以重塑自己形象的念头,重新走近更衣镜前打量自己。
牛仔A字短裙,开襟条纹线衫,全都是斑尼顿的衣服,也只能这样了。好在她又捕捉到一个灵感,把线衫钮扣再打开一个。
她审视自己的乳沟,对它不甚满意,于是找到一双小袜子,分别塞到胸罩的内衬里去。
嗯,这样好极了。一本雏志上的内衣广告说过的,沟影就是勾引,现在,她也有很深的沟影,很雄厚的勾引的资本。
她嘟起涂满厚厚一层口红的嘴唇吹着口哨,按着桅妆台上的电话按键。
“喂,我找冯总经理。”
没有任何阻碍,总机就把电话接过去了,冯君望的声音传过来。
她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以示快乐和庆贺。
“喂,冯教授,你好!”她用肩膀夹着话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尽情媚笑。
“请问是哪位?”电话那头在问。
“你怎么把我忘啦?我是王玲玲啊。”
“哦,是你!”那边冯君望早在守株待兔,也很高兴这只小兔子这么快就出现。
“对啊,是我啊!你忙吗?我好想你哦!”
“想我?为什么那天你要溜走?”
“我要折磨你!这样你才会记得我。”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噘高红唇,尽情地撒娇。
“噢,你要折磨我,让我记得你!”君望又气又好笑,真想把她像一只兔子般倒提起来狠打一顿屁股。
“对啊!我要见你,你出来陪我行不行?我知道你是总经理,可是总经理也可以跷头的对不对?好不好,你请我吃午饭!”
“好,我请你吃饭,你想去哪里?”他爽快答应,简直让她心花怒放。
“我喜欢晶华的厢房,你叫一个人进来为我们拉小提琴。”
“行,都依你!”
一个钟头以后,她和他对坐在地想要的VIP里,真是美梦成真,轻而易举。
冯君望不动声色打量她,一脸稚气和多余的脂粉,蓄意裸露出来的胸部和大腿,真是一个可恨又可爱的小妖孽。
“看我干什么?哪里不对了?”她明明很得意,却故作抗议状。
“你确定你是王玲玲?”他微皱着眉头、微眯着双眼,高深莫测地问她。
“是啊,我是王玲玲啊!你真的认不得我了?”她换出另一个充满风情的坐姿反问他,认为他不过是为了她的化妆和新造型而惊艳不已。
“好,你确定你是王玲玲?今天文化大学校庆,你怎么没参加?”他又问。
“文化校庆干我什么事?我要去参加?”
“你不是文化的学生吗?难道又是我记错了?”
“还有什么比和你约会更重要!管它什么校庆不校庆!”她根本忘了自己的漫天撒谎,只好随便轻描淡写搪塞过去。
君望当然不深究,静静等地再出花招。
“怎么样?我这样好不好看?”她果然再问。
“不好看。”他直截了当告诉她。
她叫起来。“不好看?你乱讲!别人用这种化妆品就好看!”
“它不适合你,你太小,不需要涂抹这些!”
“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成熟、优雅、高贵、端庄、有气质、有品味,对不对?”
她不服气地满口念,然后又扬高声音,嗤道:“哼!那都是假的!她多高贵?
多优雅?多有气质?难道优雅的女人就不叫床、不说脏话、不偷情、不走私?“
“王玲玲,如果你想要别人喜欢你,就不要随口批评别人,也不要这么鲁莽一知道吗?”冯君望一脸不高兴,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好嘛,人家不讲嘛,那么护着她!”恩雅收敛下来,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
“你说的她是谁?”
“那个你喜欢的优雅的女人嘛!”
“你怎么知道她是个优雅的女人?”
“老实告诉你,那天在垦丁,我看见你们了!”
“你为什么要溜掉?”
“我不想看见你们亲热!”
“我们没有亲热,只是一起去打高尔夫球。”
“我才不信,我不要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要折磨你!”
“你要怎样折磨我?把我捆起来拷打?”
“对!像莎朗史东或黛咪摩儿对付麦克道格拉斯一样。”她得意地嚼着生菜沙拉,千娇百媚斜视他又说:“你自己说,那天晚上你对我怎么样了?”
“哪天晚上?”
“在凯撒那天晚上啊!你碰过我对不对?”
“我只不过帮你把衣服穿好,女孩子家不能太随便。”
“你一定很OPEN,常常帮女生穿衣服,还允许公司里的职员在办公室谈恋爱。”
“你又犯了乱讲话的老毛病!”
“我可不是ABCDDoReMi的随便吼讲哦,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难道没有吗?”
“王玲玲,你怎么会这么淘气、这么玩世不恭?你觉得你需要用这种态度来面对人生吗?你觉不觉得你这些态度都是负面的、不正确的?而且你的情绪很不稳定,你知不知道你根本没有长大,或者你探索人生的方式是错误的?”君望简直是痛心疾首,桌上的美食分毫未动。
“对啊,我的确是很善变的!是你改变了我!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这个世界上的欢乐和幸褔只是假象,无边无际的烦恼才是人生的真面目?但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因为你改变了我,我觉得人生挺好玩的,再说,就算过去我是一个小孩好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是个大人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了?”
“你怎么长大了?”
“因为我在恋爱,所以我长大了!不是吗?”她端起红酒来喝,还对他晃了晃杯子。
“你和谁恋爱?”他忍住气恼,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竟然说:“你啊!你喜欢我,对不对?”
“天啊,小鬼头,你知道我有了女朋友!”他摊开双手呼喊。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你跟她。”
“为什么?”
“因为我。”
“因为你?”
“对的!因为我!因为我会让你喜欢我,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快要流鼻血了。”
“王玲玲,我不会流鼻血,我只想吐血。”君望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被她折磨的忘记自己是一个绅士了。
“少装了,你干嘛吐血啊?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让我住你的房间?为什么要抱我?现在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你根本抗拒不了我。”
“唉,王玲玲,”君望已经气得只剩一息游丝似地叹一口气,再好言好语告诉恩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陪你玩这个并不适合我的游戏。”
“你放心,根本不用等那么久,现在我就很了解!本来我以为你是一个花心的坏男人,但是我又发现你不是,虽然你有点的风流,但并不下流,你和我酷爸很像。”想起了梁继贤,恩雅一脸甜滋滋的。
“你酷爸?”君望忍住笑,不露痕迹问她:“你知道他也很风流?”
“当然啊,我最爱他了,怎么不了解他?”
“那天在垦丁你问我,如果有夫之妇或有妇之夫有了不伦之恋,该怎么处罚他?现在我反问你,如果你酷爸也发生这种事,你有什么想法?”
“嗯,他只是逢场做戏而已,他根本不会认真。”
“如果他是认真的呢?”
“我说过他不会认真的嘛!”她根本不肯面对这个问题。
“我们不要谈他嘛,吃过饭,你带我去兜风好不好?”她把上半身往前倾,靠近他撒娇。
“不行,我得回公司去,下午要开会。”
“不要回去嘛!上次你还不是留在垦丁打高尔夫,你是总经理,谁敢管你?这样嘛,我也陪你去打高尔夫,我帮你背球袋,当你的杆妹?”
“不行。”
“好,那你回去开会,晚上带我去跳舞!”
“我说过,DIsco不会让我这种老人家进去的,你怎么这么黏人?”
“因为我是糯米做的,我不会放过你。”
“你还是回学校去吧,今天到此为止了。”
“冯君望,你又不是我酷爸,为什么说话的语气都和他一模一样?”
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冯君望还是买了单便走了。因为他已经探查到他想要的讯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雪芙正在详细稽查日山公司第一季的财务报表,助理把她的外线电话接了进来。
“喂,我罗雪芙。”
“雪芙,是我。”竟然是梁继贤,雪芙的情绪整个沉了下来。
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碰面,也没交谈了,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会在办公室裹接到他的电话。
夫妻形同陌路,她只感到冷漠,没有悲哀和伤感。
“什么事?”她冷冷地和他对话。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还有更重要的事吗?”她急急把他打断。真是个既要熊掌,又舍不得把鱼放下的,优柔寡断又风流自赏的男人,她忍受了他十几年,现在决定不要他。
那边梁继贤也赶紧答话,“有有有!你心平气和听我说。补习班打电话来通知,恩雅已经好几天没去上课——”
“什么?好几天没去上课?你不是打了包票要负责看管她,叫我不要插手?你把她宠成这样,现在又来告诉找她好几天没去上课?”
雪芙刷地站直起来,一张粉脸气得死白,连声音都颤抖了。
“雪芙,你别生气,最近我实在忙得分不开身来CARE她,我记得上个星期她说过要请一天假去同学家玩,然后一直到现在,我也都没看见过她的影子——”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有什么打算?”
“麻烦你去找找她,我根本不知道她会在哪里。”
“好!我来处理这件事情!不过,从今以后,恩雅的事都不用你管,我全权处理。”
她气忿难当地挂断电话,霎时间一阵头晕目眩几乎没办法站稳,以致整个身子立即跌坐到座椅上去。
她勉强打起精神,从电话簿上找出几个号码,但是恩雅的同学全都上学去了,她根本无法打听她的任何讯息。
“恩雅,你到底在哪里?”她撑着头痛苦地呻吟,却见冯君望在敲门之后走了进来。
“雪芙,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他发现她失常的模样,连忙走近去问她。
“恩雅,恩雅又出状况了!”她愁眉深锁,一再地摇头。
“她出了什么状况?”君望十分冷静,因为半个小时前他才和恩雅分开,他有把握在这短短三十分钟之内她依旧安然无恙。
“好几天没去补习班上课,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雪芙诉说着,又深深自责道:“君望,我是不是很该死?我为什么要答应把恩雅交给梁继贤看管?他没有一件事值得我信任,我早该觉悟的。”
“别这么自责,雪芙,恩雅不会有事的。”冯君望轻抚雪芙的肩膀,给她安慰和鼓励。
雪芙一脸软弱和茫然,泪光闪闪道:“她一定出事了,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而且刚刚我才见过她呢,也打算晚上好好和你谈她的事。”他含笑又告诉她。
“啊?你刚刚还看见她?这么巧?在哪里?街上吗?”雪芙破涕为笑,一迭声追问。
君望正要开口,电话又响起来。
“总稽核,会议时间到了,请准时到会议室开会。”助理克尽职责地提醒。
雪芙和君望同时看看表,同时了解他们必须马上到会议室去。这是每一季重要的TOP会议,由董事长亲自主持。
“散了会再详谈,我在B2停车场等你。”
君望和她约定后,率先走了出去。
有了他的见证和安慰,雪芙总算能够勉强静下心来把一整个下午的会开完,然后坐上他的车一起离开。
“君望,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怎么看见恩雅的?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椅子还没坐热,她就迫不及待问他。
“还有,恩雅你是不认识的,你怎么会看见她?君望,你快告诉我。”
“雪芙,这件事,我们得面对面坐下来,很慎重、很周延地谈一谈。给我几分钟,我带你去一个合适的地方。”
君望知道她会很激动,特意拖延着,又用心地夸赞她道:“下午开会你还能这么专注,你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噢,天哪,其实我满脑子都是恩雅!”
她知道她压抑了一整个下午的心情快崩裂了。冯君望认为必须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交谈是完全正确的。他真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安定力量的男人,她多么需要他。
那是一间开设在郊区的精致茶绾、典雅的和室、素淡的茶食、滴室飘着浓郁的茶香,谁也不会被别人打扰。
君望知道雪芙思女心切,不多延宕便对她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垦丁,我们回到饭店后发现她却消失了那个女孩子?”
雪芙思索一下,点点头。
“地告诉我,她在文化大学念书,叫做王玲玲。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她就是你的恩雅!”
他总算把真相向雪芙说出来,并严阵以待地观察她的反应。
“她——是——恩——雅?”
雪芙如同被魔术师开始催眠,难信难疑,如梦又似真。
“是,她是恩雅,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想想看,她那天为什么要溜掉?因为她看见了你。”
“是恩雅?她也到垦丁去?她在摘什么鬼?”雪芙脸色铁青,思绪逐渐清明,心情却也逐渐沉重。
“她存心去搅局,意图非常明显。”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会面?那根本不可能。”雪芙迷惑至极地低呼。
“那倒不是,只是一个很玄妙的巧合而已。她只是追我的行迹,打算迷惑我,把我做掉。”
君望愈说愈觉荒诞,不禁摇头失笑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