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泰勒目送他的老朋友走了之后,继续向男厕所走去,寻思俄国人可能要干什么。无论他们要干什么,都足以使一个三星将军和他的四杠上校在圣诞节期间的一个星期五夜晚忙个不停。
“11点53分18秒,先生。”军士长报告说,一边把两张钞票装进了口袋。
计算机打印出了200多页资料,资料的封面页上印着一个大致象铃形那样的速度解答曲线,这道曲线下面则是噪音预测曲线。每个专题的解答则分别印在后面的纸上。那两道曲线有些零乱,但还能看得清。速度曲线说明大部分答案都在10到12节的范围内,整个速度范围是从7至18节。噪声曲线却低得令人惊奇。
“军士长,你这是一台什么鬼机器呀!”
“哦,你可以相信它,先生。完全可靠,整整一个月了,一次电子故障都没有出过。”
“我可以用一下电话吗?”
“当然可以,随你用哪台,先生。”
“好的,军士长。”泰勒拿起了离他最近的那台电话机。“喔,请把那套程序清除掉。”
“好的。”他打入了几条指令。“‘海鳝’已经……清除。希望你已留了一份,先生。”
泰勒点点头,一边拨着电话号码。
“作战二处A,科尔曼上校。”
“约翰吗,我是斯基普。”
“好极了!嗨,老头儿想见你。马上来吧!”
泰勒把计算机印出的资料放进他的公事包,锁好。他再次向军士长道了谢,朝克雷…2型看了最后一眼,然后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他还得再到这儿来的。
他没能找到还开着的电梯,只好沿着缓坡费劲地往上走去。五分钟后,他发现走廊里有一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守卫着。
“你是泰勒中校吗,先生?”那名卫兵问。“请你出示一下身份证好吗?”
泰勒给卫兵看了他的五角大楼通行证,心想这里可能有多少个一条腿的前潜艇军官。
“谢谢,中校。请沿走廊向前走。你认识那个房间吗,先生?”
“知道,谢谢。下士。”
道奇中将正坐在办公桌旁看电报。道奇是个小个子,斗志旺盛,他曾指挥过三艘不同的舰艇,后来又促成了“洛杉矶”级攻击潜艇的研制计划,从而就出了名。现在他是“大海豚”,是个同国会干仗的老将军。
“斯基普·泰勒,你看上去气色不错,小伙子。”道奇走过去同泰勒握手时偷偷地瞧了一眼他的腿。“听说你在海军学院干得很不错嘛。”
“还好,先生。他们甚至让我去观察那场特别安排的球赛的实力。”
“嗯,他们没有让你去观察陆军队,这太遗憾了。”
泰勒演戏似地垂下了头。“我观察过陆军队,先生。今年他们实力太厉害了。听说过他们的中前锋没有?”
“没有。他怎么样?”道奇问。
“他选择到装甲部队服役,而他们却早早地把他打发到诺克斯堡去了——不是去学习关于坦克的业务,而是把他当作一辆坦克。”
“哈!”道奇笑了。“约翰说你有了一帮孩子了。”
“老六的预产期是2月底。”泰勒不无骄傲地说道。
“老六?你不是天主教徒,也不是摩门教徒,是不是?你是怎么孵出这么些个小鸟的?”
泰勒朝他的老上级装了一个苦相。他从来也弄不懂海军核部队里的这种偏见。那是里科弗发明的一个说法,瞧不起有一个以上孩子的父亲,把他们说成是孵小鸟。有几个孩子究竟有什么错呢?
“将军,我既然不再是核部队的人了,在夜间和周未总得找些事儿干干。”泰勒色迷选地弓着眉毛,“听说俄国佬在耍什么花招。”
道奇马上严肃起来了。“他们肯定在耍花招,58艘攻击潜艇——北方舰队的全部核潜艇——倾巢而来,还有一大批水面舰艇和大部分后勤舰艇也跟在后面。”
“他们在干什么?”
“也许你能告诉我。到我里面的密室去。”道奇带领泰勒进了一间房间,他在那里看见了一个新装置,那是一块投影屏幕,上面展示了从北回归线至北极浮冰地带的北大西洋洋面,上面布满了成千艘船只舰艇。商船是白色的,带有表明国籍的旗帜;苏联的舰船是红色的,它们的形状表明各是哪种舰船;美国和盟国的舰艇则是蓝色的。大洋上挤得密密麻麻。
“天哪!”
“一点不错,你看见了吧,小伙子,”道奇点点头,神色严峻。“你的忠诚调查是怎么样的?”
“绝密级,还可参与某些特别事情,先生。关于他们的军事设备资料,只要我们有,我都可以看;我还兼职为海洋系统控制研究所做许多工作。”
“约翰说,你对他们刚刚派到太平洋去的新的‘基洛夫’号作过评价——顺便说一句,干得不赖。”
“这两艘A级核潜艇是在向诺福克驶去吧?”
“看来是。而且他们正在猛烧中子往那儿赶呢。”道奇指点着。“那艘正朝长岛港驶去,好象是要封锁新伦敦的人口,而那艘,我想是往波土顿驶去的。这些V级潜艇跟在后面不远。他们已经把大多数的英国港口置于监视之下了。到星期一,在我们的每一个重要港口外面,他们都会部署两艘或看两艘以上的潜艇。”
“我不喜欢这种阵势,先生。”
“我也不喜欢。你看,我们的舰艇也近乎百分之百地出海了。这事儿可真有意思,虽然——他们正在干什么还看不大出来。我——”科尔曼上校进来了。
“我知道你会让这个浪子进来的,先生。”科尔曼说。
“说话客气点儿嘛,约翰。他以前是个相当不错的潜艇驾驶员,我好象还记得那会儿呢。好啦,闲话少说,起初看起来好象他们是要封锁海上交通线,可是他们一直开过去了。那么这些A级潜艇要干什么呢,他们可能是打算封锁我们的海岸。”
“西海岸情况怎么样?”
“没事儿,风平浪静,只有例行活动。”
“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泰勒提出异议。“你不要忽视那半支舰队。当然。要是想发动战争,也用不着把每艘舰艇都开足马力来宣战的。”
“俄国人是帮狡猾的家伙,斯基普。”科尔曼指出。
“将军,如果我们开始向他们射击——”
“我们能打掉他们。”道奇说。“他们的舰艇发出这么多的杂波,我们几乎可以把所有这些舰艇的位置都测定得很准确。他们也必然懂得这一点。正是这一点使我认为他们不是在干什么真正的坏事。他们也够机灵的,把事情办得不声不响,尽量不要让我们有那种想法。”
“他们说什么了没有?”泰勒问。
“他们的大使说,他们丢失了一艘潜艇。因为艇上有一帮大人物的孩子,所以他们组织了一场全面救援行动。他们非这样做不可。”
泰勒放下公文包,走近屏幕。“我看得出这是搜索和救援的阵势。可是为什么要封锁我们的港口呢?”他扫视了一下屏幕的上端,止住了话头,敏捷地思索着。“先生,这里看不出有任何导弹舰艇啊。”
“它们在港口里——全部在港口里,在两个大洋里都是这样,最后一艘德尔塔级潜艇几个小时以前靠上了码头。这也是很狡猾的一招。”道奇说道,再次看了看屏幕。
“是全部吗,先生?”泰勒尽量随便地问道。他刚刚想起了什么。屏幕上显示的是在巴伦支海的“布雷默顿”号,而不是它要搜寻的目标。他等了几秒钟,但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转过身来看看两个一直在细心听他讲话的军官。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小伙子?”道奇平静地说。对于萨姆·道奇,轻声的问话可能就是一种警告。
泰勒对此想了几秒钟。他曾对瑞安保证过。他能不能想出一个回答来。既不会泄露真情,又能表明他的意图呢?能够的。一定能做到。斯基普·泰勒的性格中有好寻根究底的一面,一旦他干上了什么事,就会锲而不舍地干下去。
“将军,他们在海上有一艘导弹潜艇吗,完全新造的?”
道奇站得笔直。即使这样,他还得仰起脸看着那个年轻人。他说话了,声音冷冰冰的。“你究竟从哪儿得到这个情报的,中校?”
泰勒摇了摇头。“将军,很抱歉,我不能说。这是保密的,先生。我想这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去努把力让你也知道此事。”
道奇退而采取不同的方针。“你曾为我工作过,斯基普。”将军颇不高兴。他破例给他的前部下看了一些东西,因为他很了解他;但同时又感到遗憾,因为他曾竭力想保持支配地位,却未如愿以偿。从法律上来说,泰勒是个文职人员,尽管他穿着海军蓝制服。更叫人心里感到不是滋味的是,他知道一些不能让人与闻的事情。道奇给了他一些情报,而泰勒却没有投桃报李。
“先生,我保证。”斯基普道歉地说。“我一定尽力让你知道此事。决不食言,先生。我可以用一下电话吗?”
“在外面办公室。”道奇冷淡地说,其实室内就有四部电话。
泰勒走到外面,在秘书办公桌旁坐了下来。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按瑞安留下的名片拨了电话号码。
“艾克雷斯。”一个女人的声音答应道。
“请瑞安博士接电话。”
“瑞安博士这会儿不在。”
“那么……请给我接格里尔将军。”
“请等一会儿。”
“是詹姆斯·格里尔吗?”道奇站在他的身后。“你是在为他工作吗?”
“我是格里尔,你是斯基普·泰勒吗?”
“是的,先生。”
“你给我弄到那个情报了?”
“是的,先生,我弄到了。”
“你在哪儿?”
“在五角大楼,先生。”
“好,我要你马上开车来我这儿。你知道怎么走吗?大门口有卫兵等着你。动身吧,小伙计。”格里尔挂上了电话。
“你在为情报局工作?”道奇问。
“先生——我不能说。对不起,先生,我有情报要去送一下。”
“我的情报?”将车追问道。
“不是,先生。我来这儿前就已经有了。这是实话,将军。我将设法把这个情报带回来告诉你。”
“给我打电话,”道奇命令道。“我们通宵都在这儿。”
中央情报局总部
驱车上乔治·华盛顿大道比他原来想的要容易。那条破旧的公路上挤满了买东西的人,簇簇人群,缓缓而行。他从右边的出口驶离,一会儿就到了通往中央情报局的路口岗哨处。路障杆正横放着。
“你是泰勒·奥利弗?”卫兵问。“请出示身份证。”泰勒给他看了五角大楼的通行证。
“好,中校。请把车直接开到正门去。有人在那儿接你。”
汽车开过几个大都是空荡荡的停车场,两分钟后就来到正门口。停车场地面滑溜溜的,昨天融化的雪已结成了一层薄冰。那名等他的武装警卫要帮他下车,但泰勒不喜欢别人帮忙。他摆脱了卫兵自己下了车。在有遮檐的正门口又有一个人在等他。有人招呼他们直接去乘电梯。
他发现格里尔将军正坐在他办公室的壁炉前面,好象要睡着了。斯基普不知道这位情报局副局长几小时前刚从英国回来。将军醒来了,命令便衣保安人员退了出去。“你想必就是斯基普·泰勒。过来坐下。”
“这儿的炉火着得还挺旺的,先生。”
“我不该去找那份麻烦。瞧着瞧着我就睡着了。当然,我这会儿还是可以睡上会儿的。那好吧,你给我带什么情报来了?”
“我可以问一下杰克在哪儿吗?”
“当然可以。他出去了。”
“哦,”泰勒打开公文包,取出那份计算机印的资料。“先生,我对这艘苏联潜艇的性能作了模拟运算。我可以问一下这艘潜艇的名字吗?”
格里尔轻声笑了笑,“行啊,你该知道了。这艘潜艇名叫‘红十月’号。你得原谅我,小伙子。这两天可把我忙坏了,一累,我就要失礼。杰克说你十分精明,你的档案上也这么说。好,你现在告诉我,那艘潜艇要干什么?”
“行,将军,这里的数据有好多种答案,而且——”
“要简短的答案,中校。我不会用计算机,但有人替我用。”
“在7至18节的速度范围内,最佳选择是10至12节。根据这个速度范围,可以计算出发出的噪音水平大致与Y级潜艇以6节航速行驶时发出的噪音相同,但是还得把反应堆装置的噪音这个因素考虑在内。此外,噪音的特点也不同于我们过去常听到的那种。这些多叶轮模拟推进器发出的不是正常的推进噪音,好象是不规则的谐波隆隆声。杰克对你说过这个了吗?这是由轴隧里的后压波引起的,与水流相撞击,就发出了隆隆声。显然,对此还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我们的人花了两年时间想找出个办法来,结果他们发现了一条新的流体动力学原理。轴隧里水的流动同慢转的喷气发动机里的空气一样,不过,水不象空气那样压缩。因此,我们的人就会有办法发现某些与以往不同的东西。不过他们还得去适应一套全新的音响特征,此外,还有个低信号强度的问题。所以说,你们现在要侦查那一艘潜艇,将比侦查他们的任何舰艇都要困难。”
“喔,这就是这些资料要说明的问题。”格里尔用手指快速地翻完了那份资料。
“是的,先生。你最好叫你自己的部下检查一遍。这个模拟程序能再作一些改进。我的时间不多。杰克说你急着要呢。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先生?”
“说说看。”格里尔向后靠去,揉了揉眼睛。
“嗳,‘红十月’号在海上吗?在海上,是不是?他们正千方百计地要马上找到它,是吗?”泰勒问道,显出不知情的样子。
“嗯,象是这么回事儿。我们想不出来那些门是干什么用的。瑞安说你可能有办法弄明白,我看他说得对。这笔钱,你该挣,中校。这份资料也许正好使我们能找到她。”
“将军,我认为,‘红十月’号总是要寻求什么,甚至也许是打算叛逃到美国来。”
格里尔的脑袋一转。“你根据什么这样认为?”
“俄国佬一支重要舰队正在展开行动,他们在大西洋里到处都有潜艇,看起来象是要封锁我们的海岸。据说这是为了寻找一艘失踪的潜艇而进行的救援行动。那好,可是杰克星期一给我看了一艘新型导弹潜艇的照片,今天我又听说,他们其他的导弹潜艇全部都已被召回港口。”泰勒笑了笑。“这倒有点奇怪,无巧不成书啊,先生。”
格里尔转过身去,注视着炉火。
“‘红十月’号要叛逃,是不是?”泰勒追问道。
要是将军睡眠充分一些的话,他本来可以唬住泰勒不许乱说的。可现在呢,他却回答错了。“是瑞安告诉你这个的?”
“先生,从星期一以来我就没同杰克说过话,这是真的,先生。”
“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情报的?”格里尔厉声问道。
“将军,我以前穿过蓝制服,我的许多朋友也还穿着,我听说了一些事。”泰勒规避道。“一小时以前,碰巧整个情况都给接上了茬。俄国佬从来没有一下子把全部导弹潜艇都召回过,我懂得,我以前搜捕过它们。”
格里尔叹了一口气。“杰克和你想的一样。他现在正跟着舰队出海了。中校,要是你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任何人,我就把你另一条腿架到壁炉上去。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当然听明白了,先生。那对这艘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