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诊了脉,挥笔写下药方便起身告辞,白露送他离开,碧水前去药房取药煎制,等房中再无他人,司夏抢在沈曦出声前急急地说道:“小姐,阿紫死了,淹死在映月湖里。原来她没有被赶出去,而是关押在侯府的地牢中,听说是有人帮助她从地牢偷跑出来,后来却起歹心暗害了她。”
事情沈篱完全知道,可为避免他们起疑心,她不得不表现出诧异的表情:“地牢重地,等闲人不得进出,到底是谁这样大胆?”
“你出去守着门,我跟六儿说说话。”沈曦对司夏摆摆手,司夏扭头看向沈篱,等她点头后才转身走出去。
“六儿,这是在关押着阿紫的牢房里发现的东西。”沈曦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摊开递到沈篱的面前。
手绢上搁着一支式样精致的金镶玉点翠花簪。
“是我的?”竭力撑着眼皮,沈篱怏怏地问。
“这是宫里赏赐的首饰,钗上有御制标记,这一类饰物不容丢失,府里皆有登记造册,我查了记录,这一支当时赠给了你。”
垂下眼眸,沈篱轻道:“我没杀阿紫。”
“证据现在指着你。”沈曦很严肃地看着她,道:“你若没杀人,就得把现有的证据推翻,懂吗?”
阿紫是沈箩所杀,那这花簪必然是被沈箩刻意丢在牢房栽赃诬陷她的东西,不管沈箩用何种手段得到它,总之把脏水泼到她身上绝对没错。“这花簪我早早就已送给五姐,四哥若要追查杀害阿紫的真凶,该去问问她。”
“可口说无凭,我若仅凭借你一句话就去追究她,只会让人觉得我包庇你!六儿,你得想办法证明这花簪确实已赠给五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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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污蔑
证明?
她又不是真正的沈篱,完全不知她从前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哪里会知道花簪为何会在沈箩手上?
稍微思考会儿,沈篱把司夏唤进房间,令她把首饰盒搬来。本是想检查检查,看看是否会有线索,却意外发现在古朴陈旧的朱漆盒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其中质地不纯的玉簪居多,然后是样式简单的木簪,金簪寥寥无几。
沈曦很是诧异,皱着眉头看住司夏,问道:“六儿所有的珠钗都在这里?”
“是。”司夏点头。
“不可能!宫里常有赏赐,母亲往往会让我们挑选,六儿也有份,时至而今,至少有十几支御制珠钗!”怒喝一声,沈曦死死瞪着司夏道:“莫不是你们这些刁奴欺六儿身体不好,给悄悄藏匿起来了吧?”
“奴婢不敢。”司夏慌乱地跪在地上,急声说道:“小姐她在侯府里人微言轻,每每得到什么好东西,五小姐便会强行夺走。”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抬眸看看沈篱,语气愈发悲愤:“若是四公子不信,请随奴婢去看看小姐的衣裳。本来按照惯例,小姐每年四季都可得十六匹绸缎做新衣裳,可往往都要被五小姐给抢去大半,这些年里小姐的新衣裳根本就没几件。若不是小姐没长个,可以穿往年的旧衣裳,只怕现在已不能出去走动。”
“我知道了。”错愕良久,沈曦才轻声回答,许是过于用力地攥住手心,他手背上青筋毕露。“六儿,我会还你公道!”
语落,他大步走了出去。
沈篱还想他问阿紫的相好可有调查出来,却没有来得及阻拦,撇撇嘴,她眼含赞赏地看向司夏:“做得好!”
司夏是她的贴身丫鬟,当然明白珠钗首饰的去向,可她却不能当着沈曦的面询问,否则有曝露她不是沈篱的可能!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司夏很拘谨的垂下脑袋。
抿唇笑笑,沈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脱罪的证据无须再找,所有该她得到的御制珠钗都在沈箩那里,这已是最有力的证明。
可叹沈箩始终长着猪脑子,以为这样做可以污蔑她,实际上却暴露了自己!
迷迷糊糊地睡着,中途被司夏唤醒喝药,再醒来时,时间已是下午,外面吵吵嚷嚷,喧哗得很。
房中没有丫鬟值守,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沈篱狠狠拧起眉头。披衣起身到桌边倒了杯茶,浅啜几口,觉得喉咙舒服些,她打开房门,却见院中围着许多人。
有个眼生的小厮正坐在地上,像个泼妇一样撒泼,白露捂着脸小声啜泣,碧水搀扶着她,其他人包括司夏都站在旁边看着。
怒上心头,沈篱大喝道:“这是在吵什么?”
“小姐,您醒了。”司夏脸带惶恐地过来搀扶住她。
冷冷看她一眼,沈篱不悦地抿住嘴唇。
“六小姐,请您为小人做主!”那小厮见到沈篱,忙收起无赖样,恭敬地跪倒在地上,哀声道:“小人是大公子身边的跑腿小厮,大公子听说小人的母亲病重,特意赏赐小人三两银子给母亲治病。这是我母亲的救命钱啊,可是竟然被她偷去了!”
手稳稳地指向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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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打断他的腿
“小姐,奴婢没有偷他的银子!”白露对着沈篱所在的方向跪下,边哭边悲愤欲绝地说道:“在送郎中出府时,是他突然冲出来撞在奴婢身上,害得奴婢跌倒不说,手腕处还磨破了皮!”
她边说边伸出手,在手腕处果然有几道红红的擦痕。
“我急着回家为母亲治病,你若不站在那里挡路,又怎会摔倒?”小厮理直气壮地冷哼。
沈篱气得心口直疼,不管白露有没有偷这小厮的银子,他跑来翠微苑闹事就是打她的脸,不仅如此还敢摆出不可一世的表情,当她还是从前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沈篱吗?
冷笑一声,她对司夏吩咐道:“去打盆水来,记得多往里边放些辣椒粉。”
司夏诧异,却没有多问,依言走开。
白露气得直打颤,表情越发愤懑:“你怎能这样厚颜无耻?明明是你撞了我,为什么还要陷害我?”
“不要狡辩!你就是贼!”见沈篱只冷冷看着,并没有帮腔,小厮的气焰愈盛,他满脸得意地鄙视着白露,俨然是胜利者的样子,直到一盆气味刺鼻的水兜头盖脸地泼在他脸上,他顿时捂着眼睛大声惨叫。
“哎呀,你怎么跪在这里?这可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你跪在这里,这盆辣椒水就不会泼到你的身上!”依着沈篱的吩咐故意把小厮说过的话语返回给他,司夏抿嘴笑着退后一步,搀扶白露起身。
白露眼泪汪汪,满脸感激地看着沈篱,弯下身深深施了一礼。
而沈篱微眯起眼睛,一步一步地走到小厮面前,淡声发问:“你凭什么断定银子在白露这里?”
“啊啊啊!我的眼睛好疼!”小厮只顾惨呼。
沈篱抬脚踩在他腿上,鞋尖勾着肉,用力一扭:“我再问你一遍,你凭什么断定银子是白露所偷?”
“啊啊啊啊啊!”剧烈的痛楚冲击着脑海,小厮涕泪直流,好一会儿才答道:“小人,小人将银子揣在怀里,准备出府去给母亲请郎中,在撞到她之前,银子还好好放在身上……。”
“我要听实话!”沈篱加重脚上的力气,一字一顿地问道:“是谁指使你栽赃白露?”
小厮身体一僵,吸溜着鼻涕小声回答:“小人、小人不懂六小姐的意思。”
“如果给你母亲治病的银子当真被偷,你该让白露赔你银子,而不是一口咬定白露是贼,对其他的事情提都不提。这个圈套实在很拙劣,而你的演技真的很差!说吧,沈箩她许了你什么好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定是智商捉急的沈箩想出来给她添堵的烂办法。
“小人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小厮死死地咬紧牙关。
“没有证据就胡乱攀咬、栽赃陷害我的丫鬟,更逾越身份不分场合大吵大闹扰我休息,我该怎么惩罚你?”故意停顿一下,沈篱的声音里夹杂着融融笑意:“不如打断你的腿罢!”
“你、你敢!”小厮吓得脸色大变,想要睁开眼观察沈篱的表情,可辣椒水带来的刺痛感尚未退却,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慌乱地说道:“我是大公子的人,你没有权利罚我!”
“呵!”冷冷一笑,沈篱并不接话,环顾一番,弯身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递给白露,并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去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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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怎敢?
白露握着石头愣在原地。
沈篱看着她,神色逐渐转凉。
“小、小姐。”半晌,白露慌乱吞了口唾沫,很是艰难地出声:“他母亲病重,如果把他的腿打断,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真是愚蠢的想法!”冷冷吐字,沈篱嗤之以鼻地说道:“在他陷害你偷窃他银子时,可没想过你以后要怎么办!”
见白露仍旧犹豫不决,她沉下脸:“要么你打断他的腿,要么我打断你的腿,选吧!”
白露惊惶地抬眼看向她,见她眼神幽幽,深不可测,顿时咬紧牙关,缓缓地向小厮靠近。
意识到情况不对,小厮站起身,拔腿欲跑,却被翠微苑的粗使婆子按住,他拼命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手,再次被制服在地。
腿肚子哆嗦着,白露停在小厮身边,紧紧闭上眼睛,自我催眠般说道:“只怪你跪在这里,若你不跪在这里,又怎会挨打?”
声落,她举起手中的石块重重砸下。
许是过于紧张,准头并不太好,石块砸在小厮额头,坚硬地棱角刺破他的肌肤,顿时有鲜红的血迹涌出,沿着他的脸颊流下。
“啊啊啊!血啊!!!”小厮痛呼着僵直身体。
“让我来告诉你罢!”示意碧水将白露拽开,沈篱盛气凌人地说道:“别说你只是个跑腿小厮,哪怕你是在大哥面前很得脸的长随,我杀了你他都会鼓掌叫好!谁让我是他嫡亲的妹妹呢?而你,以为自己是大哥的谁?”
不等他回话,她不耐地挥手甩甩袖子,冷喝道:“抬着他丢去秋霜苑。”秋霜苑是沈箩的住处。
见识到她的狠戾,翠微苑的仆从哪敢不听,两个粗使婆子当即抬着他离开。
“小姐,在您睡觉的时候,四公子送了盒首饰及两百两银票过来。四公子说,首饰原就是您的东西,现在完璧归赵,两百两银票则是补偿您损失的绸缎。”司夏边搀扶着沈篱回房间,边汇报道。
白露殷殷地把颜色簇新的首饰盒捧到她面前。
侧眸瞅她一眼,沈篱揭开盒盖,随便拨拉几下里边的珠钗,道:“司夏,以后便由你来管理银钱。白露,碧水,你们俩谁管衣物,谁管外边的小丫头跟婆子?”
司夏是块璞玉,得慢慢地雕琢才能焕发光彩,这她早已确信。白露与碧水初来乍到,本该考察一段时日,再恩威并施地让她们顺服,可沈箩挑起的事端让她早早施了恩,此时她们两人的心里正感激,她须得及时抛出橄榄枝,才能令她们归顺。
“奴婢管理衣物。”跟碧水对视一眼,白露低声回道。
碧水“嘻嘻”一笑,耸着肩膀无奈道:“那奴婢没得挑啦。”
沈篱弯起眉眼。
感觉身体疲累不已,她吃了点东西再喝下汤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正半梦半醒时,忽地有人吵吵嚷嚷地踢开门闯进来。
“沈篱!你是什么意思?”沈箩气势汹汹地冲到床边,许是跑得急,她发髻微乱,脸色潮红,眼神却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凶狠无比:“你真当我怕你,不敢弄死你吗?你怎敢让四哥来搜刮我的首饰钱财!你怎敢把那血淋淋的小厮扔到我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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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贵客来访(1)
怎敢?为何不敢?
沈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沈箩。
这般蔑视的眼神,令沈箩愈发激动,她愤恨地掀开被褥,弯腰想要揪沈篱的头发,但沈篱不给她机会,虽然身体疲软无力,却依然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反手狠狠一扭。
沈箩当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别再来招惹我,否则下次断掉的将不再是右手,而是你的脑袋!”沈篱边冷声警告,边抓住她的肩胛骨,寻准位置错手一捏,就听得“喀嚓”一声,沈箩的右手软软地垂下来,再动弹不得。
“啊!!!!!”沈箩扭曲着表情疯狂尖叫,伸出左手抓向右手,锥心的痛楚传入脑海,她蓦地嚎啕大哭:“我的手,呜呜,沈篱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脱臼而已,随便找个人就能接上。可如果再让我听到辱骂的言词,我不保证不会真废掉她的手。”沈篱转眸,眸光幽幽地看向沈箩的丫鬟。
“小姐,咱们得快些回去把手接上!”丫鬟们很识时务,纷纷上前来,半是强硬地搀扶着沈箩离开。
拉过被褥重新盖好,沈篱悠悠然地想,连续在她这儿碰了钉子,哪怕沈箩再蠢笨,也该吸取教训远离她了罢?
傍晚时分,沈曦着人传来消息,跟阿紫私通的小厮已查到,正是黄嬷嬷的儿子喜贵。在通禀到方氏那里后,方氏当即寻了他们的错处,将母子两人赶出侯府。
心事解决一桩,沈篱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身体已轻快许多,沈篱心里痒痒,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去练武场,便命白露取几件不繁琐的衣裳过来。
白露依命行事,捧出好几件外裳来,可一眼看去,裙裾蹁跹,广袖飘飘,倒是很飘逸,行走却十分不便,累赘得很!
扶额叹气,沈篱只得随便挑选一件穿上,然后寻来四根绳子,分别束缚住双手双脚处,再甩甩手踢踢脚,虽然衣裳气鼓鼓地像个灯笼,不过没有再束手束脚,她微微勾起唇角。
练武场处于长安侯府的东南方,此时阳光初升,平坦宽敞的操练场已聚集不少家丁护院,正井然有序地操练,就见他们整齐地喊着“一、二、三、四”,刺拳、直拳、摆拳、勾拳,一招一式间极有气势,令人就算是远远看着都血液沸腾。
沈篱顿时摩拳擦掌起来。正待走过去,忽地有戏谑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哟,六儿,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俗话说早起的虫子被鸟吃,难道你已准备好牺牲自己?”
沈曦这张嘴,真是毒死人不偿命!
勾起嘴角摆出个灿烂的笑容,沈篱转身,故意甜腻腻地回敬:“大清早就能看见四哥这样的美人儿,勤奋自是值得,四哥你大概不知道,京城多少姑娘日思夜想只求见你一面,却求而不得呢!”
“小没良心的东西!你过来,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烂!”沈曦顿时涨红脸,气势汹汹地吼道。
“虚张声势,我才不怕你!”娇哼一声,沈篱耸耸肩,无视他继续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话说六儿,你打扮得这般古怪是想做什么?”沈曦拧着眉跟上来,指着前方道:“待会儿有贵客来访,你不要再靠近练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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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贵客来访(2)
“什么贵客?”拧眉思索一番,沈篱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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