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清浅知道了容云的真实身份与能力,对这种卖马讨好的行为……恐怕会更加鄙视吧。
江清浅继续给惊风刷完了毛,看着自己的成果,他很是满意。打理完惊风后,江清浅又给马厩里的马儿们,甚至包括宫毓卓的青骢马在内,都多少分了些胡萝卜,还是那句话,他一般不会迁怒于马的。
江清浅做完这些,跟小黑,以及,容云,打了个招呼,暂时离开吃午饭去了。
容云回礼后,又稍稍打理了一下小黑跟自己,取下了挂在小黑身上行囊中食盒,也吃起了自己准备的午饭。
打开油纸包,看着难得没有明显椭球形的东西,容云心情很好,盛了一碗清水,脚下轻功一动,飞身坐上了场中央隔离的料草垛。
阳光很温暖,此时马厩中除了他一个人,骏马们也都在享受着自己的大餐。容云看着小黑与惊风对立在两边,吃的都挺香甜的样子,笑了笑,看来惊风与小黑相处得还算不错。
容熙的惊风大概十三岁,几乎是黑曜年龄的两倍,它虽然没有黑曜那么得天独厚,但常年的训练与征战,却让它的能力足以匹敌玄墨麒麟。作为成熟年长的中年马王,如果惊风能表达心情的话,它大概会说万分同情玄墨麒麟吧。
容云吃着蛋卷与蛋饼,思考着宫毓卓出现可能产生的影响。
早上在父亲房中商量出行事宜时,父亲决定的原则是不隐藏行踪。考虑到擎王刺客的因素,容云觉得自己父亲的决定很好理解。
首先这次救人时间有限地点明确,隐藏行踪基本没有必要,而且,擎王应该不知道父亲已经知道了刺杀的事情。其实就算知道了,也不影响父亲沿途反设陷阱吧。如果要反设陷阱,根据他的经验,未确定性越低越好,隐藏行踪大家捉迷藏反而易生变数……这也算是反其道而行吧。
救叶欣儿的话,现在看来有人与解药两样需要。早上他跟父亲说了,自己医术不错,可以以救叶欣儿的人为优先,把长生散的发作拖延几日他应该能做到,希望父亲能少些顾虑。而且实在不行的话,其实他可以把长生散处理一下引到自己身上,然后强制催动让长生散发作一小下,在他自己体内的话,他能够体会出药性,这样也能推出解药。不用一模一样的解药,只要药性一样就可以。
还有蔚思夜的问题。阿闲说,蔚思夜诈死出逃时,做下了身后别有大势力的假象。阿闲与昭云观察后,说蔚思夜是把他陷害成大靠山了。这其实没什么,当初决定保下蔚思夜时,他就不介意背这个“鱼饵”般的黑锅了,何况现在他甚至直接把蔚思夜绑架了,被陷害也就陷害了。不过,他跟着父亲出行,沿途对付擎王的人马时,或许可以针对擎王人马的行动,让阿闲那边做一些应变,让蔚思夜看起来也像是擎王的人。擎王跟他算是宿敌,擎王做成陷害他的样子顺理成章。这样的话,可以看看尚在暗中的摄心蛊主与傀儡蛊主的反应,尤其摄心蛊主跟擎王有交集的可能性很可大,弘帝跟擎王又很可能在“水淹东霆”上合作,如果寒光营“变成”擎王是幕后的话,应该能看出很多东西吧。
思考完这些,容云仰头看了看碧蓝晴空,又想到了什么望向左边,远处,那个院落……
容云笑容中带上了幸福的怀念,那是他曾经的家。他还记得在那里,第一次,有人坐在一旁陪他吃饭的情景——第一次,父亲的陪伴,他永远记得。
当时,他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误,对,他哭了。父亲也那时也有教导他吧,可惜,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哭,只记得父亲说男孩子不该哭……
这么多年,跟那一次一样,父亲一直用家法给他教导。当年知道父亲有留给他家法时,他真的很高兴,因为父亲愿意给他教导,就像书上说的严父那样。只是,曾经的他一直无法想像父亲教导他的样子与声音,因为唯一一次,被年幼的他忘记了……
还好,如今他能够在脑海中用父亲的声音回忆父亲家法的教导了。
父亲说,这里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家,好像,他可以不要这里,跟在父亲身边,他其实就有一种家的感觉。对于这次救人,自己居然是有些期待的吧……
容云想着不能再搞砸了,怀着笑容在脑海中用父亲的声音回忆了一遍父亲的家法。
当年,他为什么哭?原因他不记得了,其实他连哭的方法与感觉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原来自己还哭过的。不记得,这样的话,至少能保证他不再犯“哭”这个错误吧,还好……
120、一一一 景烈,容承(一)
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被别人打扰了,没码成字。
我每天就早上一点时间码字,白天解决工作问题也没时间构思,其实我热切地想要大段连续的时间码字,可惜周末基本睡到周六下午才能恢复精力。
话说《阿玛拉王国:惩罚》我都安装好久了,目前都还在新手地图,这充分证明了我在专心码字啊。只是有心无力,木时间一天到晚都码小说。
最后,下图算一千字吧。。。
当一身暗棕私服的容熙走入马厩时,他看到的便是在休息骏马的陪伴下,容云看着某处一个人安静晒太阳的情景。
明明很平和美好的画面,却没来由的有些悲凉,一瞬闪逝的这种感觉犹如错觉,容熙暗嘲原来自己也会莫名多愁善感。
容云在父亲走近前,已经下了料草垛,单膝跪下行礼。
就要出发了,容熙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江清浅、几个送行的老部下,以及,不速之客禁军统领宫毓卓。
“起来吧。”容熙对容云说。
看着在自己到来后已然自发跑过来的爱马惊风,容熙很亲切地抚了抚老搭档,然后对旁边一起跑过来的另一匹黑马——
真的是玄墨麒麟驹啊,容熙有些感叹地想着。
容云这个年轻人似乎总在不断给他惊讶,让他越来越不得不去……喜欢。
趁着众人准备的时间,容熙也不由用欣赏的眼光打量了黑曜一会儿。
“我们走了,大伙儿保重,不用担心。”
……
出了长毅东门,迎面是一条人来车往的宽阔官道。
烽火乱世,“商友之国”西弘的商人们却似乎自有其交易之道,依旧生意兴隆。或许在战火真正焚遍天下每一个角落之前,他们都会开心地挖掘一切、包括战争能带来的利益吧。
容熙骑马慢跑在前,三人随后。说起来,他们一行出门是为了救人,然而在这样人多的官道上,他们也不好策马急奔。幸好这样的官道也就近京半日行程而已,这也是尹昭云提出同行半日的原因。
蔚思夜是地道的文人,不擅武学无法连日快马加鞭赶路,所以庄仪索性把他易容成了一名老妇,坐马车赶路。
容云想起在明丰客栈时好友所言的“拜见”,让小黑上前了一些。
“有事?”容熙问。
“是。”容云应道,他感觉自己好像还是有些紧张。
“说。”
“是。容……我的那位朋友,尹昭云想拜见您,可以吗?”容云恭敬请示。
这个请示容熙有些意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容云。容云见父亲回头,诚恳地躬身一礼。
容熙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传音问了句:“魅音了寒光营的那位朋友?”
“是。”
然而,还没等容熙表态,一旁听到“尹昭云”三个字的宫毓卓想到什么,突然笑出了声,他一如既往“不怕死”地道:“不会是那个跟小……年轻人你一起逛了一路花楼的朋友吧。”
容云看了眼父亲的反应,低头称“是”。
“年轻人,你父亲什么身份,你居然把这种朋友介绍给他。”宫毓卓语气很是不赞同。
“……”容云。
黑曜感觉到了什么,除了自己主人外,无人察觉地微抖了一下。
“……是惊鸿山庄的尹昭云?”容熙没有接宫毓卓的话,又这么问了一句,算是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气氛。
“是。”容云道。
“唉,我知道,可就算是前武林盟主的公子又怎样?”宫毓卓说。
“我很感兴趣。”容熙半真半假地道,似乎有与宫毓卓的建议对立而行的感觉。他不知道容云为什么突然这么请示,但是知晓了尹昭云的事情后,他说感兴趣绝对不是虚言。原本他还想着有些不好答应,宫毓卓送他台阶,他何乐而不为。
果然,宫毓卓被这句话挡得无声,转头看风景。
容熙三人并不知道的是,宫毓卓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脸上其实并无半点悻然,而后在听到容云说尹昭云会在“三十里亭”等候时,宫毓卓更是直接无声地仰天做了个豪迈的冷笑。
三十里亭,顾名思义就是京郊三十里外的一个落脚点。步行的话,三十里正好是一个时辰的路程,很多进京的行人都会在这里小停一下,再一鼓作气进城办事。长毅城作为少数几个在这乱世征战中,依然吸食天下财富并腐朽繁华着的中心城池,对很多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只不过也正因为是乱世,如今三十里亭的功用不仅是休息点,同时还是东部进出弘都的盘查口。
京东·三十里亭——
盘查口外,五座堂屋夹道而立,从外观建材上就能看出等级,划分了五个区域,供不同身价的人落脚休息、等待盘查。大量行人车马聚集于此,三教九流,然而有朝廷军队坐镇,又是京城近郊最后一个关卡,这里基本还算秩序井然。
在巧妙的区域分割下,各个区域虽然距离很近,却气氛迥异。而出京这边,平时本就人员相对较少,最高级休息区内,十几位行客分几桌而坐,其实相比热闹的客栈还要清静很多。
今日是冬日暖阳,又是刚过午阳光正佳,高级区的几桌行客索性坐在了露天,喝着茶还有……等着人。
此时,暗大宝易容的蓝衣青年,一边“照顾”着自己的“姑婆”一边不动生色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员与环境,同时暗暗悲叹着自己的处境……
他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痞子顶头上司庄大闲人,没想到,却落在了一个似乎更加不好惹的大爷手中啊。
暗大宝偷眼看了看对面据说是陛下钦点的新任左相的某位大爷,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冰山啊!
为什么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君陛下钦点的丞相都这么别具一格!先是司徒大人后是这位……司徒大人好歹还能装装样子糊弄不知情的——好吧,他承认了解了右相大人是个什么性格后,看着那位越笑得迷人,他反而越是发毛。可是,这位尹左相,连装个相都欠奉啊。话说见面时,他又是忍不住打冷颤,又是看着左相大人美丽的脸发愣了一下,左相大人都没有说什么反而依旧跟他点头为礼,他以为自己错了以貌取人了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个好说话的上司了,没想到……
这位左相从见面到现在,除了说了句“有劳”,就面无表情再没有开口说过半个字。
而且,右相大人来历不明,这位左相大人到是来历明确——前武林盟主的公子。
武林盟主的公子……陛下,小人真的很想进言啊……
到这里,暗大宝猛然想起自家陛下那温和的微笑、暴烈的手段,不由默默连打了两个冷颤,又看了看新任左相兼临时上司,暗大宝告诉自己,要坚强要看能力,冰山没什么好怕的,反正陛下能罩的住这位……
暗大宝虽然心中一系列想法,但表面还是未动声色的,然而他旁边另一个青衫年轻人看在眼中后,却在只有暗大宝能看到的角度,先是瞥了瞥身边的白衣贵公子尹昭云,随即对暗大宝露出一个同情的痞笑。
“……”暗大宝。这个痞子上司!
青衫年轻人自然是庄仪,原本他安排好一切打算离京的,不过尹昭云的提议让他改变了想法。他不好正面拜见,但还是可以旁观嘛。于是他又“借”了个身份易容成了青衫人,以送行的名义暂时加入了尹昭云一行。
暗大宝怎么说也是他的第一助手,心里在想什么,就算表情微小,庄仪还是多少能猜到的,对于尹昭云的冰山他无能为力,所以对暗大宝他只能抱以同情了。当然暗大宝不知道的是,庄仪的同情可不止于此,更重要的是——
庄仪传音入密,意外很严肃地道:“大宝,你从现在开始,静气凝神,一定要保证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惊悚的画面都能不受影响,做出易容身份该有的反应。”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庄仪多少能预想,他提醒属下道。不能怪他提醒的晚,谁让暗大宝自己行动不够快,他跟昭云都快到这里了才赶过来。
“……”暗大宝。他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蔚思夜坐在暗大宝身边,打量着周围环境,若有所思。他的面具是庄仪特意准备的比较僵化的,能最大程度上遮掩他的表情,反正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有病在身出京求医、面部有些僵硬的老太太。
面具下,蔚思夜的嘴角有些抽搐。这几个绑匪,手段高端,时刻都把他看得牢牢的,甚至连他的视线方向都是被控制的,然而,入座的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一个让他都吃惊不小的人。
呵呵,他没看错的话,那边站着那位,可是弘帝容承的贴身侍卫之一,而他身前坐着的那位中年人,稍微仔细一看,不正是容承本人吗?
刚刚又被告知了会与容云与烈亲王同行半日……
呵呵。
跟容云相关的事情似乎总是会分外精彩啊,真是让人期待。
蔚思夜垂下视线。当初在寒光营他万分好奇,想知道容云保下他性命的手法到底是运气还是智机,可惜他昨天认真听了每一个细节,却依然没有找到蛛丝马迹。然而,蔚思夜很清楚自己昨天的震惊——
在昨天的利益与罪名的口论中,从暂时性的最表面上来看,可以说,容承容熙容瑀朱明镜都无输无赢,没有人得到什么利益。
容承不好惹,容熙昨日一直被捕风捉影的陷害着,在应对那些恶意暗示的同时,容熙偶尔还会被人拿容云的事奚落两句,怎么看都是挺辛苦的一天。虽然四千傀儡蛊被毁、陆长明身亡都对容熙有利,但考虑到一般第三方幕后黑手在实施阴谋时,基本不会傻到给人留下四千傀儡蛊这样的好处,也不会不留后路,所以在幕后黑手的算计之下,类似同归于尽的蛊毁人亡的结果其实看上去很正常,于是众人结论——容熙只是运气比较好。
是的,这是正常的考虑。
蔚思夜在给自己脱罪时,也是以众人这种认知为前提的。当然,为了顺便拉朱明镜下水,他在辩护自己是被幕后黑手利用时,故意说是在朱明镜府中遇到的神秘能人。然而,真正的事实如何他自己再了解不过——根本没有什么神秘能人的诱惑,一切是他查了巫绝孤女后一时兴起写进剧本而已。
而且他蔚思夜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吧,巫绝孤女包括萧渊似乎没有途径得知他的存在吧,加上他有一直关注着傀儡音,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动。
所以,他可以换一种考虑。
如果这么想:假设他是真的无意中打乱了幕后黑手的计划,昨夜的情况对幕后黑手来说完全是意外,失控的局势原本是会留下四千傀儡蛊给容承的……而事实是有人做了什么,把戏完美地演了下去,反推一下……呵呵。
这个人真的一定要与幕后黑手有关系吗?
如果当真有另一个人接手……联系容云与容熙的“好运”……世上真的有这么严密的好运吗?
这一次他的大剧本确实乱了套,但他最初的想法,算起来却基本都达成了,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