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栩栩福身摇头，“并无。只是臣妾在外吹风觉得甚为舒服就回来晚了。”
莫梓宸看着情绪低落，声音微小的秦栩栩想到刚刚她笑逐颜开站在殿外与邓翊说话时的样子与现在判若两人就窜起了无名火，“婉妃，进献礼物可以开始了。皇后的礼物，朕要留到最后看。”
这本应第一个出场的秦栩栩一下子就变成了压轴嘉宾。
秦栩栩咬着牙看向莫梓宸，却没想到莫梓宸忽然回头对着秦栩栩挑了挑眉毛。他那一闪而过的挑衅表情险些让秦栩栩以为自己花了眼。
皇后压轴，第一个送礼的自然就是婉妃了。
婉妃回身扬起玉手，“素雪素霜，拿上来。”
素雪和素霜站在中央缓缓展开一幅宽约八寸、长约二十寸的小卷轴工笔画卷。那是一幅仙女贺寿图，七个仙女形态各异，身姿轻盈飘逸甚是生动。
“婉妃的工笔画宫中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妙笔生花。”莫梓宸看着工笔画极为高兴，“安德礼，好生的收起来。”
“臣妾祝愿陛下松柏长青，河山同寿。”婉妃盈盈福身看向秦栩栩，“臣妾也祝愿陛下与皇后娘娘，鸿案敝庥庆衍萱畴。”
这话说完，秦栩栩和莫梓宸脸上都是一阵抽搐。
婉妃下面就是玉昭仪。
秦栩栩看着这玉昭仪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玉昭仪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最擅长的就是穿衣打扮。秦栩栩心中微笑，她总不能把自己送给陛下吧？
可今天倒是让秦栩栩失望了。
“春花秋月，拿上来吧。”玉昭仪今日穿的甚为喜庆，跟莫梓宸颇有点情侣衫的意思，“陛下，臣妾素知陛下喜爱下棋，便让人从云南寻来了一套珍品云子献给陛下。为了与这云子相配，臣妾特意配了香榧木棋盘。还望陛下喜欢。”
这礼物送的极得莫梓宸心意，颔首微笑，“玉昭仪费心了。”
待玉昭仪回了座位，云嫔面带踟蹰起身出列开了口，“诸位姐姐的礼物皆是万中无一的精品，臣妾的礼物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莫梓宸回头看了看秦栩栩语带双关，“云嫔的心意最重要。”
秦栩栩听懂了莫梓宸的话外音，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死面瘫，我能送你礼物都不错了，还挑上了。”
“臣妾献丑了。”云嫔挥手让砚竹、萱纸将她早就裱好的寿字请了上来，“臣妾也没有旁的本事，也只有这字还算是能拿上台面。臣妾携大皇子毓恒以此字献给陛下，愿陛下国运昌盛圣体安康。”
听到毓恒莫梓宸眼中的神色暖了许多，“那日朕去看毓恒，他甚好。是你养育的功劳。”
这毓恒是莫梓宸目前膝下唯一的儿子，只有一岁两个月。目前宫中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云嫔的大皇子莫毓恒，另外一个就是李采女的长公主——两岁的溶月公主。
“云姐姐真是好福气，臣妾听闻陛下还陪着云嫔姐姐花烛灯下一同练字呢。”瑜美人掩嘴轻笑，“臣妾若是也有这样的福气，只怕臣妾今日也能写上一幅好字送给陛下了呢。”
云嫔脸上一红，“瑜妹妹就喜欢打趣臣妾，刚刚瑜妹妹那一曲云水逸岂不是更得陛下欢心？”
待云嫔坐回座位上，响起了一个怯怯的声音。
“臣妾携溶月公主愿皇上圣体永安，国运昌隆。”这溶月公主是李采女膝下的女儿。李采女平日里沉默寡言且生性胆小，从不与人交恶。只是因为位份颇低又生下了长女，令各宫妃子甚是不满。
“臣妾亲手绣了一幅八仙贺寿，希望陛下喜欢。”
玉昭仪看着那绣图毫不客气的开口讽刺，“呦，婉妃姐姐画了一幅七仙女贺寿图，你便绣了一幅八仙贺寿，可是故意在人头上压过婉妃姐姐？”
李采女被这话顶的瞬间脸色苍白跪地连连解释，“臣妾不敢，臣妾万万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玉昭仪愈发得理不饶人，“怎么，你是仗着有公主傍身期望有朝一日爬上妃位？”
“不不不，陛下明鉴。臣妾万万不敢做这样的非分之想啊。”
秦栩栩看看旁边把玩着酒杯不做声的莫梓宸，放下手中的筷子出了声，“玉昭仪，本宫看李采女是个本分守己的。倒是你，陛下面前如此张扬跋扈可知罪？”
“臣妾不敢。只是，这李采女目无尊卑，以下犯上。”
“目无尊卑？”秦栩栩平日里最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嘴脸，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在寿宴上如此，可有把本宫和陛下放在眼中？！”
“皇后。”一直没说话的莫梓宸打断了秦栩栩的话，“你给朕准备的礼物呢？李采女，你回去坐着吧。”
秦栩栩看了一眼莫梓宸，心中气恼不已。他此刻出声儿，不就是为了袒护玉昭仪么？扬了扬手，“抱琴，拿上来吧。”
抱琴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秦栩栩掀开上面的锦布拿出了四个薄如蝉翼镂空雕花的金镶玉牌子。那几个牌子上穿着红绳，每个牌子中间还嵌入一枚花瓣，甚是精巧。
“这是臣妾命人做的书签，中间的花瓣是臣妾后花园的酒醉杨妃。”
莫梓宸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没有想到秦栩栩会如此用心的给他准备礼物。唇角勾起一丝笑，“皇后费心了。”
秦栩栩福身想要回座位时，莫梓宸下了高台走到了秦栩栩身边，“今日是朕的寿宴，朕已宣布大赦天下与此同庆。来人，拿酒来。”
一听要喝酒，秦栩栩一个头两个大。“陛下，臣妾实在不会喝酒…”
“这是桃花酿，不醉人的。”莫梓宸拿起一个酒杯塞入秦栩栩手中凑近了她盯着她的眼睛，“皇后，朕先干为敬了。”
这个架势，秦栩栩不喝也得喝了。
闻了闻杯中酒，确实一股清甜浓郁的桃花香扑鼻而来。仰头喝下毫无酒的辛辣刺激，甜甜糯糯的像是蜜汁一般。秦栩栩开口赞道，“这桃花酿好喝，再给本宫满上。”
“皇后，喝了朕的酒……不介意再给朕助助兴吧？”这桃花酿虽然甜糯好喝，却是后劲十足。莫梓宸只要想到刚刚殿外的场景就觉得五内郁结，存了心的想在众人面前给秦栩栩难堪。
“陛下想怎么助？”秦栩栩挑起唇角走到琴边，随手在上面拨弄着。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几个简单的音符之后，秦栩栩收了勾动琴弦的手。微笑端起旁边的酒杯开口，“臣妾谨以诗经淇奥表达众宫姐妹的心思，愿陛下福体安康，长乐未央。”
这淇奥的词从秦栩栩口中念出来时，莫梓宸的脸便越发的阴沉。再看向笑容满面，眼底却有淡淡忧伤的秦栩栩……莫梓宸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烧起了一把大火。
这时一连喝下了两三杯桃花酿的秦栩栩，头开始不可抑制的晕了起来。刚想招手叫抱琴扶住自己时，双脚已经双悬离地。
☆、第九章 邓翊升迁
莫梓宸身上浓郁的龙涎香传来，秦栩栩微蹙眉头伸手推搡想开口时却被莫梓宸的话堵住了嘴，“皇后，要想保住你丞相府全府上下的命，现在就给朕闭嘴。”
秦栩栩虽昏昏沉沉，可听到这句话也是心头一滞再不敢乱动。
一路走到椒房殿，莫梓宸的脸色都是阴沉晦暗似是那要下雨的天。跟在旁边的安德礼见到这个架势更是连呼吸都不敢放肆。
一入椒房殿，莫梓宸便开了口，“都出去。”
此时秦栩栩已经在莫梓宸的怀中睡了过去，莫梓宸将她放在床铺上时摸到了她腰间的小布包。打开一看是个小小的糖包，里面都是一颗一颗用糯米纸悉心包好的琥珀糖。
莫梓宸看着糖包，脑子里不断想着刚刚秦栩栩在殿外与邓翊说笑时的样子。想着想着便觉得胸口中有一团火惹的他无法静心坐立。看看床上睡的浑然不知的秦栩栩，莫梓宸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安德礼看到莫梓宸连忙跟了上去，“陛下现在可是要回宣室殿？”
“不必。”莫梓宸仰头看看星空，“你远远跟着就好，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安德礼回身挥退了侍卫，“是。”
莫梓宸就这么在园子里一言不发的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安德礼。”
“是是，奴才在。”
“你说……朕最近是不是有点反常？”
安德礼一愣，心道，陛下您哪里是有点反常？
可安德礼怎么能真这么回答？安德礼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陛下富有四海，想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朕明日将邓翊派往边关驻守也是正常的咯？”
额……陛下今天是怎么了？这样的事儿问一个太监真的合适么？
安德礼头上的汗出的越发的多，“奴才只负责伺候陛下，这种国家大事不敢沾染分毫。”
“朕不是让你沾染。”莫梓宸有点疑惑的看着夜空黑幕，“朕只是想问你，若你是朕看到皇后与他人谈笑会如何？”
“罢了罢了。”莫梓宸还没等安德礼说话就已经开了口，“朕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安德礼看看莫梓宸，心里暗暗吐槽——
“陛下，这事儿吧，奴才还真的知道。但是啊，就不告诉你！”
在园子里溜达了大半夜，莫梓宸终于有点累了。“安德礼，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卯时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了。”
“嗯，回椒房殿。”
还去？
是了是了，咱家陛下就是这么个脾气。
回到椒房殿，莫梓宸径直去了后面的鸾凤池。泡在鸾凤池里，莫梓宸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正泡着，宿醉醒来的秦栩栩来到了后殿。边走边迷迷糊糊的唤着抱琴，“抱琴，我要沐浴。身上都是酒气。”刚说完，就看到了泡在池子里的莫梓宸。
“你怎么在这？”说完秦栩栩忙福身改了口，“陛下不是走了么？”
池子里的莫梓宸臂膀搭在池子边沿，紧实肌肉白皙样子慵懒睁开眼，“怎么，朕不能在这么？皇后希望谁在这？”
这话说的秦栩栩一愣，“臣妾醒来没看到陛下，以为陛下去别处歇息了。”
“来服侍朕沐浴。”莫梓宸说着挥手退了下人，“都下去，皇后服侍就好。”
秦栩栩心里连连念叨，真是倒霉啊。再晚点起床该多好？
“快点。”莫梓宸闭着眼睛靠在池边，“给朕揉揉肩。”
这俩人虽说是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亲的那晚秦栩栩压根就是半昏死的状态。如今面对这么个赤身*的男人，还让她捏腰捶背……秦栩栩脸上不可抑制的燃起了火烧云。
伸手捏上他的肩膀秦栩栩扬了扬眉——
这男人肌肤的手感还真是该死的好啊。这么细嫩的小皮肤，简直让女人没法活。
“用点力气。”莫梓宸虽然闭着眼睛，可心尖儿却在不断颤抖。这女人头发上的香气传来，发尾偶尔飘到胸前扫到他赤/裸的皮肤上弄的他心里一阵骚动。
莫梓宸在心中暗叹，这女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能轻易乱了他的心神。
“朕洗好了，拿浴巾来吧。”莫梓宸说着便出了浴池，秦栩栩拿了浴巾转身时霎时尖叫了出来，“你你你…快围上。”
莫梓宸眼中滑过一丝笑意，擦干了身上的水渍围住下身，“你转过来吧。”
秦栩栩转身看到赤/裸上身的莫梓宸脸上的火烧云更甚，双手搓着手中的寝衣完全不知所措。
“皇后，你还等什么？给朕更衣。”莫梓宸张开了手臂，扬起下颌一脸傲娇。
忍了一个早上的秦栩栩终于受不了了，把手里的寝衣团吧团吧往莫梓宸怀里一扔，“安德礼，快来帮陛下更衣！”说完转身就跑。
莫梓宸看看手里的寝衣，撅了撅嘴。
……
莫梓宸走后没多久，抱琴就抱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狮子犬回来。
“这是哥哥送来的？”秦栩栩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起来，“哥哥好生迅速！”
“小姐以前想要什么，大公子还有二公子不都是摘星折月的给小姐弄来？”抱琴看着逗弄着狗不亦乐乎的秦栩栩和旁边的侍墨打趣道，“这下子，咱这椒房殿的后院儿就更热闹了。”
“快去拿牛乳来。”秦栩栩抱着小狗就再也不肯放手，“再让人给做个软软的垫子，我还要给它搭个窝。”
宣室殿。
“陛下，皇后娘娘的娘家送进宫了一只小狗。”
“小狗？”下了朝往御书房走的莫梓宸看到站在殿外的邓翊，忽然闪过一丝坏笑，“嗯，去请皇后娘娘到宣室殿来。就说，朕有要事与她相商。”
“是。”
秦栩栩到宣室殿的时候看到了殿外的邓翊。邓翊看到秦栩栩躬身行礼，“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秦栩栩抬手叫起后笑开，“邓翊哥哥怎么今日会在宣室殿？”
“陛下早上将我调任至御前做佩刀都尉。”仕途顺畅的邓翊心情大好，躬身低声说道，“小狗收到了吗？你二哥连夜去弄来的。”
“嗯！收到了！”阳光下秦栩栩笑容灿烂，一双晶亮的美眸弯成月牙甚为打动人心，“邓翊哥哥，替我谢谢二哥。喏，给你吃糖。”
邓翊笑着接过糖，“小丫头。”
邓翊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殿内一声巨大的碗盏碎裂的声音。安德礼的声音响起，“陛下，你受伤了！”
“给朕滚出去！”
秦栩栩一听这个不敢再耽误连忙进了宣室殿。
内殿中碎瓷片崩了一地，鲜红的血正顺着莫梓宸的掌心滴滴答答的掉落。秦栩栩一惊上前，“这是怎么了？安德礼，快叫太医来！”
谁知莫梓宸冲着门口怒吼一声，“不准叫太医！”
莫梓宸这一吼吓了秦栩栩一跳，可看看他手上鲜红一片心里一揪，“去叫！”
安德礼在外殿一时之间犯了难，这到底听谁的？正犹豫着，秦栩栩的声音传来，“快去叫，若有半点耽误本宫一样要了你们的脑袋。”
“陛下来洗洗吧？”秦栩栩绾起袖子洗好帕子走到莫梓宸跟前，却见莫梓宸臭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僵持间，太医来了。
“陛下，请容臣诊治。”那太医跪在莫梓宸身前伸手想看莫梓宸的龙爪时被拂开，抬手指向秦栩栩，“你来。”
秦栩栩无奈上前询问，“李太医，这要怎么包扎？”
李太医翻开莫梓宸的掌心放下了心回禀道，“回禀皇后娘娘，伤口并不深，用了药几日就好。只是陛下这伤口忌沾水。臣会每日配药送来，还请娘娘费心。”
秦栩栩点头，“好，劳烦李太医了。”
待李太医退出内殿，秦栩栩净了帕子替莫梓宸的擦拭起手上的血迹。因着要避开伤口，秦栩栩擦的格外小心。
从莫梓宸的角度看过去，秦栩栩真真儿是好看极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蝶翼，下面那双黑白分明清亮见底的如水翦瞳此刻正专注的看着他的手，微翘的鼻尖下面红润潋滟的嘴唇正在微微撅起吹着伤口。
盯着那红唇，莫梓宸忽然很想狠狠的吻上去烙下只属于他的气息。
“嘶——”掌心传来的一阵痛打断了莫梓宸的思绪。
“弄疼你了？”秦栩栩脸带歉意，“我轻一点啊，给你吹吹。”
凉凉的气息拂过，莫梓宸看着秦栩栩忽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爽了。
莫梓宸这会气消了，人也抖了起来，“皇后，朕手受伤了，你每日都得来给朕换药。”
秦栩栩有点没弄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莫梓宸态度强硬了起来，“没有为什么。朕的手不能碰水，这几日朕要宿在椒房殿。还有，朕的手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