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我当然听闻过,但那和爱贝丝伯爵的‘兴趣’有什么关系吗?”库洛洛疑惑道。
“哎呀哎呀……这种话可怎么让人说出口啊……那样的事……”像是为了将出口的话感到难以启齿,女子用手中轻扇掩面,眼里却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爱贝丝大人她啊……是只喜欢女子的。”
库洛洛端杯的手顿了下。
“大人她呀,不爱男人只爱同为女性的女子。所以她出席每年的这个戏剧,只是为了在其中选一位美丽可爱的女子带回城堡,平民们只认为大人是出于爱才之心才这样做,但只有我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才知道——伯爵大人的心思。平民们传闻那些女子都会飞黄腾达,但其实啊……她们都被带到伯爵大人的城堡里做为……呵呵呵呵……所以啊,大人她终年不出门,是因为她整年都沉迷在那些美丽女子的房间里呀……”
库洛洛手中杯子一惯平稳的水面漾起一圈波纹。
“而至于她玩腻了的美人,有人说是被她赶走了,有人说是被她划破容貌了,有人说是被永远地囚禁在城堡地下室了……但没有人再见过她们是一定的,说实话,爱贝丝大人也是一个女人啊——会嫉妒别人的美貌会想独占心爱的人,而且还很花心……”
库洛洛垂眼。
“对了!据说爱贝丝大人最喜欢的啊,就是那些黑头发黑眼睛皮肤白皙的年轻女孩。一般来说,只要有这类美人出现,那她就不会选其他人了。……”
库洛洛缓缓眨了下眼。
“呵呵呵呵……不知道今年又哪个小美人会获得这项‘殊荣’呢?不过啊……对那些一辈子吃不饱的平民来说,能被爱贝丝大人这样的全国第一富人和美人看上,即使只有一年……也算得上是飞黄腾达了吧……”
“夫人……”库洛洛轻声,他抬眼,脸上是温雅和善到完美的笑容,他向女子倾身,对着她微笑,黑色眼眸如无星的暗夜般深遂吸光。
“嗨?”被那样的一双眼看着,贵妇不禁心跳加速,她下意识地回答。
“我想……”库洛洛凑到女子耳畔柔声细语,他那低沉的声调知性的语气让人迷醉,所以女子不由顺着他的动作倾身靠前,仔细聍听,“为了感谢夫人的慷慨大方,请您好好休息吧……”男子醇厚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眼前似乎闪过一道影芒,下一秒,女子坠入黑暗。
“侍从。”一边扶住昏倒的女子一边朝侍立旁边的服务生道,“这位夫人好像有点不舒服,你带她去隔壁的休息室歇一歇,我去通知她的家人。”他的语气与动作都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气息,略显担忧却又如此得体,侍从不禁直身弯腰向他正式施礼,便把女子扶走了。
库洛洛踱出剧院场外场的奢华厅堂,他的身后隐约传来诱人的香气闪烁的珠宝与宛如刀剑相击般的杯角交碰声,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含血的笑,库洛洛走出剧院大门。
脚踏出华丽的大理石门框,带着树木阳光气息的风迎面吹来,映着蔚蓝的天碧绿的树,唇边的笑意慢慢放松,最后只剩淡淡的舒适的弧度。看着一旁莹绿静谧的林荫,库洛洛的手轻抚上唇。然后他向着剧院另一边古老陈旧但人声滨沸的舞台后方转身走去。
第35章 愚者之图 (五)
第五张图 美人
“深云,不要紧张!”无名在一旁打气。
“嗨……嗨……我……我不紧……张……”这样说着的黑发黑眼少女却一脸僵硬地盯着镜子,任由围在她身边的化妆师服装师在她身上脸上动作。
“放轻松,放轻松!”无名柔声劝着,“很多人第一次上场时都是这样的,而且这次我们也有很多新人和你一起上场的,所以你不用这样紧张。”
“我……呜——————”深云一下转身死死抱住站在她身后的无名,“可是我还是好怕啊!如果我讲错台词怎么办?如果我演错了怎么办?如果…………”
“那就继续错下去!”无名很有气势地说,“反正底下的观众也不知道我们的剧本我们的台词。站在舞台上,你就是真理!”
“无名……”深云直直看着无名,喃喃道,“你好厉害……”
“呵呵……这就是经验啊。”无名笑,“怎样?没那么紧张了吧?放心,这一个月你很努力,彩排时也表演得很好!你一定没问题的!”
“无名——————”深云崇拜地看着眼前“神圣白光”直闪的女子。
“喂————要开演了——————灯光!幕布!音效!音响!再查一遍,没问题了吧?好!准备!旁白先上!——————————”那个依然满身邋遢的青年导演全身散发着此刻眼神却异常精亮,全身散发着莫名的气势指挥着众人。
“好了,深云——白雪公主,第一场——————”青年导演朝着这边喊。
“嗨!”深云应。
————————————灯光,闪显————————————————
旁白——————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富饶的王国,有一对幸福的的国王王后,他们非常恩爱,惟一困扰他们的是,他们没有子嗣。
有一年冬天,王后坐在窗边做着刺绣,一个不小心刺了手指,鲜血滴在洁白的绣布上,王后轻叹————如国她能有一个发黑如檀木唇红如鲜血肤白如白雪的孩子该有多好……
或许神真的听到了王后的祈愿,不久,王后怀孕了。再过了十个月,王后诞下了一个发黑如檀木唇红如鲜血肤白如白雪的女婴,王后和国王都十分高兴,他们为这个新生的可爱婴儿取名——白雪,十分地宠爱她。
然而,这样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
——————————灯灭,幕升,音效————————————————
“呼……呼……呜……呼……”穿着稍显零乱的华丽长裙的黑发黑眼少女绕着破久的高塔向上跑着,急促的呼吸里混着声声啜泣。
“母后————————”少女一下把塔顶的大铁门撞开,朝着屋里的女子哭唤。“母后……母后————我好怕!救救我!救救我啊————————父王……他……他刚刚想对我……”无助地扑入红衣女子的怀里,白雪公主呜咽,然后她抬起头,张着含泪的眼正要开口……
————————————幕后————————————————————
“?怎么了?白雪公主怎么不动了?”
“深云怎么了?……”
“忘词了吧?都叫导演别让门外汉来演戏拉,呐,出错了吧……”
“洁西卡(演王后的人)为什么也不动?……”
“洁西卡不是第一次上台,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应对才对……”
“再等会吧……”
坐在暗处的无名背对着舞台,从手里的塔罗牌中轻轻一抽,对着她手上抽出来的卡牌她一看未看,只微微一笑,手上隐在黑暗里的愚者之牌上诡异的笑脸是嘲讽的冷漠。
————————————回到舞台上——————————————————
“————————————”深云呆呆瞪大着眼看着面前的她的“母后”。
穿着绣着金丝纹线的红色华裙的女子容貌端雅清秀,黑色的头发高高绾起,露出白皙细嫩的脖颈,额头挂着一个有着十字架暗金花饰的银色额带,更衬得她黑发如墨,近在眼前的黑色眼眸黑沉宁静如夜空,只是站着就让人觉得摒息的女子。
如果说深云是纯净透明的阳光,无名是音乐般华美的诗歌,那眼前的女子就是深遂宁静不透一丝光芒的夜空——纯粹的黑暗,纯粹到美丽的黑暗。
深云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背对着的舞台在女子转脸时或抽气或叹息的赞美声,但是那不重要啊不重要!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穿成这个样子站在这里!?洁西卡呢?为什么“他”会站在这里!“他”站在这里那舞台剧怎么办!怎么演啊!“他”懂台词吗?“他”知道剧情吗?啊……现在还能想这些,自己还真是坚强啊————————
脑子里一片混乱,深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应该在进行“猎艳”计划找机会接近爱贝丝的人,和她在一起旅行一个多月的人,她死也忘不了这张脸的人,刚刚还害她心脏病几乎要突发的人,她只觉得自己竟然还站着实在是意志坚强啊————————
“台词……”宛如男子般低哑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深云浑身一震,才回过神来。
“啊……母……后……”深云抖了很久,只抖出这几个字。
“……”看着自己怀里一脸僵硬的可爱“女儿”,女子淡然的表情只顿了一下,然后她一把抱过深云,凑到她耳边轻声,“‘愚者之图’……”
只是四个字,却已足够深云醒过神来。
台下的人只看到白雪公主一瞬的安静,但由于王后惊人的美丽,除了后台的人,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白雪公主的异常,然后白雪公主的声音响起,带着哭音,“……母……后,我……怎么办?父王看着我的眼神……我一直很害怕,又不敢跟您说……可是今天他竟然……我,知道近亲相婚在这里并不特殊,邻国女王就和弟弟结了婚,还听说有个知名贵族把自己美貌的女儿监禁起来玩乐……但我……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事……他是我的父亲啊……我没有办法……我怎么能背叛……母……后……呢……”
深云本来有些奇怪的断音,在台下贵族和舞台后的人的耳里却只是白雪公主抽啜惹人怜惜的低鸣。
在深云一边修改台词临场发挥一边眼神示意后,“王后”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她怜惜地抱住白雪公主,略带磁性的低音在太下的人们听起来特别有中性味道,还带着莫名诱人心沉的魅力,“不要怕,我的……孩子,母后会保护你的。明天,我会让一个猎人带着你逃跑到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躲一段时间吧。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受到伤害的。”
女子本来有些奇怪的断音,在台下贵族和舞台后的人的耳里却只是王后言不由衷的骗语。
在白雪公主含泪微笑对着王后道别退场前,深云几不可察地用向女子比了比一旁的镜子。
退到舞台下,一边向着周围的人道歉,深云一边偷眼望向舞台。
————只剩王后的一句台词一个动作了,“他”应该明白吧,“他”应该不要紧吧?
舞台灯光闪烁下,华服女子静立未动的身影不禁又让舞台后的众人不解,而深云更是揪起了心。
下一刻,灯光闪过。
华服女子旋身,站在原地向着放置一旁的镜子遥遥望去。
听着舞台后的众人议论说和排演时不一样,深云握紧了手。
但接下来王后的动作让人摒息,只见她微抬下巴,黑沉无光的眼眸淡淡看着精致的镜面,动唇————“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她淡漠优雅高贵的口吻吐出的不是问语,只是命令。刹那间,注视着她的人都几乎无法呼吸,只为她那女皇般威严优雅的气势与瞬间因这份气势而升起的让人无法直视的黑暗的美丽,在她开口说“谁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时,几乎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轻抽口气,咽下就要吐口的答复。
————————————灯灭,幕落————————————————
远远的剧院正中前方顶处的厢房里,烟雾缭绕着整个室内,即使是称为“开天之日”的日子,躺卧在软卧上的人却始终朦着一层烟霭,透着看不清的妃色,柔若无骨的手上留着长长的涂抹着精美香油精绘的小巧图案,那手轻动着长长指甲,只这么一个动作,她身边的人仿佛已知她的心思,把桌上放置的水果盘里切成晶雕的果实抬手奉上,她伸舌在那白色果实上一舔,遥遥对着舞台上华贵黑暗的王后,唇绽笑意。
她身边的一个随从马上心领神会,开口奉承,“那个扮演王后的女子,真是动人的美丽啊,她就是大人今年的目标了吗?那么请容属下马上为大人您……”
那人还未说完,他身周的其他随从已深深埋下头,对着眼前刚调来侍侯爱贝丝大人的随从视若未睹,或者,在他们眼里,那仍滔滔不绝的人已是具尸体了。
朦在烟霭里的女子舔着果实的动作一顿,然后手指又轻挥了下,马上就有一队高壮的保镖把那愣住的随从拉下去,然后在那随从回过神来大声求饶的时候又生生扯出了他的舌头,那些人轻轻把门关上似怕惊扰了软卧上的女子,而把随从已说不了话却死命悲鸣痛喘的声音关在门外。
“呵……你们觉得呢……”女子似对刚刚那人毫无所觉,软笑着问着众人对方才台上之人的意见。
“全听大人的想法。”一个机灵的随从施礼。
“……呵呵……”女子软笑,“全听我的,那要你何用?”便是又要挥手,但那跟了女子有段时间的人马上反应过来,他跪倒在地,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旁的水果刀立落地砍断了自己的几根手指,然后不只是为了痛楚还是为了恐惧,他颤着声,“属下没用,属下知罪。”
“呵呵……呵呵呵——————”女子娇笑,“好!……好颜色!”她又舔了舔手上的果实,“看在你手指美丽的红色上,滚下去扎伤吧。以后要常常流给我看……”她一口咬在白色果实上,透明的汁液溅在她的脸上,她伸舌舔了舔,望向幕布下降的舞台,又软软笑开。
——————————————————————————————————
“嗨,是的,我是洛洛·莱茵丝……”黑发黑眼的女子温和地笑着,带着与台上华贵黑暗绝然不同的开朗和善,但也有着一样的优雅端庄,她静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应对自如地答着每一个人在她踏入舞台幕后时就没停过的问话,嘴边带着得体的微笑。
在被“王后”的“精湛”演技所压倒后,众人正想对着扮演王后如此成功的洁西卡赞叹,却看到向他们走来的是全然陌生的“洛洛小姐”,他们也有过惊异与怀疑,但在“洛洛小姐”温柔的讲解下,他们慢慢反应了过来。原来——“洛洛小姐”是深云的姐姐还是一位退出舞台的过往演员,洁西卡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刚好被“洛洛小姐”遇到,想到是妹妹的第一场戏剧,姐姐“洛洛小姐”不由不愿妹妹失望难过,于是决定临时上场和妹妹同台演出,以了了妹妹的还有她身为姐姐的心愿……
一众演员听着“洛洛小姐”的轻声细语与身为姐姐希望惟一的妹妹快乐的心愿,不禁慢慢地热泪盈眶,他们平时并不这样热血的,但不知为何听着“洛洛小姐”的淡淡的温和的话语,心就跟着她的话走了……
“呼……”总算打发了一干人等,库洛洛轻轻呼出口气,但一旁急急的脚步声又打断了他,听着渐近的脚音,库洛洛仰身向后靠着椅背,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从在台上看到她时就挥不去的,在心里慢慢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