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最危险的考试。不单指它的考试内容每年多变,还因为它的内容十分苛刻,每年有十几万人去报名参加,但是实际通过的人数——200多年来只有600余人。从这就可以看出它的残忍性——一踏入考场,就如同踏入战场,厮杀至死方休。每年有无数人因为考试丧失性命或者受到致命伤害,再也无法回到故乡,更别说再次参加考试……”袭月顿了一下,“我是相信你的身手啦,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考试途中切忌大意。”
“……”伊尔谜大大的黑色猫瞳一眨不眨,“说了等于没说。”
“……情报费共计三千一百七十五万,请划入*********帐号,谢谢您的惠顾。”
迎面吹来一阵清凉的风,掠起袭月细碎的黑色刘海,和伊尔谜柔顺的过肩长发,从广场不远处看去,袭月和伊尔谜微低着头浅声交谈的样子十分融洽,有几个经过的女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两个俊美的男生坐在一起的画面唯美异常。
“……”放下香烟后,袭月抬起原本就放在桌上的柳橙汁,抿了一口,轻声,“伊尔谜。”
“嗯,气氛有点变了。”伊尔谜低声,“左后方隔两张桌子的三个人,正前方站着看报纸的两个人,还有一个视线,比较远,无法探知位置。”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袭月走到柜台处结账,两人齐肩走向大街,一路上不时小声交谈几句。
“喂,大哥,他们要走了。”
“跟上去。”
“可……可以吗?对方毕竟是那个杀手世家的人……”
“怕什么,只要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名扬天下了!”
“大哥,他们慢慢走向没人的地方了。”
“那不正好?”
“……真的……真的没问题吗?”
“切,做大事的,哪个像你一样畏首畏尾!”
“……大……”
“等机会一到就上。”
“……大……”
“当然你上不上是一样的,反正到时候世界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大名了。”
“……大……”
“吵死了!你在那里大什么大!”
“这样啊,原来是想杀我的啊。”正常的腔调在他们后面这样说,但是藏在树后的高壮男人只觉得心里已经被一把刀一下割入,心跳顿停。
“大哥你后面!——”
“什么……”
尖利的惨叫和模糊的问话合在一起,成了听不清内容的声音,站在不远处的袭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拿出一根点燃,却是没有抽,只是夹在手指中间,看着星点火光和弥漫而起的烟缕。
突然地,从后方伸出来一双手,制住了他的动作,把剑道夹在他的脖子上。“不!……不许动!——”那个声音在他耳畔大喊,带着一丝只有近在他身边的袭月才听得出来的颤抖,“放开他们!——让我们走!——”
伊尔谜停下动作,一手还抓着一个大汉的衣领,而他身边已经躺倒了好几个人。他侧头望向袭月,“袭月,你真没用!”面无表情地说。
“管我什么事?”袭月夹着烟的手一动不动,他苦笑,“我可是受害者。”
“闭嘴!不许说话!”大个子把刀子接近了袭月一点,袭月啊一声,伊尔谜也啊一声,血珠沿着刀子和袭月白皙的脖颈滑下。
伊尔谜大大的猫眼没有一丝波动,高个子看着那双宛如失去灵魂的黑色眼睛,正想再说什么,但是突然地,他觉得视线变得奇怪,有些重影,剧痛与无力感突涌的一瞬,他听到对面那个男人说,“啊,我生气了。”语调依然正常,好像只是在报告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袭月,你受伤了。”伊尔谜走向袭月,盯着他的脖子,似乎对伤口这样东西突然好奇。
袭月却在看着倒下的男人发呆,听到伊尔谜的话,他抬起头,“没事,只是擦破皮。”他又看向不远处倒下的人,“还有呼吸,你不杀他们吗?”
“嗯……”伊尔谜盯着那道伤口的视线不移,“又没有报酬。”
“那他?”袭月指指地上的唯一被杀死的人。
“我生气了,没有办法。”
“伊尔谜……”袭月有些哭笑不得,“该说你真有职业道德吗?”
“只是工作习惯。”伊尔谜还是盯着那道伤口看,“袭月,你受伤了。”
“没什么,舔舔就会好。”袭月不在意地闭上眼,举手想要擦去脖子上的血渍。
却突然被抓住了手,脖子有一个柔软的东西凑上来,软软地,在他的脖子上来回了一下,袭月整个人愣在原地。
伊尔谜从袭月的脖子处抬头,看向低自己一点的人,表情没有一点改变地问,“舔舔就好了?”
“……啊……嗨……”袭月愣愣地回答。
“?袭月,你发什么呆?”
“……没有。……那个,伊尔谜,你家里给你的教育……”
“?有什么不妥吗?”
“……不,没什么,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发生了什么吗?”
“……”
第61章 五年
黑暗的夜色里,天边的弯月好像被利刃一剑切开,只留下半抹残光照地,模糊了这个星球每个纷纷扰扰的都市……寂静的暗夜,灯红酒绿的街道,当然,还有连光都照不到的暗巷……
那是潜藏着罪恶的深渊。
哒哒哒哒……
“呼……呼……嗬……”
紧促的呼吸伴随着凌乱的脚步。
……呜!果然……不应该贪图方便走这条近路的……明明只是短短几百米距离的小巷……怎么偏偏叫自己遇上了那些小混混呢……啊……光……大街快到……
看到黑暗的巷落不远处隐约的灯光,似乎能感受到灯芒在黑暗里传给人的安全感。中年男子的脸上刚刚浮现出逃过一劫的笑容,但那笑容马上停止在视线里的一抹黑影里。
“呜啊!————”拐角处突地挥出一根铁棒,恶狠狠地打在男子的脸上。
“嘻嘻……老头!你想跑到哪里去?”一个穿着硬质紧身皮裤,耳吊着银色骷髅头耳坠的年轻男孩嬉皮笑脸地从巷道里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呜……嗯……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这些就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你们都拿去吧……请放过我吧!……”男人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在口袋里慌乱地掏钱包,鼻血滴落在他洁白的西装衬衫上,显得那本来整齐的衣着狼狈不堪。
“哦哦!现在已经不够了!”男孩走到他面前,一手摇晃着沾着血滴的铁棒,一手比出一根手指在男人面前摇啊摇,“谁叫你刚刚要逃跑的!现在嘛……”恶作剧的表情在他脸上闪现,“——我要把你扒光了丢到大街上!”说完,男孩哈哈大笑起来。
“喂!安吉!你也太恶劣了吧!”
“就是就是!”
“明明是你故意把他放走的……”暗巷里响起几个似是打抱不平的讥笑声。
“有什么办法?”男孩给了男人几拳,把他拖进巷道深处,看着一脸讽笑的同伴们,仰起头摊了摊手,“看到这些衣冠整齐的老头,我就想起学校里的其他老头,整天只会叫我们人渣……社会败类……”他哼笑,“一样的道貌岸然!我看着就是不爽!忍不住就……嘿嘿……”
听着巷子里渐渐响起的轻笑声、粗鲁的对骂声,男人心里本来对那几个打抱不平的声音升起的一丝希望破灭,他丧气地低下头,没有反抗地任由男孩一边对他冷嘲热讽一边把他的钱包、手表、手机……所有值钱东西都扒光,直到男孩伸手开始扒他的衣服他才惊起反抗,“你做什么!?”
“操!”男孩还没开口,他的同伴就已经吐了滩口水在他脸上,“不是早告诉你了!——扒光衣服啊!你以为我们是你们那群虚伪做作的老头!我们说到就一定做到!”
回应他的是几声拍掌和口哨,声音回响在暗巷里,听在男人耳里格外刺耳。
中年人依然拼命挣扎,甚至要和安吉打起来。几个男孩哼笑着不识好歹,从脏乱的木箱、垃圾桶上跳起来过去帮忙。
脏乱的暗巷里,隔着几百米,前后灯火明亮,而这中间的一段黑暗里的殴打声、喊骂声、呻吟声……全部隐在暗处,即使有几个人影在巷口听到,也是低下头快速经过。
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一样——明哲保身,是最聪明轻松的做法。
所以,当中年男子被按在地上踢打,看到那个背着灯火走向他们的身影时,几乎以为是自己被打到头产生的幻觉,但他还是反射性地大喊救命。
“我操你妈的!”安吉似乎是那伙人的头头,他在中年人头上又挥棒子打了一下,听到对方卷着身体在地上哀号时,脸上露出舒心的表情,他这才回头看向走向他们的人。
穿着便装,黑发黑眼的年轻人,双手把一个包着黑色风衣的东西抱在怀里,刘海散落着,看不清容貌,但是那不算高头大马的身材让他哼笑了声,但那人直直向他们走来,脚步声缓慢而坚定,似乎看不到他们围殴一个中年人的情形,又似乎根本无视他们。这又让他心里不痛快起来,他把铁棒架在肩膀上,斜着嘴角朝对方喊道,“喂!怎样?想多管闲事吗?”
男人只是继续走向他们,脚步未曾有丝毫的变化。
安吉沉下脸,向后头的同伴打了个手势,几个男孩低喝几声,从垃圾桶旁边掏出铁棒。对着男人低笑,安吉吊儿郎当地说,“这位大哥手里的东西好像挺值钱的!看你护得这么紧!呐!我们几个很好奇啊,能不能给我们看看呢?”
男人没有回答他们,也没有停步,他已经走到那些小混混面前了。
安吉也依然对着他痞笑,等着那人惊慌的样子。但是男人只是脚步和缓地和他们擦肩而过,甚至连一秒的停顿也没有。安吉眼神霎时阴狠了起来,不用招呼,他们就挥手把铁棒朝男人头上身上招呼了去!
“啊!——”地上的中年男人不由捂住脑袋紧闭上眼。听到传来耳边的几声惨叫,他犹豫地睁开眼睛看过去,暗巷里小混混在地上翻滚呻吟的样子让他张大了嘴,注意到那年轻人抱着怀里的东西继续走向正对面大街上,他一边整理衣着一边朝对方大喊,“喂!——谢谢你啊!——”
年轻的男人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继续走着。
“……那个——谢谢你帮了我!——”
“……喂!——喂……”
“……”
自始至终,年轻人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切,暗巷里的事就像一场在电视机前演过的三流连续剧。他只是经过了这个地方,看到几个擦肩而过的路人,眨一下眼,那些事就忘在了脑后。
“夫人,来一间双人单间客房。”低沉的男声在柜台边响起,服务柜台的女人抬头,上下看了两眼,面前的年轻男人模样像个温和宁静的学者,在灯火明亮的大厅能看清他怀里抱着一团黑色风衣包着的东西,像是个人,她和气地微笑,“好的,这位客人,请这边走。”
带着年轻人来到房门前,把房门钥匙交给对方,服务生做了一些简单的登记措施。
“您的行李?……”
“我自己拿着,不用麻烦。”
听到对方的回答,女人不由多看了他手上抱着的被黑色风衣从头到尾包得严严实实的人,用黑色斗篷罩着看不清的脸头枕在男人的肩上。
隐隐约约的诡异。
男人侧过身,遮住了女人继续看下去的视线,他朝对方微笑,“我的妻子,生病了,她不能吹风,失礼了。”简单的解释。
女人和蔼地微笑,“是我失礼才对。希望您有个愉快的夜晚,晚安,先生。”
“谢谢你,小姐,你也晚安。”年轻人含笑颔首,进到房间里。
女人站在原地一会,才叹了口气,“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也看不出已婚……不,是一点也看不出二十好几了……该不会是私奔的吧。”她转身走回柜台,顺手翻开记录本,开始继续男人没来前的工作,整理一天的登记记录,虽然觉得那深夜到来的客人显得古怪,但也不愿多管闲事。开旅馆的,一年365天,总会有一两天遇到怪人。
手指间翻开的纸张上写着……
【——库洛洛·鲁西鲁,26岁……】
库洛洛走到窗前,把乳白色窗帘布拉开,街道繁熙的灯光喧嚣地照进开着微灯的室内,昏黄的房间显得妖冶却黯然。
哔……哔……
“喂?”
【团长,这次的指令已经传达下去了。】女子有些冷漠的声音地在另一端说着。
“嗯,希望你们玩得愉快。……”
【你不参加吗?】
“不一定吧,现在是想参加,但是说不定等到那天我又没兴趣了……”
【……团长你还是那么喜新厌旧。】
“我当夸奖了,玛琪。”
【那么,那件东西也换一换吧。】玛琪淡淡地说。
库洛洛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开口,“……我现在,还对它有兴趣。”
【什么兴趣?】玛琪似乎在皱眉,【团长,你第一次对一件东西维持了一年以上的兴趣。而且,‘她’……我真无法理解那有什么有趣。】
“玛琪……”库洛洛看向窗外,高楼大厦林立间灯火明亮,街道喧闹而嘈杂,似乎能听到底下人群漫不经心又热闹的声音,“其实,我也无法理解。大概正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有兴趣吧……”库洛洛侧头,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口头的语言与他的心是分离的。
【…………】
收起手机,站在窗前的男子回过头来,黑色的瞳孔安静地看向躺在床上黑色衣裙的少女,苍白的脸容,黑色的长发,没有一丝呼吸,没有一丝温暖。
那分明是个尸体。
但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她像是刚刚才死去,身体还维持着柔软,温度冰冷的柔软。
库洛洛背着光,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深陷下去。
他安静地看着她。
玛琪的话,他是知道的。
伸过手去,触到的肌肤是冰冷而柔软的。
她已经死了。
但是这样看着她,真的好像五年就只是在昨天,好像那孩子还活着,还会对自己微笑,还会给自己拥抱。
但是她已经死了。
死了五年。
那为什么还要带着她呢?
在她死去的那天,他本来是想按照计划把她埋葬,但是,在下葬前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把她放在坟墓里。为什么?
看着那张触感冰凉的脸蛋上柔和依旧的表情,他有时候看着就会发呆,为什么?
既然无法现在埋葬她,那就等自己腻了再埋吧……他这样想着,把她带在身边,带在自己马上就可以到达的地方,等待埋葬她的一天,但是五年过去了,他还是和她在一起,为什么?
库洛洛俯下身去,和少女苍白的脸轻轻碰触厮磨。
冰冷的温度,柔软的触觉,死亡的气息,总是如此,五年不变。
在他接下来的生命中,也不会改变。
这有什么可以留恋?
库洛洛不明白。
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但是他还是不喜欢放开她,不喜欢离她太远,为什么?
一具冰冷的尸体,有什么可以留恋?
五年的时间,他几乎已经遗忘了两人的相遇,两人如何相处,那些看似美好的记忆,都像墙头上的粉一样,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