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会生气吧？”
“他为了把我从家里带出来，被打成重伤，但是我却说要回去。”
“他一定会生气吧……”
“这个问题，奇犽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
深云温柔地说，“——不管多久，小杰也会等你，因为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是的。”奇犽微笑，少年的脸庞显出不符合他年龄的坚毅与希冀，“不管任何时候，我都相信。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放弃，伙伴。”
“我要回去家里。”
“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在那之前——”奇犽冰蓝的眼睛慢慢地冰冷凝结起一层杀气，他看向面前的女孩。
“我不会让任何人，妨碍小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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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那样把重要的人都藏在安全的地方，你以为是对他好吗？你不过是个任性的孩子！伊尔谜！——”袭月狠狠击中伊尔谜的左脸。
“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里吗？连自己重要的人都分不清楚！就你这样的拳头！比蚊子咬还要轻！——”伊尔谜没有躲闪，只是在袭月的拳击中他的瞬间也狠狠击出拳打中他的脸。
两个人打得让身边的建筑物倒了一堆，但是对话却直白得像是小孩子的争执。
两人同时被强大的冲力击出很远，他们身旁的建筑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但是还是被他们之间的念压扬起尘土。
在一片模糊里，袭月擦了下脸上的血，戒备地看着面前的面前遮人视线的尘土，他运起【凝】，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从他的左侧移过来。袭月沉下心，等着那个人影来到身旁五米内的时候，他猛地再次攻了过去。
但就在他再次攻击的同时，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从他的身后冲来，对方森冷的眼前冷硬的钉子已经到达了他的鼻前。
伊尔谜最擅长的，是暗杀。
袭月只是冷冷一笑。
一阵轻风扬起，尘土都被抹去，疯狂宛如绞肉器的风卷在向他冲来的伊尔谜的身上猛地击中。
但是，袭月最擅长的，是风。
“咳……”伊尔谜咳出口血，他的腹部已经被风卷绞得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连【硬】都来不及防备，他被击出很远很远。
袭月冷冷地看着他。
面前的风发出一声被压缩的锐鸣，尖锐的气息向伊尔谜扑面而去。
但在同时，袭月看到伊尔谜面无表情地指指他的左方，一声脆响和一个阴影从他的左方笼罩了过来。
袭月抬眼。
旁边四楼高的建筑物一整面墙壁向他倒来。
四个角落里断裂的墙角插着几根钉子。
袭月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
轰——————
袭月和伊尔谜同时躲开了墙壁，站在一旁对峙着，但是同样的，他们身上的念力已经不多了。
——下一击将成为取胜的最后一击。
这样想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注视着对方。
始终……要先下手为强啊！——
袭月眼神瞬间冷下，风在他的脚下扬起，他猛地加快了速度向伊尔谜冲过去，运起【坚】的拳头包裹着风压，快狠准地击向伊尔谜。
伊尔谜木然的眼闪过一丝流光，他的手插上钉子，手臂的脉络暴起，肌肉膨胀，他狠狠地击出拳头向袭月的拳迎去。
一声巨响之后，两个人同时被强大的念力击飞，向后飞掠，背后擦过墙壁、地面……倒在了距对方十几米的地方，平躺在地上，没有力气动一下。
而从两人开打之后就躲在了远处的伤人和医生，则盯着本来满是建筑物现在一片废墟啥也没有的空地，以及他们身边偶尔飞过来的钉入墙壁像钉豆腐钉子、还有被风压把墙壁像挖沙子一样划出的长条痕迹，猛吞口水。
……幸好这间医院里的人都是直觉好的，直觉差的那些已经在他们前面被蚂蚁吃了……
仰躺在地上，伊尔谜和袭月都安静着。
“杀手不需要朋友。”伊尔谜固执而平静地阐述。
“……”
“我是为了奇犽好。”
“……”
“他有那么好的杀手资质……我训练了他那么多年我比任何人——比我爸爸——更清楚……”
“……”
“奇犽没有必要有那些多余的感情，他会是最完美的杀人机器。”
“……”
“小杰一直在影响他，奇犽现在已经离杀手越来越远了。 现在也不迟，我去杀了小杰就好。总有一天，奇犽会理解我的苦心……”
“……”
“大人们总是喜欢说——我是为你好，”袭月无奈地开口，“其实，大人是真的这样觉得的，他们这样做，都是出于对孩子的爱。”
“……”
“把自己的人生经验总结后，选出最安全正确的道路，指给孩子看，希望对方不要像自己当年一样跌跌撞撞地尝试各种痛苦失落。因为那是自己最重要最爱的孩子。”
“……”
“但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走的路不可能完全一样，即使那是血缘相关的至亲。当理念价值梦想冲突时，只靠爱情是不行的。”
“……”
“伊尔谜，奇犽是你的弟弟。即使有一天，他走上和你不一样的道路，他也是你血缘至亲的弟弟，你们有相同的骨血。——这一点，永远不变。——你要相信他。”
“奇犽……那么有才华……”伊尔谜慢慢地说。
“喜欢的事和擅长的事，有时候是不一样的。”袭月说。
“奇犽总有一天会了解……”伊尔谜慢慢地说。
“伊尔谜。”袭月说。
“理解，不等同接受。”
“以奇犽的个性，在奇犽成为一个完美的杀手之前，他会先被你毁了的。”
“我是他的大哥……”
“所以你才能毁了他。”
“其实……”袭月嗤一声笑道，“这是和我完全无关的事情，不管是你还是你弟弟。”
他看着天空愣愣地说，“但是，伊尔谜，我不想你犯我以前的错误。我……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结果，就像你说的，连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也分不清。”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
……锻云……
然后更心痛的，是现在。
那个眼神流露出倦意的孩子。
明明在上次见面时，她还那样有活力，还那样爱恶作剧爱耍小聪明，还那样喜欢直率地抱住他灿烂地笑，还那样那样爱撒娇，还那样——怕痛。
但是只隔了五年。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怔怔呆愣的表情。
她的眼底总是抹不去的失落寂寞。
深深其实根本，不适合到外面的世界来。
她应该像过去十四年里一样，被家人宠爱，呆在干净的世界里，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然后，就像一千一万人认为的，安静地死去。
像她那样不曾接触世间黑暗与残忍的孩子，死后一定会到天堂的。
她不应该像现在那样，看着他时，那眼神像在求救。
……袭月，要记得我们朋友间的约定哦。
……好啦好啦……
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我们，约定了！
……袭月，记得我们朋友间的约定吗？
…………
袭月捂住脸。
……锻云……
……锻云……
你想要那孩子救我。
其实那孩子，真的做得到。
她曾经，真的，能够救我。
只要她一直一直对我笑得如阳光般灿烂，或许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忘记，夏死去时流得满地的血。
但是世上的或许，那样那样，难。
而我，总是不肯放过我自己。
……好好保护她。
……不要让她，再那样那样的，心痛。
我不知道啊。
那孩子掩饰得那样好。
她的眼那么清澈温柔从来不变，好像什么也改变不了她。
我怎么知道，她，也会心痛。
“伊尔谜，”袭月低声，“我亲手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他躺在地上，满身疼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的眼望得很远很远，好像要望到那遥远的幸福的时空，他下意识地想要拿烟出来，但是手动了一下，重新垂下。
他远远地望着天空，“——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
“袭月，会杀死自己朋友的人，是不合格的朋友。”好一会，伊尔谜说道。
“嗨。”袭月微微眯起眼睛，“伊尔谜，我们来当朋友吧。”
伊尔谜沉默。
“我们都不是会为了彼此而牺牲的人，都有比对方更重要的人……”袭月慢慢地说，“所以，我们来当朋友吧，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就像我们之前一样，有事时彼此帮助，不开心时一起度过，我们来当这样的朋友吧。”
“即使有一天，我们可能为了彼此更重要的事情而反目，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来当朋友吧。”袭月说，“在那之前，我绝不背叛你。”
“你是说……”伊尔谜幽幽地说，“我们来当‘大难来临各自飞’的朋友吗？”
袭月呛了下。
“我不喜欢做白工。”伊尔谜坐起身，袭月不由感慨从小接受专业训练的家伙就是不一样，“我很少生气，但是真的生起气来，会把惹我生气的家伙都杀掉。我不会和你们一样忍耐自己的杀意。”他木木地眼神似乎有些叹息，“袭月和你妹妹其实很像，你们都容易心软……有时候想法很奇怪……”
他木木地说，“但是，我从来不讨厌你们，只是经常觉得奇怪。”
“没办法。”袭月笑笑，“我们，隔着一个世界啊。”
伊尔谜眼神闪了下，“……朋……友吗……”
那黑到木然的眼，袭月细心看去，不由叹息——
还是，看不透啊。
“一个世界吗？”伊尔谜说，“之前我和你妹妹一起在G·I时，有时候我会突然觉得很生气……你妹妹，其实可以很厉害的，但是她那么浪费，什么都不做，什么人都不杀……把所有力量都收敛起来，那么懦弱没用……”
“是吗？”袭月闭上眼。“那孩子大概只是有些怕吧，害怕伤害别人、害怕那些会让人伤心难过的事……害怕伤害我、伤害锻云、伤害身边的人……怕得什么也不敢做……怕得只要是我们的愿望就会去做……把我们对她的期望当作自己的愿望——她本来就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伤害别人比伤害自己还要痛苦的孩子……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只是为了别人而努力……医术、气……都是大家希望她学，她就努力地学……我从来没有听过那孩子自己的梦想。很奇怪的，她从出生开始，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任何欲望……”
“死人没有欲望，吧。……”伊尔谜慢慢地说。
“伊尔谜，你还是那样敏锐。”袭月嘴角不由弯起一抹涩然。
那孩子黯淡的眼神浮在眼前。
心钝钝地痛。
……或许连活下来这件事，都是‘别人对她的期望’，而不是‘深深自己的期望’……
第83章 启程
深云站在医院的庭院里，看着面前的蚂蚁。
其实他一点一看不出来是只蚂蚁，如果不是他跟旁边飞着的一只小小的蜜蜂在旁若无人地交谈，深云绝对看不出来他是蚂蚁，他长得就像个普通的人类男孩。
……大概这也是他能混进来的原因吧？……
这样想着，深云看了看远方尘土飞扬的地方，再看看面前的蚂蚁。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蚂蚁总动员？
“就是你杀了伊利？”兰德问道，一双没有人类感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类女孩。
“伊利？”深云愣了一愣，“你是指那位蜂女小姐？”
“没错。”兰德点点头，“她死了之后，这个……”兰德指指小蜜蜂，“伊利的小替身，飞来找我，整天地哭啊哭的……我拿它没办法，所以只好来看看了。”
“……”深云看着那只嗡嗡飞着的蜜蜂，在兰德身边一直缠绕着，她伸出手去，蜜蜂在她手上狠狠叮了一下，“啊……”
她有些痛地收回手，脸上的表情似乎呆愣着。
兰德眨了眨眼，“能够杀死伊利，我以为你很厉害。”
“……我没有，要杀她……”
“什么？”
“如果我说，我只是当时还掌握不了自己的力量，然后误杀了她，你相信吗？”深云敛着眸，她柔柔地说。
“……不会吧？”兰德咋舌，“那个喜欢计较价值的伊利死得那么没价值？”
听着兰德的话，深云只是发呆。
“不过，你现在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兰德对着在他面前发呆的女孩说道，“那东西的毒可是足够让一个念能力者马上倒下的。”
“啊……我没有关系……”深云敛眸，她把自己苍白的手伸到面前，纤瘦的指尖，见得到一点乌黑的血迹，“‘以前’……也有过人这样对我用毒，其实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我都能解决的。我毕竟是医生……”她抬头看着兰德，问得简洁，“你来杀我？”
兰德看着眼前看身形柔软无害没有一丝力量的女孩，眼睛审判地眯起。
……在来之前，他以为他会看到一个强大的念能力者，但是这个女孩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杀死了伊利的人啊，是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吗？
“如果要打的话我们走远一点吧……”深云抬头看向远方，“这里是病人所在的地方，打起来我不会尽力，你不会尽意。”
兰德笑了笑，“你和蚂蚁讲道理？”
深云的动作停住，她慢慢地转头，“我可是为你好。”
“这里毕竟是地下医院，不管是什么人都接受医疗的地方——黑道、反政府组织、猎人……甚至被列入这个国家最危险级生物的嵌合蚁……都能得到医治。”
她微微一笑，温柔干净有如阳光的笑容。
“——你以为，真有谁能够在这里大开杀戒吗？”
兰德笑了。
这个女孩看起来真是一点念能力也没有，但是能够造成伤害的的力量——从来不是只有单纯的实力。
他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地看着深云，然后他抬头，笑得开心，“嗯！我决定了！”
“什么？”深云歪歪头，嘴边笑了笑，问道。
兰德突地身影一闪，深云眨眨眼，他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兰德俯下身笑道，“呐，要不要去皇宫看看？”
“什么？”
“吾王最近受伤，需要一些小小的……药品。”兰德眼睛盯着深云看，让人以为他指的药品是深云，“你会跟我走吧？”
深云眨眨眼，“本来我就打算跟你走啊。”
兰德闪了闪眼。
“没办法……”深云轻轻笑了下，“我杀了人，现在‘受害者家属’跑来找，就是你要杀我……”她柔柔地说——
“我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你真不怕我杀了你？”兰德奇怪地说。
“你也不怕，我杀你不是吗？”
深云低下头，“——一直一直，我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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