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晟和箫姝一前一后皆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作,偶尔几片枯黄的银杏树叶飘落下来,越显得画面有几分悲凉。太医进去又出来了,走到箫晟和箫姝面前好好的说着淑妃的情况。其实能醒便可以算是十分好的征兆,只是背上的伤口不浅,又几经碾压,而淑妃身子偏于虚弱了一些,且现下有些发热的迹象,如若今晚不会高烧,便可认定不会有什么大碍。
让太医退下,箫晟长吁一口气,转身看向箫姝,说道:“快回去好好休息,这里一切都有我。”好一会,箫姝才点下头,嘴巴试着张了好几次也没有能够说什么,许久之后才说出一句“皇兄早些进去屋子里,我先走了”,离开了这儿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房间内,刚刚被太医诊过脉的沈蔚然又喝了杯温水,问樱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樱桃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的小榻上才回答说,“现在差不多是酉时三刻”,又拿了帕子动作轻柔地替沈蔚然擦干净了她嘴角残留着的水渍。“娘娘饿不饿?奴婢去煮点儿粥食过来?荔枝去了拿娘娘的东西过来,等她回来以后奴婢便去给娘娘煮粥顺便煎药。”
樱桃这么一说,沈蔚然才想起来这个被她忽略了的重要的事情,立刻问道,“这不是我原本在行宫住的地方,这是哪?”
“这儿是……皇上住的地方。”
沈蔚然愕然,没意料到竟然是这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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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歌躺在床榻上,被大宫女喂着粥食,可想到箫晟竟然看都未来看她一眼,还将沈蔚然带到了他住的那里,心中烦闷不已。那粥食尝着味道亦很是不好,着实让她越发觉得心里很不舒坦。
“皇上现在在哪儿呢?”咽下一口粥食后,孟清歌蹙眉问了自己的大宫女春露一句,愈觉得这粥食难吃,又说,“不吃了。”春露听言立刻将瓷碗放下,才说,“娘娘若是想知道,奴婢这便差人去立刻打听。”将漱口水双手递了过去。
深知打听也不会打听到什么让她觉得痛快的消息,孟清歌漱口之后,便对春露说了句:“不用了。”
本来这事情是她占的好处更多,世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应当想办法让淑妃丢了性命才对吗?结果淑妃活着被找到了不提,还将皇帝的注意力全部都抢走了。多少她也是为了皇上受了伤,自发现淑妃、知道淑妃也为他受伤之后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皇上对淑妃,莫不是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么?
作者有话要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意思是说,祸是造成福的前提,而福又含有祸的因素,再换个说法就是,好事和坏事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在一定的条件下,福就会变成祸,祸也能变成福。原话是老子说的。
福祸相依,我自己是比较信的,所以在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时候不要太过丧气,挺过它,好事也许就滚滚来(*^__^*)
那个什么,黄桑对于爱情这种事情其实是纯情二蠢好嘛,大家不要嫌弃他好嘛23333333333
☆、第48章 谅
沈蔚然趁着樱桃去准备晚膳的时候多睡了一觉;被喊醒用膳吃药的时候有些昏昏沉沉,眼皮莫名沉重到几乎睁不开。感觉到扶着自己半坐起来的是一双十分有力的手臂,沈蔚然后知后觉刚刚喊她醒一醒的声音既不是樱桃的也不是荔枝的。
脑子里的混沌似乎因为这个发现而散去些,沈蔚然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向一旁的人;熟悉的眉眼间多了少见的凝重和担忧。沈蔚然没有别开脸,却垂了眼,低低的喊一声;“皇上;”全然没有看见箫晟眼中闪过的失落。
箫晟觉得嗓子眼被什么哽着,想开口却无从开口。沈蔚然的样子分明是在说着她的介意;介意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包括他对她的误会,却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不能做到对他的漠视,否则,大约是并不想见他。
艰难的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箫晟觉得自己从未感觉过这样的苦涩,此时心口的疼远远比以为沈蔚然背叛他时要厉害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她,到底得吃饭喝药……箫晟又张了张嘴,终于是将话说出了口,语气十分柔和,温声哄着沈蔚然,“趁着粥和汤药还热着,用了可好?”
箫晟紧张的看着她,沈蔚然轻点了下头,他便顿时扬了嘴角。盛了一小勺素粥,箫晟吹了吹才递到沈蔚然的嘴边,看着她张口将瓷勺内的素粥都吃了下去,满心欢喜,再盛了一勺递过去。
慢慢的,一小碗便也这么吃完了。箫晟看着手中已经空了碗,颇为满足,却依然柔声问了沈蔚然一句,“饱了吗?”沈蔚然没有回答,和先前一样点了下头,箫晟才将瓷碗放下,又问道,“趁热把药喝了,好吗?”
好一会儿才等到沈蔚然点头,箫晟不躁不恼,将小榻上的药碗端起来,自己试了试温度,才递到沈蔚然的嘴边喂她将一碗药都喝下。漱完口,箫晟便又扶着沈蔚然躺下,替她盖好锦被,还没忘掖了掖被角。
沈蔚然不说话,箫晟心里觉得不好受,可是她并没有完全不理他,他便又觉得欢喜。箫晟微抿了嘴,伸手探了探沈蔚然的额头,有些烫,眉头立刻蹙起。
“立刻去找御医过来。”吩咐完荔枝这事情,箫晟才再次看向沈蔚然,“额头有些发烫,先忍一忍别睡,等御医看过是怎么回事再继续歇着。”沈蔚然闭着眼,可一样点了头,回应了箫晟的话。
御医还未到的时候,高福全进来了,躬身垂眼低声对坐在床榻旁的箫晟恭敬说道,“皇上,晚膳准备好了,热水也准备好了,皇上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再等等。”箫晟看着没有睁眼的沈蔚然,冲高福全摆了摆手示意他暂且下去。高福全并没有走,反而是说道,“皇上除了早膳外什么东西都还进过,连水也是,身上的伤口到现在都未上药包扎,请皇上至少先让御医将伤口包扎好。”
箫晟低头瞧一眼自己身上的脏污,到底还是起了身,说,“先沐浴吧。”临走前又看了一眼沈蔚然,她没有睁眼看他,箫晟心中叹气,又觉得果然是她会做出的反应。
荔枝被遣走去请御医,这屋子里这个时候只剩下樱桃和沈蔚然。沈蔚然这个时候才睁了眼,看向樱桃,樱桃立刻走上前,喊了一声“娘娘”。
“我睡着的时候,皇上说过什么时候回宫吗?”
樱桃摇了摇头,“不曾。”到底是担心自己的娘娘这样对皇上办理不理的,会不会将皇上惹怒了,毕竟皇上现在这般已经算是十分温柔难得……即便知道自己这样是多嘴了,樱桃没忍住和沈蔚然说,“娘娘真的埋怨皇上吗?”
“虽然娘娘受了这样重的伤,奴婢觉得十分心疼,可是,要是娘娘这样的态度惹怒了皇上,要怎么办才好……”樱桃越说声音越低,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咬紧下唇。
沈蔚然长吁一口气,却喉头咳嗽起来,平复了喘意,外边荔枝已在禀报说将御医请来了,要说给樱桃的话便咽回去,只不过说了一句,“快去请御医进来罢。”
箫晟将自己身上的脏污都洗去,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由着御医包扎好伤口,顺便自己用了点儿东西,问过沈蔚然先下的情况后,这才往沈蔚然那儿去。
进了房间,将宫人都遣下去,箫晟放慢步子走到床榻边,见沈蔚然睡着了,心里觉得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愈觉得失落。到现在和沈蔚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上,箫晟没敢叹气,再次在床榻旁坐了下来,看着沈蔚然的素净面容。
原本以为睡着的人却乍然睁开了眼睛,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并不躲闪的直直看着他。箫晟心中似有什么被这眼神触动,他有些激动,却又怕沈蔚然会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话来,终究是觉得愿意和他说话总比不搭理他要好太多。
“怎么没睡?”箫晟也盯着沈蔚然,强抑心里的情绪,问她。
沈蔚然嘴角带了点笑意,回他,“本来是睡了,可是没有睡着就还醒着。”语气不好不坏,不咸不淡。
箫晟不意沈蔚然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变好了,顿了顿才说道,“那便继续睡,朕在这儿守着。”听得沈蔚然应他一声,然后便真的又闭了眼继续睡,箫晟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句话。
“皇上为什么突然对臣妾这么好?”
沈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箫晟乍惊乍喜,这么样的问题,是想要和他谈一谈么?沈蔚然没有睁眼,箫晟无奈的笑了笑,收起了笑意才回她。
“朕对不起你,想弥补,想补偿,最最想得到沈蔚然的原谅。”仿佛认定了沈蔚然很清楚他的话,箫晟将认为多余的解释都省去了。
“皇上没有对不起臣妾。”沈蔚然说道,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箫晟,却转瞬便笑弯了眼,又说,“所以,她和我说,不原谅。”
箫晟看着沈蔚然一张一合的小嘴巴,绽放在脸上的笑容明媚如初,心里那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出现过的痒痒的感觉又出现了。箫晟趁着沈蔚然不注意,低头便攫住她的唇,舌尖迅速顶开她的牙关,闯入她的口中,感受着她的甘甜滋味……
嘴上说着不原谅,愿意和他说话、对着他笑,又哪里是不肯原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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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夷光被送回宫里时是傍晚时分,得知消息的太后、皇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凤藻宫。施夷光半阖着眼躺在床榻上,手臂和脚皆因骨折而被夹板固定,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
叶佩兰见她伤得这么重,不觉得心疼可也不至于幸灾乐祸,关乎她受伤的缘由,一并有消息带回来了。皇上派了徐熹亲自带人护送施夷光回来,除了表示对皇贵妃关心在乎的姿态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给她传个消息。
施夷光自太后和叶佩兰来了后除了开始的请安问好之外,便半句话都没有。有太后在这里,便没有叶佩兰坐着的份,只能站在太后的身后侧。施夷光不说话,太后也不说话,叶佩兰干站着到底不耐烦陪她们这么玩,便不管太后,径自开了口安慰施夷光两句。
“伤筋动骨一百天,皇贵妃现在这个样子更该安心的呆在凤藻宫养伤,切勿多想多动,好好休养才是正经。”硬要说便是安慰,实则暗含了施夷光施夷光从此可以等同于禁足呆在凤藻宫,哪也去不了了的意思。
太后意外的没有在意叶佩兰的话中有话,只打发了她离开。“皇后宫务繁重,皇贵妃这儿有哀家照看着,皇后便不必杵在这里,去忙其他的事情吧。”
叶佩兰即便心知太后的异样,可呆在这里亦探究不到原委,就没有办法清楚其中的缘由,不若离开。是以叶佩兰只应下太后的话,行礼告退,很快离开了凤藻宫。
太后微微偏过脸,瞧了一眼叶佩兰离开的方向,又随即淡声吩咐女官宋漪澜和崔霓裳以及施夷光的两名大宫女退下,屋子里的其他宫人自不必说,全部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余下太后和施夷光两个人,施夷光终于睁眼看着太后,低声问她,“皇姑姑一开始就知道那熏香会引得马匹癫狂发疯么?”
太后伸手抚了抚施夷光的发顶,五指皆戴着金质钳红蓝宝石护甲,晃得人眼花,眸中闪烁着兴奋却阴狠的神色,凑近了施夷光,轻飘飘的质问,“若不是哀家想法子让你回来,你现在没准都没命了,知道么?”
施夷光因为太后的话错愕到大睁着一双美目,没准都没命回来,什么意思?这时候太后又伸手拍拍施夷光的额头,让她回神,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哀家心里总觉得这事情成不了,真愁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施夷光因为太后的话错愕到大睁着一双美目,没准都没命回来,什么意思?这时候太后又伸手拍拍施夷光的额头,让她回神,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哀家心里总觉得这事情成不了,真愁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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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沈还对皇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所以可以在看待一些事情上比较理智,或者也可以说冷淡
但是皇上已经对沈沈有感情了,难免会偏激,爱情会让人变傻,有时候不无道理,主要是,有的时候回昏了头,失去了理智
T^T其实作者现在在朋友家,努力码了一章出来更新,更新迟了抱歉
嗯 因为作者是时速渣,又没有存稿,一个小时能码一千字都已经很不错了,经常只有几百而已,又都是现码更新,碰上有事的时候就很糟糕了,这么晚才更新很抱歉,希望大家能体谅一下
朋友说要睡了,所以估计麻油办法再码一更出来,更抱歉了呜呜呜T^T
☆、第49章 私心
箫姝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大宫女的服侍下沐浴过后用了晚膳便休息了。心情的沉重没有抵过身体的疲累,她很快就睡着了。宋灏泽护送她回了房间后便守在房门外;箫姝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是以虽然她歇息下了;他也没有径自去休息。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宋灏泽守在门外;整个庭院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异响。一弯新月孤零零的挂在漆黑的黑幕下,凉风吹动云朵;又遮去了大半的光亮。
他想起今天在密林里的刺杀;不能不说有几分佩服淑妃。为皇上做到那个地步,不是一般的妃嫔能够舍得的,更敢冒着可能丢了性命的风险果断的做出那样的举动。
在那个时候;带着伤员和不带着伤员的差别太大,淑妃的这么一个举动,无论她是否有那个心思都无异于救了世子和其他的几名侍卫,同时亦算是向皇上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得救之后的世子看起来有些落寞,尽管极力掩饰也没有将这些情绪全部都掩藏起来,仍旧能够让人发现端倪。宋灏泽觉得有些奇怪,既已得救,世子为何还会如此,特别是当他看到表情凝重的皇上亲自将受伤的淑妃抱起来的时候,那一瞬间脸上呈现出来的哀伤之色太过惹眼,让他没有办法不注意。
世子和皇上都遭遇刺杀,世子亦是几乎被逼至绝境,这便意味着,前来刺杀的死士应不是贤亲王的人,那么最有嫌疑的便是国舅太后一派……若真的是太后的意思,这是,终于要开始了么?
分心之时,房间没突然出现了一声低喊,宋灏泽握紧手中的剑,眉头皱紧,睡下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是做了噩梦了?
她放佛又看见了沈蔚然浑身是伤,伤口还流着血的样子。沈蔚然没有了气息,没有了任何动静,再也无法说话走路,箫姝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这个场景里的可怖气氛压制住,心里害怕极了,下意识的抗拒和挣扎,努力告诉自己不过是个梦而已。
竭力睁开眼睛,身上却是冷汗淋淋,箫姝拥着被子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并不是真的。房间内的烛火摇曳着昏黄的光亮,箫姝将脸埋进锦被里,冰凉的触感莫名能够平复她心里的害怕和悸动。
大宫女很快就循声进来了里间,关切询问箫姝是否有什么事情。箫姝没有抬起头来,只问她自己睡了多久,得到只不过是一个时辰的答案,箫姝才让自己的脸离开了锦被。看着大宫女又问,“宋护卫在哪?”
“宋护卫一直都守在房门外。”
箫姝听言点头,轻吁了一口气,又说,“服侍我穿衣,我想出去走走。”
房门突然被打开,宋灏泽见是箫姝出来,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但她穿得不算少,不至于着凉,便宽心了一些。
“这个时辰,公主要去哪儿?”
箫姝看着宋灏泽,眼里不知为何起了泪意,她垂了眼,一边抬脚走出房门外,一边对宋灏泽说,“我想在院子里附近走走,你跟着吧。”没有停下脚步,只直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