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的可难听了,后来,我爷我奶说了两句,他们就跟我爷我奶吵吵起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亲事没成,是银锁家给搅合的,我爷我奶也有责任啥的,还说他们俩偏心闺女、外姓人,胳膊肘往外拐。”
“还说那么疼闺女,咋不让闺女家炕头坐着去啥的。他们越吵吵越厉害,我听着也就那么回事,我就回来了。”最后,连叶儿又道,“我刚到家没一会,六郎就来了。估计是我走了之后,他们闹的更厉害了。”
连叶儿从老宅回到家,只是轻描淡写地跟连守礼和赵氏说了一声,说是四郎的亲事黄了,老宅又吵吵起来了。连守礼和赵氏也没当一回事,毕竟,老宅那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大家都习以为常。直到六郎去找连守礼,大家才知道,这次的事情严重了。
连叶儿这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连守信已经得了信儿,从地里回来了。张氏就将事情跟连守信说了。
“亲事黄了?这也没啥,有几个相看一回就定下来的?……猜疑城里那边给使了坏?自家人吵吵起来了?”连守信听的眉头直皱。
“他三伯已经过去了,……怕是老爷子压服不住,二当家的几口人的脾气,你也知道……”张氏就对连守信道。
“行,我过去看看。”连守信就点头,衣裳都没换,就往外走。
连蔓儿知道,连守信和张氏这都是担心连老爷子。连老爷子上了年岁,而且这一年来就病了好几回,元气大伤,眼看着不是长寿的像。两口子都担心连老爷子一股火上来,会有个万一。
“蔓儿姐,你去不去,我想去看看。”连叶儿就对连蔓儿道。
“那我也去看看吧。”连蔓儿想了想,就道。
连蔓儿让小庆包了两包点心,就和连叶儿一起跟着连守信往老宅来。
几个人刚进村口,就隐隐地听见了熟悉的吵嚷声。连守信叹气,连蔓儿扶额。其实,近来老宅已经收敛了许多,虽然也常吵架,但是却很少这么大张旗鼓。由此也可见,这次的事情真的很严重。
而仔细去听,这吵嚷声和以往又略有差别,以往这样的吵嚷声,都是以周氏的声音为主,而今天,似乎是连守义和何氏的声音占了上风。
几个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刚进老宅的大门,蒋氏就抱着大妞妞从上房迎了出来,显然是正盼着他们。
“四叔,您老可来了。赶紧进屋看看吧,我爷都气坏了,压服不住……”蒋氏的脸上带着泪痕,一面安抚着怀里的大妞妞,一面对连守信说道。大妞妞趴在蒋氏的怀里,脸就埋在蒋氏的肩膀上,好像是吓坏了。
在外面听着还好,一掀开东屋的门帘,迎面汹涌而来的吵骂声,还有那种紧张的、凶暴的气氛,别说是小孩子,就是胆子小点的大人,也要吓得心蹦蹦乱跳。
自打从老宅搬出去,连蔓儿已经有许久没有亲身经历这种阵仗,好一会才习惯了。
东屋里面,一众人都站在地下,连守义、何氏都涨红着脸,气势汹汹,似乎要往炕上扑,连守仁、连继祖和连守礼都站在炕前,拦着连守义和何氏,连老爷子和周氏还是坐在炕头上,连老爷子正眉头紧锁,额头青筋直跳,周氏欠着屁股,正对着连守义大骂。连守义和何氏也不甘示弱,虽还不至于和周氏对骂,但言辞和语气,却强横的很。
倒是四郎,站在连守义和何氏的身后,抿着嘴,并不说话,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已经充了血,正恨恨地看着连老爷子。
虽然那双眼睛是落在连老爷子身上,但是旁观的连蔓儿却不由得心中一紧。她本能地感觉到,比起张牙舞爪的连守义和何氏,真正的危险的是四郎。
不知道连老爷子有没有感觉到四郎的恨意,连蔓儿看向连老爷子。连老爷子却谁都没有看,似乎是刻意地回避了大家的目光。
“干啥吵吵这么大声,村口都听见了。都坐下,有话好好说!”连守信进了屋,见屋子里的情形实在不像样,就沉声喝道。
连守信的这一嗓子,还真的奏效了。连守义和何氏都立刻住了声,朝连守信看了过来,只剩下周氏一个人的声音了。
周氏见连守信一来,就喝住了连守义和何氏,立刻精神大镇,声音不低反高,骂的越发起劲了。
“……翅膀硬了,丧良心的东西,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跟我这撕巴,就该一生下来,就把你按尿桶里沁死……”
口口声声,骂的都是连守义,捎带着两句何氏,却一句话也没骂四郎。
“得了,你也别骂了。”一直没开口的连老爷子,终于开了口,让周氏适可而止。
周氏这次竟然也知道见好就收,真的住了口不再骂连守义和何氏,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让人给你捎信儿,你咋才来啊……,”周氏一咏三叹地冲着连守信哭道,“你看见了吧,我和你爹,这都要让人给逼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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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 坚持
周氏终于知道连守信这个儿子是顶大用项的了!
连蔓儿见了周氏这个样子,就觉得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旁边的连叶儿表现的更是明显,她拽了拽连蔓儿的衣袖,吐舌头做了个怪相。连蔓儿忍住笑,就扭头去看连守信。
连守信对于周氏这样的表现,似乎也有些不大适应,脸上竟然露出了类似于便秘的表情。
周氏……还真是,让人很难消受啊,连蔓儿心里暗道。
不过同时,连蔓儿也不能不暗赞周氏。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周氏真不是一般人。一个人就能够对付连守义和何氏这两口子,在连守信来了之后,还能借势一下子就占了上风,而被连老爷子喝止之后,她还能马上审时度势,摆出一副她是受害者、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来。
几种状态之间的转换自然的几乎不落痕迹,这种唱念做打的功夫,不是天赋异禀,再加上几十年的浸淫都无法达到这样精纯的程度。
这种情况下,连守信怎么能不奋勇向前,跪倒在周氏面前,与周氏抱头痛哭,然后再雄起,为连老爷子和周氏做主、撑腰,听着连老爷子和周氏的指挥,指哪打哪那?
只不过“稍微”有点遗憾的是,连守信对周氏的这一番做作似乎有些接受不良。
“完美”的表象下面,有一道感情的裂痕一直是存在的。连蔓儿相信,如果没有这道感情的裂痕。连守信是真的可能做到周氏和连老爷子指哪打哪。
而这道感情的裂痕,本来是有机会修复的。可惜,在修复这道裂痕的最佳时期内。连老爷子和周氏不仅没有去修复它,反而让这道裂痕继续加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连老爷子和周氏都是很聪明的人,他们之所以会犯下这个错误,唯一的原因是当时他们并不认为这是错误。
归根究底,就是没把连守信当一回事。谁能想到,连守信这一股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而老宅这一大家子,包括他们老两口子,都得仰仗着连守信那。
虽然心上有这么一道已经无法愈合的伤痕。连守信这个时候来,心里确实是存着要为连老爷子和周氏撑腰的意思。只是,面对周氏这样的表现,他的心情不能不复杂起来。本来想好的话。一时也忘记要怎么开口了。
连守信骨子里是老实人,不善作伪。
连老爷子见连守信脸色有异,忙招呼连守信上炕坐。
“老四啊,来,坐炕上。”连老爷子在炕上挪了挪,将炕头的一块地方让出来,招手让连守信坐过去。
因为气候的原因,辽东府大多数民居都盘有土炕。而有土炕的人家。都是以炕头的方位为尊,只有家里辈分最高、年纪最长、最有身份的人才能睡在炕头。而也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会被让到炕头坐着。
老宅的炕头,第一个是连老爷子的,然后才是周氏。而除了这老两口子之外,以前只有连守仁和连继祖才有这个脸面坐在这里。
现在,连守信终于也赢得了这份荣誉。
“蔓儿、叶儿也来了,都上炕坐。”难得地,连老爷子还看见了连蔓儿和连叶儿,也很和蔼地招呼道。
连叶儿又偷偷吐了吐舌头,她知道,有这样的待遇,是借了连蔓儿的光。而连蔓儿心里也明白,这是老宅正需要他们。
这倒也不是说平常连老爷子就对她们不好了,比起周氏来,连老爷子在对待儿孙的时候,大面上从来就让人挑不出错来。只是,在连老爷子的眼睛里,她们毕竟是女孩子,而且年纪还小。连老爷子不会对她们不好,只是……习惯性地看不到她们。
连守信看了看连老爷子为他腾出来的地方,犹豫了一下,又往地下看了看。屋里几把椅子和凳子都翻到在地,其中两条长凳的凳子腿都从凳子上脱落了下来。
周氏之所以那么着急地打发了六郎去找连守信和连守礼,是因为家里不只吵架,还动了手。倒不是连守义这几口人对老宅的人动了手,而是拿屋子里的这些椅子和凳子撒气。
也怪不得蒋氏和大妞妞都吓成那个样子。
连守信暗自摇头,想了想,还是在连老爷子身边坐了下来。
连蔓儿从丫头小庆手里接了点心,递给连老爷子。
“过来就过来,还带东西干啥?”连老爷子忙接过点心,就放在了炕上,一边谦让道。
“爷,这个是茯苓糕,我哥一个同窗送的。说是吃了能安神、静气,老年人吃这个特别好。我娘特意留出来,让给你和我奶送过来。”连蔓儿就道,“本来我们今天就要来。……我娘在家要做活计,我哥给小七讲功课,过些天要考童生试,都让我给爷和奶带好。过两天有空了,他们还来看爷和奶。”
即便是漫天的乌云,被连蔓儿这番话一说,连老爷子也不由得心中一暖,脸上带出笑意来。
“好,好,你娘也好吧,那是个能干的人,……小七都要考童生了,这可是大事,别的事都靠边……”连老爷子笑着说话,一双手在腿上微微有些发抖。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连蔓儿这一打断,也缓和了不少。
连蔓儿和连老爷子说了这些话,就拉着连叶儿,挨在连守信旁边,也在炕沿上坐了。
蒋氏这个时候就提了茶壶进来,给连守信,还有连蔓儿和连叶儿等人倒茶。
“爹,你老这些天身子咋样?”连守信没有立刻就问吵架是怎么回事,而是先问了连老爷子的身体情况。
对于连守信他们而言,老宅这边别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唯有连老爷子和周氏的身体健康才是头等的大事。他们之所以得了信儿就赶了过来,也是怕连老爷子因为着急、生气而伤了身体。
至于周氏,大家伙都清楚,老宅这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真正伤害到她。
“我没啥事,能吃能喝,”连老爷子就道,“就是年纪大了,跟以前没法比。”
“爹,我还是那句话。你老就好好将养身体,啥事也别操心。你老这么大年纪,也是该享清福了。”连守信就又道。
“说是这么说啊……”连老爷子长叹一声,脸上颇有些黯然。
“老四啊,你爹这个人,他有话还不好意思跟你直说。”周氏见连守信和连老爷子一直谈不到正题,她是性急的人,就插嘴道,“就刚才,你爹差点让人气的死过去。”
“到底是咋回事,这咋一家人还打起来了是咋地?”连守信先看连守义和四郎,随即目光又在倒了一地的椅子和凳子上转了一圈。
“赶紧的,收拾收拾。”蒋氏在旁,忙对连继祖道。两口子就去扶那些椅子和凳子,连守仁见了,也伸手帮忙。
连守义、何氏和四郎站在那,就显得有些突兀。
“老四啊,你来的正好,这个事,你给评评理……”连守义干咳了两声,左右看看,干脆捡了个还完好的凳子坐了,就对连守信将四郎的亲事如何黄了的话说了一遍。
何氏也在连守义旁边坐了,连守仁和连继祖也坐了下来,唯有四郎还站着,不肯坐下。
“……就是这么回事。咱家四郎好好的一门亲事,就这么让她给搅合黄了。她、她这办的就不叫人事?她还是人吗,她还认不认咱爹咱娘,她还当不当四郎是她侄子?她、她这是忘了本,欺负到咱老连家的头上来了。老四,你说,咱能跟她就这么算了不?”连守义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也就越说越大声。
“你那就是自己个猜逢的,你大姐她不能办这个事。”周氏就道;声色俱厉。
“老四,你看……”连守义就摊手,示意连守信看周氏的态度。“我还能说啥,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四郎都跟我说了,那天在城里,她是咋诬赖四郎、闹到大街上的,你不正好看见了吗,这十里八村地,都已经传遍了。她这是想绝了四郎和咱老连家的根啊!”
连兰儿传四郎的闲话报复四郎,姑侄两个闹到大街上这件事,四郎回到家,将这件事给老宅的人都说了。但是因为随即就有给四郎说亲的这件喜事,因而将这件事就冲淡了不少。
老宅的人都忙着操办四郎相亲的事,这件事就没怎么理会了。现在又重新提起这件事,所谓老账新帐、新仇旧恨,连守义、何氏和四郎摆明了将亲事不成都归结于连兰儿故意破坏,打算要和连兰儿没完。
连守信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件事就是一笔糊涂烂帐,连守信心里腻歪的不得了,就没有说话。
“四叔,那天你还得打发了人,让她别再传了。可她根本就没听,四叔,你的话她都不听,她就没把你放在眼睛里。她就是欺负咱老连家。四叔,咱不能饶了她。”一直没说话的四郎终于开口道,“四叔,你写个帖子,再给我俩人,我就跑一趟,把她一家都绑起来,送到县衙门去挨板子、蹲大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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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章 直接冲突
四郎这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吓死人。
也怪不得周氏会跟他们吵起来。虽然现在周氏没有从前那么抬举连兰儿了,但不管怎么样,连兰儿都是周氏的亲闺女,她的心里还是维护着这个闺女的。
周氏有个特点,在她的心里,只有闺女才是她自己生命的延续。闺女的脸面,就是她的脸面。闺女的福祉,就是她的福祉。她自己有时候可以半真半假地抱怨闺女怎样怎样,但是却决不允许家里的其他人,尤其是儿子、儿媳妇们说她闺女半个不字。如果儿子、儿媳妇说了她闺女的坏话,对她的闺女不满,那就是对她不满,是打她的脸。
在闺女和儿子、媳妇之间,周氏永远都是站在闺女那一边的。
但是,如果有人认为周氏是想靠闺女奉养,那就大错特错了。周氏甚至并不愿意去闺女家久住,她也不会占闺女家一丝一毫的便宜。即便是做闺女的逢年过节来送礼看望,她都要给予丰厚的回礼,绝不会让闺女搭上。
搭上,是三十里营子的庄户人家常用的乡村土语,大概意思相当于吃亏。
张氏曾经背地里形容周氏的做法,叫做吃公的放私的。
所谓吃公的放私的,是指在大家庭中生活的人时刻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边一切用度都花着公中的财物,一边不肯为公中付出,自私地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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