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会了,这也是逼的没法了……”蒋氏就道。
“得了,话都说明白了,继祖媳妇赶紧起来吧,那地下凉,你那身子骨也单薄。”张氏就道。
“是啊。大嫂。”连蔓儿站起身,亲手将蒋氏搀扶起来,到椅子上坐了。
关于周氏的话题。就此戛然而止,张氏和连蔓儿就询问起蒋氏最近的生计。
“大嫂交上去的那两幅绣我都看见了,”连蔓儿笑着道,“真是漂亮。他们给大嫂的款项。大嫂可还觉得满意?”
“满意。满意。”说到这件事,蒋氏也是满脸的笑容,“依我说,还给的高了那。若是拿到别处去,别说能不能卖掉,哪有这么多银钱拿那。我知道,这是蔓儿你们故意贴补我,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
“大嫂不用过意不去,大嫂的手艺值那个价钱。”连蔓儿就道。“不过,大嫂也别太心急,绣那些东西太费神了,大嫂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骨。”
“蔓儿这话说的对。”张氏赞同地点头,“你要贴补家计,也慢慢的来,累坏了身子,那可不得了。你那家里,往后还都得靠着你。”
就连张氏也知道,那个家,往后都要靠蒋氏,连守仁和连继祖根本就支撑不起来。当然,这样的话,也只有连守信不在跟前的时候,张氏才会说。
“你们肯好好过日子,有什么犯难的,尽管来说。”张氏又道。
“有四婶这句话,啥都够了。往后,不管日子咋难,我也都不怕。”蒋氏的眼圈就又有些发红,因为深知连家各房之间的恩怨,张氏如今肯这么心平气和地待他们,还肯说出这样的话来,蒋氏不能够不感动。她知道,张氏不是个虚假的人,张氏肯这样说,就一定会这样做。
“大嫂,怎么西厢房没租出去?”连蔓儿突然想起一件事,问蒋氏道。
“是这么回事。”蒋氏忙笑着答道,“那次回去,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不大乐意,嫌人多了闹。正好蔓儿妹子给我安排了活路,我想想,也就算了。”
“这样也好,独门独院的也省心。”张氏就道,对于这件事,蒋氏怎么决定,张氏都没什么意见。
三个人唠了一会家常,蒋氏看着天色不早,就起身告辞回家。
“还得做晚饭,老太太睡醒了,恐怕还得有啥吩咐啥的。我要是不在跟前,怕又要骂。”
蒋氏这么说,张氏和连蔓儿也不好再留她。连蔓儿就叫吉祥去她屋子里挑了两件皮子和两枚戒指过来,给蒋氏。
“这个给大嫂过年做件御寒的衣裳穿,戒指大嫂戴着玩吧。”连蔓儿笑着道。
“……一回回,给的东西太多了,”蒋氏一开始并不肯接,“过年的那份,早都得了。”
“大嫂别跟我客气,”连蔓儿就道,“大嫂要是不稀罕,就给大妞妞。别嫌这东西不好。”
蒋氏连说不敢,张氏也让她收下,她这才把东西收了,张氏就打发了小丫头送蒋氏出去,到前院叫上连继祖,一起回家去了。
直到将近晚饭时分,连守信才有些闷闷不乐地走回来。一家人,谁也没说什么。连守信需要时间去接受当前的现实。
“谁没个老那,谁能总跟年轻的时候似的。咱五郎都娶媳妇了,你还有啥看不开的。”晚间,孩子们都各自回房歇息了,张氏就劝连守信,“老爷子还没了那,你能追去?老太太总也有那么一天,现在你就受不了,那天你咋办?你眼瞅着也是要做爷的人了,还跟个吃奶的孩子似的?”
被张氏这样说,连守信难免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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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章 不一样的年
“不是……”连守信含糊地反驳张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老太太突然这样,我这心里头……不大习惯。”
“也不算突然。”张氏就道,“到岁数了,能买啥病灾的,那就不错了。你不大习惯啥,是不习惯她不骂人,不吵吵了?”
因为蒋氏后来告诉她的那些话,张氏现在已经知道了周氏今天那么消停的真正缘故。但是,她并不打算将这个缘故告诉连守信。而连守信,虽然因为周氏的样子不大自在,却也一点没有疑心到这个上头去。
听了张氏的话,连守信半晌没吭声。
“咋地啦,咋不说话了?不是……让我说对了吧?”张氏就看着连守信道。
连守信嘿嘿干笑了两声,这屋子里就他和张氏夫妻两个,是没什么话不能说的。
“还……还真有点儿。”连守信干笑着道,“哎呀……”
“你呀……”张氏无奈地瞪了连守信一眼,“让我说你啥好。你还真乐意听她骂你。依着你,今天老太太没骂,你心里不舒坦了!五郎媳妇这趟去,顺顺当当地,大家伙面子上都好看,你不乐意了!”
“不是,不是。”连守信忙笑着否认,“我就是……”
连守信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出什么东西来,后来还是只能干笑。
“睡觉吧。这样挺好。”最后,连守信似乎也想通了,就向张氏陪笑道。
“你这就对了。”张氏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她心里当然知道,连守信并不是她刚才说的那样。连守信还是看着周氏的衰老,心疼、不习惯、心里不舒坦了。可这种事真是没办法,所以张氏先是开解连守信,然后才故意说出那些话来,是为了岔开话题。结果是她做的很成功。
“咱过年的东西都送过去了,估计老太太那边过年啥也不缺了。”两个人上炕躺下。将灯熄了,张氏又低声地跟连守信商量,“你看着。这两天再给添点啥。”
“过年给送的东西我都看了,你们给想的挺周到,我还没你们想的那么周到那。”连守信听张氏这样说,心中顿时一暖。剩下的最后那一点心酸和不自在也都淡了。“还是你跟蔓儿。还有五郎媳妇你们商量,看着办吧。”
“那也行。”张氏就道。
夫妻俩说完了这些话,就再不出声,只一会的工夫,两人就进入了梦乡。毕竟忙碌了一天,又都是心情舒畅,所以睡的快。
……
第二天,连蔓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这一夜她睡的很沉,也因为劳累了。所以略微比平时睡过了一些。
吉祥和如意在外头听见连蔓儿已经起身,都忙走进来伺候。连蔓儿穿好了衣裳正在洗漱,小丫头就进来禀报,说是秦若娟来了。
连蔓儿赶忙说了一声请,小丫头挑起门帘,让了秦若娟进来。秦若娟进了门,就挽了袖子,上前和吉祥、如意一起,服侍连蔓儿洗漱穿戴。
自从嫁进门来,秦若娟一直坚持晨昏定省。她早上来的极早,而且总是先到连蔓儿这屋里来。过来了,就帮着丫头们一起服侍连蔓儿。
“嫂子昨夜里睡的还好吧?”连蔓儿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笑着看着秦若娟道,“我们这乡下地方,也不知道嫂子习惯不习惯?”
连蔓儿称呼蒋氏为大嫂,那是一族中的排行。到了秦若娟这里,她只有一个亲哥哥,自然也就无所谓排行,为显示亲近和区别,所以只称呼嫂子。
“……哪有什么不习惯的,昨天回去就睡了,睡的可好了。”秦若娟一边帮着连蔓儿插戴金钗,一边笑着道,“我小时候也是在乡下老宅长大的。……爹娘疼你哥和我,那个跨院住着,哪里比府城里差,我还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嫂子住着没有不习惯就好。”连蔓儿就又笑道,“如果有什么要添置,要吃用的,嫂子尽管吩咐下面的人。……嫂子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以后这个家,也要嫂子来当。这些话,原不用说,就是担心嫂子刚进门,面嫩,有话不好吩咐人。”
“娘也总跟我说这些话。”秦若娟也笑道,“大家伙疼我,什么都为我想到了,并没什么要添置、额外吃用的。”
秦若娟这么说着,就想到了五郎。五郎也是一个细心的人,知道她刚进门的新媳妇有许多不便,并不需要她说什么,已经在前面给她张罗了。没有成亲之前,她就见过五郎,也没少听父母提过五郎。那个时候,她还只知道五郎是个年轻、英俊、有为的青年。成亲后,她和五郎竟十分说的来,五郎的温柔和体贴更让她的心里如同灌了蜜一般。
因为想到五郎,秦若娟的腮边不由得又染了上一片红霞,忙遮掩着扭过头去帮连蔓儿挑拣压发。
谁知,连蔓儿早在镜子里看到了秦若娟脸色的变化。刚进门的媳妇,常常含羞,连蔓儿不用细想,也知道秦若娟必是想到了五郎。
五郎和秦若娟夫妻俩相处的好,连蔓儿自然替他们高兴。
连蔓儿收拾妥当了,就挽着秦若娟,两人一起到张氏的屋里来。屋里只有张氏在,她坐在炕上,正在挑选身前堆着的几个尺头。
连蔓儿和秦若娟都上前行礼,给张氏请安。
张氏见闺女和媳妇一起来了。就很高兴,一面忙让两人起身,招呼她们到自己身边坐。连蔓儿就走过去在张氏身边坐了。秦若娟没有立刻就坐,而是接过丫头端进来的热茶,一杯献给张氏,另一杯献给连蔓儿。
献茶过后,秦若娟才挨着连蔓儿,也在张氏身边坐了。
“娘,我爹那?”连蔓儿先就问道。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带人上地里头去,看看今年的冬小麦。”张氏就告诉连蔓儿道,“估计一会也该回来了。……你哥和小七也跟着去了。”
“哦。”连蔓儿就点了点头。只要连守信在家里,抽空就要去地里看看。跟普通的庄稼人一样,连守信对田地和庄稼的感情是深植在骨血内,极为浓烈的。“娘。你一大早拿出这些尺头来。是想做啥?”
“娘,你做什么,我帮你做。”秦若娟就忙道。
“并不是我想做啥。”张氏笑道,“该做的,早都做好了。这几个尺头,是我刚才开箱子看见了,这个颜色、花样,正好小姑娘们做件花衣裳。我打算。分给叶儿、芽儿、大妞妞、二妞妞她们的。”
每次过年,张氏都会给连叶儿、连芽儿、大妞妞、二妞妞。还有罗小燕带来的闺女招弟压岁钱。当然,这个所谓的压岁钱也不仅限于银钱,也包括尺头等物件。
“正好你们俩来了,帮我挑挑。”张氏就道。
连蔓儿和秦若娟答应了,就帮张氏挑选尺头。一边,又有管事的媳妇进来回事,娘儿三个也是商量着办理了。
原本,这内宅的事情,连蔓儿管着一多半。不过,自打秦若娟进门,连蔓儿处理家事的时候,都会叫上她,渐渐地,有些事情干脆就让秦若娟处理。毕竟,这个家,往后是要秦若娟帮着张氏掌管。张氏往后年纪越来越大,也操不了太多的心。因此,连蔓儿想着要尽快让秦若娟把家事抓起来。
秦若娟也明白了连蔓儿的心思,张氏等人也明确地说过要她管家,因此凡事也肯用心。她在家里,本就帮着母亲管些家事,还要带弟弟妹妹,要学习掌管连家的事情,也还算容易上手。
等着把尺头挑选好了,家事也安排妥帖,连守信、五郎和小七爷三个也回来了。一家人吃过早饭,连守信、五郎和小七又都往前院,或是去书房念书,或是出门。
连蔓儿和秦若娟就在张氏房中,陪着张氏说话,一边娘儿三个做针线。因为昨天说了,吴王氏和连枝儿今天要来,连蔓儿干脆又打发了车子,到镇上将这婆媳两个和大宝,连同张采云一起接了来。
赵氏和连叶儿很快也过来,大家说说笑笑,吃过了晌午饭才散了。
乡居的日子热闹中透着安宁,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这是连家长子媳妇进门的第一个大年,也将是连蔓儿在连家过的最后一个大年。这两重加在一起,这个年自然要格外的隆重。
整个宅院都披红挂彩,天刚亮,一家上下就都忙碌了起来。连守信、五郎和小七带着人各院子挂灯笼,搬盆景。张氏、连蔓儿和秦若娟则是张罗团年饭。
团年饭的菜单子早已经定好了,自然是山珍海味无所不有。有了儿媳妇,本来张氏不用再去厨房看人张罗,享清福就行了。不过,张氏高兴,非要亲自下厨给孩子们做两道拿手的菜。她这样兴头,大家谁也不好拦着她。婆婆都这样,秦若娟自然要有样学样。
晌午,四处鞭炮齐鸣,一家人聚在前厅。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中间是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一家人围坐桌边,香气氤氲,映衬的一张张笑脸竟然是那么的……相似。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一章 婆婆、媳妇、小姑
五郎、连蔓儿和小七姊妹三个长的颇为相像,一走出去,不用说,大家都能看出他们是一家人。而这姊妹三个在相貌上,可以说是继承了连守信和张氏两个人的优点。至于新媳妇秦若娟,则是普遍地被认为跟五郎有夫妻相。
不仅是容貌的相像,相同的成长环境,性格、举止、神态的相互影响、潜移默化,又是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怀着同样浓烈的喜悦,相互感染,更加让他们彼此相像。
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其实在很多方面,都是有道理。
大年三十,高高兴兴地吃了团年饭之后,一切应酬等琐事自然全都免了,只有一家人在一起度过悠闲的时光。
炕桌上摆满了各色果子,其中就包括特别具有辽东府特色的冻梨和冻柿子,团年饭难免油腻,正好吃一个爽口的冻果子解腻。除此之外,炕上还另外放了一张桌子,张氏、连蔓儿和秦若娟围桌而坐,张氏提议,大家斗牌玩。
叶子牌,也是这个年代比较普及的一种游戏。在辽东府的乡下,老年人也将这种叶子牌叫做小牌。玩这种牌并不限定人数,两个人、三个人,或者更多的人都可以玩。
连家的人,从连老爷子和周氏那里,谁也不玩这个。张家的人却是玩的,尤其是李氏。她很喜欢玩叶子牌。李氏性情好,这些类似看戏、玩叶子牌这些休闲的小爱好也多。根本上来讲,李氏是个极热爱生活也很有生活情趣的老人家。
张氏难免受李氏的影响。张氏也会玩叶子牌,也爱看戏。不过,她对叶子牌谈不上喜爱,嫁进连家后,大家都不玩,她入境随俗,自然也就不碰叶子牌了。
今年。新媳妇进门,张氏如此提议,一半是因为高兴。而更主要的原因是怕秦若娟觉得无趣,想要一家人更热闹些。
张氏这么提议,连蔓儿自然捧场,秦若娟也很热烈地给予响应。
“娘。大过年的。咱们白玩这个,也没啥意思,要不,带点彩头怎么样?”连蔓儿让人拿了叶子牌来,又笑着提议道。
平常居家玩叶子牌,不过是种消闲,是并不带彩头的。但是过年就不同,大家聚在一处。平常的一些禁制都会略有放开。毕竟,这是高兴的日子。一年到头,也就能放开了玩这几天而已。
“那行。”张氏点头。自家人玩几把牌,带上一点小彩头,不过是凑个趣,与赌无关。
张氏就叫了大丫头多福去她柜子里拿她的私房钱,连蔓儿和秦若娟也各自打发丫头回屋子里取钱去。
这带上了彩头,就是和不带彩头的不一样。娘儿三个都有些“认真”起来,地下伺候的丫头们也跟着都精神来。
“你娘她们都玩带彩头的,要不,咱爷三个也来点彩头吧。”连守信也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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