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
“嗯!很好!你们可知子不学,非所宜的含义吗?要知……所以为人处世达者为师,说来尔等也属我师,譬如如何捉蛐蛐儿啦!如何辨识野菜啦……这些都是不明者新奇欲学之事,也就是孔夫子所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之义!也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好学之心!因此人人必须存有不耻下问多学多益的虚心求教之心!”
木屋只有六丈宽窄,但此时在内里的三张长条大桌周围及墙壁周围,或坐或立的挤满了五十余名十五、六岁之上的青年男女,皆聚精会神的望着前方执竹条的丑汉,顺着竹条在壁上厚木板上所指的炭字张口默念。
而此时在窗外另有一人影扭隐内望,竟是那娇俏辣丫头宁慧珠。
只见她专心细听丑汉所教的一字一句毫无遗漏,且小嘴不断的喃喃默念,深怕遗忘错过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突见丑汉手中竹条在板上一拍,屋内的青少年男女立时笑言低语且恭谢丑汉,目送他出屋离去。
已时左右,木屋内又聚了七十余今年约、十二、三岁之下的孩童,安静无声的听着丑汉教导认字。
木屋外,辣丫头宁慧珠竟也依然隐于窗缘,随着屋内孩童喃喃默念板上炭字,似乎贪不厌多的想多学些字句。
在屋内教学的丑汉,似早已察知那辣丫头的好学心志,因此故作不晓,从不呼唤,以免她羞惭得无意再来习读。
一日——
辣丫头宁慧珠正欲行往木屋偷习早课,刚转至小木屋的后方时。
竟见山脚旁的杂木林内有三个男孩,其中两个较矮小的是十岁左右的小青、小宝,另一个高壮的竟是十三岁的大牛。
而大牛此时正凶狠的扯住小青衣领欲拖,但没想到小青竟右手一搭大牛手腕一抖急扬,窭时只见大牛粗壮的身躯,竟凌空而起翻坠小青身后两丈之外。
宁慧珠见状倏然一怔!接而惊异得便欲呼叫,但此时却听小宝惊叫道:“小青你?”
小青闻言似也有所悟的急忙惊叫道:“啊?唉唷!大牛哥好厉害哟!大力一冲竟会飞起来,真吓人呢!我不敢了,大……牛哥你饶了我……我不敢了……小宝快跑呀。”
原本摔得肌骨疼痛,怒火高涌的大牛,猛然起身便欲狠打小青。
但耳闻小青的畏惧颤叫声,且心骇逃走,顿时满面傲色的望着奔出数丈的小青、小宝大叫道:“哼!怕了吧?这次就饶了你们!以后再敢不听话,那就别怪我不饶你们了!”
大牛恨恨的咒骂一阵后,也已行往另一方消失不见,只留下怔愕难信、匪夷所思的宁慧珠。
方才那大牛前冲扯住小青时,竟被小青一抖一扬。
便凌空翻坠身后,虽然可能是借力便力的巧劲,但是能将大牛粗重约近百斤的身躯扯倒或许可信,若是只靠借力不须支撑便将人凌空掀飞,若无上百斤力道,恐怕无能为力。
(古时市斤与现今公斤大为不同,一公斤约莫两斤左右,与现在的台斤略似,另外柔道中的过肩摔须以肩顶使劲将人摔出,但若不用肩借力,便想将人扯飞,那将如何困难?双手要有多大力气方办得到?)
辣丫头宁慧珠又疑又奇?实不信小青能有如此力气,但眼见为实,又不得不信。
因此怔愕沉思细想片刻后,己是芳心大惊的脱口叫道:“啊!莫非小青曾习过……习过什么武功?但那怎么可能?寨中哪有人会啊?莫非……”
脑中轰然一震,霎时浮起了一个影子在眼前晃动,芳心急转后,己然有了心计,欲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晌午过后,山寨之人大多在自家房舍休歇,只有一些青少年及孩童因耐不住孤寂无聊,而相约聚合戏耍或谈天。
在聚义堂后的荫凉树林深处,辣丫头宁慧珠手执着两柄雕花古朴长短不同的皮鞘匕首,笑对着前的小青、小宝俩人说道:“好看吧!也挺锋利的喔!你俩喜不喜欢?”
“真的好漂亮呢!我喜欢!”
“好!好!珠姑娘!你真的肯将这两柄匕首送给我们?”
“嗤!当然喽!不过我有件事要问你们,只要你俩老实告诉我便成了!”
小青及小宝两人四目紧盯着两柄匕首,心不在焉的连连称好。
并未思及珠姑姑为何肯将价值不菲的两柄匕首送给两人,只为了问一件事?
“小青、小宝!你俩乖乖的告诉姑姑,是谁教你们借力使劲,将大牛掀飞的功夫?是不是那丑鬼教你们的?”
小青、小宝闻言顿时内心一惊,神色惶恐得结声说道:“啊?什……什么……珠姑姑你说什么?”
“珠姑姑你说什么我不懂?”
眼见两人神色大变,缓缓退开,竟然不再贪视宁慧珠手中的匕首,并且紧张得眼珠子乱转,似有奔离之意。
因此宁慧珠已是内心算定两小果然有鬼,于是故作凶狠的冷笑道:“哼!哼!你俩别想瞒我了。小青只用手握住大牛手腕,往后扬抖,大牛便凌空飞起摔出数丈,这一手功夫在山寨中无人能使,更别说教你们了。哼!大概是你们偷溜出寨拜师了是吗?好哇!看我不将此事告诉你爹才怪!不……要告诉全寨的人。”
“没有!没有!我们从未曾出寨过!”
“珠姑姑你别冤枉我……我们没有……”
眼见两小神色慌急得眼眶发红欲哭,因此续又凶狠的说道:“哼!未得五位寨主允许而私自出寨,是要被赶出山寨,不准回来的喔!除非……除非你俩告诉我,是谁教你们功夫的?那我就答应守密,绝不告诉别人!”
两小闻言要被赶出山寨,因此更是骇然得泪水盈眶。
立听小宝颤声央求道:“不行!珠姑姑你不能说!否则师父会不高兴……”
“啊!小宝……小宝不能说……”
宁慧珠闻言芳心大喜,必知即将逼问出两小习武之事,因此故意嚷叫道:“好哇!原来你俩有师父?走!你俩跟我去拜见五位寨主,让四位大爷及我爹好好追问一番!”
两小此时已是泪水滴流的惶恐退身,如果让五位寨主爷爷知晓,那就糟了!
终于斗不过辣丫头的心机,才听小青哭丧着脸怯怯说道:“珠姑姑!你……我告诉你之后,你可要答应我不告诉别人才行喔!”
“小青别说……”
小宝急声制止时,却见珠姑姑双目怒睁的盯望自己,心中一慌只得改口嗫喏说道:“要……要珠姑姑打勾勾才行……”
辣丫头宁慧珠此时已知心计得逞,因此芳心大喜的立时柔声说道:“好!我就和你俩打勾勾,绝不告诉其他人!”
“真的不能说哟!否则师父会不要我们了!”
宁慧珠闻言芳心窃笑,但为了安慰他俩的心,因此便强调的说道:“一定!一定!若姑姑骗你们,就罚姑姑……罚……罚姑姑嫁个赖蛤蟆!”
两小耳闻珠姑姑立下如此重誓,这才略为安心的松了一口气,并四目张望着四周后,才听小青低声说道:“师父他……他不许我们告诉别人习艺之事,所以……师父知道之后,一定会生气,但是……姑姑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喔!”
“嗤!好!我知道后就当没发什么事,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不就成了?”
终于,小青及小宝两人,便将师父暗中教导内功及武艺之事,概略的说了一遍。
“啊!是他?……果然是他!”
辣丫头宁慧珠确定两小口中的师父,正是自己所猜测的人,顿时芳心震惊,神色迷茫得愕立无语。
小青、小宝两人说完后便转身欲行,但突又回身从辣丫头手中抢过两柄匕首后,才兴奋得急奔而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
神情茫然全身酥软无力的靠在一株树根处,口中尚不断喃喃低语道:“我就知道是他,他虽然面貌疤痕累累,丑陋骇人,但听大伯他们说,当初他被山溪冲流时,被溪内峻岩刮撞受伤,且浸泡过久,又被岸上虫蚁蛀咬才如此的,他那双眼睛又亮又好看,而且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那背影……神韵,好似……恍如顶天立地、雄伟难撼的门神金刚一般,还有他那低沉冷漠的声音……令人家心悸慌乱,害得人家心中有气……”
沉思低语中满脑中皆是一个令人又气又思的人影晃动,突然内心涌起了一股莫名心悸,且慌乱的脱口叫道:“啊!莫非我喜欢上了他?不!不!这不可能,他那么丑!”
但是,思绪紊乱茫然中,却另有一股欢悦之意涌升,且逐渐充溢心田中。
有如一尊玉雕美女,静坐不动,活泼刁蛮的神色,已一扫而空,反而有种迷思哀怨的神色浮现娇靥。
从此之后,山寨内的老老少少,似乎感觉寨内少了什么似的?竟然沉寂宁静了许多,好奇互询后,才惊异是平日将山寨老少闹得鸡飞狗跳、哀声叹气的辣丫头。
突然有如得了失心症,不再活泼刁蛮、任性欺人了,反而变成一个沉默寡言、多愁善感,见到长辈只会微笑、颔首的羞怯姑娘。
此等情形当然在山寨内迅疾传开,在窃窃低语中。
却无人能猜测出她为何会变得如此大相径庭?可是又无人敢当面问她,招来祸事。
而且也怕宁静多日的山寨,又要开始鸡飞狗跳了。
五寨主宁承祖夫妇俩就此一宝贝女儿,当然早已察觉异状,也曾询问过闺女有何心事?有何烦扰难决之事?
但所得到的回答总是笑颜低语,一切安好无忧,而且更令老夫妇俩惊异的是,宝贝闺女竟然肯入灶下厨,习做美汤,并且也会粗手粗脚的拈针引线,习做女红了。
一切的改变虽令五寨主夫妇及其他人疑惑不解?但却使她更像个女儿家,总是件好事。
因此无人愿追问她改变的原因,只能说是女孩儿长大了,心境也开窍了,才有此改变。
小青、小宝两小的师父丑汉,当然也知晓此事,并且曾听两小羞畏的说出被珠姑姑逼迫说出习武之事,因此自己身具武功之事,已被她知晓。
虽然近来她刻意回避自己,或许与此有些关连,使她不敢再蛮横无理的欺凌自己,但她的心性举止如此大变,却使自己百思不解?也许是羞愣之心作梗短暂的改变,说不定过些时日又回复往时的心性了。
但不论如何?只要她真能守口如瓶不泄露自己身具武功之事,那便无碍自己停留山寨的隐情了,否则只好暗中离去了。
第二章 丑汉显才
一日,丑汉一如往昔,在三堂教读己毕后,便执锄进入后山田菜圃,除草、浇水、剔除菜虫。
一层层如梯的翠绿秧苗、菜蔬布满两侧斜坡,延伸至远方峻岩之地方止。
约莫半个时辰后,丑汉已逐渐到达菜圃尽头,接近那片峻岩耸壁之前才停工依壁休歇,并注视山寨之方有无人影在附近。
突然只见他昂望岩壁身形暴纵而起,冲升五丈左右时,脚尖在岩壁上的一块突岩疾点,身形再度疾升而上,连点三次时,己贴靠在一块凹陷的岩壁间,身躯弓弯之后己消逝在凹岩内的一个块岩洞内。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落入隐身静立一堆矮树林内的一人眼内,使年余的隐秘处所被人察知。
一双又大又亮的美目中散射出兴奋敬佩的光彩,辣丫头……不!已不是刁蛮任性的辣丫头了,而是俏丽黠慧、娇柔含刚的俏丫头。
宁慧珠以往便曾听闻江湖武林人耳尖目明,稍有异样声息,便能察觉隐迹之人,因此才在远方隐迹遥望,不敢过于接近,果然连连数日的跟踪不负所望,终于见到他竟能有如飞鸟般的飞上耸峭山壁,并隐入一个无人知晓的不明之处内。
又喜、又急得快步奔往那片耸岩之处,但眼见山岩耸峭无能攀爬而上,却又毫不死心的迂回登至山巅,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绕至陡岩顶端,心怯的望向下方岩地。
岩顶至下方岩地足有三十余丈高,也看不见中间的凹岩是何景状。
虽然宁慧珠近来心性大性,较为沉默寡言,举止敛收,但潜在的心性依然是好强刚烈,想到便做,怔思一会后竟咬牙拒唇,不顾危险的贴壁缓缓下攀,欲往那凹岩之处探丑汉在里面做什么?
而此时岩壁间的凹岸小洞内,窄小不足两尺的石洞曲折起伏深入丈余后,竟然进入一个两丈宽的洞穴内。
一盏阴暗油灯的光芒映照在暗洞中,顿见丑汉那张狰狞丑陋的疤面更令人惊骇畏惧,恍如九幽厉鬼出身人间。
丑汉盘坐不动行功调息半个时辰,缓缓轻嘘一口气的睁开双目,映入目中的便是石上两个猩红大字“报仇!”
神色狰狞咬牙切齿的注视一会,于是悲叹念道:“无情无义的贼子!我……我不会忘记如此深仇大恨的,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算帐,到时……咦?”
语声突顿的聆耳静听,接而急忙起身窜入小洞内往外冲出。
岩洞外的耸壁上,宁慧珠香汗淋漓艰辛困难的攀爬十丈左右时,已累得她鼻息粗喘,手脚乏力,后悔的再欲上攀岩顶时已是无能为力的只能继续下攀了。
终于离那凹岸只有丈余便可到达了,芳心振奋力量暴增的加速下攀。
倏然左脚踏处突然岩陷坠,霎时便支撑之处消失,身躯滑坠,双手无力止住坠势便开始往下滑坠。
“啊……啊……啊……救……救命啊……”
下坠的身躯在岩壁上滑撞连连,但她却芳心惊骇尖叫的不知疼痛,双手双脚乱抓乱蹬想要止住坠势。
奈何坠势愈来愈速,已然坠落七、八丈之距,很快便要坠至十余丈下方峻岩满布的岩砾之地,纵然不死恐怕也要骨断肌裂身受重伤了。
悲凄尖厉的骇叫声中,倏见一道黑影凌空而下,迅疾伸手抓住她胸口的衣襟往上疾抖,止住她的下坠之势。
然而有如溺之人突遇浮木,宁慧珠已狂乱的抓住住黑影的身躯,紧搂不松的危中求生。
“啊?……快放手……糟了……”
黑影正是刚由小洞窜出的丑汉,正巧眼见人影下坠,且闻声知人的想也未想便下纵救人。
双腿胯被紧搂不松,立使他行动受困相继下坠,但他惊急中猛然吸气双臂疾往下拍出两股劲风,身躯再猛然弓挺上窜,果然使两人坠势微微一顿再坠。
终于在连连三次推劲挺身大大消减坠势后,两人身躯己重重摔落在一片砾石之上,且滚往斜坡下,幸被数棵杂木阻挡了下滚之势停在一片荒草内。
静止片刻后己听悲泣之声响起,并见压伏在丑汉身上的玲珑身躯不断的颤动着。
“泣……泣……泣……唉哟……好痛哟……泣……泣……痛死我了……”
“嗯……嗯……宁……宁姑娘……你压……压!啊?你……你受伤了?在哪里?痛不痛?”
“我……你快起来便行了……”
宁慧珠闻言顿时一怔,立时睁目望向四周,只见自己尚紧搂着他的双胯,右颊则紧压在他双胯之间。
顿时惊羞得面如朱丹,忍住全身痛楚不堪的颤痛慌急斜滚一侧。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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