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富可敌国,这财富是谁都想拥有的。但也有人说,这制钱里面藏着武林的最高绝学。”
锦绣道:“哪有这种事,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我家有宝库或是有武林秘笈。”
阿福笑道:“我说过了,这只是以讹传讹。”
锦绣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原来事情这么简单呀。”而后她又转头对阿福道,“阿福,既然你不急着走,而且又到了我家,就多住一阵子吧,我带你去看看蜀中的风景。”
阿福笑道:“求之不得。”
锦绣也笑了,她又在阿福的房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阿福望着锦绣的背影若有所思,希望只是这么简单,他心里默念着。
第七章
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如果事情有一好一坏两种发展的可能,那它一定会向坏的方向发展。
一大清早阿福就知道了,事情远没有希望中的那么简单。
因为,江万海死了。
圣堂,圣地山庄议事的地方。圣地山庄富可敌国的财富,便是在这里操作的。
江万海就死在圣堂里。
阿福赶到的时候,圣堂之中已经站了许多人。
江万海就死在他经常坐的椅子上,仰面朝天。
江万海的脸上不见死前的痛苦,却是令人可怕的金黄。江万海全身都是金黄色的,就像是圣地山庄图腾的颜色。
仆人在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老庄主仰面坐在椅子上,后来发现老庄主死于非命,便通知了众人。
此时的江万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他已经变得金黄的手垂在了身子两侧。
圣堂之内,死亡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
江枫和陶青跪在了江万海面前,两个人都低着头,看不见脸上悲伤的表情。
江南梦由于悲伤过度,已经被丫环搀回了房间。
阿福的眼睛却落在了锦绣身上,锦绣趴在江万海的腿上,却听不见哭声。
阿福本能地感到自己的心,像针刺一般地疼。
泣而无声,应该是伤到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江枫突然抓住陶青的肩膀,淡淡地说:“陶总管,叫人将义父装殓了吧。”随即,他又转身走到锦绣身边,轻轻摸着她的头,“绣儿,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是不会设防的,也无法设防。此时的江枫,不见了往日对锦绣冰冷的态度。
但锦绣却没有反应。
江枫又道:“绣儿,起来吧。”他见她依然没动,便伸手扶起了她。
锦绣早已经晕了过去,她的头倒在了江枫身前。
“绣儿!”江枫摇晃着锦绣,圣堂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了江枫脸上的焦虑。或者说,人们第一次从江枫脸上看到了这种表情。
锦绣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大眼涣散迷离,“爹爹……爹爹……”锦绣轻声叨念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江枫显然是吓坏了,他所知道的锦绣,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让一双眼睛失去光彩。而此时,他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江枫一把抱住了锦绣,“绣儿,不要再这样。你还有陶青,你还有……”他的眼睛看向远处,突然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南梦。
江南梦站在门口,应该是从房间折回来的,好像待了有一会儿。一双美丽的眼睛此时正盯着江枫,嘴角却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一瞬间,江枫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而后,他闭上了眼睛,推开了怀中的锦绣。
“回去休息吧。”江枫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圣堂。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锦绣有一瞬间的呆愣。而后她看着江枫的背影,也看到了——江南梦。仅是这一瞬间,锦绣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现在,她必须学会自己面对。
锦绣默默地回了屋子,静静地一言不发。她就这样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当她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江万海的丧事很快办完了,并没有大肆张扬。因为江万海死于非命,而他在江湖中又身份特殊,所以总管耿仲决定丧事不张扬。
这些天,锦绣一直一言不发,直到江万海下葬的时候,锦绣也只是喊了一声“爹爹”。
当第一捧土洒在江万海棺木上的时候,锦绣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那个时候,江枫和阿福同时伸出了手,想要拉起锦绣。
但很快,江枫便收回了手,阿福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伸手拉住了锦绣。
“锦绣,让江庄主安心地走,你是他的女儿,让他看看你是多么的坚强。”阿福拉住了锦绣。
锦绣看着阿福,不语。良久,她拉着阿福的手,站了起来。
江枫一直看着锦绣,当看到阿福向她伸出手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斗篷里。
而后,他握紧了三尺长剑。
人们渐渐地走了,只有锦绣还呆呆地站在江万海的坟前。
阿福陪在她身边。
“阿福,有的时候,我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等明天梦醒了,爹爹还会站在我面前。”锦绣对阿福说。
阿福本想安慰锦绣,但他却说:“你没有必要骗自己的。”
锦绣转过头,张大眼睛盯着阿福,“我不该骗自己吗?只是一晚上,我爹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爹爹的样子,他就这样不在了。”
阿福拍着锦绣的肩,“你哭吧,你有些反应就不会让大家担心了。”
锦绣摇了摇头,“我也想哭,痛痛快快地哭,可我就是流不出眼泪。”
阿福叹了口气道:“伤心越深,眼泪便会越少。”
“阿福,我还不相信爹爹不在了,一下子就不在了。”锦绣有些哽咽。
阿福发觉锦绣身子有些颤抖,顺势扶住了她,“人最痛苦的时候,不是他感受到痛苦,而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
锦绣看着江万海的坟,呆呆地说:“我再也没有陪在爹爹身边的机会了,我总会想着他不在了。可每当想着爹爹的时候,我就好难受,心里就很闷。不是说,这世上还有菩萨吗?她会给每个人幸福的,可我怎么看不到呢?她能把爹爹还给我吗?”已然有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庞滑落。
“我去别处走走,如果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一切就好了。”阿福说完,朝竹林里走去。
锦绣坐到了地上,将脸贴在腿上,哭了起来。
有的时候,哭是最好的发泄。
人们总会寄希望于时间,认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不开心的事,可是,时间的流逝,毕竟太漫长了!哭出来,便是最好的发泄方式。眼泪的咸涩,可以将一切不想面对的事情冲去。
阿福站在远处,无声地看着锦绣。他想着曾经和她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她的哭,她的笑。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里却充满了不容分享的柔情,他发誓要好好保护锦绣,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锦绣哭了很长时间,再抬头时发现阿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旁。
“哭完了?”阿福问。
锦绣不语。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只是那感觉太快,她来不及捕捉。
“回去吃些东西,然后蒙上头睡一觉,一切便结束了。”阿福继续说。
“阿福。”锦绣突然开口说,“一切都没有结束,我不能让爹爹死得不明不白。”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坚定。
阿福看着她,“果然是江万海的女儿,脾气都是一样的。”
“你愿不愿意帮我?”锦绣问。
阿福看着她,许久不语。锦绣也不说话,她只是看着他。
“我一直留在蜀中,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锦绣从后面跟上他,“阿福,谢谢你。”
阿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锦绣。那神情,锦绣依稀记得,在刘家老店的那晚,阿福给予她的就是这种注视,深情而含蓄。
“不用,只要你知道,我是在你身边的。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了。”阿福道。
圣地凉亭。
圣地山庄里有一片荷塘,凉亭就建在荷塘中央。
江枫在凉亭里喝着酒,喝了很长时间。此时,他面前都是空空的酒坛了。
倒尽了手上酒坛里的最后一滴酒,江枫狠狠地将酒坛甩在了地上。
美丽的身影,宛如一瞥惊鸿,翩然而至。
“你很担心她吧?”江南梦站在江枫面前。
江枫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语。
江南梦坐在了江枫旁边,“她是我的妹妹,我实在不忍心让她这样委屈。”
江枫闻言,并不作答。
江南梦依然径自说着:“你越是疏远她,你的心就会与她贴得更近。不是吗?”
江枫默默地低下了头。
“江枫,你的心里只能容得下江锦绣,但——”江南梦加重语气道,“我——不——在——乎——”
江枫猛地抬头看着她。
江南梦又缓和了语气道:“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你和她已经不可能了。”
江南梦起身走出凉亭,她突然又转过身,“我要你和我成亲。”
“啪!”江枫手中的酒碗应声而落。酒花飞溅,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醇香。
很香,让每一个人闻到都会感觉遗世飘然。
很香,不是散落的酒气,而是浓浓的茶香。
叶子给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好茶,而后,低头坐在了陶青的身边。
“我陪你去。”陶青道。
锦绣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我是不会让你跟我去的。”
陶青看着锦绣。
“圣地山庄是江家的祖业,需要人去打理,况且爹爹的死在江湖上震动很大,这种时候你是不能离开的。”锦绣也看着陶青,眼中闪烁着坚定。
陶青道:“但你是义父的女儿,一个人出庄,我不放心,况且,我也有责任查出义父的死因。”
锦绣轻轻地笑了,“哥哥,爹爹的死让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有些事情我必须一个人来做。”她喝了口茶道,“我不会有事的,况且还有阿福在身边照顾我。”
闻言,陶青看向阿福。
“我不会让她有事的。”阿福道。
陶青伸手摸了摸锦绣的头,道:“绣儿,你长大了。”
锦绣苦涩地说:“我宁愿没有长大。”
杯中的茶已经凉了,香气却还飘在屋中。
锦绣和阿福已经从陶青的屋子里离开了。
“叶子是我的嫂嫂,她把哥哥照顾得很好。”锦绣对阿福说。
阿福笑道:“看得出她很爱你哥哥。”
锦绣道:“哥哥也很爱她。”
阿福点了点头,道:“但凡安静的女人都会让男人爱的。”
锦绣摇了摇头,“叶子是个哑巴。”
市集上,阿福买了一把烤串,径自吃着。
锦绣在忍了很长时间后,终于开口说:“阿福,我们到底要去哪呀?”
阿福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地说:“去哪里都好,但总要吃饱呀。”说着,他递了些烤串给她。
锦绣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怎么吃得下呀。”她皱眉看着他。
阿福那张温婉如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安抚人心的微笑。
锦绣看着阿福,突然觉得很放心。
那是一种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可以解决的放心。
“只要有我在,事情总会解决的。”阿福对锦绣说,“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锦绣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你……”天,这家伙难道会读心吗?
阿福把脸凑近锦绣,“这就是你对我的依赖。”
锦绣没有想到,会和阿福离得这么近,惊讶得连呼吸都忘了。她睁大眼睛,目光中却充斥着阿福那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
看着锦绣涨得通红的脸,阿福轻轻在她耳边说:“为什么不试着喜欢我呢?锦绣。”
“我……我……”锦绣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阿福叹了口气,站直身子,温和地对她说:“放心吧,我说过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而后,他又用轻松的口气说,“至于刚才那个提议,你好好想想。”说完,他举着烤串,大步向前走去。
长长的大街上,锦绣呆呆地站着。
“走吧,傻丫头。”阿福在前面叫她。
锦绣觉得自己被阿福耍了,噘着嘴跟在他后面。
当然,心里咒骂了阿福许多遍。
第八章
江南水千条,云贵山万重。
云贵边界的小镇上,青山重重,处处明秀。
初秋。
像是乐章的最强音,万物都在抓住这最后的暖阳,依然葱茏如画。
长时间的奔波,让锦绣显得有些疲惫。而阿福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像一位行走的旅者。
简朴的小楼,隐没在明秀的青山之中
毫不张扬,是隐者的极乐之地。
小楼前,锦绣拉住阿福,轻声问:“要进去吗?”
阿福笑道:“是的,我们要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隐者,叫有吉。”
锦绣像是想到什么,“是不是那位足迹遍布天下,无所不知的大侠?”
阿福点头,“只是老前辈在十年前就退隐江湖,纵情山水了。”
“但凡智者都知道急流勇退。”锦绣边说边走到门前,刚要敲门,却被阿福拦住了。
阿福见大门上用明晃晃的朱漆写了个大字——推,便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锦绣也跟着阿福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在他们进去之后迅速关上了。
屋子里有一扇小小的窗,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光,锦绣看到一张方方的桌子,桌子上有一碗酒,在酒碗的旁边,写着一个大大的朱漆红字——喝。
阿福没有犹豫,他拿起酒碗喝了起来。
锦绣忙说:“阿福,小心……”
“都进来了,也只能听话了。”阿福打断她的话。
锦绣噘着嘴,嘟囔道:“你喝吧,反正我……”她脸色苍白,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阿福愣了一下,突然将酒给锦绣灌了进去。
锦绣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她看到阿福焦急的样子,一丝温暖袭上心头。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将视线移到碗底,突然发现碗底有字——摔。
“阿福,碗底有字。”锦绣道。
阿福拿过碗,看了看,便将碗摔在地上。
“啪!”是东西裂开的声音。
裂开的不是碗,而是地板。两个人便掉了下去。
很软的地面。
很和气的老人。
那老人冲着阿福微笑,“能见到我的人并不多。”
阿福道:“一点不错,有吉前辈。”
有吉道:“可你们却见到我了。”
阿福笑道:“通常听话的人运气都不错。”
有吉说:“而你们恰恰就是听话的人。”
阿福但笑不语。
有吉继续说:“来找我的大多是不听话的人。叫他推门,他偏要跳进来,自然会被万箭穿心;叫他喝酒,他偏不喝,自然会被屋里的毒气熏死。”
锦绣听着有吉的话,觉得背脊发冷,她看了阿福一眼,他却依然面色平静。
“这位是江家的二小姐江锦绣吧?”有吉问。
锦绣一愣,随即说:“是我,老前辈您见过我?”
有吉摇头,“没有,只是你与你娘亲长得十分相像。”
“您见过我娘亲?”锦绣问。
“没错。”有吉又说,“找我有事?”
阿福点头,“找前辈分辨一样东西。”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撮头发,递给了有吉。
有吉接过头发,仔细看着。
那是一撮已经变得金黄的头发。
阿福又说:“请您看看这是什么毒所致。”
有吉端详了一阵,又闻了闻。许久,他才道:“这是一种来自藏边的奇毒,叫金钱。这种毒只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