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狂热的分子……不是钱伟派来的小弟,但同样的可怕。是弟弟他们回来了。
5、五百万的面条(3)
吃过粗淡的饭菜,他们把我拥下楼去,当发现又要往那小门去时我就任怎么也不走了。他们正没法时,那个叫赵兴华的走来说去足球场,便和表弟带了我往后走。我仍是犹豫不前,我知道后面的楼房也尽是如此的圈圈,我怕他们将我带入另一间更加可怕的屋子。
后面连接几排楼房也是一样乱哄哄的,有的已聚齐楼顶冒着炙人的夕阳将掌声拍得疯响。
路下方一个葡萄架旁正在汲水的妇女贯然不惊,一名戴眼睛的老头在走道上从容踱步,赵兴华指了一辆警车对我说那就是北海行侦大队大队长的家……显然是要竭力向我证明他们并非违法不正常。
我突然又希望他们将我带入圈圈中去了。因为我又想起了苗圆圆。我还想顺便看看这些圈圈到底是不是每个都一样,昨晚与今天又有什么不同。但他们又果没把我带入圈圈,而是在路口每人啃上了一截甘蔗踏上了足球场。
一大片足球场沿火车道横贯东西,只可惜一如北海宽阔一如中国足球队庞大的足球场也一如北海一如中国足球队地荒废了。球门残缺,草枯地陷,满是果皮纸屑甘蔗渣,北面的火车道又是昏昏欲睡,没有一点活力。但我终究是忽而生出种重回人间的感觉来了。晚风一吹,我终于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
两人找出各种话题,想方设法欲使我开口,终不见效后赵兴华只好直接问我这一天看下来有何感想。两人说其实每个人的过程都是一样的,弟弟刚来时还打了表弟,赵兴华带了个一千多的手机根本就看不起这些人。
两人越说越把目的暴露无遗,直到自己也有了某种*的难堪。我先前只是觉得好笑,甚至还有种看猴戏的快慰,可忽而也被不自觉地卷入了尴尬境地无以自拔。正值此时,猛听得一声尖鸣,一列火车轰隆隆滚来,卷起我们无言的窘状,轰隆隆而去。
天色渐暗,我们起身回走。那些无人居住的废楼尸般阴沉着,偶尔几点鬼火般的灯光被那可怕的掌声和大笑吓得更加幽忽晃荡。
赵兴华一顿没头没脑的赞美差点使我给他打开了画。我真不知自己是该感谢他呢还是该怀恨他,因为我不知道他这是在威胁我呢还是在忠告我。他们会不会拿我的画做文章呢?要知道,我可以粉身碎骨,画却是出不得任何差错的。
弟弟他们回来了。有种洪水之势。光明正大同样吓人。
这究竟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
他们拉了我顺墙而坐,由牛德仁主持,首先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的到来,一起唱他们的体系之歌“从头再来”和“出人头地”送给我,之后又一一起身自介唱歌搞开心送给我。
我首先好笑,之后就难为情,但终究是被穷得叮噹响的杨文学一首低沉的“父亲”触动了。杨文学唱到最后已哽咽着唱不下去了,幸得深受感染的众人情不自禁地唱出了声来总算完成了这伟大的合唱。
一首“父亲”似乎用尽了大家的心力,狂热份子也随之沉默。牛德仁忙鼓舞大家好好做,说马上就可以成功回报父母了。
轮到我,也不得不起身,但坚定了不搞什么狗屁“开心”。正相持不下,恰好有三人来请问加入,紧接着又来了四人,之后又闯入两人,总算让他们忘记了我须回报他们的“开心”。
看着来人,我又想起了苗圆圆。她为什么还不出现呢?我要用多久才能找到她啊?
终于凑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圈圈,于是就停止了个人展示,玩起了一个游戏。拿两个矿泉水瓶从两头交叉传递,一人背对了大家敲桌子,当敲停时瓶子在哪两个手中就由那两人出场搞节目。
有人中招了搞不出节目,牛德仁就起身帮着搞。说是某某知名的什么学家说过什么人在失去听觉之后会怎样怎样,于是就先让那美女记好五根手指分别代表公猪、母猪、小猪、猪食、猪圈,然后让那帅哥捂住她的耳朵,由牛德仁伸出一个个手指开始问她她老公是什么、她们在那谈的恋爱、她们的孩子是什么……众人笑得前俯后仰,一时间搞得那美女莫名其妙的直到捂住自己耳朵的帅哥不得不俯身去捂住自己的肚子时方知上当!
为不致中招,我也只忙着丢脱水瓶。换了几人都似有心要弄我,但都被我逃脱了,直到赵兴华出手才击中了我。
和我一起中招的是小辣椒。我不起身她就来拉我,红军再乘机从后一推,我就身不由己地出了场。小辣椒才说要什么大家尽管点,他们就“升国旗”、“钢管舞”、“啊哦”地乱喊。
小辣椒利索地说:“来就来,谁怕谁了!帅哥,准备好了吗?他们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追求,我们可别叫他们看扁了!”
我还想混机逃过,可这次他们是说什么也不放过我了。最后只得唱“知心爱人”。可非但“对唱”不起来,连“合唱”也甚成问题,在众人的爱心大合唱中才算滥竽充数地蒙混了过去。
转眼已是十点半,便一起合唱了“萍聚”,起身送客。
不知何时起,我也不自觉地溶入了进去,直到散场时不经意间瞥见了黄娟那阴郁的勉强方才想起了这整晚的狂欢之中还有个黄娟一直躲在角落。我不禁想,假如中招的是我和她,那又将会是怎样一个情景呢?黄娟,她究竟是什么人?她在这间变态的屋子里,到底是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难道她就是上帝给我安插下的天使或魔鬼,每当我要忘却就及时地提醒我。
当在小巷中吃炒粉冯梅向我提及地铺时我并未在意,昨晚也没太感受它的“三大好处”,今晚才算领教了。而我的床位还垫了旧被子,他们大多仅是一片泡沫一张凉席一块毛巾被而已。看似还新的被子其实早已“全国联网”,更有股腻腻的汗臭味。
我没有了害怕和恐慌,竟有种莫名的懊恼与沮丧。他们对我似乎也放松了不少,但我心里清楚,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最好的txt下载网
6、拜访(1)
我的前面,楼道尽头,是一道紧闭的门。
几道神秘莫测的光,几个晃来晃去的身影,一片断断续续莫名其妙的声音……门的那一边,究竟是一个什么世界?
不,这不是一道门。它是盲人的眼睛,它是新娘的面纱,它是欲望的黑洞……——而我,将是揭开它的英雄!
我终于被惊醒了,可假如还有选择的话,那我宁愿是先前一样地浑然不觉地睡过。
伸手不见五指,也不开灯,一个个悉悉索索的象老鼠象贼。我知道,他们就是怕惊醒了我。这些杂种,这么早就起床,到底是要去哪里?究竟是要去干什么呢?
我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发现外面已经是静得可怕。很显然,他们是又“消失”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至少该窥到他们究竟是以怎样一个姿态离开这屋子的。可黑乎乎的外面,除一个红通通的火炉外,早已是什么也没有了。
我终于从三楼的灯光中寻到了动静。一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好象是有人在朗读。紧接着五楼也有了动静。一时竟象是阔别已久的学校的晨读。
这道门挡住了我探访的脚步,将我和那一个神秘的世界隔断。
只要再上前两步,一伸手推开那道门,里面的一切就将一目了然。可我突然发现,这隐隐约约的朗读声远比那轰轰烈烈的拍掌声还更为可怕。你一时甚至都想不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我不敢前进了。
那道门突然开了。
有如是三峡开闸,有如是黄河决堤,那朗读声洪水瀑布般争涌而下,一泻千里,铺天盖地向我扑来……所幸那门又及时地关上了,否则我即便不被卷走也将被窒息被吓死。
一个人出门走下楼来,但直到她差点撞上我而脱口惊呼时我方才有所反应。
——又是黄娟。不过这一次她显然是反而给了我难得的平静。她神色慌张,似有回转之意但终又未能举,对我欲言又止,匆匆逃下了楼去。
看着她的身影走入黑乎乎的四楼去,我不禁舒了口气。我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为什么,总觉得黄娟与我甚为相近,在这间奇怪的我什么也看不见的黑屋子里,她与我的距离却是莫名其妙地比包括弟弟在内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近。也许正是这一间屋子的不正常,扯连了我这“一百万”与她那“被驱逐”的两极的的异常的感应。
黄娟所给我的贯力,仅仅是上前几步、举起手来。
我就那样被定在了门口,举着手,开始有些后悔找着这道门了。
我似乎开始怀疑屋内的一切对我究竟是意味着什么。我迫切地期望着看到那一切,但我仿佛又害怕看到那一切。——我怕我会失望。
在我离开这里之前,黄娟是不会返回的,可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随时有可能推开这道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道门必须是由我亲手推开,否则这一切将会失去所有的意义,甚而致我于更加糟糕的境地。
当勇气耗尽、恐慌消散,一种近乎自然的平静就在不经意间迈出了曾经以为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步伐,使人豁然发现一切不过原来如此,有时简直叫你不堪容忍,实在是一种亵渎。
震耳欲聋的朗读声嘎然而止,有如神奇的冬风悄然吹冻河面。弟弟他们一个个捧着书本,在灯光下张大了口,白痴般看着我。
我突然感到很尴尬。不知所措地走进了屋去的我又不知所以地伸手要去开前面的那道铁门,似乎想以此给自己点可做之事,但其实多半是想寻路逃走。却被赵兴华阻住说今天早上有台风,才听牛德仁说水可能开了让表弟带我下去洗脸我便获赦般转身逃走。
我很快就为此生起气来。我从容平静、无动于衷也都罢了,可我为何竟还要尴尬还要不知所措呢?唯有悔恨自己没有乘着勇气一脚踢开或仅怀了恐惧虚心偷窥,那样即使踢不出一个英雄来至少也能窥到一个秘密。因为那的确不是一道普通的门。可一切就都叫我那般苍白地错落了。由此可见,面对人生的过分从容极有可能导致人生的最终苍白。
藤川花子来挽了我去吃早点,我就问:“他们呢?”
她不无玩笑地说:“不准他们吃了!”
我这才发现,五楼上又已是春风吹化河冰般悄然无声了。一切都恍然若梦,仿佛连那一道门也不过是我的一个想当然的幻觉而已。
清一色的六盘滑面条,没有了我的荷包蛋和火腿肠也没有了黄娟,只是做饭的换成了王明。依旧量多难尽,依旧牛德仁自持身份令人欲呕的残食剩面。
我等几次欲言又止的表弟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说出去走走,就让他去把弟弟和表妹找来,他见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去把两人找来。
我问二人说:“你们刚才去那里?去干什么?”
三人互相看看,都不开口。
我问弟弟说:“红军是不是你骗来的?”
弟弟翻起眼皮瞪了我一下,表示对这个“骗”字的不满及抗议,但终还是低了头说:“是!”
我说:“你去把他叫来。”
弟弟说:“叫他来干什么?”
我反问说:“那你又骗他来干什么?”
弟弟又瞪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表妹说:“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叫别人来干什么!”
我说:“好,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也于事无补,现在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跟不跟我走?”
三人相互看看,都沉默无言。
我说:“怎么,难道你们真被控制了?你们怕逃不掉?你们连110也不敢打?还是真被下药了?”
弟弟看我一眼,欲言又止,竟还是一副不满的样子。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到底走不走?”
弟弟突然一声凄然冷笑,说:“走?去哪?走到那去?去干什么?打工?种地?做牛做马做奴隶……”
我也冷笑说:“是啊,在这里,骗人,骗己……”
弟弟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喊道:“不要这样对我说话!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拿这种口气对着我!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表弟见势不妙,忙抢先说:“其实很多事我们现在也跟你说不清,如果能说清,在电话里就说了……”
我打断他说:“既然是连你自己都还说不清,那你为什么还要骗他们来?你究竟是叫他们来干什么?”
表妹说:“我们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们看看。你书读的多,懂的比我们多,思维各方面的能力都比我们强。如果你看了觉得好,就留下来一起努力共同奋斗或是从其他方面支持我们,如果不好,乘现在我们还没陷得太深就带我们走!”
弟弟说:“我只是叫你过来看看,不是叫你来做。看在兄弟的份上,请你帮我看看。我……有时……做了……但……我……”
弟弟话未说完,只把一双深陷得不成样子的眼睛留给了我。再看看瘦了不少更显木讷的表弟,我的心就酸软了。
表妹又说:“你可以拒绝从事一件事,但你不可以拒绝了解一件事……”
我已经推开了那道门,而且还被屋里的人发现了,无论是英雄还是狗熊,我都必须得走进去,我至少要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6、拜访(2)
我随表弟到对面三楼见一个自称此前原是侓师的大理老乡鲁文。我决定认真的听。
我听有人反问鲁文说:“可是我根本就看不到你们的公司,也看不到你们的产品。”
鲁文掏出香烟,说:“这位大哥,请问红塔集团在不在广西?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在广西就买不到红塔山?或者说是在广西买到的红塔山就不是红塔山?如果你们之中现在有谁走出去了关了门,是不是就因为我们看不见他他就不存在或是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了?我们加盟连锁是以订单的形式进行生产销售,不仅大大节省了中间环节还能避免三角债不会造成产品积压,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营销方式,更是未来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
我又听有人问:“鲁总,可是我们这钱,到底能不能拿到?”
鲁文把烟点燃,吸了一口,不紧不忙地说:“这位帅哥是当心钱不现实了。那请问帅哥,我来北海两年多了,可不可能每月让父母往我账户上打过钱来花?如果是给你们在座的哪位一份工作,却不给你们工资或是工资极低,请问你们谁会干?能干多久?或许世上真有那么一两个傻瓜,可北海有上万人在从事我们今天的加盟连锁,难道他们全都是傻瓜不成?”
有人好象是说自己来的晚了。
鲁文首先强调这是一家台资企业。他辩证说中国政府是绝对不可能用武力收复台湾的,而他们公司每销售出一份产品毫不用投资的大陆政府还可获取四百元的国税。据他所知,赵本水老总也才刚刚收回成本正加大投资,而董建华的香港第一行政长官就是靠投资大陆投到的。他还说政府引进加盟连锁不仅仅是为了解决我们这些人吃饭、就业的问题,还因为联合国规定凡加入世贸组织的国家都必须具备一种先进的营销方式。而小日本的迅猛发展就因为他率先引进了加盟连锁,但他目前也只仅占了市场的百分之三十。美国是世界老大也只占百分之六十,而我们中国更只是仅占了市场的百分之五至八……
我一再提醒自己用心,可还是不觉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