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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领导,你不要着急,像马龙这种情况,顶多算是过失致人死亡,我想最多判五年。”
陈安国知道自己这次已经抓住了马河川的软肋,但他必须不露声色地将老家伙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要不然,一旦闹翻,结果只能是鱼死网破。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原小生这小子可不是吃素的。这小子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抓赵东林只不过是个开始,最终要对付的毫无疑问是自己。他必须把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像刚刚坐在汾城第一把交椅时那样,起码把其他八个常委的把柄全部抓在自己手中,让他们不得不乖乖地跟着自己的指挥棒走。
什么是权利,这就是权利,新时代的权利。你想要让人完全服从你,就必须有让他们完全服从你的办法和手段,如果不服从你,你就可以让他们置于死地,甚至万劫不复。
“五年?”马河川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会判这么久?马龙毕竟没有真正动手杀人嘛。他只不过跟刘燕发生了点摩擦,是刘燕自己想不开才上吊自杀的。根本就不管马龙的事情嘛。”
陈安国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老领导,这个……我说了不算,得法律说了算。现在是法制时代,一切都要**律。何况,马龙在刘燕的死因上确实存在过失。如果之前他不打刘燕的话,也不会造成刘燕自杀嘛。”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当然了,我会尽量给检察院那边打招呼,让他们从轻处理。但是你也知道,钟楚生那小子,有时候有点……不听招呼,所以……”
马河川一下子火了:“钟楚生不听招呼?他钟楚生算个什么东西。他要是连县委和**的帐都不卖,我看他趁早从汾城给我滚出去。他这个检察长也要通过**选举才能正式任命嘛。”
“是是是,你说的太对了。”陈安国附和着:“我想钟楚生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份上。”
跟那位小姐一样,赵东林也被关在了汾城大酒店顶层的一个房间里。原小生并没有急着审讯,而是连续吊了他三天。赵东林就有些待不住了,在房间里叫嚷了起来,质问看守人员,为什么要抓他,既然抓了怎么不审,总这样吊着算怎么回事。后来便搬出了法律,说这样做是违法的,如果是传讯,顶多关二十四个小时,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就构成了犯罪,口口声声说一定要见原副市长。
原小生还是没有去看他,而是让程远峰给他上了一趟政治加法律的课。程远峰走进看押室的时候,赵东林的精神已经出现了异常,明显很长时间没有洗脸刮胡子了,头发也乱糟糟的顶在头上,涨得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眼屎,显然是这三天内并没有怎么睡觉,见了程远峰也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赵书记,你好,委屈你了。听说你要见原副市长。说说什么事儿吧。”程远峰不紧不慢地进来,在屋里四处看了一圈,见赵东林不说话,便接着道:“这儿环境不错啊,赵书记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赵东林像突然被打了兴奋剂一样,站起来质问道:“你们为什么抓我?”
程远峰呵呵笑了笑道:“赵书记,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另外,原市长让我给你传个话,你现在是被隔离审查,而不是拘捕。因为你的问题还不清楚嘛。所以我们还没有权利对你进行拘捕。我们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不审查你,我想你心里也应该非常清楚,就是想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所以嘛,希望你能好之为之,不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片好意。”
“呸!”赵东林很气愤,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有什么问题需要坦白?乡政府被一帮刁民围攻,难道是我的错吗?作为党委书记,我难道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你们这是胡来,你知道吗?胡来,明目张胆的胡来!我一定要告你们。再说了,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进行隔离审查?你们是纪委的吗?”
程远峰并不生气,而是心平气和道:“赵书记,请你不要激动。我们是否有资格对你进行隔离审查,你说了不算。”口气突然严厉了起来,连珠炮式地质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下马乡党委书记?乡政府被老百姓围攻你有没有责任?作为党委书记,你为什么事先没有一点觉察?你这个党委书记是怎么当的?你有没有真正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们围攻乡政府的原因,你并不是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不向上级部门汇报?现在竟然还大言不惭,说我们没有这个资格没有那个资格,我看你首先应该问问自己,有没有资格当下马乡的党委书记。”
赵东林被程远峰问懵了,一下子瘫软在沙发里,两眼痴呆地望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了。
程远峰这才放缓了语气接着道:“当然了,赵书记,我们也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尽快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清楚,不要给某些人当替死鬼。这样不值得。”
赵东林依然没有说话,直到程远峰离开,赵东林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似乎从程远峰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变得更加恐惧了。替死鬼!这个名词对于汾城的干部而言实在太敏感了,他赵东林也不例外。原汾城农委主任于德治、财政局局长刘方山、自己的前任下马乡原党委书记马水生,甚至原汾城常务副县长马水成,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对于汾城的干部而言,是秘密也不是秘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他赵东林了?
想到这里,赵东林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害怕死,更害怕死于非命,死的不明不白。但是他又不敢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不出来。不说出来死的只是自己一个,一旦说出来,死的恐怕就是全家人了。他知道这些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或许……自杀是唯一的解脱方式。可是当他做好一切准备,真正要面临死神召唤的时候,他又退缩了。他不敢,无论是跳楼还是上吊,他都没有这个勇气。
这些天他也从每天送饭的警察那里听说了马龙妻子刘燕的自杀,他觉得自己连一个女人都不如,连死的死的都没有。在他的人生中,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恨,恨自己,恨陈安国这帮人,甚至恨这个社会。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赵东林疯了,开始胡说八道、衣不遮体,也不上卫生间了,在床边就拉屎拉尿,甚至当着送饭警察的面,将脑袋伸进马桶里像猪狗一样喝马桶里的水。
看守的警察实在无法忍受,将情况向程远峰做了汇报。程远峰就跟原小生进行了一次交流。
“程局,你相信这个赵东林真的是疯掉了吗?”
对于赵东林突然疯掉,原小生觉得非常蹊跷,也根本不相信。
程远峰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好说,或许是他的心理压力过大,彻底崩溃了。”
原小生淡然一笑道:“我觉得不可能。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国家的官员普遍有个非常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心理素质极端过硬。因为如果没有相当过硬的心里素质,要爬到副科级都非常困难。他们每上一个台阶,都要面临着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和考验,正规的,不正规的,上面的,下面的,领导的,同事的,又要送礼找关系,还要有一定的工作成绩,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如果没有顽强的生命力和拼搏精神,走不了几步就会选择放弃。我看过赵东林的简历,简历很长,足足大半页,从乡镇非正式工,一直到乡镇党委书记,这就说明他并没有什么背景,是靠自己一步步努力上来的,而且走的坎坷异常、极不顺利。像这样一个干部,肯定遭受过我们常人难以想象的挫折和失败,他绝不会刚刚被隔离审查就疯掉。”
第530章 度形势阻力重重 1
第530章度形势阻力重重1
程远峰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装疯?!”
原小生点了点头道:“我想应该是。”随即道:“这样,你尽快到精神病医院找个医生,给他做一次全面诊断。另外……给外面放出风,就说赵东林真疯了。”
程远峰疑惑道:“原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样做,岂不是会让我们更加被动。汾城的这些王八蛋,一旦知道赵东林在隔离审查期间疯了,还不满世界去告状?”
原小生道:“你别忘了,我们抓赵东林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告诉外面的人赵东林疯了,一方面可以放松他们的戒备,另一方也是在告诉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动作很大。”
程远峰似有所悟点了点头,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道:“对了,原市长,你前段时间让我打听打什么银行的事情,我已经问过银监会了。银监会的同志说,确实有这么一家外资银行,叫渣打银行,国内总部设在京海市。不过,因为是外资银行,并没有跟我们合作的协议,恐怕难以从那里得到相关证据。另外,如果马水成的这三百万,是在境外存入渣打银行的话,就更加难办了。”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虽然可能不会很顺利,但起码有了线索,原小生道:“你派市局经侦队的同志过去试试吧。请求京海市局予以协助。我想这个渣打银行还不至于愚蠢到不顾我们的国情。”
送走程远峰,原小生就接到了市委办公室打来的电话,打电话是市委秘书长谷维清,让原小生尽快回一趟市里,面见李东权书记。
原小生隐隐感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如果不是情况万分紧急,李东权是不会着急让自己回市里面谈的。李东权到底要干什么,现在还不可而知。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李东权此次叫自己回市里,肯定是让自己停止对汾城的调查。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见到李东权的时候,原小生就坦然了许多。
“小生同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嫌我不够乱,嫌市委不够乱,嫌沂南市不够乱?我让你去调查下马乡群众闹事的事情,你怎么把人家党委书记给抓起来了?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还有没有一点原则,你这是胡来,是主次不分,你知道吗?打扎纵火的是某些心怀叵测的坏分子,是像闷娃这样的村干部,而不是我们的党政干部,难道这一点还要我告诉你吗?”
谈话的气氛一开始就就非常紧张,李东权直接用了诘责的口气,根本就把原小生这位常务副市长放在了服从的地位。
“李书记,请你听我解释。”面对李东权的质问,原小生早有准备,“其实我之所以抓捕赵东林,也是在执行你和市委的指示精神。”
“执行我和市委的指示精神?”李东权觉得原小生是在强词夺理。
“是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电话里一再个我强调,下马乡政府被打扎已经引起了中枢和省委的高度重视,要求我尽快予以结案,给省委和中枢一个交代。但是,你想想,如果我们只抓一个个打扎纵火的带头人,能给省委和中枢交代的了吗?那么渎职呢?发生这么大的群体**件,难道就不存在渎职问题吗?这恐怕说不过去吧。而赵东林作为下马乡党委书记,本就应该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他的治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他的渎职。当然了,如果继续追究,陈安国也难逃其咎。”
原小生据理陈述,可以说是完全无懈可击。
李东权却耍起了横:“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市委书记也难逃其责了?”在原小生的脸上盯了几秒钟,放缓了语气道:“小原市长啊,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无限制地扩大嘛,最好还是就事论事。你这样追究,不是要追究到中枢领导那里去?这不合适,也不合理,更不符合我们的一贯原则。”
原小生把话插了上来道:“所以我才只抓了赵东林,对安国同志和县委的其它同志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马上针对性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非要说我这样做不对的话,那只能说明,抓捕赵东林让某些人产生了联想,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让某些人感到了恐惧。”
李东权不高兴了道:“原小生同志,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啊?”又摆了摆手道:“我没精力跟你在这儿磨牙,执行市委的命令,赶紧放了赵东林。”
原小生不干了,毫不客气地质问:“李书记,请问这是市委的命令,还是你个人的意见?”
李东权马上就拍了桌子,几乎吼了起来道:“原小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个市委书记就不能代表市委做决定了吗?你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当回事了?你要清楚,你这样跟我说话,是非常危险的。”
危险?什么危险?建议省委撤掉我这个常务副市长吗?理由呢?就是因为我抓了一个渎职的乡镇党委书记吗?我看你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种程度。
然而,原小生还是始终不愿意相信李东权跟汾城的事情有关,他宁愿相信,李东权之所以一再给自己施压,是因为他本身也承受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原小生还是放缓了口气,开诚布公道:“李书记,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但是汾城的问题的确很严重,如果我们放任不管,结果将会十分可怕,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秩序会被破坏,人民也会对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政党彻底丧失信心。过去我曾经给你说不要逼老百姓做陈胜吴广,或许有点过头,但绝不是杞人之忧。下马乡政府就是一个先例。老百姓为什么要扎乡政府?这是他们在宣泄心中的不满,在警告我们。如果我们一意孤行,老百姓做陈胜吴广是迟早的事情。我想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又回到了汾城的问题上,接着道:“可以毫不夸张地给你说,目前真正管理汾城的已经不是**汾城县委,而是一帮披着狼皮的羊,他们在不断地排除异己,扩大自己的势力,以求达到保障自身利益的目的。为了达到这种目的,他们甚至不惜灭掉自己曾经的同党。汾城原财政局局长刘方山、原农委主任于德志、原下马乡党委书记马水生,还有最近死在办公室的市经委主任、原汾城常务副县长马水成。这些人为什么会死的不明不白。难道你一点都没有产生过疑问吗?我不相信!”
李东权沉默了下来,在办公室踱来踱去,却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原小生刚才的话。原小生的刚才的一番话,就像一块石头扔在了他本来还算平静的心潮,突然间荡起了圈圈涟漪,让他的内心久久难以得到平静。
最后,李东权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下来,重新坐在沙发里道:“小生,并不是我不愿意揭汾城的盖子,而是有些情况,你可能并不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我是担心,会你不利。所以,你听我一句劝,我们最好还是做个‘到此为止’处理,哪儿出了问题,就处理哪儿的问题,不要把问题扩大化。你说呢?”
原小生下定了决心要把汾城的问题搞清楚,根本听不进去李东权所谓“到此为止”的建议,立即又攻了上来道:“李书记,你的意思是说得过且过?这样肯定不行。汾城的问题是明摆的。咱们撇开**问题暂且不论,刑事案件怎么处理?死了的人怎么处理?如果连这些问题都不解决,我们怎么给老百姓交代?老百姓还怎么相信我们这个党和政府?如果我们一忍再忍,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我们跟他们的保护伞又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建议,市委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