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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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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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有意怄他,轻轻笑道:“你们陛下若是一直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你可知道,今日那月诏国师所言非假,月诏军队已经大举开进了,并非是为了连横平乱,而是为公主讨回公道!如此一来,我们便是腹背受敌,用不了十天,必将横尸荒野,全军覆没!”
    吴寿声音冷凝,轻咳两声,又道:“娶一女子而得二十万精兵,还能化干戈为玉帛,平息这两国间的争端,还能使得那月诏军队真心归顺,此乃陛下的福分,天宇之大幸……”
    真不愧是两朝近臣,忠心为主,每次说话都犹如一把尖刀砍将过来,刀刀见血。
    君浣溪苦笑:“你不必说了,那泠月公主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不争不夺,总对了吧?”
    吴寿见她笑容凄然,不禁有些迟疑:“其实,你也不必担忧,以退为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陛下的心,总是向着你多些,日后班师回朝,有这一干功臣保秦,朝中又有孟丞相与卫侯爷跟你交好,皇后之位,定不是问题,就算公主将来有了子嗣,也要恭敬称你一声母后……”
    君浣溪脱口而出:“我产稀罕!”
    吴寿愕然道:“那你稀罕什么?”
    “我……”
    君浣溪满目含泪,头却是高傲仰起:“我的夫君,这一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也只能有我一个。永远,都没有别的女人。”
    吴寿失声道:“你……怎会如此悍妒?”
    君浣溪听得哭笑不得,跟这个常年待在深宫,一心侍候君王的天子近臣,如何解释这公平合理的一夫一妻制?!根本是对牛弹琴!她此时的心思,没有能懂……
    吴寿见她不答,沉声道:“我问你,是不是你,让黄芩在公主的药里下毒?”
    君浣溪沉静看他:“是又怎样?”
    吴寿怒道:“你!你怎会如此糊涂?”
    “不错,我是糊涂,一直都很糊涂,不过现在,我已经清醒了——”
    君浣溪转过身去,长叹一声:“既然常侍认为我君浣溪是这样的人,那么我们也无甚可说了,你放心,你们陛下的帝王之路,泠月公主的皇后之梦,自会……畅通无阻。”
    吴寿吸了一口冷气:“你,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要……”
    君浣溪没让他说下去,即是打断道:“好了,吴常侍请回吧,当务之急是守着陛下要紧,至于别的事情,都无关紧要,不必过问了。”
    “其实……”吴寿在身后站了半晌,似是欲言又止,终于轻叹一声,出帐而去。
    君浣溪默然无语,摩挲着那枚竹牌,心中明白,在黄芩的事情上,他已经尽了全力,名为关押,实为保护,而且,还暗中给了自己最大的特权。此事,并不能怪他,他亦无错……而自己,确实应该做决定了——想起吴寿的那一句话,以退为进……进与不进,已经不重要,而退一步,却是海阔天空。
    ……
    又是旭日东升。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帐中的时候,楚略终于满面倦意,姗姗而归。
    “泠月公主一直情绪不好,几乎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我后来又去看了下芩儿,陪他说了会话……”
    “辛苦了,躺下歇歇吧。”
    “不了,我就回来看看你,等下要升帐议事,坐一会就走。”
    君浣溪点头,为他打水梳洗,轻柔按摩。
    楚略微微闭眼,复又睁开,看着帐中收拾干净的物事,叠得齐齐整整的衣物,眸光闪动,轻声道:“这些事情,以后都给我留着,我忙完了就回来做。”
    君浣溪轻笑道:“你都是皇帝了,还收拾屋子,你也不怕传出去,有损帝王威严呢。”
    “这有什么,我都习惯了,再说我做着也欢喜。”
    楚略顿了一下,又道:“对了,那令牌,吴寿交给你了?”
    “是。”
    楚略顺着她的目光过去,瞥见那枕边放着的竹牌,有丝诧异:“我以为,你昨晚会去看芩儿呢……”
    君浣溪手上动作不停,只是淡淡一笑:“不着急,我先想好再说。”
    “也好,你这几日好好休息下,不要担心,泠月公主那边已经有所松口,等谢逊查出新的线索,我就寻个理由把他放出来……”
    放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君浣溪低下头去,轻声道:“好。”
    楚略抚上她的手背,低沉道:“相信我,会慢慢好起来的……”
    君浣溪神游天外,漫声附和:“是啊,会好起来的。”
    他的帝王之路,形势大好,前途一片光明……只可惜,就条路,她已经没法陪他再走下去。
    逼回眼底的温意,笑容淡淡,加重了手上力道,边做边道:“最近你的肩颈硬了不少,这是过度劳损的缘故,以后若是长期伏案而坐,症状还要加重的。”
    楚略不以为然笑笑:“有你在,我不用担心,你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君浣溪心头一颤,强笑道:“若是我不管你呢……”
    楚略侧过头来,静静看她,半晌,才慢悠悠挤出一句。
    “你会不管我吗?”
    “当然……不会……”
    君浣溪叹一口气,由推拿改作敲打:“我倒觉得,每日清晨起来跑步练剑,一直坚持,定会很有帮助,你可记住了。”
    楚略点头:“那好,都听你的,以后你负责监督我。”
    “不用我,自然有人监督你……”
    安详宁静的时光,就是这絮絮的话声之中,飞速流逝。日落月升,夜晚来临。公主帐中又有人来唤,不用楚略开口,君浣溪直接将他推出帐去。
    “去吧,不用管我。”
    “你自己好好歇着,我会……早点回来。”
    君浣溪倚帐而立,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苦忍的眼泪,终于潸然而落。
    “君大夫,你……怎么了?”
    帐前司职守卫的士兵过来,关切询问。
    君浣溪揉着眼睛,朝他摇头一笑:“风沙进了眼睛,没事……”
    进帐坐了一会,将行程仔细想好,收拾了药箱背囊,又从怀中取出写好的字条压在油灯下。举目四望,按下心中不舍,便是大步踏出帐去。
    “君大夫,你去哪里?”
    “我去军医帐看看,今晚就待在那儿,不回来了。”
    “可是,陛下吩咐……”
    君浣溪回眸一瞥,目光相触,那名士兵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面色怔然,呆呆出神。
    军营里松脂明亮,秩序俨然,巡逻的士兵见得她过来,纷纷行礼问候。君浣溪点头回礼,漫步而行,远远望见公主帐内灯火通明,人影闪动,心口却如针刺一般疼痛——罢了,一切很快就要过去了。关押黄芩的帐篷,就在营地的最南端,四周至少有数十名士兵守卫。粗略看了下,这些士兵当中熟面孔着实不少,大都是当初徐诺带去云川的精兵。
    刚亮出楚略所给的令牌,就见眼前人影闪动,从帐后跳出几个人来,那为首之人短衣布巾,朗声大笑。
    “君公子,盟主说你今晚应该会来了,果真如此!”
    唤他盟主的,没有别人,正是颜三!
    君浣溪吃了一惊,抱拳道:“颜三哥,你怎会在这里?”
    颜三呵呵笑道:“盟主知道黄小哥是你的心头肉,这不,重兵之外,还特地让我们几名弟兄隐在暗中保护——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君浣溪咬住嘴唇,心中翻滚涌动,只勉强笑道:“他告诉我了,我文教忘了……”
    颜三点了点头,催促道:“快进去吧,黄小哥该等着急了。”
    君浣溪迟疑一下,轻声道:“颜三哥,楚略他……诸多不易,有劳你们倾力相助,多谢了。”
    颜三笑着推她进去:“君公子这样客气做甚,快进去吧,等下出来跟我们一起喝酒,我们几个没有官职,来去自由,那些军规律令可管不了我们!”
    “好,你们去对面山丘上等着我,我很快就过来,不见不散!”
    “一言为定!”
    直到人声远去,君浣溪文教疾步进帐,抬眼就见那少年坐在榻上,正要除衣歇息。
    “芩儿!”
    “先生!”
    黄芩腾的站起,看着她全副武装的模样,不解道:“我没被拷问逼供,也没受伤,你带药箱来做什么?”
    君浣溪拥住他,上下检视一阵,压低声音道:“别问了,见机行事,我们连夜出营,回封邑去!”
    “陛下他……愿意让你走?”
    君浣溪身子一僵,甩了甩头,径直走向帐边:“你只管跟我走,别的什么都不要理会。”
    背后,黄芩低低叹道:“经过这回的事情,我看得出来,陛下他对你是很好的,我以后不乱说话了,先生,要不你再考虑下?”
    “傻小子,这一步踏出,已经没法回头了。”
    楚略,他一番苦心,自己都明白。这样的决定,并非只为自己,也是为了他啊……
    在帐边站定,低沉出声:“来人!”
    “君大夫,有什么事吗?”
    “我的背囊太重,劳驾你进来下,帮我背回帐去……”
    “是!”
    那出声回应的军士没有半分犹豫,掀帘而入,一进门,一股异香迎面而来,软软倒下。
    半刻钟之后,君浣溪背负双手,漫步出帐,身后,是拎着药箱背着背囊的军士,似是负重,亦步亦趋,低头而行。
    “芩儿,我明白再来看你。”
    有了那御赐的出行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士兵识得她的身份,虽有犹疑,也不敢盘问多言。不多时,就顺利出了军营,沿着山林小路,直往南行。
    夜风清冷,繁星满顶,天地一片空旷。君浣溪长长舒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望向那楹脂明亮火星飞舞的营地,遥遥相望,黯然唏嘘,心中说不出是悲是喜。楚略,她爱他,他也同样爱着自己,他们曾经风雨同舟,生死与共,一路艰难走来,也 曾有过那么多温馨甜蜜的时光,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可是,那帝王的身份和地位,那些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像一卒不可逾越的高峰,横生耸立在他们之间,割断了这千年相守的缘分——心,仿佛被撕成片片,已经痛到麻木,偏偏还要清醒站在这里,独自缅怀那一段无法保全不能再续的恋情。慧剑……情丝……与其将来两人相互猜疑怨恨,倒不如自己痛定思痛,亲手斩断来得干脆。
    “姑姑,真的就这样走了么?陛下他……”
    “他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而上含笑,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离开。没有想象中的轻松自在,心思黯淡,脚步也是沉重不堪。
    两人默默走着,待得转过一处山坳,黄芩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前方惊道:“姑姑你看——”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树下,一人举着点着的松脂,昂然站立,静静看着自己。火光随风跳跃,映照在他的脸上身上,并非日常所见的金冠玉带,玄色锦服,而是布巾覆头,墨袍裹身,俨然一副江湖游侠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
    心里胸腔里一阵乱跳,牙齿也是咬得格格作响,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任凭那眼泪在脸颊汹涌奔流。
    “浣溪……”
    楚略面上一片柔情,轻轻叹气:“你答应过,要管我的,不能食言。”
    君浣溪泪眼婆娑,无语凝噎:“我……对不起……”
    楚略手腕一抬,扬起手中的字条:“你这傻女子,就留这寥寥数语,一声不响抛下我,你,就舍得,就如此狠心绝情?!”
    君浣溪哽声道:“我不是……”
    “既然不是,那么——”楚略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带我一声走吧,今后不管去向哪里,都不能再抛下我,你在我在,永不分开!”
    “略……”
    天地间,无声无息,一片安静。战火烽烟,皇庭高墙,尽数化为无形。有此一幕,有这一句,今生……已经足矣。
    
    
    第四十三章 永逝不悔
    旷野中,两匹骏马一前一后,飞速驰骋。
    这几日,可谓艰险,先是在山林里遇到郑军的巡逻士兵,后来又在大路上与郑军的一股骑兵狭路相逢,幸好有楚略在,自是拔剑相向,化险为夷。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唯一的收获则是从敌军那里抢来的两匹战马,黄芩骑一匹,她与楚略共骑一匹。有了这代步工具,脚力快了不少,三天之后,已经出了昌黎,告别了战火硝烟,又行了一阵,田地农舍便是出现在视野中。楚略并不停留仍是抱紧了她,一种策马飞驰,道路两旁的景物都迅速朝身后掠过。不知为何,脑子里想起一句话:胜利大逃亡。
    是的,他们在逃亡,马不停蹄,夜以继日,逃离那血流成河的战场,逃离那纠结交错的的感情,逃离那沉重不堪的责任和……命运。
    风声呼啸,刮在脸上,略微有些刺痛,依偎在他怀里,身子被他的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心中暖如春水。
    “冷吗?”楚略放慢速度,轻声问着。
    君浣溪摇头一笑:“傻子,有你在,自然不冷。”
    楚略目光温柔,低下头来,吻了下她的鬃角:“浣溪,以后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永远在一起。”
    “好,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黄芩骑着马儿跟在后面,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也不说话,笑得眉眼弯弯。
    君浣溪满足低叹,又往他怀里靠了靠,再不言语。
    暮色苍茫,天幕暗了下去。又见得路边一户农家,屋顶炊烟袅袅,君浣溪唤住楚略停下马来,坚持要去投宿。
    楚略微微诧异:“前面不远就是城镇了,我们去镇上客栈歇脚,不是更好吗?”
    君浣溪垂眼道:“我……有些累了……”
    楚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唤了黄芩下马,各自牵了马儿,朝那农家走去。
    农家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本来不愿开门,听得君浣溪声音温和诚恳,又从门缝里瞥见三人一身正气,相貌不凡,这才勉强让他们进来。君浣溪早有准备,一进屋就说明来意,因为尚是男装打扮,自称是表兄弟三人,并递上一块碎银,那白发老婆婆颤巍巍接了,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张罗饭菜。
    饭后,眼见时辰还早,老者取了大碗给他们倒茶,随意闲聊。
    “这兵荒马乱的,你们是要去哪里啊?”
    楚略端起茶碗,也不欺瞒,认真道:“我们是去漓南封邑城寻亲。”
    老者哦了一声,只叹道:“路上要小心啊……”
    隔壁屋中,突然传出一阵孩儿哭声。旁边的老婆婆一直盯着他们看,此时却是眼眶一红,掩面低泣起来。
    楚略大惊,赶紧问道:“两老可是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听扣,兴许我们能帮到……”
    黄芩也是随声道:“是啊,有什么苦衷尽管说,我这位大哥是顶顶厉害的高手呢,天下没有他管不了的事!”
    那老婆婆抹着眼泪,哽声道:“老身是想起我那两个儿子和儿媳,一时难过……”
    话声哽咽,竟是说不下去。
    君浣溪上前去,拥住她的肩膀:“令郎,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隔壁屋中,突然传出一阵孩儿哭声。老婆婆急急站起,转身回房,没过一会,从屋里抱出一个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来。
    老者也是站起来,伸手拍着婴儿,哀声长叹:“我可怜的孙儿,才这样小,就没了爹娘……”
    “我是大夫,让我给孩子看看吧。”
    君浣溪过去,小心解开婴儿的衣服,仔细检查一阵,方才说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大概是饿哭了,要给他吃点东西。”
    老婆婆含泪点头,从厨房里端了碗米汤出来。君浣溪帮忙抱着婴儿,一勺勺喂给他吃。
    老婆婆边喂边哭,在楚略的追问下,旁边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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