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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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如意-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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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族女子看着众人,仍是缄默不语,只微微勾动小指头,要他倾身,打算说给他一个人听,别人不准分享。
  为了要更了解这小女子的背景,杜烈火只好将身子朝她微微倾靠。
  众人抬下巴的抬下巴,甩头的甩头,冷哼的冷哼,心里头全都同样一个答案。
  哼,搞什么神秘!
  “哲札丹丝。”她小小声地在杜烈火耳边说着,在口音上,可听出和中原人的发音有些微的差异。
  “你真是回族人?”果不其然,被羲公给猜对了。
  她点点头,那长长卷卷的睫毛,外加晶亮的大眼睛,还有浓浓的蚕月眉,以及比中原女子还高挺的鼻梁,在在都可看出,她的确是个边疆女子,而且是个漂亮的边疆小姑娘。
  美中不足的,她的脸上像被一团乌云盖住,嫩嫩的小红唇,不是互抿着,就是紧紧闭锁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杜烈火刻意压柔自己如雷的嗓门,他发现,她乌黑的眸子内,有水波在荡漾着。
  她摇摇头,十指指头结成十个白玉小结,嘴上还有一努没一努地咀动着。
  突然间,从她肚皮里,发出几声肠胃蠕动的声音。
  “是不是饿了?”他见她不回答,只好自己发问。
  她又贴在他耳边叽哩咕噜说话,几个大男人全围在一块,猜不透这女娃儿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好,没问题,你等等。”他走到范晔身边,说道:“她说那匹马上有个黑麻袋,问说里头为什么鼓鼓的,我说那是我们的粮食,她说,她……”
  “想吃。”他自然而然替她接了话。“二哥,那是咱们的粮食,你……”
  “一个女孩子家能吃多少?况且,我们就快进城了,还怕没东西吃吗?”杜烈火不等他动作,自动地走到马边,将麻袋内的花卷、馒头、干馍,全都拿给那个饿坏的小女人。
  一看到一大堆食物、她开心地漾出朵朵红花,飞快地咬了几口后,又要烈火将耳朵靠到她嘴边去。
  “口渴啊,好,你等等,”他唤着范晖。“把那羊皮水袋拿过来,这……”为了方便起见,他私自将哲札丹丝的名字给简化。“这丝丝姑娘渴了、你动作快点。”
  范晖先是一愣。后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拿了羊皮水袋,这二表哥是怎么搞的,让这女人欲取欲求,还要他们当成下人来服侍她,有没有搞错啊?
  当范晖摆着一张臭脸将水拿来时,丝丝小粉脸一化,泪水又蓄了满眶。
  “怎么了,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杜烈火又搞迷糊了。
  丝丝凑在他耳边,还一边看着范晖。
  “她说你脸太臭了,要笑着拿给她。”
  “什么……”见杜烈火眉锋一紧,他只好暂且以大局为重。“请丝丝姑娘用水。”
  丝丝一听,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水来喝。
  等到水足饭饱后,丝丝又有话要告诉杜烈火,不过这回,他并没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去。
  “这些哥哥们都是好人,你不要害怕,他们跟我一样,会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你,所以从现在起,你要说什么话,就一起说给大家听,大家一定会帮你的忙的。”
  丝丝将四周的人扫视一圈,发现他们在杜烈火眼神示意下,笑得虽然灿烂,但表情却有点僵硬。
  “他们真的愿意帮我吗?”她不信。
  为了取信于丝丝,杜烈火要大家齐声许下承诺。
  “当然了,你马上就找到靠山,我们能说不吗?”人群中,范晔凉凉的说。
  “范晔!”杜烈火大声斥喝,要他说话别棉中藏刺的。
  “我真的不会提太过份的要求,初初见面,也不过有点举手之劳,想麻烦大家一点点时间而已。”
  “天涯若比邻,有什么需要的,但说无妨。”
  “那……可不可以麻烦各位大哥送我回家?”她又把小脸儿低垂,模样像是父母双亡的小孤儿。
  “等等,你家在哪里?”范晔探头趋前,抢先一问。
  “就在山的那一边啊!”丝丝纤手一指,朝范晔后头指去。
  “还好嘛,我还以为有多远,这有什么问题!”武师何丙卯也认为不过是小事一桩。
  “既然大家都答应了,那我们就赶紧送丝丝回去吧,免得她又落人坏人手中。”
  既然取得共识,也就没什么分歧的意见,众人轻快地上马,准备先将丝丝送回家再说。
  只见丝丝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她与杜烈火又同坐在一匹马上,两人天南地北,相聊甚欢。
  众人在一旁看了,越来越觉得——
  这小女娃,似乎没有想像中来得单纯……
  第三章
  “什么?天山?!”
  正当众人喜孜孜要将丝丝送回家时,谁晓得,地所谓的“山的那一边”,指的竟是天山。
  整个天山山脉,将新疆划分为南北二路,幅员辽阔,地广人稀,别说是马队,就算是韧性最强的骆驼,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走得龃艘磺颉?/P》
  所有人听了,全身骨头像被抽光,只想软绵绵地躺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仅仅只有西安到兰州这段路,为了丝丝,还得延伸到天山去,天啊,等到从天山回杭州,恐怕胡子白了,牙齿也掉光了!
  “丝丝,你家真的在天山?”为求消息正确,杜烈火必须要再求证一回。
  “你……你反梅了,不送我了?”她当然懂得察言观色,周遭的人哭天抢地的,看这画面,就晓得全部的人都后悔了。
  “不,不,不,答应你的事怎能反悔。”言而无信,是他最痛恨的事,又怎会亲犯呢?
  只是,若真要带丝丝回家,所有的行程就得必须从长计议,至少,眼前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将梅姑娘交代的货,平安地送抵兰州再说。
  “我就知道你最好,你的脸一看就是好人,只要一回到天山,我就送你一顶跟我头上一样的小花帽还做把小刀给你,还有啊,叫爹爹准备全羊大餐,配上我们那儿的桌子。一定让你吃得开心。”她开心地拉起杜烈火的手,还一边哼着回族小曲,殊不知,一堆人全围拢过来,对于这件事,他们可没杜烈火那样好讲话。
  每个人面色凝重,没人对她们回族的食物有兴趣,更没人会笨到为了吃顿饭,而跑到几千里外的地方去。
  “二公子,兄弟们并不赞同你这么做。”羲公代表众人,一起向杜烈火提出异议。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大伙一起打拼、一起生活,从来没有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起溪勃,如今,却为了要送个女娃回家,而出现不愉快的摩擦。
  两边人马悬殊,杜烈火该要如何平息众怒。可真是考验着他的智慧。
  “我们到前头的亭子去,有些话,我想跟你们好好的谈谈。”说完,他回头对着丝丝,笑笑说道:“弟兄们有点小意见,我去跟他们沟通沟通,你在树下歇会,我去去就来。”
  “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告诉他们,我不会让你们平白无故送我回家的,我可以帮你们洗马、喂马,替你们搬货、卸货,还有,将来要换骆驼时,我也能替你们挑脚力最好,耐性最强的给你们,这些事我都能做的。”她晓得这件事一定会造成他的不便,任谁听到“天山”二字,脸上不纠得跟麻花卷一样才怪。
  “你不用担心,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失信于你,他们多问些,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下。该怎样规划路线罢了。”他总是给她最温暖、最放心的神情,直到她真的将心放宽,他才往亭子方向走去。
  一踏进亭内,几个牢骚满腹的人,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特别是沉不气的范晔,抢得先机,拔得头筹说道:“二哥,你知道天山来回一趟路程多远吗?咱们可以当好人,但可不能当烂好人啊!”
  “就是啊,这上千里的路,怎么算都划不来。”在商言商,就连范晖也觉得这行善积德,未免也做得太蚀本了吧!
  “我说二当家的,这小姑娘来路不明,也不晓得是为了啥事而被那四个黑衣人追,至今部还未问清楚,您贸然答应,不嫌太冲动了吗?”武师何丙卯跟在范晖的话后,探前一步说道。
  “二当家的,我—向都很少出意见的,但今天,我非得说话,将马儿换成骆驼,然后再远赴天山,这穷山恶水的,加上……丝路近来土匪猖獗,弟兄们的安危,你不得不慎重啊!”负责马匹的总驮头纪老大,第一次开口,在这件事上,他与弟兄自是同一阵线。
  大致上,每个人都说得大同小异,唯独羲公,依旧沉默不语,杜烈火将目光投向他,恭谨问道:“羲公,你以为如何?”
  “你都决定了,又何须问我们呢?”早就看穿杜烈火非帮丝丝的那颗心,羲公自是不愿多费唇舌。
  这一切的一切,早在他算计之中。
  在场的每个人,没有一个答应愿意送丝丝回天山去,基于种种因素考量,都认为这趟路怎么算都不划算,一点好处也没有。
  “要是大家都发表完意见,那现在不妨听听我的。”他首先问向范晔。“我们马帮做事的宗旨,主要是什么?”
  “诚信。”这金科玉律,他说什么也不敢忘。
  接着,他再问向范晖,“在做人处事,及生意来往中,什么越多越好,什么又是越少越好。”
  “积德行善越多越好,投机取巧越少越好。”范晖立刻答了出来,这是人马帮的基本教义,没人敢忘。
  杜烈火点点头,相当满意这两人还不忘基本的待人处事原则。
  他再看向何丙卯,“武师,要答应送丝丝姑娘回去的,可是也有你一份?”
  “话是没错,但……”
  “好,那就行了,既然已经答应对方,那就得拿出咱们马帮做生意的宗旨,以诚信待人,以德服人,说到的,就得做到。”他清楚众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服气,接着又说:“反正到兰州这段路,本来就有该驮运的货物,一万两的银票,已经交回进园的帐房里,这笔钱,早晚也会入各位的口袋。”
  “二哥,那到了兰州之后……”
  “我会遵守诺言,送丝丝回去,想回去的我并不阻挠,想留下来的,我自当敞开双臂欢迎。”他举目四望,这下总该不会有人有意见了吧!
  “二公子,依我之见,你倒不用如此麻烦,或许可以委付要前往丝路的商旅,带这姑娘一程,毋需你亲自督送啊!”羲公仍觉不妥,烈火这个性,可说是一条道儿走到黑,一点也不知变通。
  “万一出了状况,你的良心可过意得去?”承诺是自己许的,岂有交付他人的说法。
  “要是……二公子执意要送丝丝姑娘回去,老奴在此有一事相求,只要二公子答应,我相信大家都会愿意跟随。”
  “说吧!”
  “让丝丝姑娘将被追捕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要是真有迫切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义无反顾,绝对相挺到底。”
  这要求听来合情合理,并不为过。“行,我们绝对不帮来路不明之人,我也跟你们一样有同感,你们放心,我马上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杜烈火掉头一转,随即走到前方拴马之处,他神色凝重地朝丝丝方向走去,而丝丝也很自然地从杜烈火脸上,读出不利于自己的神情。
  “结果应该顺利吧!我相信大家一定都很团结,肯听你这老大的话的……怎……怎么了?难道不是吗?”她发现他面部表情凝重,马上觉得事情恐怕大有文章。
  “看来,必须请你好好地将那几位黑衣人,为什么追捕你的过程,老老实实跟这班兄弟说清楚,这样,我也好帮你说服他们。”说完,他便牵起她的手,往亭子方向而去。
  “什……什么?还得跟他们交代?”突然间,好像有——道光从她身后炸了开来,顿时山河变色、日月无光。“需……需要交代什么吗?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脚步突然停歇,杜烈火的脸色立刻变了。
  “就是这个……”如豆般的汗水从她鼻翼间滚落,要命喔,该死喔,这么丢脸的事要她怎么说啊?“到亭子里去再说吧!”
  她得在到达亭子前,赶紧想出个权宜之计不可。
  八角古亭,四面八方各站着一位丈八大汉。
  一位十来有八的姑娘,心里是七上八下,脸上却还是得笑得八面玲珑,不能露出丝毫惊慌之色。
  “丝丝姑娘,你快点告诉我们,你一路从天山到西安来,长路迢迢,又被坏人迫杀,一定有其原因,你要我们帮,也要帮得其所,这样,也好让我二表哥能说服众人,你说是吧?”范晔扮黑脸,丑话则替众人说了。
  “哼,我猜八成是做了坏事,被人家逮个正着,所以才支支吾吾不敢说,我说得对吧?”何丙卯最见不惯人吞吞吐吐,这不正是做贼心虚的最佳写照?
  “武师,你就少说点,我想丝丝姑娘已经准备要说了。”杜烈火截断何丙卯的话,他也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究竟为何。
  在众目睽睽之下,丝丝不想说也不行了,她一脸恐惧,两只小手紧贴在唇边,似乎有着什么恐怖的故事,等地娓娓道来。
  “好,我说了,你们町别害怕喔!”她绘声绘影,将整个情绪,拉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境界。
  “到底是什么事啊?”范晖捺不住性子,脖子整个朝前一拉。
  “你们……有没有听过……”她看着每——双专注的眼,一字一字地说道:“河……伯……娶……妻?”
  “河伯娶妻?!”这四个字,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每个人的嘴巴里冲出来。
  “嘘……小声点,别大声嚷嚷。”丝丝整个心情低沉下来,满脸还是有着掩不住的恐惧。
  “丝丝,你说这河伯娶妻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战国时代,魏国西门豹到邺县去破除的一种迷信陋习吗?”杜烈火马上就反应出丝丝话中含意。
  “对呀,我也知道是迷信,可是我们族人却不相信啊!”她顺着杜烈火的话,将一肚子的委屈全说了出来。
  河伯娶亲,乃是战国时期,发生在西门豹为邺县县令时的一段故事。
  当地因经常发生水灾,所以当地的巫祝,便认为是河里的河伯在作怪,因此便挨家挨户寻查年轻貌美的女子,然后再推到河里,给河伯当做妻子。这样的陋习直到西门豹就任后,才被他给破除,没想到,经过几千年后,这件事还是发生了,这令大伙匪夷所思,几乎是不敢相信。
  “所以你们族人准备用你来当祭品?”杜烈火还深信不疑,问得煞有介事。
  “是啊。你说……我怎么甘心就这样被白白牺牲?”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忍不住热泪盈眶。
  “老夫活了六十多个年头,可就没听过在天山上,有哪条河曾泛滥过的?”羲公不受丝丝演技影响,断然提出他的质疑。
  丝丝眼泪一滞,对这长着白须的老头厌恶至极,所有人几乎都快要相信她的话了,就只有这个老顽固,没事提个问题做什么!
  “有……有啊,有条塔里木河,每年从天山上溶化下来的雪水,就够足以淹没整个村落。”幸好她还懂点常识,急中生智,给自己找条缝隙溜钻出去。
  “是真的吗?真有这么一条剽悍的河,比黄河还了得?”总驮头纪老六,表情夸张地趋前一问。
  “我不骗你,我们的真主要我们千万不能骗人。”阿拉啊,请原谅小樱茉に渴且恍南牖氐侥愕幕潮Ю锇。?/P》
  “那我们一旦送你回去,你不怕又被抓去献给河伯?”杜烈火心中所担忧的,是她回去后的安危。
  “那……那所以就要你带我回去,跟他们把这迷信给破除,你就充当……西门豹,救我这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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