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我养大的,这般算计她,她还一心想着我,罢了,也算命该如此。索性成全她——”
乔阿姨一惊,难道?
程映琳苦笑道,“让她正式成为许夫人。”
许一山向东夫妇带着孩子回来过年,许一河也一道回来,头一天晚上,程映琳便宣布了一件大事:许达均与陆雅茹在年前登记,正式结婚了。
许一河的反应是,“不会吧,让我问妹妹叫后妈?”
许一山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情。向东当然也是如此。小孩子们的反应不提,程一锦是除了程映琳外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因为许达均和陆雅茹把她约出去,陆雅茹亲自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她。程一锦的反应比较火爆,甩了陆雅茹一个耳光就走了。
许达均要拦住女儿,却被陆雅茹制止了。
“是我对不起你。”许达均知道女儿的脾气,拦住了也没用。
陆雅茹主动抱着他,“既然你知道对不起我,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许达均低头看着小妻子左侧的脸颊还红着,非常心疼,“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的。”
“你不许因为我同大姐生气,我相信,她是最心疼我的人,所以,你不要管她对我态度怎样,好不好?”
许达均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这个小人儿怎么就这样让人爱不够呢?
过年了,程映琳主动邀请许达均夫妇一起到家里聚会,虽然气氛稍有尴尬,但毕竟,这是一个团圆的开始。程映琳似乎特别的开心,还同许达均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吃过汤圆,许达均就携妻子离开。
当二人回到家的时候,老魏迎了出来,他暗自向许达均使了个眼色,许达均同他到书房,老魏确认陆雅茹上了楼,这才说道,“蓝月带了孩子来了。”
许达均皱起眉头,“人呢?”
“我给安排到大院外了。看样子是要来常住的,而且她已经同很多人讲那孩子……”
早晚要来的,许达均不是没有准备的,他的准备是让老魏带着一笔钱去廊坊安顿好她们母子,确保她们不会上门来捣乱。
老魏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据我看,她是有备而来的。”
有备而来又能怎么样?许达均冷笑,不过是来找不痛快的罢了,只是不知道想找他不痛快的到底是谁。
“别让雅茹知道——算了,”许达均心里叹了口气,雅茹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这事儿根本是瞒不住的,而且背后又有有心人的操纵,看来自己还是得学学她,坦白吧,坦白从宽,对伐?
许达均上楼,陆雅茹已经洗漱好了,看他进来,就捧起了桌上的一杯热牛奶过来,“还温的,快喝。”
许达均听话的喝光牛奶,看到陆雅茹光着一双脚踩在拖鞋里,让她快上床去,自己则去更衣洗漱。
许达均上床的时候,陆雅茹正在看书,许达均上床后就贴过去抱着她,“别看了,我们说会儿话。”
外面的鞭炮噼啪响着,就是想睡,也很难睡得着。
陆雅茹放下书,缩在丈夫的怀抱里,撅着嘴,“今天一河笑话我来着,你没看到吧。”
“他怎么笑话你?”
“他说既然我结婚了,那你就成了他小姨夫了。”其实他想说妹夫来着,到底没敢。
许达均笑道,“这臭小子,他也敢在我面前说这个?”
“他就是不敢在你面前说才欺负我的。”陆雅茹的一口苏白把许达均的心说得软软的。
今天,毕竟是陆雅茹以新身份面对全体家人,紧张是难免的,但是敏感的她还是发现了些问题:程映琳和许达均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她是有心事的;许一山许一河的反应都正常;向东,两个人并不熟悉,今天她却刻意的拉着自己说了一些话,当然了,都是一些敷衍的话,虽然不是政客,但她还是能分得清谁关心她谁别有居心——是的,向东今天就是给她这种感觉。难道因为她嫁了许达均后就需要家人的讨好吗?许一山不会因为这样讨好她,许一河也不会因为这样而疏远她,向东的行为让她不自在。
“雅茹,我有事想同你讲。”没注意到妻子的异常情绪,许达均一心想早点解决棘手的难题。
“你说。”陆雅茹把心事放在一旁,专心听丈夫讲话。
“你晓得我在北京时候的事吧。”
陆雅茹心思一转,已经明白几分了,“是想讲那个孩子的事吗?”
她在决定结婚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毕竟程一锦曾经反应同她讲过,结婚不是容易的事,要面对的也不是一个人。程一锦虽然没原谅她,但是陆雅茹在她的影响下已经开窍了。
既然许达均不是一个人,那她要面对的也不是一个程家,许达均的过去,许达均不光彩的历史,她都得面对。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因为,那是一个圈套,当然,我也不想否认我做过的事情。对不起,雅茹。”
陆雅茹摇摇头,“那时你还不认得我,要是说对不起,应该同表姐说吧。我知道这么说要伤你的心。但这是我心里话。我既嫁了你,自然是因为爱你敬你信你,只是你真的没有必要因为过去发生的事向我道歉的。你并不欠我什么。”忽又故做生气状,“哼,除非你在结婚之后又瞒了我什么!”
许达均见她先是真诚以对,接着又做出嘻笑怒骂的样子,心里爱极了她,情不自禁把她揉在怀里,但想着事情的重大,不好这时亲热耽误了解释,再造成不好的误会就遭了,于是把蓝月母子突至上海的事说了。
“你想我做什么?”陆雅茹看向他,问道,“你想我见他们吗……”我不要!
许达均见妻子并无伤心气愤,便放下心来,“我不想你见她,就是我都不想再见他们的,整个事情我会交待人去处理,只是怕你听见谁故意提起来伤了心,就不好了。”
说不担心不关心是假话,但伤心还算不上,毕竟那个孩子都十岁了还是十一了?两口子到底有了心事,夜深了,陆雅茹撑不住,便是鞭炮再响,也在丈夫怀里熟睡了。
许达均心中气恼,但如果是程映琳的话,还真没办法去算帐。
初一初二这几天许达均反而要忙,因为要接收各方来电,还要回电,接受团拜,还要组织团拜……
他特意嘱咐妻子哪儿都不要去,就在家里待着。陆雅茹也哪儿都不想去,但是,向东来了电话,约她去吃饭,中午饭。陆雅茹想着今天丈夫回家晚,自己中午不在也没什么,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先前对着向东的不自在终于有了答案,在陆雅茹进了饭店的包房时,看到除了向东,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用问她就猜到了对方是谁。
真见到了,陆雅茹反而平静下来。她只是不明白,向东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毕竟,得罪公公的事,还真不是普通儿媳妇能做出来的……
由不得她猜想,蓝月一副喧宾夺主的架势,上来就称呼陆雅茹为妹妹,陆雅茹冷冷的道,“我只有一个姐姐,姓程。”
说罢看了眼向东,向东只含着笑,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陆雅茹心一冷,但她不动声色,任凭蓝月口吐莲花,把个十年来她与许达均的爱情说得惊天地泣鬼神,陆雅茹看着她说到激动的时候,手指都做兰花状,心里暗笑,如果是唱戏呢,这一口苏白说得不伦不类,她到底在干什么呢?
蓝月说了半天,陆雅茹没有反应,她也不说了,喝了口水。
陆雅茹起身,对着向东说,“你们好好吃吧。失陪了。”
她要走,蓝月如何能答应?伸手就去拽陆雅茹的手,陆雅茹不耐烦与她纠缠,“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有什么话你去找你认识的人去说吧。”
蓝月死拉住她不放,陆雅茹生气了,使出老魏教她的擒拿手,把蓝月的手臂拗住推到一边,警告她说,“不要来缠我。”
陆雅茹这边转身出门,蓝月撒了泼,从后面跑上去死命的用力把陆雅茹推倒在地,向东出门来见到陆雅茹摔在地上,蓝月还要上前去扯她头发,幸而旁边一个服务员机灵,拉住了蓝月,大叫救人。向东去扶陆雅茹,陆雅茹却晕倒了。
陆雅茹再醒来的时候,看见了程一锦的脸,她刚想叫一声大姐,却见程一锦转过头去,大声喝斥道,“向东,你最好给我说明白一点,你为什么帮着那个人找雅茹麻烦?”
向东辩解道,“她养着爸爸的儿子,找爸爸的妻子要主意是很正常的事儿,我一个做媳妇的怎么能偏帮着继母对付自己丈夫的小兄弟?”
“我呸!谁认那个野种的?是许一山让你认的?我不管你们夫妻两个打什么算盘,你敢算计雅茹就是不行!”
向东一旁不吱声,程一锦冷笑着,“雅茹没事还好,若是她有半点闪失,我就同你没完!”
陆雅茹头晕晕的抬不起来,她伸出手去抓程一锦的衣服。程一锦见她醒了来,也顾不得和向东再说什么。向东这时乖觉许多,忙出去叫大夫。
陆雅茹只是对着程一锦说,“别让你爸爸知道……”
程一锦又气又心疼,“你个没用的丫头,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好。”
陆雅茹缓了一会儿,“让他知道了,必要和表……一山生气的,何必呢?一山回一趟上海不容易,这会子闹起来,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和好。”
程一锦还想说什么,向东陪着大夫过来了,经过一系列问询检查,原来陆雅茹晕倒并不是意外,而是她怀孕了。
程一锦嘟着嘴巴,“原来是我又要当姐姐了。切!——”
看着陆雅茹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到底受不了,“我送你回家去。”
向东自是不能在大姑姐和继母面前讨没趣,自己回程家了。方平接到程一锦的电话,问单位借了车子赶到医院里来,夫妻两个把陆雅茹送回军区大院。
许达均已经回家了,看见了程一锦和方平送妻子回来,很是意外,但毕竟过年的时候因为程一锦去了方家而没见到,因此非常高兴,也没注意妻子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只招呼老魏去张罗饭菜,要留女儿女婿吃饭。
陆雅茹被程一锦搀着上了楼,撇着嘴道,“看见了吧,他最宝贝你了,连我这个样子都不理睬的。”
程一锦拿着小孕妇没辄,听着这酸酸的话心里还挺受用的,也不理她。进了屋子,帮陆雅茹换了衣服又安排她卧床休息,陆雅茹嫌被子里冷,她又帮着把电热毯插好,“应该没什么事,才几周呀,不过既然大夫让你静养两天,你就听话,干什么动作轻一点儿。有事儿就赶紧上医院,反正有车的,方便得很。”
“大姐,”陆雅茹撒娇,“我想吃东西,午饭还没吃呢,现在好饿的。”
“吃什么?汤面?”程一锦厨房里的活儿只这一样最拿手。
陆雅茹笑眯眯的点头。
程一锦亲自下厨为陆雅茹做了面。
许达均拉着方平在书房里手谈,方平棋艺极高,与许达均两个激战正酣,也顾不得说话。程一锦都把楼上的“病号饭”撤下来,这两个人还没完没了呢,程一锦很是生气,“爸爸,你怎么照顾雅茹的?”
餐厅的菜都上好了,老魏都不去催这二位吃饭,想来这也是熟知许达均的习惯——听程一锦的口气不善,许达均还恋恋不舍的看着棋盘。程一锦一气,上手就把棋盘给搅了,许达均不敢对女儿生气,只是拿眼睃着方平,你平时就受这待遇?方平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习惯了。
“爸爸!雅茹怀孕了呀!你不晓得吧?”
许达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欣喜得手舞足蹈,跑上楼去看妻子,程一锦扶着额头,淡定。
许达均从楼上下来,还抑制不住的兴奋,拉着女婿要喝酒,连老魏都算上,方平最后被喝倒了。
程一锦看到父亲虽然也喝了不少的酒,但神志清明,于是在老魏招呼人把方平架到车上去的时候,对父亲说了今天的事,“我想应该是姆妈做的,雅茹夹在你们中间太可怜了,”程一锦黯然道,“我早该想到的,姆妈应该是打算了很久的。我自会去同姆妈讲,让她不要伤害雅茹,我想她本意也不想让雅茹受罪的。只是,她恨了这么多年,也怪可怜的。爸爸,你也不要怪她好不好?”
就是现在不说,程一锦相信凭着许达均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来,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她和陆雅茹一样的为难。
许达均点头,“我省得。”
程一锦转身要走,许达均又叫住她,“一锦,我知道是我自私。可是雅茹除了你和你姆妈之外没有别的亲人。你有空就多陪陪她吧。”
程一锦点头答应。
许达均送走了女儿,上楼去看娇妻,进门前把坏情绪挥开,可陆雅茹已经睡着了。这一天出了多少事,她已经累坏了。
许达均坐在床边,看着妻子熟睡的模样,心中酸楚。跟着他,她受了多少委屈,转念间想到蓝月,解决她很容易,可是程映琳的心结何时能解呢?
出生
许达均在许一山离开上海之前,把他叫到了家里,在书房里谈了半个多小时,许一山走的时候面色如常。
许达均对老魏抱怨,“他这副样子随了谁?说了半天,面皮一点表情都没有。”
老魏很想说,那不就随了年轻时候的你吗?也就是这一年多,和陆雅茹相识相爱之后,总算才有了点人味儿,啊,是人情味儿。
许一山这次回上海,程一锦同他和一河三个人长谈了一次,总算认定了爸爸并没有背叛过他们,只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事还是个谜团。许达均和程映琳两个当事人对当年的事都守口如瓶,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敢问起来。
许一山既然知道了父亲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有负于家庭,那么对许达均和陆雅茹的婚姻也能够不甚快乐的坦然接受。他想到了母亲与妻子总有联系,而且好像就同陆雅茹有关系,他这些年一直采取了放任的态度,但是许达均这次告诉他,把蓝月母子从廊坊弄来的就是他妻子向东,而且向东还把陆雅茹引出去和蓝月见了面,导致蓝月对陆雅茹动手。
天,这帮女的就不能消停点么?!
许一山回程家质问向东,向东承认,不过一切都是程映琳的主意。她有点挑衅的意味。
许一山说道,“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我要你做到两不相帮,如果你伤害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那结果自负。”
向东不相信许一山的话,他向来是程映琳的好儿子,甚至为了母亲而娶了她……
“你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过了,而且,你真的想我再说一遍吗?”
向东不敢。她爱许一山,许一山就是她的天,她不能质疑许一山的任何话,任何决定。
初六,许一山带着妻子儿子走了,这次,向东和孩子们没有久留,程映琳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她从向东那里得知陆雅茹被蓝月推了一跤进了医院怀孕了……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却又有着让她预料不到了担心后悔痛恨伤心等等复杂的感情。
程一锦那天送完陆雅茹和方平回了家,得知母亲已经在自己房间里几个小时没有出来过,她打消了去和母亲谈话的念头。
都是可怜人,可是谁也没有资格去可怜对方。谁也不想可怜对方。
程一锦通过向东找到了蓝月,她想教训她。蓝月知道了程一锦何许人也,一下子跪倒在地,“我求求你,让我见见大姐吧。”
她要见程映琳。
程一锦往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你见我妈干什么?”
蓝月说自己不敢奢求什么,她听说大姐身子不方便,她要去照顾大姐。——许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