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土停了,感觉天色开始有点发亮,太阳红红的挂在天边,我以为是夕阳,可实际上这是朝阳!二哥停下来说“大家围成圈,把铁锹放在身边,都挤在一起,等天亮再说吧!”风还在刮着,还是很大,但是天色亮了起来,一轮雪白的太阳跳出来,远远地那堵黄色的墙远去了,落下了,消失在天边,我们不知身在何地,不知走了多远,大家挤在一起慢慢的有人睡了过去,二哥看看我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带几个人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人家!”说完二哥带着大熊,大鹏几个人走了。
两个小时后,一辆卡车缓缓驶来,二哥站在车顶上,还是那个动作,还是那个眼神,不过精神头好了许多。车停下来一个当地汉子下了车喊道“大家起来吧,我煮了羊汤,大家喝完赶路!”所有人都来了精神,大家一起围在一个大盆和一口大锅边喝起羊汤,混着沙土这顿饭也许是最香甜的一顿吧,王队用一种复杂的愧疚的眼神看着二哥,几名武警枪都不知道啥时候丢了,这时候和我们一样的狼狈!大家喝完汤,爬上车,把个解放卡车挤得满满的,开车的大哥说“这离你们那上百公里呢,咱们晚上之前差不多才能到!”大家看着远方心里想着“这一夜难道真的走了那么远吗?看来人的潜力真是很大呀!”大家挤在车箱里晃荡着,不时有沙堆把车轮於住,于是就有人下车去挖开沙土,百十来公里的路,走了七八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小村子,远远的就只看见三五个房子立在那里,我们的宿舍已经不知哪里去了!周围是一排新的沙丘,当地的大哥下车对二哥说“这里就是了,你们的房子都在沙下面呢!咱们挖吧!”说完拿起铁锹在沙丘顶上挖起来!
屋子里的人看着窗户被埋,赶紧把屋子门窗钉上,这时候沙丘爬上了屋顶,屋子里的人听着屋顶“咔咔!”的发出响声,有的缝隙哗哗的漏进沙土,大家都靠墙蹲着,没人敢站在中间,大家一起等待着外面的风暴过去,可是风还在吹着,沙土还在落下,只是屋子里漆黑一片,静得连沙土落下来都显得声音异常清晰,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风沙停了,屋子里面的人被活埋在下面,大家都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也没人感觉饥饿,就在这时屋顶“咔咔”的响声更大了,大片的沙土在黑暗里落下来,哗啦,哗啦的,一会儿功夫屋子里就落满了沙土,大家被沙土挤在墙边,等待着最后时刻到来。。。。。。待续
蛇心
有个古代的故事,说的是农民救蛇,反被蛇咬,我想这不能全怪蛇吧,它本性嗜血,怎么要求它改变呢?二哥在救人这件事上就和农夫一样,也许他从没后悔,可是在当时我真是替他惋惜。如果我们再晚回来一天,那么被压在房子里的大部分人都会死去,彪子也会死去,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危险了。
我们回到住宿地,这里已经是一片沙丘,房子就在堆积的沙丘下面,二哥喊着“大家一起挖!一定要把人都救出来!”大家拿起铁锹,把沙子挖开,这挖沙子不能在高处往下挖,那样挖开的部分总会被新塌下来的填满,所以要从边上挖,等于把整个沙堆挪个位置,这工作量可是不小啊!大家一起努力挖着,里面的人还不知道我们回来救他们了,彪子他们在黑暗的屋子里,被沙堆挤在不同的角落,沙堆还在慢慢流动,只要人一动,空出的空间就会被沙子填上!彪子喊着“有活的没有,快堵沙子,不然老子就被憋死了!”耗子从旁边挤过来,手里拿着块板子,说“给彪哥!拿这个挡挡!”彪子接过来挡在自己身前,这时候旁边的墙壁被敲响了,只听那面传来李老汉的声音“那边的听着,想办法通气啊,不然就憋死了!找找看有啥管子,通到外面去!”彪子来回看着,忽然这家伙想起晾衣服的不就是根塑料管吗?“耗子,去把晾衣服那管子整下来,想办法捅出去!”耗子把管子找来,顺着原来的烟囱慢慢往上捅,一股新鲜的寒气透过管子流进来,彪子贪婪的靠在管口呼吸着。
别的屋子里的人也都想办法找东西通气,李大爷和老伴儿带着几个人躲在自己的屋子里,这房子外间是厨房,那有吃的,李大爷知道外面暂时不会有人来救援,即使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挖不开,所以要想办法把吃的弄出来,老汉对旁边的老伴儿和其他人说“这么多人埋在下面一半会儿救不出去,咱得把那屋的吃的和水弄过来,要不然用不上一天,都得憋死渴死,要是几天没人来救,咱们都得饿死!”大家看着李大爷说“大爷你说怎么整?”李大爷看看大家说“这样吧,咱们把被子啥的都拽出来,把桌子啥的拆了,在这沙子底下挖条道,用这些东西做个洞,我去厨房把那些东西倒腾过来,再把这墙凿穿,传给别的屋里。”说完大家一起动手,李大爷带着大家慢慢把板子塞进去,再把板子下面的沙子挖出来,用棉被挡住两边,一条地道慢慢的挖开了,不过这地道很不稳定,板子是桌子上拆下来的厚度有限,看样子上面的沙子随时都会把板子压碎,李大爷看着这样的地道,一咬牙爬了进去,随着李大爷不断把沙子挖出来,板子在慢慢前进,一条通到厨房的地道形成了,李大爷慢慢把吃的和水用袋子和水囊传出来,外面的人不断的接应着,随着沙子的流入渐渐的地道口被沙子掩住,李大爷还在里面往外传递东西,忽然一阵大股沙子流下来,洞口一下子被完全封住!李大娘两手刨着沙土其他人也一起挖起来,这时听到李大爷微弱的声音传来“别挖了,越挖越多,赶快凿墙分东西,我没事!”后面的声音小了,听不清楚,看来洞被埋住了。
李大娘看看这些孩子,擦擦泪说“凿墙吧,你大爷在那边屋里估计没事,那边有吃的喝的,咱们还是先顾着这边吧!”几个人找来原本铺地的砖头,一下下的凿墙,墙的那一边也在相同位置凿着,没多久墙被凿开了一个洞,彪子立刻钻过来说“水呢,给我水,渴死我了!”李大娘看看他说“这水有数的,大家轮着喝,每人一碗底儿!”说完倒了一碗底儿,递给彪子,其他人都看着那水碗,眼里充满期盼,这时候其他几间屋子也都相继凿通了,大家把水和食物按人头分给几个屋子的人,有的屋子里有人被沙土掩埋,也有的屋子有人受伤,各屋里情况不同,但都十分危急,如果不能尽快解救,那么一定会有很多人死去。
就在大家忙着自救,上面二哥带人挖沙救人的同时,县里面也正在开会研究救人的事情,因为这些固沙队伍不止我们这一伙,所以县里面要协调人员和设备对不同地方要派不同的人员和设备救援。我们所在的地方受灾最重,县里派出了十几个人开着两辆东方红链轨推土机从几十公里外的县城赶来。一路上不断的有人求助有的是车子被埋住了,有的是房子倒了,有的是要救人有的是要救东西,一路上推土机开得十分缓慢,几十公里的路在风沙停后开了一天一夜。当推土机到达的时候二哥带着我们刚刚挖出一间屋子。
二哥根据沙堆上面露出头的塑料管判断出几间屋子的位置,王队召集了所有人包括干部和武警,大家一起动手,送我们回来的司机大哥留下些干粮和水先走了,王队留下了他的联系地址,过后要把人家花费的还给人家,大家一起努力的挖着。不久,一间屋顶慢慢显露出来,只见那屋顶从中间塌了下去,沙土几乎填满了屋子的空间,里面的人听到上面有声音呼喊着“我们在这呢!我们还活着呢!”大家更加卖力的挖沙,恰好这时候推土机赶到了,顾不上多说,王队领着推土机手开始把沙土推开,第一个被救出来的屋子里的人已经从沙堆里爬出来,一个个灰土土的脑袋像是几个土豆精从土里冒出来,一出来就趴在地上,大家继续沿着房屋的走向挖掘,这时候有了推土机,进度明显快了许多,一间接一间的屋子被挖出来,每间屋子里都会有几个大土豆精爬出来,一个个满嘴说着感谢的话,受伤的有时会呻吟几声,没受伤的喝点水,吃点东西,加入到挖沙的队伍里,大家挖了一整天,终于挖到最后一间屋子,随着屋顶露出,一个大胖脑袋首先冒了出来,彪子一出来就喘着气说“这下可出来了,他妈的差点憋死我!”二哥戏谑的说“彪子,是你吗,我还以为冒出个土豆精呢!”彪子看看二哥诧异的眼神流露出疑问“你们怎么回来的?你们不是死在沙漠里了吗?”“谁说的,谁告诉你大家死在沙漠里了?”“这么大的沙暴你们不可能回得来的!”二哥看了一眼地上的彪子,转身说“那是你想,可是老天不想!”说完继续挖沙土救人,最后被救出来的是李大爷,老人因为虚脱缺氧,身体严重受损,王队决定立刻派人送老人去县里医院,可是现有的条件无法做到,好在第二批救援的队伍很快就到了,而且带来了卡车和食品。
王队和救援队的领导谈过后决定把受伤的和李大爷一起送到县医院,让一部分人去护理,武警和干部也分成两组,一组抗灾复产,一组去医院护理病人。护理病人很明显就成了干净又轻快的工作,王队说“彪子被埋了两三天了,身体虚弱,就去护理吧,带着你们班里的人去,大涛你们班的人也很辛苦不过还是加把劲,咱们留下来吧!”彪子把王队拉到一边说“王队,这样不行啊,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咱们趁着现在乱,把大涛他们几个想法干掉,反正死伤那么多了,多几个也交待的了,都是天灾吗!”王队犹豫着,心里想这回要没有人大涛我都得死在沙漠里,要是那样对待他们还算是人吗?彪子见王队不说话又说“王队你想想,要是他活着,你以后不是还得被他拿着,你就不想摆脱,无毒不丈夫啊!”王队看看彪子心一横说“你说怎么办?”“我看这样,咱们把人打乱分配,咱们人多,他们人少,让他们那几个铁哥们去医院,就把大涛和大洋留下,等明天上工地查看的时候,我带人把他们做掉就把他们埋在那!”王队看看彪子,嘴角露出笑容。
新的安排是我和二哥留下,大熊和大鹏老驴他们都被派去医院护理,王队还特意和二哥说这是照顾咱们的兄弟,二哥只是笑笑没说啥。第二天王队把修理房子,清理房间的事情交给救援队留下的几个人和几名武警,王队带着没受伤的学员去工地上检查受灾情况,院子里找出来的被埋的草袋子被装上卡车,大家爬上车厢,出发。卡车沿着老路来到工地,远远就看见一片草袋子组成的山坡,沙暴在被保护的沙丘上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草袋子保护了下面的沙土不被吹走,沙丘更没有发生整体流动,看来这治沙的方法真的很有效,如果将来在草袋上长出花草树木,那固沙的效果一定是完美的。大家开心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都很欣慰,王队看看工地说“大家别闲着,把周围好好清理清理,大涛,彪子,你们带几个人把咱们的卡车挖出来,看看还能用不,以后还得用呢!”
二哥带着我和彪子一伙五六个人,找到停车的位置,这里原本是个小坳坑,平时车停在下面暖和点,可是大沙暴使这里变成了沙丘,可见自然的力量无法估计!二哥和我拿着铁锹开始挖掘,我总觉得这样安排很奇怪,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升起,我警觉的看着彪子几个,他们要敢对我和二哥动手,我就和他们拼了,看来今天是一场恶战,王队特意把武警都留在了院子里,只带了一个他得力的干部和他一起监督,估计是早有安排。彪子并没向我预想的那样动手收拾我们,他带着耗子和其他几人卖力的挖着沙土,二哥一声不响轮着铁锹,我挨着二哥慢慢挖着。沙土被不断的挖开,慢慢的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大坑的直径在不断扩大,一个车顶慢慢露出来,王队赶过来看看说“大涛你下去,在车边上挖挖,看看车埋有多深。”二哥跳下去在车边挖着沙土,每挖一锹旁边的沙土就滑下来,二哥用草袋子挡住下滑的沙土,慢慢扩大车周围的空间,我看见二哥一个人干太慢,也下去帮他,刚下到底下二哥严厉的说“上去,谁让你下来的!滚回去!”二哥很久没有这样和我说话了,我心里一机灵,那不好的预感一下子袭来,就在我想要爬上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彪子和耗子带头把沙土推下来,王队转过身离开现场,假装没看见这里的一切。
我和二哥在下面喊着“彪子,你他妈不是人,老子救你,你他妈想害死老子!”“大彪,你不是人,我上去整死你!”我们在下面挣扎着往上爬,可是彪子推下来更多的沙土,埋住了我们的腿,想要上去,上面的沙土下来的更多了。二哥赶紧哈下腰,用草袋子挡住落下的沙土,我也和二哥一样,披着草袋子挡住沙土,二哥说“快把车底下挖开,躲下去!”我和二哥一起努力的挖着车底下的沙土,上面的沙土慢慢埋住了我们的后背,车下面被清理出一块空间,我们钻进去,用草袋堵住流下来的沙土,上面的彪子和耗子他们一边笑着一边埋土“哈哈,大涛,你不牛吗,这回你牛啊!”“就是,看你这回怎么和彪哥装,彪哥,这回这小子死定了!”“那是,和我彪子作对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就是个死!”“那对,以后还是咱们哥们儿的天下!”几个人说着笑着,忽然远处干活的有两个人跑过来,这两个人也是彪子的兄弟,一个叫逸民一个叫刘强,俩人跑过来一看说“彪哥,你干哈呢?你这么对大涛,你还是人吗?”说完两人开始挖彪子他们推下去的沙土,彪子看着这两人喊“你俩他妈的哪伙的?是不是想死啊!把他俩一起埋了!”逸民和刘强冲上来看着彪子一伙儿“彪哥,俺们跟你不是一年半年了,你对兄弟们这样儿,那以后咱就不是兄弟了!”彪子抡起铁锹“你死去吧你!还敢跟我论兄弟!给我干死他!”其他几人抡起铁锹扑上来,王队远远的看着心里想“干吧,等干死这几个,彪子你就是杀人犯,那时候你也得死,我等你干死人再抓住你,我就不是大队长了,我就是局长也说不定呢!”
彪子轮着铁锹,耗子和其他兄弟在一边帮忙,不断的帮着彪子,一下下的砍向逸民和刘强,逸民一下不注意,被耗子一铁锹拍在肩头,刘强一看逸民吃亏上去一铁锹砍向耗子,彪子看看耗子要倒霉,没管耗子赶紧趁这机会一铁锹把逸民砍翻在地,几乎同时耗子的脑袋也被刘强劈成两瓣!挖沙用的可不是普通铁锹都是加大的扇面形的铁锹,抡圆了和一把大刀没啥区别啊!逸民倒在地上,手脚不断的抽搐着,眼睛上翻,嘴角紧紧的闭着,手里还紧紧握着铁锹,腿一蹬一收的。耗子的鼻子,嘴里流出黑红色的血,脑袋上砍开的半片头骨,血污混着头发沙土,白色的脑浆流出,眼睛恐怖的瞪得大大的,手脚蜷缩着,神经还在一跳一跳的,嘴里呼啦呼啦的吐着血沫子,一会儿就不动了。彪子杀红了眼,手里握着铁锹慢慢向刘强靠近,其他人这时候已经吓破了胆,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刘强恐惧的看着彪子。自己刚刚杀了人,刘强的心灵一下子仿佛被大锤重击了,浑身的力量不知哪里去了,一步步后退,每看一眼耗子的死状都会心惊肉跳,彪子慢慢把刘强逼到坑边,两人几乎同时脚下一滑,滑到了坑底。
二哥和我一起钻在车下,就在我们觉得自己绝对没有机会出去的时候,上面的沙土不再流下来了,二哥拿铁锹试着挖几下,呼啦一下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