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他吧!
杨盈儿啊杨盈儿,你一定要冷静,要镇定,就算真的是他,你也必须保持清醒和敏锐。
“盈儿”
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夹带了一股子的惊讶,如大风一般吹拂过来,狠狠地抽在我脸上,我慌忙垂头,视而不见。
来将军府的人,竟然是皇上
“将军您的茶!”
我低头给牛长风端过去一盏茶,他接过茶时看看我,又看看端坐在高位上的人,诧异万分的从口中吐露两个字,
“盈儿?”
听着这两个字,看着他眼中闪现的疑惑,我心惊肉跳,若果牛长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会如何对我?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牛将军,她是…”
我转身想要离开,无奈托盘中还剩了一盏茶,而这茶不是给别人的,而是给端木华岩的,我不可能只送一盏给牛长风,而不给他。
我做梦也没想到碧荷口中说从宫里来的人,竟然会是皇上。
这太叫人震惊了。
“她是微臣未过门的妻子,如燕。”牛长风沉着的说着,我看到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如燕?”
我听着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一直不敢抬头,特别是听出端木华岩语气中的质疑,我更加不敢!
心中不由自主的起了惊涛骇浪,早知道来大堂见到端木华岩,我就不会帮碧荷送茶了。
也许,我刚才应该跟碧荷问的更加详细些的,又或者应该多在外面停留一会儿,看看牛长风在跟谁说话。
然后再进来。
可惜,现在想的再多也是白费心思。
都怪我刚才只想着快点替牛长风把热茶送过来,竟放松了对宫里来的人的警觉。
然而既然已经进来了,而且又被端木华岩看到,我也看到了端木华岩,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逃离,而是伪装。
把自己伪装成不是杨盈儿。
“将军,这位是…”
我故作坦然的看看牛长风,又看看端木华岩,既然牛长风已经介绍了我,我自然不能失礼的就此离开。
“他是皇上!”
牛长风看我的目光多出了些许的凝重,朝我凑过头来,压低了声音,我一听,立时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
在宫里的那些日子,别的没学到,装腔作势却是学了不少。
兴许是朕看错了人
我当即吓得腿软似地跪倒在地,托盘随着我手上的抖动,上面放着的茶盏叮叮当当的响,摇来晃去。
我想我那时的神态一定相当惊惧。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如燕!”
仿佛被我这个样子给吓住了,牛长风吃惊的叫着我的名字,随即站起身,他这是大概很意外我会被吓成这样。
我的头磕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而大堂中突然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端木华岩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他认识我,这是必然的,只是…我已想把他忘记,他却这样突兀的出现了。
若是真的让一切东窗事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抱着一分侥幸,努力的让自己镇定。
“牛将军扶她起来吧,兴许是朕看错了人。”
“谢皇上。”
牛长风这才弯腰朝我伸过手来扶,我没有拒绝,却知道他此时的手很凉很凉,低头,不由瞧见鞋子上还有少量的水流出。
弄得地面湿湿的。
我看着,心暗暗揪起来,他果然…果然还没有换衣服。
这个傻瓜知不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一天要生病的!
“将军,皇上。”
我起身,看了看这两个人,目光停留在端木华岩身上时,波澜不惊,“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刚才的事,还请皇上见谅。”
端木华岩看着我,似是愣住了,半晌也没说一个字,只用那双闪着复杂光芒的眼睛瞅着我。
那么疑惑那么困顿,隐约还有一种挣扎。
可能他现在也很想知道自己看到的人是不是我吧!
“皇上,将军刚刚落了水,现在还没换上干爽的衣服,奴家斗胆,请皇上允许奴家带将军下去换一件衣服再来跟皇上说话。”
我说话间将目光转向身旁的牛长风,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故意压低了声音,娇滴滴的嗔怪,“你也真是的,刚才光顾着出来,居然跟我一起洗了澡却不换衣服。”
抛了个媚眼
我顺带着给他抛了个妩媚的眼神,没想到他竟看得眸光一滞,竟然痴了,我只觉局促。
心中起了些微波澜,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是给端木华岩看的。
倒不是想惹得牛长风注意。
依着两年来,我对端木华岩的了解,我猜想他心里一定再为我到底是不是杨盈儿的事情而纠结。
此时我自然要给他下一个决心!
——告诉他我不是杨盈儿。
以前那个跟随在他身边,一切以他为重的杨盈儿,是不可能背叛他来到将军府,更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有如此亲昵的动作的。
他亦或是可以想得到的。
否则那天我要跟赵宏宇出宫,他也不会默许了我。
等我感觉到端木华岩看我的目光不再那么专注和热切了,我才听得他道:“既然如此,牛将军就先下去换衣服吧。”
我推了推此时盯着我看的牛长风,他这才有了适当的反应,“是,皇上。微臣告退。”
“奴家也告退。”
我微笑着施礼,待得牛长风举步离开,我随后转身要跟上,却听得端木华岩郑重地开口,
“如燕姑娘留下!”
我心中一惊,双手不觉间紧紧握起来。
仿佛对于端木华岩这样的要求,牛长风也觉得意外,此刻不由转过身来看,我抬头,
“你先去换衣服吧。”
牛长风看了我一会儿,似是在看我的意思,见我坚持,这才转身离开。
可能他无法放任我和端木华岩单独在一起吧。
我知道端木华岩的意思没有几个人可以违背,心知牛长风的无可奈何,但我也知道端木华岩对我存的是什么心。
他不过是想进一步确定我的身份。
“皇上要奴家留下,所为何事?”
我压抑住心中的忐忑不安,故作平静的转过身去,看他的时候,脸上波澜不惊的,心中暗暗叫苦。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你很像盈儿
端木华岩说着站起身,俊美的脸庞上,威严与柔情并重,表情却是少有的怅然若失。
“是吗?”
我反应平淡,自然知道他所谓的像指的是谁。在原地站着,我的视线停留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你不问问朕,你长得像谁?”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脸上流转,而我决不能在此刻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估计任何一个女子都希望自己的相貌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够接受被人说自己跟别人很像,而不是说别人跟自己像。”
我冷冷说着,佯装很不高兴。
就算我现在是第一次见到他,他也并没有多么的可怕,反而令人觉得很容易接近,因为他看人的目光是柔和的。
端木华岩听到这恍然大悟似地笑起来,“原来倒是朕刚才冒昧了。”
我依然不看他,只是看着地面,心想赶紧找个理由离开这为好,免得言多必失,
“皇上,将军一向由我侍候惯了,现在要是没有我在身边侍候,可能不太舒服,请皇上允许奴家去侍候将军。”
“你…很爱牛将军吗?”
端木华岩静静地问着,我慢慢抬头,迎着他眸中散发出来的犹疑眼神,重重点头。
“你们真的好像,好像!”
“谁?我到底跟谁像了?”他说道这份上,我不问倒是显得不够正常,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盈儿!”
端木华岩轻声说着,我听了,瞬间有种听到他在叫我的感觉,尽管现在我已经听习惯了如燕这个名字。
那样深入人心的震撼,恍若敲响在我耳畔的警钟,时刻提醒着我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我是盈儿,他会如何?会不会对付牛长风!
我不安的想着,心知自己跟牛长风的婚事根本就是一种冒险,若是走错一步,可能满盘皆输。
而那样的代价太过惨烈。
“你很像盈儿,知道她是谁吗?”
男人,最让人难懂
端木华岩兀自说着,径自举步往前,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慢,那么的沉重,抬头看向窗外,眸光渐渐深邃。
“朕有好久没见到她了!”她目光悠长,仿佛陷入了追忆中。
他,终于想起了我么?
在一个月后的今天才想起离宫已经有段日子的我?
“今天,朕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我听到这,心头一颤,他的意思是要去丞相府!
“盈儿是什么人,竟值得皇上如此惦记?”
我明知故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他想起了,所以去看我,那么若是想不起,就代表着遗忘吗!
如果他今天见到的我不是杨盈儿,他会想起要去丞相府看我么?
不会的,他身边多的是美人,他想她们还来不及,哪会有功夫来想我?想一个口口声声说恨他的女人?
就像当初在御花园,他说他不会去爱一个辱骂他的子民一样,因为我们说不喜欢他所以他就有理由不去想不去爱。
“她是朕的妃子!”
他说话间转头朝我看过来,神情落寞,忽而垂头,“朕对不起她。”
“对不起?”
到现在他还在愧疚么?
“皇上怎么对不起她了?”
明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我依旧忍不住想问,想看看他对我的那些愧疚和伤害,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朕…”
他抬头,看到我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这就不必说了。你也是女人,估计你听了,也会觉得是朕不对!”
呵呵。
什么叫我也是女人,听了他的话也会觉得是他不对。
难道在他内心深处,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伤害都是对的么?
这个男人,思想怎么如此奇怪,难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表里不一吗?一方面说对不起我,一方面却也没觉得做错了。
男人,果然是世上最难懂的人。
我心知自己当初没有原谅他是对的,否则只会一错再错。
成亲的日子定在哪天?
“既然皇上如此说,那奴家就这么听着好了。”我压抑住心中的义愤填膺,努力的保持着镇定。
尽管胸口已经被一股怒气充溢了,等待着爆发。
但我知道不能,若果我的脾气还想过去那么火爆,估计早晚有一天,端木华岩会认出我的。
“如果她见到你,一定会很意外的。意外你跟她竟然是那么的像,不论是脸蛋还是身材。”
端木华岩说话间将我从头到脚瞧了瞧,带着几分饶有兴致。
“奴家和将军就快要完婚了。”
我尽量把自己说的跟杨盈儿的人生经历背道而驰,不希望他对我再有任何的怀疑,这样我才能安生
此时此刻,对于皇宫,对于他,我只剩下满腔怨恨了。
如此,我怎能再回去?
“日子定在哪天了?到了那天朕会亲自前来贺喜。”端木华岩柔声问着,看我的眼中闪着柔和的光芒。
我微微垂头,避开他的凝望,“皇上日理万机,奴家和将军只是小小的臣子,不敢让皇上放下国家大事前来将军府。”
他不来,可能我和牛将军可以不成亲,他若是来,我就非嫁不可了。
我一嫁不过是让杨枭称心如意,于我于牛长风没有半点好处。
“别跟朕来虚的,说吧,你们准备在哪天成亲?”
我笑呵呵的朝我走来,双手负背的站在我面前,我几乎能够嗅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那么浓重,带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我咋舌,这要怎么回答才好?
他是皇上,有问必答是必然的,若是我再继续含糊其辞的来虚的,他自是不干了。
想到牛长风介绍我时,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既然如此,我替他做给决定应该不过分吧。
反正他也说了,他已经去杨家下了聘礼,如此…
只是,不知道杨枭有没有把我所担心的事情全都解决掉,否则我贸然决定,只会给牛长风带来灾难。
奴家去看看
我知道自己必须小心,特别是在此时的端木华岩面前。
这个掌握了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上,只要他一句话,莫说大将军就连我这个过去的桃妃娘娘估计也在劫难逃。
然而…
我现在若是不给他一个答案,他今后问起来,估计会让他觉得我在欺骗他,这欺君之罪,我亦或是担当不起的。
“下个月初二。”我胡乱想了个最近的日子。
“初二!”
端木华岩重复了一句,眸中闪过一丝异彩,随即望住我,“下个月初二朕一定会来!而且还会带一个人来。”
“带一个人?谁?”
我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看他,心中疑惑,不知道他会选择带谁过来将军府?柳妃,皇后,蝶妃…
宫里的女人实在太多了,想起来已经眼花缭乱。
再则,这个决定是他要做的。
我自然看不透他的心思。
记得宫里曾有人说过,皇上的心就像是天上的云,随时随地的变换,永远都是奇形怪状,令人琢磨不透的。
所以,谁也别妄想着能有一天对皇上了如指掌,因为他会给你很多意外,让你防不胜防。
以前我不信,因为我爱他胜过了爱我自己,什么事都替他一个人想,把自己放在远处。
自从那日在合欢殿发生那种事之后,我才幡然醒悟,我错了。
错在给了他全部的信任,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却不自知。
“保密吧。”
端木华岩似是突然长舒了口气似地,此刻笑而不言。
我看着,知道他是故作神秘。
宫里的那些女人,除了认识的就是不认识的,管他带谁来。
毕竟现在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牛长风。
他是皇帝,事情多的去了,哪里还能记得我和牛长风成亲不成亲,就好像我出宫了这么久,他今天才想起我一样。
瞧他此刻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身后的某个虚空出神,我趁机道:“奴家去看看将军衣服换好了没有?”
牛长风,你放开我!
午后的灿烂阳光从窗口斜射过来,照射在他紫红色的身上,宛如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如月光般皎洁。
我小心翼翼的退出门去,就要转身离开,却看到右面的长廊里站着一个高大的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也不知站了多久,我见了,感到额外的惊吓,“长风!”
他怎么会在外面的?
牛长风只是看看我,却没说话,率先转身离开,我望了眼大堂中间站着的端木华岩,小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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