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个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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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个比利-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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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可以回家了吗?”丹尼问道。
  “如果能缴付现金一万元的保释金,你就可以出去。”
  丹尼摇摇头,仍对发生的事感到困惑。这时,警方早已领着他进牢房了。
  当天稍晚,玛琳付了保释金保他出狱。汤姆回去与桃乐丝、戴摩住在一起。他们已与葛乔治律师联络上了。葛律师两年前曾因比利在匹克威郡的强暴案为他辩护过。
  等候审判时,亚瑟获知还有其他几项针对比利的指控。两名受害者指认,比利是休息站抢案的抢匪之一。1975年1月27日,公路巡逻队正式向法院提出控诉,理由是威廉。密里根在公路休息站抢劫。
  比利后来被送进监牢,当天也正是两年前他被送往少年感化院的日子。
  (3)
  亚伦想亲自站在证人席上为自己辩护,亚瑟则想挺身证明抢案发生时自己并不在场。
  “公路休息站的抢案是怎么回事?”亚伦问。
  “是雷根干的,为了自卫。”
  “似乎有其他被害者,他们的财物遭抢劫。”
  “这并不正确,”雷根坚持说道,“在休息站我并未抢劫被害人的财物。”
  “那么,是有其他人干的啰?”亚伦说道。
  “他们能证明吗?”雷根问。
  “我怎么知道?”亚伦说,“我又没看见。”
  “我们该怎么办?”雷根问。
  “真是一团乱,”亚瑟说:“可以相信这位律师吗?两年前他未设法不让我们进感化院!”
  “这次他说我们可以答辩,”亚伦说:“据我暸解,如果我招认”葛雷西药房“的抢案,就会被判”保护缓刑“,这样或许我们就可以不必被关进监牢。”
  “什么是”保护缓刑“?”
  “意思是把我们关起来,但不让我们知道要关多久,然后出奇不意地突然释放我们,让我们因为感激而不再犯罪。”
  “果真如此的话,”亚瑟说:“那我们就应听从律师的建议,这也是我们付钱给他的原因。”
  “好,”亚伦说:“就这么办,我们用认罪来交换。”
  1975年3月27日,威廉。密里根在法庭上承认自己犯罪。两个月后,亚伦知道法庭只针对休息站抢案给予“保护缓刑”的判决;因此,他还必须为“葛雷西药房”的抢案坐二年至五年的牢。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们全都楞住了。
  6月9日,在孟斯菲感化院停留四十五天之后,亚伦与其他五十九位犯人被一部蓝色巴士载往利巴嫩监狱,每两位犯人就用一副手铐给铐在一起。
  他试着躲避坐在巴士前方负责护送的武装警察眼光。两年的牢狱生活他怎可能活下去?当巴士到达监狱时,他的恐惧情绪愈来愈高涨;眼前见到的是加设铁丝网的围墙和墙上的警卫。犯人鱼贯步下巴士,列队进入监狱大门。
  两扇遥控大门倏地开启,然后又在身后闭上,这声音提醒亚伦,这儿的确是监狱。他整个胃紧张得快爆炸了,他无法走到第二道门……
  当第二道门开启时,雷根出现了,他边点头边跟随其他犯人缓缓前进。现在起,亚瑟不再有权控制了。到了这地方,雷根知道一切必须由他来负责安排。在未来的两年至五年里,只有他有权决定谁该出来。当身后的铁门关上时,传来一阵沉重的轰隆声。
  第十七章
  (1)
  雷根发现利巴嫩监狱比孟斯菲感化院的环境还要好,这儿比较新、比较干净,而且光线也很明亮。在第一天的环境介绍时,他聆听有关监狱作息规定、监狱学校以及各项劳务说明。
  一位有巨大下巴和足球员颈子的高个儿站了起来,双手交叉,左右摇晃。
  “好了,”他说:“我是李奇队长,你们都自认为是角头大哥?现在起,你们由我管辖,无论在外面混得如何,如果在这儿不规矩,可别怪我打烂你们的头,去他的什么公民权、人权,还是唠什子权利。在这儿,你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团烂肉。罩子放亮点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教训了十五分钟之久。雷根认为他只是唬人,给新进囚犯下马威,没什么大不了。
  雷很注意到那位瘦弱戴眼镜的心理医师,他的话也是如出一辙,“现在各位已经不是什么人物了,只是囚犯没身份、没人在意你们,也没人注意你们的存在,你们只是名不见经传的犯人。”
  当这矮男子不断羞辱他们时,有些新报到的囚犯已经按耐不住,开始反言相讥。
  “你他妈的什么东西,凭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你哈拉什么狗屎?”
  “我不是犯人。”
  “你是疯子。”
  “妈的,去死吧!”
  雷根看见大伙在言语上不停反唇相讥,他觉得那心理医师是故意这么做的。
  “看吧。”心理医师说,并且指着大家,“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难怪你们无法在社会里生存;只要一有压力,你们就不知如何控制自己,只会用尖酸粗鲁的字眼互骂,你们必须在牢房里学习如何调适自己,将来才可能重返社会。”
  当大伙儿知道这位心理医师只是在上课时,彼此便相望会心一笑。
  走在主通道上,牢房里的老犯人嘲笑每一位通过的菜鸟犯人。
  “嗨!看这儿,菜鸟!”
  “嗨,下流胚,待会儿见!”
  “那小子长得不赖,是我的!”
  “嘿!是我先看见的,是我的女人!”
  雷根知道他们指的正是自己,他用冷酷的眼神望回去。当晚,在牢房里,他与亚瑟讨论。
  “这儿由你负责,”亚瑟说:“但我必须告诉你,这儿许多笑话和戏谑只是他们排解压力的放松举动,让众人发笑罢了。你必须清楚认出谁是监狱的小丑,谁是真正的危险人物。”
  雷根点点头,“我也正这么想。”
  “我有另外一项建议。”
  雷根半带微笑聆听──听亚瑟提建议而非下命令,实在是很有趣的事。
  “我注意到除了警卫之外,那些身穿绿色制服的囚犯是唯一被允许在走道上行走的人。申请工作时,或许我们可以要亚伦申请监狱医院里的工作。”
  “理由是什么?”
  “如果能担任医生的助手,多少都比较有安全上的保障──尤其是对那些孩子们而言。你知道吗?在监狱里和医生有关系的人比较受尊敬。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某一天他们可能需要接受医疗。医院的工作我驾轻就熟,让亚伦负责和外面的人沟通。”
  雷根同意这是个好点子。
  隔天,当狱方与新进囚犯谈到过去的工作经验与专长时,亚伦说他希望能在监狱医院里工作。
  “你受过训练吗?”李奇队长问。
  亚伦依亚瑟指示的回答:“我服役时曾在大湖海军基地的药剂学校附属医院工作。”这也并非一派胡言,亚瑟是自己进修学习的,他并未说自己是以医学生的身份接受过训练。
  隔周,监狱医院的施海利医生要求见比利。当亚伦走在宽阔的走道上时,他发现利巴嫩监狱的建筑结构就像一只巨大的九脚蟹;中央的走道上有许多办公室,各条走道朝不同的方向延伸。到达医院时,亚伦站在由一面强化玻璃隔出的等待室中等候,两眼注视施海利医生。他是一位花发的年长者,慈祥、红润的脸庞和温暖的微笑。亚伦注意挂在墙上的画。
  最后,施海利医生挥手要他进入办公室,“我听说你曾在检验室工作。”
  “我一生的理想就是成为医生,”亚伦说:“我想,在偌大的监狱里,或许您需要一位能从事血液与尿液检验的助手。”
  “以前做过吗?”
  亚伦点点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能我已忘了大部份,但我可以学习,我学得很快。正如我说的,将来我离开之后,希望能从事这个行业。我家里有许多医学书籍,我曾自修过,我对血液学有特别浓厚的兴趣。如果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会非常感激您的。”
  他可以感觉施海利医生对他连珠炮的话语并无多大兴趣。他试着找出其他方式来引起施医生的兴趣。“那些压克力画真的很不错哟!”亚伦说道,并迅速望了墙壁一下,“我比较喜欢油画,但画那幅画的人一定是个行家。”
  施医生的脸色变得比较有兴趣了,他说:“你作画吗?”
  “我一直都在画,虽然我选医学当职业,但自小时候起,人们就说我有绘画天份,或许有一天我可以为您画一幅肖像,您的脸型十分突出。”
  “我收集美术品,”施医生说道,“我自己偶尔也会动动笔。”
  “我始终觉得艺术与医学是相辅相成的。”
  “你卖过画没有?”
  “嗯,还卖得不少,风景画、肖像画、静物画都有。我希望有一天能在监狱里绘画。”
  施医生玩弄手上的笔,“好了,比利,我给你一个机会到检验室工作,先从擦地板开始,地板擦完之后就整理这个地方。你会与史托米一块儿工作,他是值班看护,会告诉你一切。”
  (2)
  亚瑟非常兴奋,对于必须比其他犯人早起床进行血液试验他并不在意。只要发现病历表写得不够充分时,他就会开始为那十四名糖尿病患另外记录属于他自己的病历表。多半时间他都待在检验室里观察显微镜、准备幻灯片。三点半回到牢房时,虽然已疲惫不堪,但内心却非常愉快。
  他未注意到新来的室友,这位室友是个沈默寡言的人。
  阿达娜用各种不同花色的毛巾铺在地板上,挂在墙上装饰牢房;亚伦则开始与其他囚犯进行交易──用一条有花纹的毛巾交换一包香烟,而且借人两根香烟来赚取一根香烟的利息。一个星期结束时,他一共赚到了两包烟。他不断增加交换项目,包括他母亲和玛琳探监时带来的东西。他可以到褔利社购买食物,因此晚上不必到餐厅用餐。他利用检验室取来的塞栓塞住洗脸盆,在洗脸盆中装满热水,将鸡肉罐、水果糊罐、汤罐或牛肉罐烫热,这样就可享用鲜美的食物了。
  他非常骄傲地穿上绿色制服,对于自己可以四处走动的特权很满意。他可以大大方方在通道中跑来跑去,不必像蟑螂一样沿着墙角走。他乐于享受别人称他为“医生”,也要求玛琳为他买一些医学书籍,在学习医学方面,亚瑟真的很认真。
  汤姆知道许多其他囚犯将女友的名字登记为妻子,如此一来,她们就可获准探监。他要求雷根把玛琳登记为妻子,起初亚瑟反对,但雷根否决了他的异议。如果成了威廉。密里根的妻子,她就可以带东西来探监了。
  “写信给她,”雷根说:“要她带橘子来,但必须用针筒注入伏特加酒,这样很好吃。”
  《李》在利巴嫩监狱中首度出现,他是个喜剧演员,机智、喜欢开玩笑。正如亚瑟的理论,李认为笑声是一种广被大多数犯人接受的安全阀。起初,那些犯人的戏谑曾吓坏了丹尼,并令雷根发火,如今却都成了李的拿手绝活。雷根曾经听过比利的父亲在脱口秀方面的舞台表演;雷根认为,李在监狱里也有他必要的活动空间。
  但是,李的言行逾越了笑话范围。他在亚伦的香烟里塞进硫矿碎片,然后将这些特制烟放在亚伦的香烟盒内,当其他犯人向亚伦要烟时,李就把特制烟给对方,当他走开或离开餐厅之后,就可以听见受害人的一阵咆哮。因为香烟会毫无缘由的燃烧起来,甚至好几次就在亚伦的眼前爆炸。
  某天早晨,检验血液的工作完成后,亚瑟沉思那些黑人罹患的贫血症,他退下去了。李无事可做,便想出恶作剧的点子。他打开一只洋葱油罐,用刷子沾了一下,涂在显微镜接目镜边缘。
  “嘿!史托米,”他交给史托米幻灯片,“医生要这份检验报告,你赶紧检查一下。”
  史托米将幻灯片放在显微镜下,对好焦距。突然,他迅速抬起头,眼里全是泪水。
  “发生了什么事?”李无辜地问道,“有这么悲伤吗?”
  这令史托米哭笑不得,脱口怒道:“操你妈的!大混蛋!”边吼边冲向洗脸盆冲洗眼睛。
  过了一会儿,李看见一位犯人走进来,交给史托米五块钱。史托米从排满药罐的药柜上取下标有11…C的玻璃罐,拔掉木塞递给那个人,那个人一饮而下。
  “那是什么?”当犯人离去时,李问道。
  “仙丹,是我自己调配的,每剂五元,如果客户上门而我不在,你就为我招呼生意,我会给你一块钱分红。”
  李说他会遵守这项协议。
  “听着,”史托米说道,“施医师交待下来,要整理那些急救用品,请你代劳一下好吗?我有其他事必须料理。”
  当李在整理柜子时,史托米从架上取下11…C罐,将酒精倒进大烧杯,又将清水装进原来的酒精里,然后在瓶口四周抹上一层极苦的浓缩液。
  “我有事去找施医师,”他告诉李,“这儿一切就拜托你了。”
  过了十分钟后,一位身材魁梧的黑人进入检验室,说道:“给我11…C,小子,我已给史托米十元了,一共是两剂,他说你知道仙丹在哪儿。”
  李将仙丹拿给那个黑人,他很快就往嘴里倒。突然,他的眼睛睁得好大,立刻吐了出来。
  “好小子,你骗我!这是什么鬼东西?”他不停用袖子擦拭嘴巴,嘴唇奇怪地抖动着。
  那黑人抓起瓶口,用力敲打桌面,整个瓶子应声粉碎,瓶里的肢体拨到李的制服上。那黑人握着破碎的瓶颈大喊“白鬼!我一定要你好看!”
  李倒退回门口,“雷根,”他低声说道,“嗨!雷根。”
  李愈来愈恐惧,期待雷根出现保护他。但是,没有人出现。他冲出检验室奔向大厅,那黑人就在后面追赶。雷根准备开始现身了,但亚瑟说道:“李必须接受教训。”
  “不能眼见他被欺负呀!”雷根回答。
  “如果他仍不知有所收敛的话,”亚瑟说:“将来可能是个祸患。”
  雷根接受了建议。因此,当李跑进大厅时,雷根并未出面干预。“雷根,你跑哪儿去了?”
  当雷根觉得李已受够教训,情况也十分危急时,他将李推走。此刻,黑大个儿已逼近胸前,雷根停了下来,拖出病床阻挡黑大个儿的去路。黑大个儿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被破瓶子给割伤了。
  “结束了!”雷根大吼。
  黑大个儿整个人跳起来,因愤怒而发抖。雷根抓住他,将他摔向X光室,只见他倒在墙边。
  “没事了,”雷根说:“如果你还不住手,我就杀了你!”
  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黑大个儿睁大了眼睛。比利不再是受到惊吓的大男孩了。黑大个儿发现自己被一个带有俄国口音的白人逼进墙角,那白人眼里露出凶光。黑大个儿的手臂被他狠狠扭到背后,他另一只手臂顶住颈子。
  “可以住手了吧!”雷根在他耳边低语,“这地方待会儿必须清理一下。”
  “好了,兄弟,放轻松点儿,别玩真的。”
  雷根松手,黑大个儿倒退步行,“兄弟,我要走了,刚才的事别计较,就当没发生……”他迅速跑开了。
  “那是野蛮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亚瑟说。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雷根问。
  亚瑟耸耸肩,“如果我有你的体格,或许我会采取同样的手段。”
  雷根点点头。
  “李如何了?”亚瑟问道。“这要由你下决定。”
  “他是惹人厌的家伙。”
  “没错,我们需要的是个能说点儿比较实际的笑话的人,他这个人没价值。”
  李被判出局了,他很不愿意待在黑暗中,宁可完全消失。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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