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说道:“呆……呆子,来……来生再见了”。
厉磐见希采薇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去,大声叫道:“薇儿!薇儿!”花鼎鸣手掌一翻,便欲杀了厉磐。
忽听庄外一个嘶哑刺耳的声音说道:“素闻‘百花错掌’威力惊人,原来是对付毫无还手之力的后生小辈!”
花鼎鸣心中一凛,颤声道:“是‘飞……飞天狼’么?不……不知莅临敝庄有何见教?”来人名叫曲连城,外号“飞天狼”,是血骷教箕水堂堂主。他的嗓音嘶哑刺耳,认识他的人闻其声便知其人。
曲连城淡淡道:“孤教主久仰花庄主贤德,昨日特遣厘兄弟前来收纳,岂料厘兄弟无功而返,说不得,只好由在下走一遭了。”
花鼎鸣定了定神,心道:“怪不得昨日庄上奴仆被人悉数打死,原来是血骷教干的好事。”口中却说道:“幸蒙孤教主错爱,鼎鸣自当无有不遵,只是我花萼山庄向来不问江湖之事,于贵教实无助益。”
曲连城笑道:“既如此,那也由得花庄主。只是我教向有规矩,拒不入教者杀无赦。花庄主是自戕呢,还是由在下代送一程?”
花丝叫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威逼我爹爹?”曲连城纵声长笑,笑声由远及近,顷刻之间,已在咫尺之外。
花丝见一个黑影在自己面前轻飘飘一闪而过,跟着手臂一麻,手中长剑已被曲连城夹手夺去,一抛到地,同时胸口、腰间五处大穴被点。曲连城身法出招均是快如闪电,花鼎鸣欲待出手阻拦,却哪里来得及。
厉磐见曲连城约莫四十岁上下,头顶光秃秃没一根头发,双目精光湛然,低鼻窄口,削腮尖颌,下巴一部山羊胡子。只听他淡淡说道:“花庄主意欲何为啊?”
花鼎鸣冷汗直冒,脸如死灰,说道:“自今日起,花萼山庄自花鼎鸣以下,俱归孤教主统领,孤教主但有所命,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曲连城哈哈一笑,说道:“嗯,很好,很好。”向希采薇、厉磐一瞥,说道:“这两个小娃娃与我颇有些渊源,花庄主不介意我把他们带走吧。”说着走上前去,双臂一伸,一手一个抱起厉磐和希采薇,几个起落,已消失在红墙青瓦之外。
花鼎鸣叫道:“曲堂主,这女娃娃……”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他本想说希采薇偷了自己经书,但在曲连城积威之下,竟然说不出口。
曲连城抱着厉磐和希采薇二人一阵飞奔急驰。他外号“飞天狼”,轻功之好天下几无匹敌,约莫一柱香时分,已奔了六十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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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箕水堂主(2)
天空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曲连城见山道旁有间草房,当即快步奔了过去,一脚踹开竹门,见房里空无一物,墙角处却铺了厚厚一层稻草。他将厉希二人放在稻草上,手指一拂,连点希采薇胸口九处穴道。
厉磐见曲连城所点穴道均有散淤活血、舒筋活络之效,知他是在施救希采薇。又见曲连城双掌伸出,悬在距希采薇胸口两寸余处,就此一动不动。
过得片刻,希采薇胸前衣衫慢慢被热气浸湿,冒出丝丝白气,一对酥乳若隐若现。曲连城脸上一红,收回双掌,说道:“不妥,不妥,大大不妥,不妥之极也。”厉磐说道:“大叔,什么不妥啊?”
曲连城不答,心中却道:“蓝儿泉下有知,定会怪我欺负她女儿。我可不能做对不起蓝儿之事。”
当下伸指解开厉磐身上穴道,问道:“小子,你会武功么?”厉磐站起身来,说道:“我不会。”
曲连城大是失望,说道:“臭小子,那你会什么啊?”厉磐说道:“我会把脉行医,治病救人。”
曲连城嘿嘿一笑,说道:“是么?”突然一把抓住厉磐手腕,用力一捏。厉磐吃痛,体内真气应力而生,迅速汇聚手腕与外力相抗。
曲连城只觉所握之处火热发烫,一股浑厚之极的真气跃动不止,似乎立即便要冲将出来。他惊咦一声,连连催动真气,最后更是全力施为。以他此时所使力道,便是一根钢管也要捏变了形。可是厉磐面不改色,口不气喘,竟似浑然不觉。
曲连城渐渐抵受不住,不得不松开手来,跟着身子一晃,而五根手指箕张,兀自颤动不止。他眼珠一转,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功夫?”厉磐道:“花庄主说这叫龙髓功。”
曲连城若有所思,摇头道:“龙髓功?没听过,没听过,这是什么狗屁武功,竟然这般邪门?”突然脸现喜色,说道:“小子,你既懂医理,内力也还……也还马马虎虎,正好替小姑娘治伤。”
厉磐说道:“大叔,你是叫我给薇儿治伤么?”曲连城说道:“当然是你,不是你还有谁。听着,我现在就传你疗伤之法,你可牢记了。”
厉磐见他双眼怒睁,心中害怕,忙道:“嗯,我……我记住就是。”曲连城说道:“小姑娘受的这掌,名叫‘百花错掌’,乃是分筋错脉之意,中掌者轻则经脉移位,重则经脉断裂而亡。花鼎鸣出掌时未尽全力,否则小姑娘早已一命呜呼。”
“她这内伤想要痊愈,第一步须得清淤血正本元,乃是用手掌抵住她胸口,以浑厚内力清淤活血。第二步须得通奇经顺八脉,乃是以阳刚指力打通她的奇经八脉。小子,听清了么?”
厉磐说道:“听是听清了,只是你说的‘浑厚内力’、‘阳刚指力’,我没有啊。”曲连城一呆,说道:“你有龙髓功么?”厉磐说道:“花庄主说我练成了龙髓功,那定是有的了。”
曲连城笑道:“傻小子,你既有龙髓功,自然就有浑厚内力和阳刚指力。”他见厉磐依旧一脸迷茫,又道:“你运气于掌,浑厚内力便会喷涌而出,你运气于指,阳刚指力便会激射而出,懂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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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箕水堂主(3)
厉磐曾运气于掌为希采薇解穴,这时听曲连城详加解说,心中顿时明了,便说道:嗯,我懂了,这个我倒是会的。”
曲连城点了点头,说道:“嗯,会了就好,你这就为小姑娘治伤吧。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心中却道:“这小子为小姑娘治伤,小姑娘难免……难免春光乍泄,我还是赶紧离开为妙。我没看见,便不算对不起蓝儿。”
厉磐惊道:“大叔,你走了,万一……”话未说完,只见曲连城双足一点,已跃出房门,片刻间奔得无影无踪。
厉磐见曲连城急急离去,略感奇怪,心道:“不知薇儿伤势如何?先看看再说。”当即解下希采薇的包袱和面幕,伸指往她脉搏上一搭,只觉脉息时急时缓,张驰无度,正是经脉紊乱衰败之像,心知曲连城所言非虚。他又按捺希采薇“人中”穴,连下数指,希采薇竟无丝毫动静。
厉磐心中惊惧,急忙气凝双掌,要依曲连城所授之法,为希采薇清淤活血。双掌堪堪接近希采薇胸口,只见她两只酥乳高高耸起,一起一伏,顿时心迷神荡,口舌生津,一双手不由自主便往酥乳摸将上去。
忽听希采薇嘤咛一声,似乎醒转过来。厉磐大惊失色,细看时,希采薇却一动不动,兀自昏迷不醒。厉磐急忙缩回双手,心中惭愧之极,挥起右掌,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便在此时,希采薇缓缓睁开双眼,说道:“呆子,我没死么?”厉磐收摄心神,说道:“你没死,你不会死的。”
希采薇说道:“呆子,我……我好渴!”厉磐忙道:“我这就去取水,你等等。”转身奔出房门,四目一望,周遭并无溪流山涧,不禁暗暗着急。
此时雨势甚急,他在门外站得片刻,头发衣衫几已湿透。厉磐心念一动,撕下一大片衣襟,接了雨水,回房对着希采薇嘴唇,慢慢绞转布条,将雨水一滴滴喂入她的口中。
希采薇喝了雨水,精神略好,说道:“呆子,你用湿布擦拭我的脸颊。”厉磐见她脸颊上有些泥污,说道:“嗯,我给你擦干净。”当即用湿布在她脸颊上擦拭起来,哪知擦了几擦,她颊上之肉竟然一块一块落将下来,却又不见出血。
厉磐惊骇不已,叫道:“薇儿,你的脸……”希采薇面露微笑,说道:“呆子,我……我好看么?”厉磐见她脸上疙瘩凹凸之处尽除,露出一张滑嫩柔腻的俏脸,虽然血色全无,但容貌之娇美,竟比花丝更胜一筹,不禁瞧得呆了。
希采薇见厉磐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略显羞涩,说道:“呆子,我……我好怕就这样死了。”厉磐定了定神,说道:“薇儿,那个什么‘飞天狼’已传授我医治你的方法,只是……只是……”
希采薇说道:“原来是曲叔叔救了我们,他已走了么?”厉磐点了点头。希采薇道:“曲叔叔总是感到愧对我娘,其实……其实都是我爹爹的错……”
希采薇说到这里,突然全身剧烈颤抖,冷汗直冒。厉磐见她呼吸急促,竟似转眼便要死去。只听她断断续续说道:“呆……呆子,我……我要去了,我……我要去见娘……”话未说完,脖子一歪,就此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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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运功疗伤(1)
厉磐吓得面如土色,心中再无杂念,当即运气于掌,轻轻抵住她的胸口,慢慢将体内真气传输过去。
过得半个时辰,希采薇仍是昏迷不醒。厉磐满头大汗,身上衣衫早已被真气烘干。他不敢稍停,继续将真气源源不断传输过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希采薇幽幽醒转,缓缓睁开眼来。厉磐如释重负,轻轻吁了口气。希采薇眼里露出怜惜的神色,嘴唇嚅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厉磐说道:“薇儿,你别着急,很快便好了。”希采薇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慢慢闭上双眼。
二人所处草房毗邻山乡小道,平日本有赶集的村民从此经过,但今日大雨滂沱,竟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厉磐心无旁骛,全力运功输气。又过得半个时辰,希采薇哇地吐出第一口淤血。待到吐出第八口淤血,希采薇终于开口说话:“呆子,我好多了,只是手足酸软,半点动弹不得。”
厉磐见她开口说话,心中大慰,说道:“我再传输一阵,只怕你……你就能……”突觉眼前金星乱舞,跟着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原来他内力虽然深厚,但人力有时而穷,如此这般运功输气,最是耗损精力,稍有不慎还会走火入魔,经脉尽断。
希采薇唯恐他有什么不测,心中难过不已。过得一盏茶时分,厉磐慢慢苏醒过来。希采薇见他全身发颤,立足不稳,显是真气耗尽之像,便说道:“呆子,你将包袱中那本油纸包着的经书取出来。这是花萼山庄世代相传之物,你仔细瞧瞧,说不定能助你恢复功力。”
厉磐解开包袱,见里面除了油纸包裹的经书,另有几本书册、数张黑色面幕、几碇银子和一块貌似面泥的物事,希采薇日常所用的胭脂水粉、火石蜡烛、干粮等物也在其中。
厉磐拆开油纸,取出经书,见是一本古旧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青囊经”三字。希采薇说道:“你捡要紧的读给我听听。”
厉磐说道:“嗯,这本经书叫<;青囊经>;。”翻开封面,只见第一页写道:“此<;青囊经>;乃东汉神医华佗所著,自来失传已久,吾友昌庭掘蜀汉赵云墓而得之。”
“昌庭性喜珠宝,视此书如草芥,遂相赠于吾。吾观其书,见所载‘龙髓功’者,赵云习之而勇冠三军,欣欣如获至宝。是夜刺死昌庭,举家迁入蜀中。”
“余历三十余年,未尝亲睹龙鳞青蟒,实乃大憾焉,吾后世子孙,须当秉承吾志,寻青蟒而习神功,冠武林而创伟业,谨记谨记。湘西花长敬题白。”
希采薇听厉磐念完,说道:“你看看那篇‘龙髓功’。”厉磐翻开书册,见《青囊经》一至五篇记载的是华佗创制的“五禽气功”,分熊功、虎功、猿功、鹿功、鸟功五种,第六篇便是“龙髓功”。
当即细细看去,边看边念,只见上面写道:“蜀中龙门,自来多奇兽,有龙鳞青蟒者,头生血瘤,食之可除百病,可攘百毒,更可汇流成渊,成旷世之功,是为龙髓功。”
下面是四幅图谱,详细标示了气走诸穴、汇流成渊的路线。四幅图谱下方分别写着一行小字,第一幅写的是“聚气散气是为基”,第二幅写的是“贯通任督是为根”,第三幅写的是“周天环绕是为养”,第四幅写的是“膻中贮藏是为成”。
希采薇说道:“嗯,呆子,你的龙髓功练到第二重,已有如此威力,倘若练成第四重,不知是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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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运功疗伤(2)
厉磐摇了摇头,说道:“我什么也不会,练到第四重也没有用的。”当即又往后翻去,见书后粘附着另一本小册子,翻开一看,却是花萼山庄“百花错掌”的掌经,详细记载了习练之法、中掌后的症状及解救之道。
厉磐见书中所载解救之道与曲连城所述大同小异。掌经之后记载着“百花剑法”的剑谱,均是剑招图形,而无文字批注。
厉磐合上经书,说道:“薇儿,龙髓功和百花错掌、百花剑法,都是武功么?”希采薇说道:“嗯。”厉磐说道:“那么,我学了龙髓功,就算会武功了,是么?”希采薇说道:“正是。”
厉磐一脸失望,说道:“能不能把学到的武功忘掉呢?”希采薇说道:“那可不能。你不愿学武功么?”厉磐说道;“嗯。学了武功,就会杀人,我可不想杀人。”
希采薇叹了口气,笑道:“呆子,武功可以杀人,又何尝不可以救人,你不是用武功救了我的性命吗?”厉磐默然无语。
希采薇说道:“你传输内力多时,真气已然不纯,何不依照书中所载,环绕周天以养气。”
厉磐点头称是。当即翻看龙髓功第三幅图,只见数条黑线起自任督二脉,分别指向左手右手三阴三阳和左足右足三阴三阳,尔后绕经五脏六腑,汇聚于头顶百会穴,再自百会穴返回任督二脉,如此便是一个周天。
厉磐心中想着气流线路,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运转十二周天,只觉浑身真气鼓荡,似有绵绵不尽之力。
他欢喜不已,叫道:“薇儿,这法子果然很好,我接着为你驱淤散血。”希采薇见他神采奕奕,知他内力已复,说道:“呆子,辛苦你了。”
厉磐当即气运双掌,轻轻抵在希采薇胸口之上,将一股暖阳阳的真气传输到她的体内。过了半个时辰,希采薇又呕出一口淤血。到得傍晚时分,希采薇体内淤血堪堪除尽,却仍是不能动弹。
厉磐点亮蜡烛,见她容色好转,心知第一步清淤血正本元已然大功告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