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酒楼楼梯登登作响,四个商贾模样的人鱼贯而入,三人一上来,便横眉瞪眼的大喝大嚷,几个斯文客人吓和连忙闪到一旁,结账下楼。酒保慌慌张张地跑来,脸上赔笑道:“四位爷,这边坐!这边坐!不知几位今天能过去吗?”
那四人中一位鹰勾鼻的商人大声道:“过去个屁!本想这一趟跑到粤东去,虽然辛苦了一些,可这生意多少也赚点!如今出了个鸡角山大王,死活不让我们过,他们放话说:“过人不过货,人可以过,货不能过!”
他身侧的一身着白衣的商人道:“本想把这批货物运到,再从那边带回一匹药材,那也是够瞧的了!满脸胡子地道:“如今灾荒连连,天下人都快没饭吃了!哎,我们这也是为生计奔波,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我们干嘛东奔西跑地活受罪啊!
第四个叹道:“什么鸡角山大王!狗屁!说白了就是一群无处谋生,无路可走,揭竿而起的一群流民!”哎!看来我们这次是血本无归了!这么多灾民,我不知道这朝庭在干什么?皇上在干什么?那些当官地在干什么?还要不要人活了!白养他们了!”
楚曼君坐在窗口听了他们这一番谈话,忍不住皱着眉悄悄地回头望了一眼,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以倒了杯酒,目光中满是忧伤。
只听穿白衣的又道:“当官的在干什么啊?他们都在想方设法保住自己头顶的乌纱帽!哪能会管你的死活!现在天下风云变幻,诸王争衡,多事之秋啊!眼看就有场血雨腥风,咱们还是回去吧!”
鹰勾鼻道:“还是回去的好!我赞成!”
第四个颇有不满,道:“那咱们就把货丢在这不管啦!那咱们可亏大了啊!”
鹰勾鼻道:“那你想怎样?死在这?说实话!我们兄弟四人能混到今天这般地步,与当年武帝天下一统,受四方朝贺的霸气是分不开的。像当年我们兄弟四人走南闯北,塞上南疆西部哪里没去过!咱们把武帝旗号一摆,哪个敢惹!可眼前咱们连这个镇子都出不去了。”
那满面胡子叹道:“可惜的是武帝他老人家英年早逝!要不然咱们会混成今天这样子!朝庭待明主啊!要不我们商人真没法活了!”
穿白衣的低声道:“我听人说,隆佑帝真他妈混蛋!只知道整天喝酒看戏玩女人,大臣们一月也难见一面,他儿子更不像话,买官卖爵,乱收苛捐杂税,拼命搜括银子,送女人,就是为了供给给他父亲吃喝玩乐,以讨得隆佑帝欢心!他说得唾沫星子横飞,毫无顾忌。
这时,酒保送酒菜上来,各色大菜一会就摆上了一桌,四人就拼命大吃大喝起来,风卷残云地把一桌菜吃得一干二净,酒也喝得半滴不漏!那鹰勾鼻满面红光,叫道:“半个多月来,每天吃些干粮白水,吃得我是头晕眼花。现在货也出不去,真他妈的活受罪!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几餐吃了算球!
大胡子叹道:“鸡角山这些人不也是被逼上梁山的!我听说先太子如意还不错!”鹰勾鼻抹了抹嘴,打了个酒嗝,显然有七八分醉意。一付酒足饭饱的样子,道:“不错又怎样!隆佑帝只爱美女和他儿子,朝中上下哪一个敢帮太子一把!就连昔日太子的结义兄弟都在背后下黑手,抢了太子妃!我看啊!武帝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是要败在隆佑帝父子手里了!我们就坐着等死吧!”
左边的第四个冷笑道:“你们不要说这些没出息的话,咱们三人也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要是实在运不出去,咱们也投靠鸡角山大王去!就凭我们带去的这批货,起码也得弄个头儿当当!三人点头称是,低声商议起来。
慕青青叹道:“看啊!现在连商人都准备落草了,这天下快没救了。隆佑帝父子逼你如此,楚大哥,不如咱们反了吧”
楚曼君脸上浮现近乎残酷的表情,他怒道:“胡说!我是忠臣,我是不会干这违良心的事的”
如果不是慕青青说出口,他根本不会往这上面去想,也不敢想。一个忠字和一个孝字已经束缚了他近三十年,哪怕这几年来被隆佑帝戒备成这个样子,被金陵王们欺凌成这个样子,他都不敢去想迈出这么远的一步。
二人在街上找了一家清静的客舍,洗漱一番后,只觉非常疲倦倒地床上,不多时便昏昏睡去。
长长的商队,包括括粮车,药材,盐车,镖车都被堵在关口。镖车上插着的镖旗和各商号的号旗凶着风猎猎作响,和着牲口的嘶叫,为这关口平添了一份萧索之气。
与之相伴的是一大群灾民,扶老携幼,也被堵着。一个留着小胡须的中年税官向众人大声喊叫:“粮车五两,盐车十两,茶货十五两,镖车五十两,排好队!别挤!别挤!”
另一个年轻壮实的税官则向灾民嘶哑地喊叫:“别挤!别挤!男人二两,女人一两,小孩半两!快交钱!交了钱就放你们过去!”
灾民连声叫苦告饶,有人道:“大爷,你们、醒醒好吧!我们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再这样耽搁下去,会饿死人的!”
听到这些,税官无动于衷。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策马往前挤了挤,喊道:“官爷!不会吧,怎么又涨了!粮货昨天还是二两,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五两!我们一车货都卖不到三两!”
税官朝他翻了翻白眼:“没见识的东西!如今天下大荒,饥荒四起,很多地方的人都跑光了!光剩下你们这些粮货油货盐货和这堆逃难的灾民,皇上要吃要喝,还要赈灾!不找你们要去找谁要!你们饿不要紧,总不能让皇上挨饿吧!”
正说着,灾民中有人道:“那个狗皇帝饿死了倒好,省得他一天到晚的搜刮民脂民膏,赈灾!赈个屁!我怎么见灾民越来越多!那昏君还不是自己用!”闻听此言,众灾民一阵起轰。那税官一扬鞭子一气乱抽:“还反了不成,敢说皇上不是!今天你们一个都不许过去!
人群中有人叫道:大家快抢啊!那边有粮车,要活命的快抢啊!不然,下一个饿死的就是你!闻听此言,灾民一哄而上,关口顿时乱七八糟,乱成一团。税官则吓得抱头逃窜,他逃得很及时,若是自己不及时,就得把命搭上,这灾民*的事他听得太多太多了!
人们一群哄抢,粮商欲哭无泪,一名老乞丐眯着失神的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也很想去抢,但他已饿了几天了,他实在没力气!他突然嘎嘎地道:“要变天啦!要变天啦!要变天啦!”
慕青青怜悯地望了老乞丐一眼,只得掏出几两碎银丢了过去。又回过头瞪了楚曼君一眼,楚曼君没有说话,惭愧地低下了头。
老乞丐苍凉沙哑地歌声飘荡在荒凉的关口,落在每一个人的耳朵时,沉甸甸的,带着点尖锐的刺痛,渐渐地野店里的声音越来越来越低,最后消失了!
老乞丐死了!一种莫名的悲痛笼罩在众人的心头,也深深地刺痛着慕青青!她哭了!
楚曼君神情冷漠,这种生生死死他已见得太多太多,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管前面有多少危,他都要去面对,去为了所爱的人讨个说法。
也许前路茫茫,我还是不会回头,也许我对你爱,只有老天能理解了
十多情上人
朝阳初升,金光万道,原野寂静,行人稀疏,偶尔传来几声鸟啼。马路蹄声飞扬,卷起数路烟尘,一路上千头万绪涌上心头,肉体上的痛苦无论多深,都是可以忍受的,心里的痛呢?
距京师只有三十里路程了,一路上奔波劳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前面有个小小的山村,村中有个小小的酒家,那里有如山般清翠的醇酒,他曾与慕雨晴在深夜支敲那酒家的门,等他的挚友兄弟秦牧和玉姬,然后四人就会开怀痛饮像孩子般尽情欢乐,直到天亮!
两情相悦的情人,生死与共的兄弟,清冽芳香的美酒,在一弯苍穹新月下,醉里挑灯看剑,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时光飞逝,转眼间恍如陌路,高墙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彻底粉碎了他们,昔日的兄弟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成了权力路上的绊脚石。
这里似乎隐藏着危机,离京师越近,楚曼君就越感到了危险的来临,一股漫天杀气,看来他的第六感官还是好的!
估计这些天这些事伤了心,喝酒消愁又伤了肝,本来就有肺病,就剩下直觉了还是好的,还不说,这直觉这次还真救了他一命,这是后话了。
他终于望见柳林深处挑出的一角青布帘酒旗,绚丽多彩的阳光照在新制的青布帘酒旗上,青竹围成的栏杆,也被阳光照得碧玉一般。栏杆围三五明轩,柜台上摆着五六样下酒的小菜,用碧纱笼着,看来不但可口,而且悦目。
悠闲的主人,白发苍苍的老翁,正悠闲地倚在酒柜旁,用一根马尾拂尘赶着自柳林中飞来的青蝇。从支起的窗子看进去,酒店内热闹非凡,多是八大门派门人。当楚曼君二人走了进去,在座的酒客不由都变了变脸色,老翁看了他二人一眼,摇头叹息不已,随手指了指东边靠窗的小座,以精心拣了几样小菜,一壶酒端了上来,慕青青打量了一下四周游移不定,极不友善的目光,低声道:“曼君哥,他们似乎都是为你而来的啊!
楚曼君似笑非笑,苦笑道:“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自天下第一堂大风堂堂主龙骧死后,无人继其遗志十几年间,大风堂名亡实也亡,一些附庸于大风堂的小帮派迅速崛起,武林中再也无人有一统江湖的资格,无人再有昔日龙襄一统江湖的霸气。
龙骧是昔日武林公认的领袖,天下第一堂大风堂堂主,手下帮众几十万,分布四境之内,势力之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也是武帝的拜把子兄弟、四大并肩王之一的洛阳王是也。
武帝盛世不复存在,天下第一堂的势力也一去不复返,大风堂犹如一场烟雨,烟消云散,众多部下更是各奔前程。
一统江湖的梦想还是在江湖上流行,此时还有不少人做着一统武林的至尊梦。江湖各大门派中以武当、华山实力最雄,武当派最近人才辈了,掌门冲虚道长的气势更是咄咄逼人,大有席卷天下之势。点苍、崆峒得秦牧大力支持,势力日长,而峨眉与少林以修身养性,禁止门人卷入江湖纷争,近年来鲜有人才。
靖安王秦牧近水楼台先得月,收罗了近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点苍,崆峒。武当、华山则被金陵王收入囊中,峨眉,少林因与武帝渊源深厚,理所当然地成为太子如意的力量。而剩下的门派更是有奶就是娘,全无一丝门派气息,谁出钱多就给谁卖命。
楚曼君环顾一下四周,悄声道:“你现在马上走,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慕青青摇头道:“不,我要跟着你,死也要跟着你!因为我…我…!”
楚曼君一皱眉,心中不悦,沉声道:“我怎么说什么你都不听!上次我就跟你说了!我对你的好,是因为你姐姐!我现在要说的是,我这一去,就像是赌博!生死难料!你不要跟着我了!你知道吗?你这样跟着我,我很烦!
慕青青吐了吐舌头,鬼笑道:“还烦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就凭你这句话能赶走我吗?无论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走!”
楚曼君气道:“好!不走不走,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慕青青摇头道:“我不会怨你,跟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你应该明白,当我做出这个决定时,就与和你命运相连,生死与共了,大不了咱们两人死在一块,啊!这多幸福!”慕青青似乎还很陶醉,当然谁又能理解她的心情,她是装的!
“你”楚曼君无言以对,这时,一位和尚缓缓地走了过来,面容严肃,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像是从来就没有张开过。只听那和尚道:“阿弥陀佛!善战善战!相见真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楚施主还是回头吧!”
楚曼君心头一动,道:“啊!原来是多情上人!快请坐请坐!
多情上人高唱佛号,道:“楚将军果然见多识广,老衲自少林寺一战后,闭关十载,如今江湖这一代人中,已鲜有人知老衲的名号了!“
慕青青笑道:“我们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在苏州偶然听了一回评书,先前又听得大师的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就记起了大师您了
多情上人一声叹息,道“那不是一次偶然!若是那次你们听进去了!就不会在此地偶然见到我了!唉!相见真如不见!想不到那老家伙还记得我!”
楚曼君道:“既然大师到此,不如坐下喝一杯素酒如何?”
多情上人冷冷地道:“我今天到这里来,不是来喝酒的!”
楚曼君一愣,略一沉呤,道:“哦!这么说,大师是来阻我此行的。”
多情上人道:“不错!我正有此意!老衲自少林寺一战后,本已无意江湖。但此次实是受人所托,碍于情面,想请施主到少林寺一叙,且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慕青青本来他就不希望楚曼君去白白送死,这时又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中一喜,道:“好啊好啊!我对少林寺仰慕已久,要我去,我求之不得!”
楚曼君瞪了慕青青一眼,缓缓道:“何为情者,何为痴者,何为爱者,我非去京师不可?”
多情上人微微一笑道:“哈哈,何为君者,何为王者,何为人臣者!将军此行欲为慕雨晴讨说法之事已是天下皆知。而将军身是朝庭命官,又为太子左膀右臂,身系国家命运,天下安危,在此形势下,将国家与天下知置若罔闻,冒天下之大不违,国家与爱情,孰轻孰重?望将军三思!
楚曼君肯定地点点头,道:“大师所言极是,于今路上所见所闻,足以让我深知自己身负家国重任!但事情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我想先为慕雨晴讨个公道,再去干别的也不迟。”
多情上人哑然失笑,道:“轻重缓急,我怕将军是在强词夺理! 多情还似无情!施主对慕家小姐的一片痴情足以让老衲佩服万分;相见真如不见!慕家小姐已成为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不可能改变地事实!
“将军如此明智之人,为何看不破一个“情”字呢?我想就是慕家小姐在这,也不希望将军去为她讨一个毫无意义的公道吧!”
慕青青也劝道:“对啊!若是我姐在这!也不会同意你去的!若是让我姐知道你是为她死的,她会有多伤心啊!算了!忍了!忍了!算了!”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真的够听进去?恐怕不行吧!
楚曼君摇头不已,道:“算了!忍了!忍了!算了!不!这事在别人眼中是毫无意义的,但在我心中他是最有意义的事!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我是不会算、不会忍的,我已忍不可忍,退无可退!”
多情上人怒道:“好男儿当为国出力。你身为大将军之子,文武双全,更应成为国之柱石,撑住一方天际,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是无可救药!”
“和尚不好好念经,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说话这人杀气很大,他拔刀在手,怒目而视,场中气氛一阵寂静,多情上人一回头,冷冷扫了对面说话之一眼,冷哼一声道:“老衲不问红尘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都不识得了,不知这几位小施主都是哪里钻出来的?
那人丝毫不理会多情上人的言语,走向楚曼君,抱拳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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